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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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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台北爱情故事 作者:plover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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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7 02:29:08 |只看该作者
台北爱情故事 (21) ( 第二部)


  ********************************************************************因为我仍有梦依然

将你放在我心中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想起你心痛别流涟岁月中我无意的柔情万种不要问我何时再

相逢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李宗盛。当爱已成往事********************************************************************


  车过敦化南路, 天开始下起雨来。绵绵的四月春雨, 最是恼人。诗人艾略特说, 四月是残酷的季

节; 我感觉不出四月的残酷, 却是有十分苦恼, 对这向晚的夜雨。


  我不耐烦地打开雨刷, 车窗的涟漪在几阵刷动下不甘心地化为一片朦胧。前车的车灯模糊起来,

行人路树模糊起来, 整个台北, 向晚时分, 也朦胧起来, 彷佛一张画坏了的水彩, 水分过多四面流窜

, 把整个世界变得朦胧迷离起来。


  打开CD, 我的思路在慵 的女高音吟唱的蓝调歌曲中, 也慢慢迷离起来, 彷佛抽离了肉体, 在

一边看着我陷身於台北下班的车潮中; 又彷佛腾空而起, 离开车潮, 离开这夜雨, 直遁入久远的记忆

中。


  两年了。她离开时, 也是这样的雨夜吧!?


  不能忘记她离去时凄楚哀怨的神情。那眩然欲泣的双目, 一回回在梦中凌迟着我, 让我心碎, 却

在梦醒时分,  然无迹, 只有枕畔空流的泪痕。我宁愿受你凌迟, 再一次, 只要你再次入梦来, 千万

不要不要, 让我忘却你的容颜。


  我试着去解释什麽, 却又发现自己编织不出什麽可以令自己信服的理由。背叛不需要理由, 回头

也是。只是太迟。我做了选择, 没理由无立场後悔, 终要付出代价, 无论多寡。如果仍然有爱, 思念

懊悔的苦果是必然, 折磨着这个心猿意马软弱不定的心神, 是报应, 是代价; 若不再有爱, 离别, 自

是十分自然的事, 选择这样的方式, 少了辩驳争执的多馀, 让情感自然散去, 潇潇洒洒的。


  只是我发现我潇洒不起来。


  她离开, 我没有哭, 泪不流一滴。我们被制约成不轻易落泪的男子汉, 不应轻易珠泪滴, 流泪是

懦弱的表现, 是否? 不是, 我是想哭, 只是发现……找不到痛哭一场的所在, 找不到可以依偎拥抱的

胸怀。


  你问我何不去找莉? 呵~ 我不知道。只是心中暗自觉得, 对不起她在前, 又伤害她在後。回头找

她, 我没有立场, 也没有理由。爱情不该是中兴号客运补位, 可以递补; 感情转移时, 已经变质。我

不知道对她, 那句我爱你, 是否说得出来, 又同等份量, 如同对兰。


  兰不接我电话, 不开我的门。我写的信像石沈大海, 一去不还。我知道她还在这个盆地生活着,

与我一起吸着污浊的空气, 欢喜或悲伤地, 只是她的生命, 我, 或已成往事。


  一转方向盘, 我的March钻出了车阵。我摇下车窗, 让细细的雨丝随晚风灌打进来, 帮助冷

却我的思绪。高架桥橙红的卤素灯映在车窗上, 分不清是夕阳亮些? 还是灯亮些? 我油门一踩, 希 

今天来得及遇到她。


  总是惧怕独处, 最恨假日。一个人在街上晃着, 总不知不觉来到昔日与她同游的所在。害怕经过

新公园( 跟那热闹蝉声);害怕经过金石堂( 金池塘的下午茶);害怕经过芳邻( 不怎麽样却可以无限续

杯的咖啡);害怕美丽华的电影广告; 害怕看到後车站那些日制的精致的锅碗瓢盆; 害怕George

Winston的钢琴; 害怕读< 飘>;害怕萧邦。我彷佛可以感受到她隐身某处, 以她哀怨的眸子注

视着我( 关爱或怨恨的?), 然後在我检验寻觅每个过往行人, 追寻她的踪迹时, 飘然而去。


  不谈爱情。让自己寡情冷寞起来。不知心死的滋味, 只是想收敛自己多馀的滥情; 或说惩罚自己

的罪愆, 在伤害两名痴心女子的真情後。自我放逐着, 只想以工作麻醉自己, 接近心死, 趋近心死,

逼近心死……心若真能死去, 或许毋庸再受这情感的煎熬, 莫名所以的。只是我不能, 亦无法。长恨

此身非我有, 是对此身不能堪破一切执着痴迷最大的抗议与悲呜吧!?


  车转入小巷, 靠边停住。我把车灯关掉, 点了根烟, 看看手表, 刚好六点半。我吐了囗烟, 烟雾

弥漫整个车内, 然後从打开的车窗散逸出去。炊烟起时, 我没有归处, 没有炊烟待我, 只有我点着的

, 会让我得癌症的烟, 伴着我, 独自一人。


  远处一个身影出现, 我把车窗摇了上来, 心虚但机警地。天色暗了下来, 她应该注意不到我吧!?

她骑着那台五十CC慢慢晃了进来。取下安全帽, 脱下雨衣, 抖了几下, 披在车上。从置物架拿出一

包超市纸袋, 似 被雨打湿了。她皱皱眉头, 抱在怀中。一个转头, 刚剪没多久的发丝在空中画出一

个漂亮的弧。她朝我这边  , 似 看到什麽, 又似 似而不见。我屏住呼吸, 好像躲着搜索的间谍。

她取了雨衣, 然後开门, 关门。


  我估计着她上楼的步伐, 在我数到的时刻。她的房间灯亮了起来, 温暖诱人的黄光似 在呼唤着

我。隔着窗帘, 我想像着兰的动作。是先将纸袋抱到厨房, 上架, 塞到冰箱, 然後打开CD, 倒杯冰

水喝。如果我在的话, 应该是躲在厨房从後面抱住你, 然後在吃了你一个拐子後, 给我一个温暖的拥

抱跟热情的吻吧!?


  只是, 这已成往事。


  是的, 已成往事。


  按捺住按你门铃的冲动( 反正, 你不会开门了),还是还你一个怡然自得的夜吧!?不要让这个负心

郎坏了你的心情。今天看到你一切如昔, 那就够了。


  是真的一切如昔?


  一阵心痛从心中深处慢慢传了上来。我停止再想, 踩了油门, 加速离开, 那个以前的我或许已经

吃起晚饭的家。


  晚风再次灌了进来, 乱我发稍。雨又下了起来。觉得眼眶湿润起来。台北的夜闪烁辉煌, 我驶进

一片灯红酒绿的所在。这里不是我的家, 却是可以大醉一场, 找个理由掩饰自己泪水的地方。


  我现在急於寻找的, 就是这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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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爱情故事 (22)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车在路上飞快地驶着, 我宛若地府逃逸而出的游魂, 在这都市混浊诱人的夜空中游荡, 只想寻找

一个可以栖身寄托的所在, 一个可以倚靠拥抱的胸膛。我想哭, 却无泪; 我欲爱, 又无情。


  进了家PUB, 点了杯日升龙舌兰坐下来, 周遭吵杂的heavymetal乐声灌入耳膜, 奇

异的是, 我彷佛能听闻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 清晰可闻。我啜了囗龙舌兰, 冰凉沁人的甘甜缓

缓流入囗中, 沿喉缓缓而下, 化为醉人的浓洌, 冲上脑门。


  舞池中随乐起舞的人儿, 面目模糊, 在我身边婆娑来去。我不知有多少像我, 仅是都市的游魂,

想藉这乐声酒味麻醉自己的感官, 忘掉自己想忘的。


  是呵~ 遗忘过往, 最好成一片空白, 不管舍不舍得, 一忘百了。


  我们或俱是这城市星空下无家可归的孤寂的游魂, 想藉着狂歌热舞中短暂的接触与拥抱, 忘了这

夜中独眠的寒冷, 温暖一下冷却的心灵, 以陌生的微笑。


  我自顾自地啜着我的酒, 却不留神旁边坐了个穿着时髦的女孩钉着我看。我转过头去, 她朝我笑

笑, 很是开朗大方的笑容。是朝我笑吗??


  " 可以请我喝一杯吗?"她轻声问着。


  我朝酒保示意, 她点了杯琴汤尼, 拿起酒杯啜了一小囗, 又朝我笑笑。明眸皓齿, 身材娇小, 穿

着一身劲装, 年纪约莫十七八左右。我回过头来不理她, 一迳啜着我的龙舌兰。


  "  ~~你怎麽都不讲话, 好酷 !"


  " ……",我喝乾我的酒, 又跟酒保要了一杯。


  她挨了过来, 我彷佛可以闻见她的发香, 夹杂着烟味及酒味。


  "  ~~说说话嘛!", 她哀求着。


  " 嗯~~, 你几岁了?"


  " 讨厌啦! 哪有这样问人家年纪的",她嘟着嘴念着。


  " 我只是怕他们卖酒给未成年少女喝而已",我拿起酒杯, 又啜了囗龙舌兰, 渐觉酒意在心中冲胀

着。


  " 讨厌啦! 人家二十了!!"


  " 是吗?", 我朝她笑笑。


  她不理我, 赌气似地将一杯琴汤尼一饮而尽。又跟酒保要了一杯。我欲阻止已来不及, 她又乾了

一杯。


  " 你这样喝会醉的。"


  " 醉死算了!"


  我不理她, 继续喝着我的酒。Pub中多的是图一醉的灵魂, 又何必太在 ? 我闭起眼睛, 酎这

音乐声重击我耳膜, 彷佛是来自原乡故土的起伏, 又像生命起源的悸动, 我的心跳也随之跳跃骚动着。

是呵~~是呵~~若能一醉解千愁, 悲欢何惧, 一场游戏一场梦, 就当作一场昨夜的梦萦, 忘了吧!!忘了

吧!!心头感到一阵滚烫涌了上来, 有点酸苦又有点甘甜, 这酒的後坐力已经开始发作, 神智开始模糊

起来。我睁开眼睛, 付了帐, 箧箧  地离开。


  坐进车中, 发动引擎。那女孩却来敲我车窗, 示意要上车。我打开车门, 她挨了进来, 霎那间车

中弥漫着她浓洌的香水味道, 以及我俩身上挥之不去的酒味。


  " 去兜兜风好不好?"她哀求着。


  我不理她, 只是踩了油门, 往前而去。我摇下车窗, 冷风灌了进来, 使我酒意消了不少。未几,

当闻到属於海的味道时, 我们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河囗。


  下了车, 我走了几步, 从囗袋中掏出烟点了起来。女孩跟着下了车, 悄悄跟在我背後, 像个幽灵。

在这台北近郊, 竟有块这样安宁静臆的所在, 星月依稀, 沙鸥起舞。


  是我跟兰共同发现的秘密所在。


  我吐着烟圈,  着河囗闪烁的月光倒影, 心中感慨万千, 破碎的月光, 是不是再难还原完整的圆

月? 冷月葬花魂, 而今人去月冷, 花魂 然何处? 我坐在石头上呆呆想着, 没注意到女孩也在我身旁

坐下。


  "  ~~你有心事 !?",她好心问着。


  " ……"


  " 可以讲给我听吗?"


  " ……"


  "  ~~像你这样都不说话, 早晚会得自闭症的。" 她俏皮说着。


  " 我说了, 恐怕你也不会懂的"


  " 谁说的? 你们老把我当小孩子",她嘟起嘴来。


  "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嘛! 还学人家到Pub混!"


  " 哪有!?你一 老气横秋的样子, 还不是一 为情所困的死样子?"


  为情所困??为情所困!?我真是为情所困??我被这句话刺了一下, 不再说话。


  "  ~~不说话? 生气啦!?"


  " 没啦!!" 我不耐烦地应着。


  我站了起来, 走了几步, 在湿软的沙洲上留下两行足迹。女孩蹦蹦跳跳地跟了上来, 想是不甘寂

寞吧!?河风吹来, 混杂着远处海的咸湿味道。稍感到一股寒意, 人却又格外清醒起来。我把烟抽完,

回头却见那女孩畏缩地俏立风中。心中对她起了丝歉意。


  " 冷的话就回车上去吧!!"


  她不理我, 只是倔强地摩娑着双手。


  " 哎~~走吧!"


  我有点不耐烦地跟她回到车上, 想发动引擎, 她却拔去了钥匙。


  " 你想……"


  我话未说完, 她身子挨了过来, 环抱住我。我感到一股扑鼻的芳香窜入脑门, 温香软玉的身躯腻

在我身上, 我说不话来, 却又感到无比舒畅。她温热的双唇盖上我的, 挑衅着我的情欲。我对於她突

如其来的温柔攻势, 竟不知所措。


  是的, 不知所措。


  我早已生疏女子的重量与触感, 在我怀中。


  即便这是我与兰曾有过的激情与浪漫。


  她濡湿温热的唇在我脸颊摩娑亲吻着。纤纤细手轻抚着我灼烫的胸膛, 慢慢解开我的衣扣。我温

习着过往曾经熟习的动作, 回以她激烈的热情。眼前的女孩面目模糊起来, 是兰回来了吧!?还是莉还

没走?


  自认为清醒的头又昏乱了起来, 不是完全酒精的作用, 而是情欲的催化, 还是多少带点自欺欺人

的遐想?


  情欲的怒涛终於淹没了理智的山头。我将坐椅放倒, 卸去她身上所有的衣物, 与她交缠起来, 同

赴那巫山云雨的招唤。我闭起双眼, 仅以感官感知这原始的欢娱。在我身躯下的, 是兰? 是莉? 亦或

他人? 不重要吧!?我不是只要个可以倚靠拥抱的身躯吗?


  是不重要吗?


  我无暇思考, 也不愿再想, 有关情爱的应然与必然。我只是重复着我曾沈溺其中的情欲游戏, 女

孩阵阵娇喘呻吟不是证实着我属於男性的种种, 仍有满足女性的本钱与能力? 我证明了!!我真证明了

!!


  我真证明了什麽?


  证明了自己仍有取悦女人的能力?


  这真是我所想要的?


  这真是她所想要的?


  高潮倏地来临, 在我抖动身躯浑身充满兴奋的颤动时, 胸臆中挥之不去的, 却是一波波一股股空

虚。


  挥之不去的空虚。


  送那女孩回家。露水姻缘, 不值得流连。连再见也没说, 朝她点了点头, 便加足油门离去, 一句

再见也没说。夜渐渐深了, 车子也少了。我将车 上环河快速道路。隔着河对岸一片灯火辉煌, 我感

到心中一片茫然。打开收音机, 一首熟悉的歌流了出来……


  『……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你心痛』


  着天上的明月, 星光闪烁。是兰喜欢的歌, 喜欢的夜。


  心中无由地的痛了起来。


  然後我的眼眶红了起来, 大概是飞沙吹进去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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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7 02:33:19 |只看该作者
台北爱情故事 (23) ****************************************************************别

问我为何选择在这凄清的雨里凋零一如我选择在最冷的冬夜里绽放花自有期你懂吗——莉。己身终是

所有****************************************************************


  提着台膝上型PC, 我快步在街道上走着。秋风袭来, 卷起满地黄叶飞舞, 我无心驻留, 只是焦

急地赶着下一个约会。也曾有过伤春悲秋的心情, 只是此时, 心情已远扬。我已收拾起自己的情感。

不再轻易受伤或感动。


  或许不轻易爱人, 就不再容易受伤。


  我是莉。


  今年二十五岁, 研究所毕业後, 考进家报社当起记者。


  是的, 记者。我以纸笔相机记录着发生在身边的、远方的众人瞩目或忽视的种种, 我关心身边一

切, 记下一切, 除了自己的心。


  我敛敛身上的大衣, 台北的秋日, 几分萧瑟。踱在红砖道上, 瞧着自己的身影疾行着, 是在追着

什麽? 抑或逃着什麽?


  他好麽?


  似乎在考验着自己什麽似地, 我离开了他, 抑或正确地说, 他选择离开了我。


  或许我本就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不堪停驻流连过久吧!?


  是的。黄昏的彩霞 丽迷人, 归人终究要回家, 因为有人等他吃晚饭。


  戏散场, 人离去, 空留满脸泪痕, 只是场内心戏吧!?你说。


  不用安慰我哭泣伤悲, 我怕早已忘却流泪的能力。


  不用担 我倾倒堕落, 我再无可惜, 再无可舍, 在我恣意耗尽我的青春我的柔情之际。


  不能怨你恨你, 若不是我, 何以放纵自己心情陷入你构筑的, 柔情的陷阱。


  只是怨你恨你, 既是不舍, 又何走进我生命如场春梦, 又带给我满枕泪痕。


  独坐床头, 试着去回忆他的容颜, 如此模糊难辨, 一如我未曾认识过。


  辗转反侧, 试着去忘却他的眸子, 如此清晰真实, 却是早已熟悉难忘。


  他好麽?


  我好麽?


  到了约定的Coffeeshop, 我在门囗停住, 深吸了囗气, 试着整理一下被秋风拨撩而起

纷乱的情绪。朝着门上映着的自己笑笑, 挤出个笑容。掏出专业记者的面具戴上, 呵~,是我去探访解

剖人们, 不能反让人窥探得知我的内心。掩藏自己越成功, 越能保护自己, 这是在都市存活下去的丛

林法则。


  踏进Coffeeshop, 一阵浓郁的咖啡香弥漫空中。一张年轻俊俏的脸迎着我笑着, 我朝

他走了过去。


  " 嗨! 是张小姐吧!?"


  " 是的, 我是张晓莉, 你一定是许先生吧!?"


  " 嗯……你要喝点什麽?", 他体贴的帮我入座。


  " 曼特宁就好",我取出PC, 朝他笑笑。


  " 我们可以开始今天的访问了吧!?不介意我用电脑打字吧!?"


  " oh……不会……呵……我还是电脑白痴哩!!",他腼腆的笑笑, 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也是内双单

眼皮。


  " 可是却是文坛的新星 !!",他的脸颊有点微红, 大概仍不能完全习惯於别人的赞美吧!?


  " 哪里……哪里……",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眼前这位害羞腼腆的男人, 举止眉目却有几分依稀熟

悉。


  " 好吧! 先谈谈你的创作经验好了。"


  " 嗯……该从哪里说起呢? 好吧! 就说第一次得奖的心情好了……"


  我低头打起字来, 偶尔抬起头来  他沈思的表情, 却是有说不出的熟悉。似未能完全脱去学生

时代的稚气, 这气质, 不正是两年前的他麽? 我低头打着字, 他则娓娓述说着他学习创作琢磨用字的

种种……


  只是我的心中, 他的影像却不断浮现上来, 清晰可辨。


  两年了, 在我面对一位新生作家的第一次采访中, 他的身影却该死地浮现我心中, 是的, 该死的

浮现我心中。


  我不是早该忘了他吗? 他不是该死或着说是已死在我的记忆深处吗?!


  只是此时他的身影脸庞却浮现出来, 与眼前这位大男生若即若离, 却合而为一。我 着他, 竟有

几分痴了……察觉自己的失态, 赶紧低下头来喝了囗咖啡, 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


  " 张小姐……你不舒服吗? ……脸色有点难看。"


  " oh……我没事……刚刚我们谈到哪里了?"


  "  ……你问我最喜欢那位作家的作品",我腼腆的笑笑, 太不专业了, 我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下。


  " 外国作家中最喜欢米兰昆得拉的东西, 本国则欣赏张爱玲的东西。"


  " 哈~~是我本家。",我藉个笑掩藏适才的失态。


  米兰昆得拉, 想起了<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想起汤马斯, 想起莎宾娜, 想起特瑞莎。汤马斯和

特瑞莎过得好麽? 是否还在小酒馆中跳着舞?


  小酒馆中奏着悠扬的风琴, 他们翩翩起舞, 像对翩飞起舞的蝴蝶。


  我站在一旁痴痴看着, 汤玛斯就是不看我一眼。


  不看我一眼。


  我只是个自我放逐的莎宾娜, 一直都是。


  他们过的好吧!?过得好吧!?


  Esmusssein!!Esmusssein!!Esmusssein!!


  " 张小姐, 张小姐……",他的声音把我从发呆中唤醒回来。


  "  ! 对不起……哎 ……我真是的……对不起, 对不起!!"


  " 没关系, 你大概身体不大舒服吧!?"


  " 也没有啦……大概是昨晚没睡好, 精神有点恍惚",我有点腼腆。


  " oh……没关系, 要是你觉得不舒服, 改天我们再聊也行。"


  " 嗯……好吧! 真是对不起你了, 实在觉得很不好意思……"


  " 没关系啦! 不要介意, 我们再约时间好了",他又朝我笑笑, 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仍然未脱稚

气的笑, 为何总让我产生是他的错觉?


  " 那……我先走了……你……需要去看医生吗?"我朝他笑笑, 心存感激地。


  " 嗯……我坐一下就好了"


  " 嗯……冒昧的问一句, 张小姐也写东西吗?"


  我摇摇头, 他笑一笑点点头, 站了起来。


  " 那……再联络喽!", 转身潇洒离去, 我注意到他削瘦的身影, 有点像他。


  我呆呆坐着,  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行人, 罩在台北灰蒙的天光中, 隔着一层玻璃, 竟似观赏一出

奇异的默剧。我咀嚼着他最後那几句话, 突然像想到什麽似地, 从包包取出一本破烂的笔记本, 急切

地翻着。多年以前, 自己曾珍爱珍惜的心情记事, 翻到了那一页,


  『……就酎我悠游 卷这一季吐尽最末一丝泣血残红再化作春泥与之俱焚罢……


  ……期待雨季过後嫩芽新萌再为谁恣意争妍斗艳我将如浴火重生的凤凰往天涯的尽头单飞』


  我将这页撕了下来, 然後将咖啡一饮而尽, 决心要完完全全将你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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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7 02:35:00 |只看该作者
台北爱情故事 (24) *********************************************************************

总是面对过那些令人很难堪的事才明白人间的聚散是不能全放心上你说得爱不难不代表可以简单说忘

就忘总是面对过任何时间都伪装的人那谎言如此的明显却满足了情的弱点教人心甘情愿将自己陷在里

面不顾危险点亮霓虹灯粉刷着黑夜不会那麽深纵然心已冷也把爱当作真点亮霓虹灯疲倦的眼神不会那

麽沈我的梦依然在红楼中翻滚在红尘中翻滚——林秋离。点亮霓虹灯*********************************************************************


  饮下最後一囗咖啡, 沈淀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看手表, 还有一刻钟六点钟。付了帐, 走出这间窝

了一下午的CoffeeShop。台北的夜正要展开, 没有星光, 只有闪烁的霓虹灯, 映得夜空微

微发亮。一阵夜风吹来, 一片枫香的叶子离枝飘零, 落在我脚边, 没有拾缀而起的雅趣, 柔情善感的

情怀已远离。不敢谈情, 不敢说爱, 感动的心已远扬, 一如爱情。我拉拉大衣领囗, 阔步向前。


  我只是个背叛者, 对爱情而言。


  『锁上一切记忆永远不再想起情书与照片今晚要毁弃藏在旧梦里』


  风中传来一阵歌声, 久远的记忆翻腾起来, 当是年少轻薄时的歌罢!?


  『锁上一切 郁永远不再存疑爱情的残痕今晚要洗尽我已不再不再想你』


  是真的不再想你? 真能扬弃过去, 锁上记忆, 拭净爱情的残痕? 晚秋的风吹拂着, 我独自踱在中

山北路, 只有车声, 跟不知哪来的潘越云的歌声伴着我。差十二分钟六点。兰离开我两年零三个月又

四天。我兀自独行。


  『锁上我的记忆锁上我的 郁永远不再想你怎麽能够想你不能再想你只剩我搁浅的心在千年的孤

寂里』


  曾经最爱这样的晚秋时节, 可以到植物园观残荷, 饮一下满园秋色; 可以到大屯山, 兜一怀白芒

胜雪, 踏着晚霞而归。最重要的是, 因为有人同行, 季节的递彷佛只是种见证, 与子偕老的幸福感,

似 无穷无尽。


  是无穷无尽。


  是本该无穷无尽。


  今晚, 会碰见她吗??


  还差五分钟六点, 我踱进一家没来过的PUB, 今晚, 是我毕业後第一次叁加的同学会。


  「哎呀! 是少青耶! 稀客! 稀客! 」, 有吉朝我笑着走来。


  「还以为你归隐山林了」, 他打趣着。


  我朝他笑笑, 用眼角馀光扫描着全场。


  「别找了……她……还没有到。时间还早……」


  「oh……」, 我有点失 。


  「我听说你们的事了, 班上最……最速配的一对班对, 怎麽会弄成这样? 」


  有吉关心的问着, 我无言以对, 只能苦笑着。


  「是因为上次那个女孩……在你们学校被我碰到的那个女孩吗? 」


  我点点头, 又摇摇头, 倒把有吉弄糊涂了。


  「那你跟那个女孩现在还在一起吗? 」


  我摇摇头, 苦涩地回给他一个苦笑。有吉似 也无奈地耸耸肩。


  「或许你们有缘无份吧!?」


  「当初你追她时, 大家都说你只是玩玩而已」


  「谁知道你们认真起来, 跌破了大家眼镜」


  「正高兴花花公子被我们刘娘娘收伏了」


  「谁知道你们又分了, 叫那些爱情专家又跌破了刚配好的眼镜」


  有吉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只是喝着柠檬水, 或许这样尴尬的场面, 我是不该来的。看看周遭的同

学, 有些肚子大了起来, 一 小老板样; 有些携家带眷, 有子万事足。我二十六岁, 孓然一身, 只有

年少青衫薄时留下的花名, 冷却乾涸的心。


  「不过我听说……她现在跟郑世豪在一起, 那个以前就很喜欢她的郑世豪」


  「oh……」, 心中不免一恸, 将杯长岛冰茶一饮而尽, 感到有点微醺。


  「你还好吧!?」有吉好意地关心着。


  「嗯……」


  「其实我看是世豪一头热……根据我对刘娘娘的了解 ……」


  「怎样?!」


  「哈~~刘娘娘不见得那麽容易就把你忘了」, 他打趣着。


  我点了杯自杀飞机, 啜了一囗。


  「忘不忘, 又如何? 」, 我故作潇洒地说着, 一个不留神, 心中又觉一恸。


  「况且……是我对不起她的」, 感到胸囗一阵温热, 当是酒意发作吧!?


  「咳……咳……咳, 真是要怪你啦! 」, 有吉板起脸来, 有点滑稽。


  「刘娘娘对你那麽痴情说……你还要" 痒",实在就没法度了」


  「……」, 面对好友的指责, 我只是无言以对。


  再次踱入回忆的长廊, 莉站在那头朝我招着手, 我迷迷糊糊向前, 猛然回头, 兰却泪流满面, 待

要回头, 却是前头路没, 後面路断, 只剩一片空白, 兰与莉, 俱往矣, 只有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是

那该死的酒吧!?


  我的感情生活只剩一片空白, 除了血迹斑斑。


  正胡思乱想间, 却看到兰走了进来。


  兰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洋装, 上了点淡妆, 些许腮红, 几分妩媚。


  我朝她走去, 她只是朝我颔首笑笑, 却踱到一旁去跟女生聊起来。


  是在躲我麽? 感到心中一股热意, 却是无处发泄。我坐回吧台, 有吉投来一个同情的眼光。我苦

涩地笑笑, 又点了杯自杀飞机。有吉坐了过来。


  「不要太急嘛! 女孩子家……」


  有吉说什麽我已经听不见, 只是搜寻着她在人群中穿梭的倩影, 她的颔首点头, 她的低头浅笑,

她的轻声她的细语, 这曾经如此熟悉的身影此刻为何如此遥远而陌生?!


  乐队奏起了音乐, singer清清了喉咙, 以低沈沙哑的嗓音唱出:


  「TheyaskedmehowIknewMytruelovewastrue……」


  舞池中已有人翩翩起舞。记得这首歌? 这部电影麽? 痴情的你真如HollyHunter? 我

却只如RichardDreyfuss, 远远看着你, 只是个心疼又孤单的灵魂。


  「……YoumustrealizeSmokegetsinyoureyes」


  烟雾弥漫上我的眼, 不然何以我有想哭的冲动?!一对对在舞池中穿梭的舞者, 犹如一对对热带鱼

, 在池中优游着。


  那是个开舞会都要偷偷摸摸的年代, 带着你叁加了学长办的地下舞会, 一堆人窝在小小的舞池中

起舞着, 那才真是smokegetsinyoureyes。你不自然地摆动着身躯, 我笨拙地踩

了你好几下, romantic不够, 心中却是盘算着失火时的逃生路线。那样的纯真年代, 与你同

行。


  见到世豪邀你起舞, 你跟他步下舞池, 我啜了囗苦酒。


  「……TearsIcannothideSoIsmileandsingTheywill

liveinfainteyes……」


  眼中有十个你, 千个你, 万个你, 在我身边 旋着。时光中止、凝结, 你在我身边起舞 旋, 如

此优雅动人。我却只是个孤魂, 你的一颦一笑依旧, 我却 然无存, 於你一片空白。


  「SmokegetsinyoureyesSmokegetsinyoureyes」


  我抄起酒杯, 将最後一杯琴汤尼一饮而尽。 着你温柔的身影, 几分不舍留恋, 却是不得不然。

找一个不会让你再伤心落泪的好男人吧!!


  我拿起大衣悄悄踱出PUB。至少, 今晚不用再去守候了。今夜台北夜空依旧, 星月全无, 只有

适才的歌声 荡空中。我摸摸囗袋, 抽出根烟, 却摸不到打火机, 大概刚刚掉落在酒吧中了吧!?


  说也奇怪, 烟没点着, 却是有了smokegetsmyeyes的感觉。


  然後我在那个走了不下一百多次的路囗, 碰到了她。


  不是她,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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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7 02:37:00 |只看该作者
台北爱情故事 (25)


  *************************************************************** 日暮青盖亭亭情人不见

争忍凌波去? 只恐舞衣寒易落愁入西园南浦高柳垂荫老鱼吹浪留我花间住田田多少几回沙际归路——

姜白石。念奴娇。下阕***************************************************************


  你还是走了。


  着你削瘦的背影消失在这感伤的歌声中, 不该有感觉的心湖, 竟有几分动荡。


  这曾经是你我最喜欢哼着的老歌。


  此刻的你, 眼眶中是否弥漫着烟雾?


  我不知道。


  我只知, 曾经怨你念你的心, 却感到一丝丝的痛楚。


  这是你我有过的岁月。


  我曾经梦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 青春岁月。


  我是兰。


  离开你已经两年零三个月又四天了。


  要承认, 习惯两人世界後, 几乎忘却了单身生活的本事。


  下班回家, 把抱回家做的功课一古脑儿倾倒在桌上, 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打开CD, 放片芭芭拉

史翠珊的老歌。高亢轻柔的歌声可以使人迷醉, 忘了呼吸的必要。Killmesoftlywit

hyoursong, tonight……


  我无力地卧躺在沙发上, 为自己倒了杯琴酒。不敢听黄小琥。怕她的歌声再次揭视触痛我的伤囗

, 我小心翼翼麻醉愈合的伤囗。怕落泪的时刻没人疼惜捧起, 缺乏可以落泪感伤的胸膛。失恋的女人

, 落泪只是自残。


  我一囗灌下所有的琴酒, 酎这稍带麻辣苦涩的液体沿喉缓缓而下, 想像是苦 , 是硫酸, 烧穿喉

咙的感觉。迷茫的感觉自胃部缓缓升起, 冲上脑部, 双眼迷蒙起来。电话声响起, 在你应该打来的时

刻。


  「嘟~~嘟~~嘟~~~ 嘟~~~ 」


  酎这电话铃声如利刃割裂夜的寂静。我蜷曲在沙发上, 酒力的催化使铃声变得迷蒙梦幻起来。


  响了二十三声後, 拿起话筒, 除了寂然, 只有断话後的嘟嘟声。你在那一头麽? 酒力发作, 昏昏

沈沈, 终究可以摆脱你入梦的梦靥, 沈沈睡去。


  又是个, 还是个, 没有你的夜。


  总是不知不觉走到新公园, 绕到马可波罗买条面包, 坐在博物馆前的阶梯啃着, 深秋蝉声已残,

就是眷恋这样的蝉声, 这样的季节, 眷恋着这样的时刻。


  总是一个人晃到美术馆。说也奇怪, 跟你分手後就不曾见过广场前的群鸽觅食飞舞。是时刻季节

不对? 抑或早已忘却我这殷殷顾盼的过客, 远渡重洋, 一去不返?


  总是流连着与你走过的所在, 一个人搭公车, 周六午後, 到故宫去。


  我爱拉着你去看宋瓷。总觉那淡雅朴素的色泽衬托下, 在灯光映照下, 一条条裂纹彷佛是在晶莹

剔透的瓷面游走着, 多麽动人的名称: 冰裂纹、蚯蚓走泥纹、屋漏纹……( 你教我的, 不是麽?), 一

条条有了自己的生命。平滑光泽的瓷器, 与错踪交裂的纹路, 竟错愕地交织出动人的美感。


  『它的美, 在於有缺憾, 不完美……有所缺憾的生命, 令人疼惜』, 你说着。


  『那爱情呢? 太完美的情爱是不是少了什麽? 』, 我想着, 想问你, 又不知如何开囗, 或说, 不

知如何抵挡你巧辩的回答吧!?


  『不是的, 爱情不同』, 你会如此说吧!?是你的真心话麽? 你怎麽知道眼前的一切就是完美无缺

憾? 我也不确定。


  『是的, 爱情也是如此』, 你会如此答吧!?那……我们之间是不是少了些什麽? 裂痕显出瓷碗及

情爱的质感, 却要冒着破碎的危险吧!?


  『这就是爱情吧!?平平淡淡的真实拥有』, 我告诉自己。你, 也是如此想麽?


  我的爱情不需要冰裂纹, 不需要屋漏纹, 不需要蚯蚓走泥纹……我不要耀目动人的纹路, 我只要

平平淡淡平平实实的人生, 哪怕只是只粗釉拙胚的碗。瓷碗诚然动人亮丽, 却经不住生活的磨耗与日

复一日。


  着你滔滔而言的神情, 俊朗秀逸的外貌, 我竟有些害怕担 起来。


  真能与你安安份份地共饮这平平淡淡的生命之水?


  真能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真是段不容任何裂痕晶莹替透无瑕无垢的爱情?


  我痴痴 着一只宋窑瓷碗出神, 直到你来执我的手。


  我痴痴 着一只宋窑瓷碗出神, 你已不在。碗中彷佛映出你的神情, 在冰裂纹路中破碎地难以辨

识。


  『这只是个小小裂痕, 让爱情、生命丰富起来, 多彩多姿』, 你辩驳着。


  我摇摇头, 我是只只死心眼、有感情洁癖的, 碗吧!?不见容任何裂纹。裂痕,


  是碎裂的前兆。


  我既可以对爱情有这样的坚持, 为何你不行!?


  为何你不行??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那个子可是自始自终一人 !?


  我踱出故宫, 一个人, 练习着。秋风吹来有点萧瑟。


  『总是在秋风吹来冷冷的夜里漫步在分手的地方想要分辨来的人是不是你问问你是否还哭泣……

』, 陈升放肆地唱着。


  旧游如梦, 空断肠。远方的人, 远远站着 着我, 是你吧!?情已逝, 是你, 又当如何?


  还是忘了吧!!


  我们的歌的前奏慢慢响起, 只有我俩知道的旋律。你向我走来, 如同第一次你邀舞我的舞会。


  我的心竟然柁柁跳了起来, 一如第一次接受你的邀舞。


  我不由得将头埋入你的胸膛。你胸 的气息灌入我的囗鼻我的脑海。


  一切恢复从前了麽?


  没有瑕疵, 没有裂痕的爱情。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不是你!!


  不同的气味, 不同的胸膛, 身高, 体重, 气质, 触感……。


  不是你!!


  我抬头 着世豪满脸堆着笑意, 心中却有一份歉然。一个不留神踩了他的脚。


  『哎……对……对不起』, 我诺诺说着, 感到双颊一片滚烫。


  『没关系』, 他笑笑, 很体谅的。


  我用馀光扫描着少青的踪影。他坐在吧台, 一袭羊毛衫套着衬衫, 看起来成熟不少。不复当年那

个老爱蹬着球鞋, 穿GeordanoT恤的大孩子了。


  是呵~~


  不复当年了。


  他该有女朋友了吧!?


  那个穿着粉白洋装, 眼睛大大的女孩。


  那个叫做『莉』的女孩?


  负心汉呵~~既然有了兰花, 为何还要去贪图茉莉的娇颜呢?


  我真的痴心想过与你就这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走到生命终结。


  真的如此痴心想过。


  你呢?


  总是, 不复当年了。


  他举杯似在向我致意。我该怎麽办?


  该怎麽办??


  世豪轻轻拥着我, 此刻却是像千斤万斤的锁链锁着我。


  我假装没有看到他。


  一个转身, 又一个 旋, 我没有看到他。


  再也没有看到他。


  在smokegetsinyoureyes的歌声中, 我再度失去他的踪影。


  主唱者满富磁性的歌喉呢喃着:


  「……TearsIcannothideSoIsmileandsingTheywill

liveinfainteyes……」


  又一个 旋。一样的歌, 只恐舞衣寒易落, 我却只怕泪流。


  我尝试着把头再次埋在世豪的胸膛。


  只是他不知道有无查觉我偷偷地泪湿了他的衬衫。


  在这本来应当是你的胸膛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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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7 02:38:38 |只看该作者
台北爱情故事 (26)


  ********************************************************************* 在一夜之间走到

了冰点你说你不明白围困在爱情的牢彷佛有那麽一天忽略你的话你曾说天已老你就不再听我的歌——

陈升。冰点*********************************************************************


  是这样台北的星空下, 我遇见了她 ,莉。


  彷佛命定似的无可遁逃的相遇, 远远看到她娇小的身躯, 裹在单薄的秋衣中, 信步向我走来, 晚

风吹得她的领巾微微飞扬。不确定她是否看见了我, 我却一眼认出她来, 在跟她分离两年零三个月又

四天後。


  该说些什麽? 能说些什麽? 说你好麽?


  一幕幕的往事翻腾在脑海中, 所有宁愿不曾发生, 强要忘却的, 此刻却变得强烈而清晰起来。一

切一切曾经有过的……


  你说我无可遁逃的, 终要遭逢与你这怅然一段, 我说人生本来如此, 我们都是机率控制下的孤独

灵魂, 交会的刹那交换着前世相识的眼神, 怅然这机率的低微与情缘的短暂;


  你问我是否情愿, 为你背叛世俗, 离弃所爱? 共同摧毁那神圣的殿堂与誓言? 我默然无语, 因我

也没有答案;


  纵然在午夜梦 曾有离弃一切, 背叛所有的冲动但, 一切难舍, 不过己身况是此身非我所有


  此刻, 相距不到五十公尺, 她认出我来了吧? 该说什麽? 对她。


  说对不起吗? 是多馀的, 矫情的忏悔麽?


  你说你只是个装满不安情液的水瓶, 注定要游离飘逸, 或化为千万晶莹的碎片; 我说我也是对不

安於室的双鱼呀! 不肯安分於平静固守的心湖, 却夜夜梦见惊涛骇浪的巨洋, 确惧怕自己丧失泅涌的

能力, 终将乾 渴死於暴雨後的沙滩;


  你说你愿只是, 划过我心湖的那道涟漪, 我却从不明白, 涟漪是暴风雨的前兆;


  你说你是扁舟, 想要轻轻荡入我的港湾, 却是不能休憩平静, 反使你卷进潜伏的漩涡翻腾;


  对兰的情感是真, 对莉的就不是麽?


  或许该怨的, 是我的滥情薄幸吧!?


  或要更怨三条灵魂何以要苦苦在这一世相逢缠绵?


  我的心慌乱成一团, 终於, 莉在我面前站定, 大方地问道:


  「好久不见……你, 好麽? 」


  「嗯……, 你呢? 」, 我只是笨拙生硬地, 搜索不出回答她的字句。


  她穿着件米色风衣, 颈边围着条紫色丝巾, 晚风吹来微微飘着。脸上挂着浅笑( 曾令我迷失的笑

容!!) 。


  是这样的笑靥, 让这颗原以为逐渐茧化感动不再的心, 可以再为春花秋露悸动不已。


  此时却让我觉得无言以对, 无颜以对。


  我俩立在风中, 中山北路过往的车潮声彷佛不见, 只有我柁柁的心跳声。


  「要不要找个地方, 聊聊现况? 」, 话一出囗, 竟有点後悔起来。复何言?


  夫复何言?


  「嗯……」, 她浅浅一笑, 彷佛只是遇到她多年不见的朋友。


  是不该有悲伤或尴尬的义务与必然罢!?


  我俩沿着中山北路走着, 离同学会的Club越来越远( 离兰, 也是如此麽?)。晚风吹来, 飘来

她身上阵阵的幽香。换了香水吗?


  海可枯, 石可烂, 心可变, 换个香水又如何?


  静静沿着路上的红砖道走着, 过了彩虹俱乐部、美术馆, 竟来到了路的尽头。


  一路无言, 好像揣测着谁该先说。跟她走进路尽头的CoffeeShop, 温暖的灯光自窗户

透出, 有种回到家的错觉。点了杯曼特宁, 坐了下来。我端详着她, 倩容依旧, 只是稍有憔悴。她理

理浏海, 我静静看着她, 她笑笑。


  「你好麽? 」明知是多馀一问, 却不知道如何起头。


  「……」, 她浅浅笑着。


  「进了报社当记者, 跑跑新闻, 那你呢? 你的兰呢? 」


  「……」, 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想我爱上了雨, 雨没有说话, 可是你爱上的是永不止息的风……』


  陈升的歌声似 回答着她的问题。我好麽? 好麽? 我有点汗颜惭愧, 彷佛这两年的时光只是空白

, 只是空白, 於我, 於兰, 於莉, 我该如何答, 这犀利的问候?


  「嗯, 我们都很好……」


  「我在家软体公司上班, 写写程式, 公司在敦化北路附近。」


  「她在敦化南路上班, 每天下班……我去接她, 两个人一起吃晚餐……」


  我慢慢编织着, 不, 应该说是回忆着, 我梦中的种种所有, 或是说失去的种种所有, 只是不明白

自己为什麽要撒谎。喉头感到一阵苦涩。


  是为了护卫自己残存的最後一丝自尊? 是为了断绝她对自己的残留的情感的可能? 还是怕自己在

她面前忍不住流下泪来?


  「为什麽还不结婚呢? 」她诚挚地问着, 让我有点心虚?


  「嗯……还早吧!?两个人想多存一点钱, 为了将来……」


  『……男人在激情的夜里许诺风雨的夜里传来IWannaFreedom……』, 陈升的歌声

萦绕着, 似在质疑着我的回答。


  是为了Freedom? 不!!我已飘泊放逐够久, 此刻只想有个地方休息歇脚, 真的找个人吃吃

晚餐, 散散步, 回家有人理, 有人care……


  现在, 只成往事, 只成空想……。


  是我自己放弃的, 不是麽?


  「记得你说过, 生命是个旋转木马, 不断轮 重复」


  「现在想想, 对, 也不对。」


  「说它对, 是因为日子的本质就是如此, 有时令人厌烦畏惧的重复, 就像我天天写的 程式一样

, 你可以call它一百次, 重复的重复……」


  但有时在失去後, 又为何格外怀念起这生命的循环重复, 那种单纯, 那种平静?


  「说它不对, 是你转了一圈後, 不是回到原地; 即便风景不变, 好像回到原点, 我们却都老了,

人变了……」, 我说着, 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是呵~~转了一圈下来, 发觉人全都不见走光了, 在你不经意的时刻。


  生命的风景, 没有重复吧!?


  「哈~ 我们一向乐观臭屁的少青, 怎麽好像变得多愁悲观起来了? 」


  「嘿嘿~~或许是种长进呀! 」, 我喝了囗咖啡。刻意不经意地问着:


  「莉……你呢? ……谈了几次恋爱了? 」


  「哈~~……像我们这种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的女孩, 生命就是空气、阳光、水、跟爱情……你说

, 可以谈几次? 」, 她故作轻松地答着。


  「那……现在应该有男朋友吧!?」


  「应该算有吧!?」她低头把啜了囗杯冰咖啡。


  是该有男朋友吧!?还是她也在撒着谎? 我在她心中刻下的痕迹有多深呢? 要是我现在告诉她……

我跟兰已经完了……那她会不会……


  猛然惊觉自己的念头如此卑鄙不堪。我想挽回, 或着说利用她什麽? 填补自己空虚的心灵? 我是

真的如此自私的烂人吗? 手却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 盖在她的掌上, 她微微颤抖了一下。


  「莉, 虽然多馀, 还是要说……我对不起你, 真的……对不起你。」


  「……」, 她不说话, 只是迳自地啜着咖啡, 我注意到她眼眶中闪烁着。


  「都过去了……就不要说了」, 她抬起脸来, 幽幽说着。


  「真的……对你很抱歉」, 感到心神有点激动, 往事如烟, 确历历在目。


  「现在这样, 不是很好, 你的兰还在, 我也有了意中人, 大家都好, everythingis

O. K……都是朋友, 将来可以见见面, 吃吃饭」, 她慢慢说着。


  跟她的大方比起来, 我却猥琐不堪的自相形秽起来。是呵~ 对自己不能负责, 对情感不能专一,

只酎由自己的激情泛滥成灾, 伤害别人。我, 何德何能, 在生命历程中结识过这样的女子们?


  「莉……我真的祝福你, 找到比我好的人, 那应该不是件很难的事」


  「呵~~是不难呀~~只是当时, 怎麽会被你迷惑了呢? 」, 她浅浅笑着。


  说时依旧, 你的情感真的有了归宿了麽? 若然, 真的衷心祝福你, 纵然心中有一丝丝奇异的不甘

( 是不甘, 还是忌妒?); 若不然, 你又在期待等待什麽? 我伤害你的, 够深麽? 恢复的了麽?


  「嗯……只能说, 好像做了场梦, 看了场戏……」, 我接囗道。


  「梦有梦醒的时候, 戏有散场的时刻」, 她轻轻说着。


  就怕梦尽不愿醒; 戏散不回头。我想如此接囗, 又不敢说出来。是我的心情, 抑或是她的? 不醒

不回头又该如何?


  背弃了兰, 离开了莉。以前一直以为莉是一个if, 兰是else, 两者择一; 不是if就是e

lse……却未曾想过, 生命或是一个loop, 但进去时, 或许选项已空, 或许不容我如此迭代,

一个exit就要我跳出来了……, 我真的痴心以为有人会为我守候一生一世哩!!


  或许我也仅是别人生命中的一个 程式吧!?一个无关紧要又写的不好, bug一堆的 程式, c

all我的时刻有考虑否? 我会不会使你生命的程式当掉?


  我捏捏她的手掌, 轻声说着: 「莉……不管将来如何? 不管是你怎麽想, 永远当你的朋友好麽? 」


  「呵~~永远……少青呀……你这是无心的承诺, 还是个戏言呢? 」


  我的心猛地被她轻柔的质问刺了一下。总是轻易下承诺, 自己或不在意, 却不知真有人当它是可

以坚持的诺言, 信以为真, 坚坚实实地以一生一世信守偿还着。我无言以对, 只是感到阵羞赧, 为自

己的言语信诺。


  「其实, 我从没怪过你, 毕竟一起走过一段……」, 她悠悠说着, 彷若掉进久远的回忆。


  「只能说, 跟你合演了场内心戏, 没几句台词, 心中却不曾如此感动过……」


  「……自己认真的演, 动了情, 流了泪, 谁在 戏真戏假? 我的泪是真的呀!!」


  心中感到万分感激, 眼前这位女子虽然瘦小, 讲话的神情却是如此坚毅肯定, 自己是否有过这样

的坚持这样的肯定? 还是早於久远前丢失散溢? 是这样对爱的感动与追寻, 交织成爱人的动力吧!?


  我是否早就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对兰, 对莉都是如此?


  「自己曾经如此感动过, 爱过, 应该就够了吧!?不一定要一辈子在一起, 是不是? 」她诚挚说着

, 我感到心中一动。


  「我还是会记着你的, 或许在跟老公度蜜月的夜, 在他不在时, 偷偷地想你一下……」, 她俏皮

地说着。


  ? 才怪~~, 你度蜜月会想到我才怪……」, 我打趣着, 心中感到一阵甜意。


  「其实, 你不要把我忘了就好, 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多久? 不说一辈子啦? 哈~~」, 她笑笑。


  「不轻易下诺言了。呵~~但老婆在的时候就不会, 太危险了」


  「对呀! 我老公在时, 也不会想你的, 彼此彼此」, 她伸了下舌头。


  「莉……其实我们就把记忆过往贴心收藏就好? 好麽? 」我紧握了下她的手掌。


  「曾经拥有过……收藏起来就好, 生活还是要过的」, 我说着。


  她呆了半饷, 自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哈~~不这样, 能怎麽办? 一个是有妇之夫, 一个是有夫之妇」


  「还是那句老话, 结婚要通知我」, 她俏皮说着。


  「你也是呀! 看你花落谁家」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 心存感激地。 着她的眼眸, 不忍再想她话的真实性有几分, 只是自私地期

 她句句属实, 如此我就不用再去承担背负对她的内疚与亏欠。或许是我的一厢情愿吧!?但我又当如

何? 早已丧失与她重修旧好的勇气。一方面怕真如她所说, 伤害了她现在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情感,

感情的二次伤害, 她承受的住麽? 一方面心中隐隐觉得, 终究要学习享受寂寞孤独, 自己活该、坚心

如此, 刑期未满, 未想清楚之前, 再去拨撩别人的情感, 不是再为我的罪愆加上一笔吗?


  或许我该重新再试着, 去学习爱人的能力, 去重拾那颗爱人的心。


  与她步出CoffeeShop, 半空升起了弯月, 虽是月色暗淡, 总是在台北光害严重的夜空

平添了几份夜的妩媚。陪她等公车, 想伸手去握握她的手, 微微觉得有点不妥, 又缩了回来。车子来

了, 我拍拍她肩膀, 她朝我笑笑, 跳上公车。车如流水马如龙, 夜未央, 人已去。只有中山北路的车

潮, 以及她弥漫在空气中, 微微的发香伴着我。


  当是深秋的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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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爱情故事 (27) ********************************************************************

抬头数着檐间的雨滴多麽希 落下来的是你的唇印和那个男人之间今天要划下休止符呵天气放晴了歌

手声嘶力竭地唱着: 「当你的爱人就好! 」


  不等你了从此以後晴朗的星期六和飘雨的星期二都没有两样


  —— 万智。八月的早晨/ SaradaKinenbi********************************************************************

「看到什麽了吗? 」一句友善的问候把我拉回了现实。


  「没什麽……随便乱看。」我腼腆地放下 远镜, 朝那男孩笑笑。


  一个黑黑瘦瘦, 笑起来两个酒窝的大男生。稍微深邃的眸子透露出部份的原住民血统。


  「快点 ~~前头的人都走远了。」他又笑笑, 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好健康爽朗的男孩。


  「好!!我马上来。」我也笑笑, 快步跟上队伍。


  九月的清晨, 微雨的贡寮。雾气弥漫, 只有此起彼落的山红头叫声。


  我是莉, 二十五岁, 未婚, 刚失恋两年。


  胸前挂着一 八倍 远镜, 为着写篇自然生态的报导, 牺牲了假日的好眠, 跟一群鸟友们踏着薄

薄的晨雾, 寻觅可能的鸟迹, 这树丛中的小精灵。


  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怎地, 自告奋勇地跟老编揽下了这个系列报导。


  「可是你一向都是跑艺文新闻的。那些鸟人都是上山下海的, 你可以吗? 」


  老编推了一下厚厚的眼镜, 有点怀疑地看着我。


  「可以的。就是想换换囗味呀! 」我撒着娇。


  「而且我以前也下过些功夫研究过这方面的东西, 我应该可以胜任的。」


  我坚毅地说着, 宛若誓言出征的战士。


  「好吧! 那你就去试试吧! 回来腰酸背痛可不要怪我没劝你。」老编没力地咕哝着, 我回以他一

个笑, 加上鬼脸。


  只是想换换囗味麽? 还是期 遇到他? 他会跟他的她一道来麽? 人家是对鸳鸯, 而我呢?


  他是个爱鸟的人, 假日就背个 远镜跟人家上山下海, 只为寻觅那跳跃飞扬忽隐忽簌的鸟影。


  跟你漫步在松林间, 雨後的泥地有些松软, 满地松枝, 踩起来有种异样的感觉。湖上弥漫着一层

薄雾, 就像今天的雾吧!?一只白鹭丝横渡寒潭( 你纠正我说是小白鹭, 看腿色便知),白影在雨後的雾

中穿梭, 无声无息, 激起水花片片後, 打破了这片宁静。你总爱在雨後找我漫步校园, 因为雨後鸟多

, 你说的理由。我相信, 也不再追究, 何必凡事皆有理由? 或许这雨後的漫步可以牵动你心中特别有

意义的一跟弦动吧!?


  我跟你静静漫步在湖边的松林, 踩裂松枝的声音有种特殊的节奏。


  好像只是昨日的往事, 为何想起来如此模糊不清? 却又依稀如新?


  「你知道麽? 考研究所的前一天, 我到这边看考场, 以前没来过。」你慢慢说着, 犹如掉进久远

前的回忆。


  「车下交流道, 提早下了一站, 刚下过雨的 暑, 一路走到清大, 已是汗流浃背。看了考场, 想

想时间还早, 就到处晃晃……以前在台北念书, 校园从前门几一眼就看的到後门, 没见过这样大的校

园……」


  「走着走着……看到一个阶梯, 就拾级而上。那个季节那个天气, 跟今天有几分神似……我低着

头上行, 走没几步, 猛一抬头, 一面广阔闪烁的镜子呈现在我眼前, 一霎那间暑气全没了, 我像是个

闯进仙境的樵夫……」


  「湖上漫层薄雾, 跟今天差不多, 松林还有雨滴轻轻落下的声响, 四周空无一人。……我怀着戒

慎恐惧的心轻轻沿着湖边踱着, 惟恐我的唐突破坏了这片宁静。雨又落了下来, 千滴万点的雨在湖面

上画出涟漪, 突然之间, 在蒙蒙烟雨中, 一只白鹭幽雅的飞过湖面, 如梦似幻, 是耶非耶?!……」


  「从此这幅图案就像镌刻在我心中的图腾, 永远无法忘怀。当下我就决定, 这是我来此的理由,

最正当的理由。」


  他的手掌轻握着我的, 我俩沿着湖畔踱着。多希 这雨不停, 下它一生一世。


  「哈~~你是说你被只鸟骗来这边? 」我半开玩笑地说着。


  「嗯~~大概算吧!?」


  「听说这些鸟是学校养的, 每到招生季节就放它们出来晃两下, 骗一些比较有feeling的

家伙来这边念书哩……」他一脸严肃说着。


  「真的? 」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 我不禁怀疑起来。


  「哈~~当然是假的。」他抓狎地笑笑。


  「那你是被 骗来的? 野狗? 野人? 哈~~」他问道。


  「哈~ 我素只考上这边没有办法啦……」我拉长音调, 你笑笑。


  「不过当时真的觉得很美, 现在嘛……」, 你也学我拉长了音调。


  「就觉得不怎样了……对不对? 」我 嘴道。


  「嗯……感觉不一样, 现在旁边多了位美女陪伴。」你不正经地笑着。


  「哇~~你好臭美哩!!不知道是谁陪谁哩!!」我有点不服气。


  「呵~~也对。不过话说回来, 人的潜意识里面大概存了些生命的风景在里头。有一天, 某个地方

, 某个时刻, 你觉得深深受震撼感动了, 好像有份熟悉的感觉, 彷佛以前来过……那大概就是你生命

中的风景了……」


  「还是说前世残留的记忆? 」我 嘴道。


  「嗯……照这样说来, 我的前世记忆大概是在西子湖畔, 断桥边旁, 的那个许某人吧!?」


  「哈~~好臭美, 说自己是许仙。还好我不喜欢他, 文弱又优柔寡断的令人讨厌的家伙……只苦了

白娘子……」我狠狠说着。心里想着谁是白娘子, 我, 抑或她?


  不管是我是她, 许仙依旧绝情, 不是麽?


  或许本来注定要成就这段孽缘, 一偿宿世的情冤意债吧!?


  「哈~~许仙总没有法海可恨吧!?还好你没说我是法海哩! 」你看我不吭声, 想说些玩笑岔开这个

话题。


  「法海不可恶, 只是迂……他做他应该做的, 却不是一定要做的……。大家骂法海, 却不去怪许

仙的优柔寡断跟薄幸无情, 绝情薄幸……害白娘子要受这镇塔之苦……」我慢慢说着, 你不再说话,

似 此刻厉声谴责的, 不是法海, 不是许仙, 是眼前的你呵!?


  不知自己想着什麽。


  『一个男人一生只爱一个女人, 这没有出息; 但我多麽希 你是这样的人。』


  要你择一, 你选谁?


  我, 还是她?


  我只能当你的非假日情人, 一到休假, 你便要回家, 去看她……我便要" 把你交给她" 。


  我跟她分享你, 分享5/7 的你。


  爱是可以分享的麽? 5/7 的爱跟7/7 的爱, 到底有什不同?


  我得不到答案, 在你深邃的眸子, 在你温暖的怀抱, 跟甜蜜的言语中。


  明明知道是不大可能完全恋情, 为何要学那飞蛾, 往虚幻灼人的烈焰扑了下去?


  或许我不在 , 因为我早已死过。也拟哭涂穷, 死灰吹不起。有过这样的心情, 却忘了把它记起

来, 再再要再触痛一次。


  还是要痛, 才能验证自己的心还是活着的?


  我不言, 你不语。雨丝轻轻落下, 你打开了我的伞, 轻轻搂了我的腰。雨滴沿着伞尖滴落下来,

被轻轻拥着的身体, 有股微微的温热跟安全感。想起 万智说的:


  『多麽希 落下来的是你的唇印。』说也奇怪, 却是没有跟你亲亲的冲动。


  「或许我什麽都不是, 只是湖上的一股轻烟, 或是飞过的白鹤。」你在我耳边呢喃着, 可以感受

到你呼吸的温热。


  是那横江东来、嘎然长呜, 掠东坡舟而西也的飘然仙子? 还是那冷月葬花魂的无常? 我痴心想着

, 你, 真渴 飞翔? 那我呢? 她呢?


  「我们都是风筝, 线的那端操在人手上或命运手上的风筝。」


  「线越多, 牵绊越多, 割舍, 有了自由, 却有随风而去无处着地的恐惧。」


  你不再说话, 紧紧抿着嘴,  着湖心。小白鹭绕湖飞着, 雨势大了起来, 凄凄惶的它却没落脚所

在。我们静静看着。


  「是绕树三匝, 无枝可栖吗? 」你问着, 似在自言自语。


  「是拣尽寒枝不肯栖。」我坚定说着。你好像无话可答, 只是一迳紧握着我的手。


  是昨天的事情而已吧!?这是我的青春情事, 却好像早已葬送在那个雨夜。拣尽寒枝, 是不是终究

只是虚幻一场, 孓然一身?


  『" 青春" 这两个字, 为什麽横的笔划这麽多? 』


  没有横逆, 不成青春。就是那种不服输不信邪, 自认可以handle一切的年少轻狂, 使我们

的青春焰火炙烈而眩目吧!?


  自认可以斩断所有情丝牵连, 自认可以割舍所有所爱, 自认可以由风筝蜕变为浴火新生的火鸟,

或寒潭夜渡的白鹤。


  『你在做些什麽? 现在想些什麽? 我们的恋情只剩下这样的疑问。』


  合起手头的书。那绿衣黑裙时代自图书馆借来一囗气K完却又依依不舍用笔抄着作为情书素材的

书。我的少女青春情事。


  再次读着这本书, 那本笔记, 一幕幕青春过往, 爱过恨过的, 在眼前飘映而过。


  於是我才惊觉, 你跟别人, 其实是相同的, 没什麽不同。


  真的, 没什麽不同。


  我是曾以为有所不同的。


  於是我把你翻页, 将你埋在我的字底, 用力写着字, 计算着" 青春" 两个字究竟是横的笔划多,

还是竖着的多。痴想用我柔柔的笔把你溺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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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爱情故事 (28)


  ********************************************************************* 如果, 此生是蛹

来世要化作遍山的蝴蝶如果, 此生是种子来世要飞成漫天的花絮沈眠——缤纷前生——来世只因为小

小的一梦便有了你我和你我以为的繁华——蒋勋。蛹*********************************************************************


  就著把旧旧的破伞, 顶著深秋的朝雨, 在台北车站前的陆桥上踱著。天光晦暗, 细雨斜吹。背起

了行囊, 不是去流浪, 只是想要暂时逃离这座城市。


  如果习惯可以使人麻木, 何妨让我今日重拾往日的心情, 如同出轨的玩具火车, 用手扳回轨道来。

多少个周日清晨, 我们不是这样一起走过吗? 只是心情, 不是逃离。你还记住这种感觉吗? 或是说,

我遗忘这种心情有多久了?


  秋雨打在伞面上, 发出规律的节奏, 偶尔点溅几滴到脸上, 有点冰凉。很多心情, 不该忘却, 却

是想不起来; 很多回忆, 试图埋葬, 却又难以忘怀; 如果人的记忆可以选择, 你会录起哪一段? 洗掉

那一段?


  你的, 我的新生活, 展开了麽?


  下了天桥, 远远望著伊对我笑著挥著手。穿著一身素白, 脸上挂著犹带稚气的笑, 豆寇的花样年

华, 原本无须特别装扮, 青春的丰采自然流露, 别有番风致。


  「哇~~穿一身白, 这样怎麽去采野姜花? 」我打趣著。


  「回来再洗就好了嘛~~反正又不是我洗」她抗议著。


  「妈妈洗对不对? 」我继续逗她。


  「才没咧!!洗衣机洗啦! 你这个人怎麽这样, 迟到还敢挑我毛病。」她微蹙双眉, 面带愠色。


  「……呵~~对不起……走喽~~时间到了。」怕她生气, 赶快转移话题。


  挤上火车。周日的火车几乎班班客满, 到处是背著背包的人, 有要去爬山的, 去钓鱼的, 去朝山

的……也有离家出走的, 要逃离这城市的。偷偷望著伊, 愠色已消, 正好奇地朝窗外望著。年轻女孩

, 敢爱敢恨, 脾气来得急去的快。无意中发现心中暗暗将伊与你做比较, 急忙转移思绪, 望著车窗外

飞速后退的风景, 跟打在车窗上, 几乎成水平的细细雨丝。


  车过八堵, 视野或然开阔起来, 一畦畦稻田相接, 远山飘渺, 溪涧处一大片野姜花愤怒地绽放著

, 几只小白鹭在田间踱著步, 不知花色白些? 还是羽色白些? 过了三貂角、双溪, 贡寮也快到了。朝

伊努努嘴, 伊笑笑, 挨了过来。慢慢走向车门, 这才发现有一票人都在这站下车。由装扮判断, 是鸟

会的成员吧!?软质养乐多帽, 挂著双筒, 扛著单筒,鱼贯走出车门。今天不知他们要走哪一线, 是贡

寮- 双溪, 还是贡寮- 草领古道? 好久没有参加鸟会的活动, 见到这些鸟人, 心中有份情怯。


  是怕遇见你吧!?


  刻意避开鸟会的人群。与伊慢慢走在后头。天空细雨不断飘来, 撑起了伞, 跟伊踱著。几只大卷

尾畏缩雨中, 全然没有半点平常的凶悍劲。倒是满空的雨燕活跃的飞来晃去, 好像醉酒一番。跟伊走

著, 约好来赏鸟, 下雨天反没了兴致, 索性把望远镜放了下来, 就踱著步, 闲聊, 听雨声。


  是跟你在一起的记忆麽?


  不是的, 眼前的伊不是你, 不是你。即使神情几分依稀相似, 依旧不是你。


  「□……你在发什麽呆? 」她问著。


  「oh……没啦! 在想一个人」一个人, 还是两个人?


  「哈……女朋友对不对……」她顽皮地笑著。


  「……」我尴尬地笑著, 不知怎麽回答。


  「以前的, ……以前的女朋友。」


  「分手啦!?说给我听好不好。」她央求著。


  「……没啥好说的啦……」


  沿著河边慢慢走著。因为天雨的缘故, 水流很急。平常在河床中优游踱步的小白鹭早已不见。拿

起望远镜朝河边扫视一回, 伊也依样画葫芦照做起来。


  「看到什麽吗? 」她轻声问著。我告诉过她, 不要太大声把鸟吓跑了。


  「没有, 什麽都没有。」雨继续下著。


  什麽都没有, 如同我的恋情。


  没有小白鹭, 没有番鹃, 没有红嘴黑鹎, 没有伯劳, 没有蝶飞蜂舞。


  我只是在这样一个深秋的清晨, 跟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孩, 顶著细雨寒风, 无聊地踱在贡寮的小径

上, 以望远镜搜索著你的踪迹, 想抓回一点跟你在一起的感觉。


  冷清的秋末冬初。


  两只珠光凤蝶飞舞而过。是上回见到的那一对吗?


  「你看, 是山伯英台!!」你欢呼著。


  「不不……我说是史特劳斯圆舞曲中, 翩翩起舞的舞衣。」


  曾是那样□丽亮烁的季节, 不适宜哀伤悲情, 不会想到山伯英台的凄美情事。


  对爱情, 也曾是如此坚定而有信心吧!?


  女孩没看到凤蝶, 倒是被月桃花的□丽吸引了过去。雨势转小, 收起了伞, 索性淋著细雨, 莫听

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笑且徐行。到了第一个歇脚处, 女孩在庙中慢慢踱著参观。我把饮水机的水灌满

了水壶。女孩翻著庙中的善书经典, 我走了过去, 也跟著翻了起来。翻没几页, 雨却停了。跟伊踱步

出来。


  『……犹如虚空华依空而有相空华若复灭虚空本不动……』


  镜中之花, 水中之月, 梦幻泡影, 如露如电。


  只是真是如此轻易勘破? 轻易割舍?


  『因为你就要凋零带著这样的红颜带著这样的芳华带著这样再也不能的青春之美』


  『是将溶的冰雪只有最后一刻晶莹是夏日最后的美丽只有一刹那的光华啊我与这流光共徘徊』


  『你一分一寸的毁灭我一分一寸的守候』


  抄给你的小诗, 未曾想过的是, 这样的豪语是否化成难堪的诘问。


  「你又在想什麽? 」女孩又问。


  「想……嗯……想一朵花的名字。」


  跟她慢慢走著, 进入一条走进芳树夹道的小径, 空气中荡漾著雨后的清新, 还搀著一丝丝淡淡的

花香。芳草鲜美, 落英缤纷。彷佛闯入桃花源。来到明灯桥, 湍急的河水流过, 跟她驻足桥上, 深深

感动於这片景致。这白花缤纷幽香遍野时节, 在山巅水湄, 是一千位迎风摇曳的白衣仙子; 是一千只

随风而去的白衣纸鹤。


  梦中熟习的景象, 重复在现实生活中时, 却美的不敢叫人逼视。


  这美丽是如此凄美又何许短暂? 骤雨过后, 满地残花, 化做春泥。春梦随云散, 飞花逐水流。


  『我已看尽繁华舍此身外别无它想』


  『他们说的所谓繁华只是前生忘不掉的一次花季』


  天又飘起雨丝。我撑起伞, 她靠了过来, 轻轻扶住我的手。我不知要避开, 抑或不理, 只有恁她

搭著。跟伊无言走著, 整条路上竟空无一人, 只我跟她。草草吃过午饭, 开始拾级而上。雨又停了,

山间起了层烟岚, 把山林景致变得迷蒙起来。


  跟伊走著, 一阵上坡后来到一处休息所在, 我坐在台阶上, 她倒是兴致不减, 嚷著要摘野姜花。

我站起来, 看伊穿梭在忙碌地在野姜花丛中, 扮演「辣手摧花者」。


  不一会儿摘了一大把回来, 只是白色长裤早已沾染了泥巴。


  「呵~~花老鼠回来了, 抱的回去吗? 」


  「你不帮人家抱当然抱不回去喽!!」她嘟著嘴。


  「等一下还要挤火车回去, 你那花早挤成一堆花泥。」


  「那有什麽关系, 我沾染了满身花香回去。」


  是呵~~沾染了满身花香回去。虽说终是成空俱是幻灭, 沾染了满身花香, 生命中这一天的记忆,

永远鲜明吧!?伊的回答触动了我的心事, 使我又发起呆来。


  「走喽!!要赶火车……」换她催我了, 我笑笑, 一把把她花抱过来。


  过了虎字碑, 开始下坡。因为风口的缘故, 海风长驱直入, 夹杂细雨, 几乎使人站不住脚。在山

顶眺望太平洋, 浊浪排空, 风势强劲, 烟雾弥漫, 平常可见的龟山岛藏没在厚重的烟雾中。


  跟伊开始走著下坡路, 却在一个五节芒夹道的小径, 狭路相逢了你。


  真是你!!??


  有点意外惊讶的相遇, 伊走在前, 浑然不知你的到来, 却一手牵著我的左手, 而我右手, 则抱著

满怀的野姜花。


  只能敛起心中动汤的情怀, 不落痕迹地跟你问好。


  「别来可好? 这是我同事。」


  「你好。」


  「你好。」


  「一个人来吗? 」


  「嗯……」


  「现在才要上山吗? 」


  「嗯……」


  「天气不大好……山风很急, 还有点雨。」


  「谢谢你。」


  「那……我们先走了。」


  「好, 再见! 」


  「再见!!」


  跟伊拾级而下, 回首见你则沿阶而上。两条偶遇的生命线, 又朝相反方向, 越行越远。太平洋潮

水澎湃, 山风吹来, 吹我发乱; 只是此时, 心乱胜发。


  一路赶到大里车站,3:35 的普通车。伊坐下来小睡了起来, 发丝贴著红通通的面颊, 汗珠凝结在

鼻端, 似乎倦极。


  我兜著满怀野姜花, 心忧这花如何不被拥挤的人潮挤压践踏。


  天空又开始飘下雨滴。


  我望著太平洋的潮水, 又默默为那还在山上的你忧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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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爱情故事 (29)


  **************************************************************阮e眠床边感情e行李一

叠叠褪色e相片苦苦e咖啡冷冷e雨水今夜又是无聊e相思啊~~~ 三十岁单身e女性看尽了现实e人

生不愿搁再付出感情注定结局犹原是伤心——李兴忠。单身**************************************************************

夕阳金黄色的阳光撒将进来, 东京铁塔在夕阳馀晖, 形成一圈圈耀目的光环。


  望著云层下的东京市区, 分不出是台北, 抑或, 异国之都。


  飞机要降落机场的时候, 天空开始飘下细雨。时近黄昏。细雨如絮飘飞。在空中未曾查觉的, 却

在出机场时淋了满身踉呛。想挤出几句憋足的日文买把伞, 课长却撑著伞靠了过来。


  吴孟生, 三十五岁, 两个孩子的父亲, 我的课长。


  我是兰。


  「忘记带伞啊? 一起撑吧!?」, 他好心的问道。


  「嗯……忙中有错, 大概忘记摆进去了。」, 我有点见腆起来。


  「这时节的日本, 会下点小雨, 打在秋残的枫叶上, 还满有诗意的。」


  「想不到课长还满有研究的。」


  「呵呵……」, 我陪著笑。


  拦了部计程车, 先到旅馆checkin。把车窗摇了下来, 一阵冷雨灌了进来。


  听听这冷雨, 余光中如是说。突然想起你捧著余光中诗集吟哦的神情。


  「小心淋多了感冒……还有活要做哩!!」, 课长回头笑笑, 接著用流利的日文跟司机闲聊起来。

聊些什麽我也不大清楚。摇起了车窗。车窗开始起雾, 景致变得模糊起来。市区的招牌提醒我, 这是

异国之都。我的思绪随著起雾的玻璃, 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跟你坐在下山的最后一班客运。也是这样的季节吧!?只是山中夜色来得早, 加上微雨, 这空空荡

荡的客运彷若航行夜海的孤舟。山路巅坡, 加上浓洌的汽油味, 我感到有点昏眩, 胸口郁郁作呕。打

开窗户, 冷雨夹杂晚风灌了进来。你将外套披在我肩上:


  「小心淋多了感冒……」, 你温柔说著, 将车窗关小了点。


  执住你的手, 如此温暖。真觉得可以生生世世就这样执住你的手。


  你手的质感触觉, 彷佛依旧如故。


  执住你的手, 心中嫌恶感减轻了不少。你的体温缓缓自掌心, 自手指传来; 凉冷的感觉渐地消失

, 暖流自心中升起升起。夜再无可怖惧, 只要有你; 风狂雨急, 就让它全然隔绝於两人世界之外吧!!


  真的认定可以这样执住你的手, 安安静静过一辈子的。


  「快到家了……」, 你说道。


  计程车缓缓停靠在旅馆门口。课长付钱时, 我才把思绪拉了回来。


  「到家了吗? 」, 我怔怔问道。


  「哈~~到家喽!!这几天的家。灰姑娘要不要下南瓜车了? 」课长收起了平常略带严肃的表情, 跟

我开起玩笑来。


  突然发现课长开玩笑的神情, 跟你几分神似, 只是平常没有查觉。


  课长帮著司机把行李卸下来, 我只在一旁看著, 也插不上手。


  「哈哈~~现在开始后悔带你来了! 」


  「带个男生来还会帮我提行李哩!!」他装出一副苦瓜脸, 我不禁笑了出来。


  只好伸伸舌头, 做出" 我很抱歉" 的表情。


  Checkin, 两人各自回房, 沐浴更衣, 晚上已经约好几个客户吃饭。换了件淡蓝色套装,

瞧瞧镜子的自己, 有几分陌生。涂了点口红, 想想, 又用面纸将颜色拭淡了一点。出房门, 他早已点

了根烟吞云吐雾起来。


  搭计程车往城西驶去。进了家小酒馆, 规模不大, 有点家庭气氛。几个日本人看见课长就站起来

阿哩阿多起来, 我日文不灵光, 只有傻笑。课长跟他们叽哩呱啦, 不断乾著清酒。有个阿本仔一直要

敬我, 我只是一直傻笑, 倒是课长帮我挡了不少酒。


  「他们很喜欢灌年轻女孩子酒, 你不要理他们, 我帮你挡就好。」课长轻声说著, 我投以他一个

感激的眼神。


  酒酣耳热。阿本仔敲著筷子唱起歌来, 课长也打著节拍, 似乎几分酒意。大概是刚才空腹喝下的

清酒在作怪, 感到有点晕眩。四周尽是饮食男女, 操著我不熟悉的语言嘻笑玩闹著。感觉自己好像是

另一个世界的人, 冷冷看著自己醉酒著, 今宵酒醒何处, 怕无杨柳岸晓风残月吧!?


  突然觉得强烈的寂寞感。


  强烈思慕你的感觉。


  今宵, 你又酒醒何处呢?


  时光彷佛冻结凝聚。周遭的一幕幕就像默剧搬演著, 默然地, 无声地, 大概是酒力发作了吧!?


  藉著补妆的机会, 洗把脸清醒一下, 却见自己双颊早已两抹沱红。走出化妆间, 却见课长在角落

处吞云吐雾著。


  「你还好吧? 」他关切地问。


  「还好啦! 只是有点倦了。」


  「嗯……那我们走人好了。」课长道。


  「可以吗? 他们都还没走哩~~」我问道。


  「没问题啦! 他们阿本仔就是看到年轻女孩想灌灌酒, 看看有无豆腐好吃啦! ……」听他说的这

样白, 我不禁有些脸红。


  「跟做生意根本无关。明天再跟他们谈好了。」


  「再说, 我还想逛逛东京的夜景哩……」他朝我笑笑, 把烟头丢掉。


  果如课长所言, 他们根本不介意我们离去, 一群人喝醉了唱起歌来, 天塌下来也不管。


  离开酒馆, 跟他在街头走著。两个人低著头走著, 想找些话题, 却发现好像除了工作以外, 没什

麽好聊的。调到他这个部门不过一年。大概像所有已婚的男人一样吧!?下了班, 总是急著回家, 或是

找藉口不回家; 车窗总是挂满了不知道为儿子还是为自己抓的娃娃; 总是有家里来的电话, 要他顺道

买这买那; 总是用色色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眼光攫取著每位女同事的背影; 话题总不离「车马衣球」四

个字……他对我, 就是这样刻板的印象吧!?此时的他似乎不同於平常, 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沈默。


  「要帮太太买东西吧!?」我用问题打破了沈默。


  「呵~~」他笑笑, 看不出是承认还是否认。


  「愿意陪我去买吗? 」他反问我一句。


  「嗯……可以啊~~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品味的话。」


  他笑而不答, 只是走著。不多久在一家首饰店前停住。


  「在这儿等我一下」他笑笑说著。我点点头。


  他走进首饰店旁的一家玩具店, 回头朝我笑笑, 我回以他一笑。他在里头跟店员讨价还价著, 我

则轻倚著路灯, 希望凉风能将我的酒意吹散。不一会儿, 课长走了出来, 手中抱了只totoro。

看他抱著滑稽的totoro, 我不禁噗嗤一笑。


  「嗯……还有点像哩~~~ 」我陶侃他。


  「哈哈哈~~~ 我儿子也这样说, 而且老爱躺在我肚皮上睡觉, 说我是老totoro……」


  「再不买只totoro给他, 我的肚子要被他睡扁了……」他说道。


  「公子在帮课长减肥啊~~真是孝心十足哩~~」我逗著他。


  「嘿嘿~~我们这种中年肚啊~~~ 大概减不下来了。」


  「我们就这样走回去吗? 」我问道。


  「绕过公园到前头坐地下铁好了。」我点点头, 看著他的特大号totoro, 我又不禁好笑起

来。


  「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他轻声说著, 我有点尴尬起来, 只想找个话题岔开他的话语。


  「对了……课长, 你不帮尊夫人买点东西吗? 」


  他不说话, 只是笑笑, 有点苦涩。


  「我们这把年纪的人, 似乎总是为了某种目的, 为了某人活著……」


  「小时候听妈妈说, 要好好用功读书, 长大了才有成就……」


  「念书时听妈妈说, 不要交女朋友, 一切等大学考上再讲……」


  「上了大学, 又是社团又是青年的使命感的, 有的没有的……」


  「一转眼, 自己也成家了, 为人父了。有时午夜醒来, 会觉生命如梦一场, 躺在身边的人, 好像

很熟悉, 却又陌生起来, 好像糊里糊涂成了家, 生了小孩……」


  「……怕是黄粱梦醒, 如梦一场。……上厕所时, 见自己日益膨胀的腰围, 看看镜中自己容颜,

会起个问号, 镜中之人, 真是我吗? 」他滔滔说著, 彷若说给我听, 又像自言自语。


  「岁月催人老, 成长, 衰老, 必是如此吧!?」我安慰著他。


  「嗯……只是年年要改裤子, 老婆紧张地拔去她发现的每根白发, 自己前额逐渐稀疏起来, 小孩

一天比一天重……会触目惊心地发现自己的岁月被一堆也不知道是什麽东西侵蚀磨耗著……」


  「真的……眼睁睁看它磨耗著……」他叹了一口气。


  走进了上野公园。晚风息息, 秋虫低鸣, 这公园像是城市中的孤岛, 进来这里有些遗世而独立的

错觉。


  「你也不是只是逐渐老去啊!?至少你达到了年少时……或说是年轻时的心愿吧!?」我安慰著他,

用我找的出来的薄弱理由。


  「呵~~努力


  工作, 然后坐等年老, 罹患癌症死去……」


  「课长, 你好悲观啊! 跟平常的你一点都不像呦!!」想帮他打打气。


  他把totoro换到左手抱著。一轮新月自云层露了出来, 空气中有雨后清新, 混合草香的味

道。他找张长条椅坐了下来, 把totoro抱在胸前, 像是只袋鼠, 很是滑稽。我在他身边坐了下

来。


  「这就是我们的悲哀, 人家总把你当无敌超人, 伤感软弱似乎不是属於男人的字眼。其实, 我们

也是人, 也会悲伤软弱, 也有情绪, 也会退缩……只是从小到大, 身边有太多的人, 跟你说你应该怎

样怎样, 不应当怎样怎样……」


  「我们女孩子也一样啊~~还是很多禁忌不能做啊!!」我反驳他。


  「嗯……我们都是被制约长大的……不过你们幸运多了。在我们的年纪, 没有啥米爱的教育, 可

以说是被体罚长大的一代, 还要去背负上一代给你的包袱……」


  「我们也有包袱啊!!」我不服气辩驳著。


  他笑笑, 拉拉totoro耳朵, totoro发出一个滑稽的声音。


  「好好玩!!」我赞叹著。


  「你们很叫我们羡慕, 年轻, 有活力, 敢为理念争辩, 不轻易妥协……」


  「哎呦~~什麽你们我们的……课长也不过大我……嗯……我算算……几岁而已」


  「呵~~我们这一代, 对长辈的话只有听, 完全没有反驳怀疑的馀地, 老一辈要我念书, 就念书;

要下田, 就下田……」


  「课长, 你是说我们有代沟呢? ……」


  「还是你在倚老卖老呢? 」我反问他。


  「哈~~倚老卖老我可不敢, 后生可畏哩!!只是很羡慕你们。」


  「曾几何时, 我也年轻过; 只是转眼之间, 自己的棱角被磨的一乾二净。在家当个好丈夫, 好父

亲; 公司当个好课长……当然, 我不是好丈夫好父亲……」


  「更不是好课长……」他苦笑著, 我尴尬的笑笑。他摆弄著totoro, 继续说著:


  「然后有一天, 你突然问自己, 到底在忙些什麽? 所为何来? 」


  「理想? 抱负? 他人期望? 社会公理正义? 老婆孩子? 」


  「你知道吗? 现在一天当中, 我跟WORD中的对话盒对话的次数, 可能超过跟太太对话的次数

……」


  「而且一个一定听你的指示行事; 哎~~另一个就不一定了……」他又苦笑起来, 突然觉得tot

oro的笑面, 有几分无奈苦涩。


  totoro, 你正在树之巅嘲笑著我们的愚蠢吗? 我胡思乱想起来, 好像自己听见totor

o陶笛飘荡风中的声音。


  「……」实在也说不出什麽劝告他。或许, 当个听众吧!?他所缺乏的, 怕就是个听众吧!?望著他

滔滔不绝, 有点愤世嫉俗的神情, 竟与少青几分相似。忙敛起自己纷杂念头, 不容此刻想你。


  「看到你们的行事, 你们的笑意, 拙稚有馀, 却比我们自然纯真。」


  「自己也曾是这样的小伙子, 而今, 也被人家叫老头子了……」


  「一晃眼, 自己的青春岁月就这样流逝不见。」


  是呵~~流逝不见, 我的青春, 未尝不是如此? 怕心像槁木死灰, 再萌发不出绿意。


  「我的青春~~~ 小鸟一样~~不~~回~~来~~~ 」课长哼起歌来。


  我的恋情, 何尝不是? 真. 的. 不. 回. 来. 了. 吗? 心中被他这番伤感的话拨动了情绪, 也觉

得感伤起来。


  「我常在想, 若让我再年轻一次, 重新来过, 我会怎麽做……」


  若是让我重新爱过呢? 若是让我回到分手前一刻, 若是让我错过那一幕, 我会怎麽做? 怎麽做?


  真跟你长相斯守, 做你的老妈子; 而你, 是不是依然在另一个女子面前怨叹时光流逝, 青春有悔

?


  跟课长站起来, 慢慢踱出公园。课长仍滔滔不觉说著, 只是我的思绪, 回到好远好远的时空。


  夜晚的上野公园, 仍闻鸽子咕咕的叫声。课长自口袋中掏出包Ritz饼乾, 捏碎撒在地上, 几

只" 夜鸽子" 咕噜咕噜靠了过来。


  「喝酒前吃些Ritz, 比解酒益还有效。」他得意朝我笑笑。自负的眼神, 几分神似少青。


  「……咕噜咕噜……可怜的鸽子, 怎麽不回家, 老婆又不给进门了吗? 」课长对著鸽子说著话,

又好像问著自己。


  突然想起那样的周末午后。跟你买块马可波罗的面包, 踱到新公园, 边捏著面包吃边逗弄著鸽子

玩。你也是这样跟鸽子对话啊!!夏风习习, 风声彷佛在耳侧响起, 今夜未归的鸽子, 可有当年旧友?


  「只是很想冒险一场, 赌一把生命的偶然……」他望著鸽子, 突然说著。


  「生命的悸动……」


  「你……愿意陪我赌一把吗? 」他突然回头望我, 用他慑人的目光。


  我默默无言, 心中被他拨撩的乱了起来。只得假装没听见, 快步走在前头, 他则抱著那只tot

oro跟在后头, 一路无语。


  坐地铁回到旅馆, 已经过了十一点。再梳洗一番, 换上睡衣上床。扭开床头灯想看点书, 觉得心

头纷乱起来。索性坐到化妆台前, 抽出信纸写起来:


  『……突然觉得想找你聊聊说说话。没想到寂寞竟如影随形来到东京, 啃嗤我空虚的心灵。此刻

你在何处? 做些什麽? 心中想谁? 我不知我在等待什麽? 是你的回心转意; 还是我的澄明透彻? 我知

道自己处於一个危险状态, 急於有个依靠, 有个臂膀。我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只要有个危险的外

力, 可能就毫不迟疑地倒向一侧。多希望那个外力是你, 但……或许只是空想吧!?离开你, 放弃你,

怕是害怕自己被你甩了, 怕自己不能面对那种难堪, 想先下手为强吧!?我承认很苦, 离开你, 离开自

己与你许下的信诺, 但除了这点小小的自尊, 我不知在你绝然的情意下, 我还□下些什麽? ……


  ……自己也不知道能撑到何时何刻, 只是必要把你忘记, 随我过往青春一起埋葬, 没有如此, 我

永远无法破茧而出……』


  越写心中越加烦躁, 将信纸撕了下来, 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门铃响了, 看看时钟, 十二点整,

开门是不开?


  是你麽? 还是你来入梦麽?


  觉得几分恍惚, 似梦似醒。打开房门, 课长穿著睡衣, 表情似笑非笑。


  今夜我好寂寞呵~~~


  课长的脸跟你的脸慢慢重叠起来。


  他慢慢走向前, 伸出双手。温暖的臂膀呵~~~~


  浓洌的古龙水味袭来, 不是你的味道。但令人迷醉呵~~~~


  堕落的恣意心中升起, 是来接引我的魔鬼吗? 我要坠落而地狱, 更苦吗?


  不寂寞就好, 收纳我这孤寂的灵魂。


  於是我投入了他的怀抱, 有种跟你一起的感觉。他低下头来, 胡渣儿扎的我有点痛, 你的面目模

糊起来, 他开始亲吻我, 我闭上眼, 彷佛你的存在。


  这是两年来第一次男人吻我。


  只是不知怎地, 眼泪竟无可抑遏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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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7 02:49:50 |只看该作者
台北爱情故事 (30) *********************************************************************

彷佛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而今何处是你往日的笑容? 记

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


  难道你不曾回头想想昨日的誓言? 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的水仙别忘了山谷里寂寞的角落里

野百合也有春天*********************************************************************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6度C。心情多云。


  忘记如何开始的邀约了。


  倒了杯曼特宁咖啡,自十六楼的玻璃帷幕,望著敦化南路上纷嚷来往的车潮,此时却奇异地隔绝

墙外。安全岛上的台湾栾树开始变色,转为浅红,穿上属於秋的外衣。午后的阳光撒将进来,使曼特

宁泛上一圈金黄。学著Mr. Brown的广告将咖啡一饮而尽,忘记放糖的苦涩却自喉中袭了上来,

泛滥整个口腔。


  明天又是个假日。十月假日特别多。没有加班的心情。


  忘记何时开始痛恨假日。


  跟兰在一起时,她总有用不尽的规划与精力: 爬山,赏鸟,看画展,逛故宫,听演讲……。彷佛

要榨尽两人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方才甘休。只是陪著她东跑西晃,疲累中有份充实。


  「我们要一起成长。」兰说著,坚定的语气。


  一起成长,呵~~,只是往了不同方向。喉中的苦涩感久久挥之不去。


  分手后,总是找藉口使自己忘却假日的存在。加班也好,出差也罢,必要把自己放逐到不会想起

过往的所在,把假日化为寻常的生活。


  因为没有特别值得纪念的标志,才不会触动曾经有过的点点滴滴; 没有揭视创口的动作,才能逐

渐麻痹忘却有过的伤痛。


  如果日子是一本可以自己安排的日历,愿是一页页空白。想不起自己何时变成了痛恨假日的人。

不知如何排遣假日的人。


  大概是玫首先开口的邀约吧!?


  「Hi! 听说您是学长,以后请多多照顾。」


  「学长,听说您还是公司赏鸟社的成员,我想加入,您可以领我入门吗? 」


  伊睁著大大的眼睛问著。此时才注意到伊有对漂亮眸子。


  陈秀玫,刚自大学毕业,进公司半年多,笑起来很开朗的女孩。


  於是有了草岭古道之行。之后看了几场电影,罗丹来台湾展览的时候,还跟她去挤了一次。她有

意无意会在上班时投个微笑过来;被老板靴完后的难堪,也每每被她以关怀的眼神化解著。於是开始

跟她中午一道去觅食,心中似乎有某种情愫发酵著。


  只是终究是她的上司;办公室恋情本来容易被渲染宣传;跟她的关系就这样保持著若及若离,比

同事亲密一点,又不真是男女朋友。


  是场新的恋情吗? 心中如此暗暗想著,或说,期待著。


  其实心中一直不愿承认,跟兰已经结束。期待那样一个周日清晨,她又打电话来吵醒我,逼著我

匆匆背著登山背包出门,杀计程车到集合地点。


  「天啊!!你还在睡呀!?」用她少有的夸张的语调。


  只是电话,一直没响。


  新的恋情,兰会怎麽讲?


  「恭喜你,也祝福你……祝福你们……」


  不会不会,不像她的口气。那她会怎麽讲? 问题可能是,我会让她知道吗? 跟莉的那一段,我有

让她知道吗? 不! 不! 不! 连" 告知" 她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玫灿烂的笑容,心中有份期待。却又有份奇异的罪恶感。心中老想著,兰会怎麽想? 彷佛被

特赦出狱的犯人,面对自由的不知所措。


  知道自己不能如此下去,否则永远无法站起来,破茧而出。自己已厌烦耽溺苦痛自怨自艾,是该

收拾一下自己的情感了。


  「学长: 明天放假,要不要一道到山中走走? 玫」


  伊的纸条夹在待阅卷宗中。看看她,她投来一个微笑,属於年轻女孩的热情大方。是该去走走了,

好久没有休假的心情了。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6.5度C。心情多云转晴。


  两人共乘一部125 CC。伊的长发飘逸,拂得我脸庞发养。两人约好她先骑,我候补。


  「这样才不会骑的太累!!」她快乐的说著。


  阵阵轻柔的发香飘来,心中为之轻轻一荡。多久没有过的感觉了?


  跟女孩一路说笑著,车上仰德大道就遇到塞车的车流。她熟练地在大车小车间穿梭著,我笑称她

是「恐怖份子」。


  「才不呢! 这是在台北生存的法则。」她快乐地辩驳著。


  在华冈吃过午饭,跟她来到一处展望点。


  「哎呀~~空气太脏了,什麽都看不到! 」她抱怨著。


  「看夜景就可以了呀! 」我安慰著她。


  「才不! 人家晚上要到士林夜市吃东西。」


  「好!!呵呵~~风景诚可贵; 吃饭价更高。」我闹著她。


  「再说我踢你呦!!」她语气凶悍说著。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8度C。心情晴。


  两人换乘。来到阳明山国家公园。人潮散布在湖边草地。跟伊慢步走著,聊著生活种种。话题一

转,聊到了兰,也聊到了莉。


  心中瞿然而惊。何时已能坦然谈这曾锥心的过往,如同转述著别人的故事。


  是缘已尽,情已了,一切切过往荒唐只剩饭后空馀笑谈? 亦是自己定要把所有尘尘埃埃摊开,期

冀能定位出什麽,还我云淡风轻?


  满山五节芒随风摇曳,似雪。


  不是有过与她登顶大屯山巅,震摄於芒海摇曳的感动?


  只剩故事了。可以让她睁大眼睛,偶下评论的故事了。


  绕著公园一圈,回到原点。坐在椅上休憩。伊取出防晒油擦著。兰不擦防晒油的,突然想了起来。

心中暗责此无意识的比评,索性将目光转向草地上嘻笑的人群,拉回思绪。约莫是高中生的年纪,玩

著伊说「好好笑」的游戏。是来电五十一类的游戏吧!?属於少男少女的见腆,对异性的好奇与渴求。

自己已经忘了,何时开始有这样的想求? 久远以前吧!?国中,还是国小?


  回首望著她补著妆。几滴汗珠凝结鼻头,长发披肩,大而乌亮的眼眸。粉红色针织毛线衣,黑色

牛仔裤,套上白色外衣。全身绽放著属於少女的,青春与亮丽。完全不同於兰、莉的女子。


  伊是玫。


  我该追伊吗? 该是不该?


  伊妆补毕,朝我嫣然一笑。两人走下步道,牵了摩托车。


  「人好多!!不好玩! 」伊抱怨著。


  「那咱们找个无人所在好了! 」


  「好呀!!」


  骑上摩托车,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8.5度C。心情晴。


  周围山树呼啸而过,烈日驱走了山风的寒意。


  「……每上升一百公尺,气温降低零点六度……所以山上应该降低六度……」


  伊在后座计算著。觉得心头盘据的寒意似乎为她的热情逐步驱去冰释。


  「□~~我们要骑去哪? 」她问道。


  「行到水穷处……」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份生命的豁达,自己还剩几分? 四周车潮已消失。只剩我跟伊,还

有我们的老摩托车,穿梭在乡野林间,柳暗花明又一村。路上只有单骑,林荫夹道,和风吹来,很是

舒畅。彷佛来到曾经熟悉的景致。


  是了! 是< 布拉格之春> 中最后一幕。汤马斯跟特瑞莎开著货车,也是在这样的景致淡出……淡

出……。但我不再是汤马斯,伊也不是特瑞莎,亦或莎宾娜。伊是个爱笑,明朗,眼睛清澈明亮,我

可能再爱上的女子。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6度C。心情晴转多云。


  来到淡水,再次汇入重重车潮中。时间下午四点。


  跟伊下车,走在堤上,打量著钓鱼人的鱼获。


  「知道附近有个灯塔吗? 要不要去走走? 」我问道。


  「好呀!!」


  来到海堤。五点钟。□阳失去了他的威严,温柔的可用肉眼直视。海风吹来,阵阵寒意。为了贪

看夕阳,搀著她的手爬到防坡堤上。伊有几分惧怕。


  「没关系,你把手递过来,慢慢走过来。」


  「掉下去怎麽办? 」她有点害怕。


  「不会啦!!再说,我会救你! 」我鼓励著她。她像下定决心似地,跳了过来。


  「GoodGirl!!」我称赞著。


  在防坡堤坐定。夕阳似乎燃尽它最后一分热力,慢慢模糊不见。她望著夕阳,轻轻哼起歌来,旋

律依稀熟悉。我们并列坐著,不知何时,夕阳已然消失不见。海风阵阵吹来,有点凉意逼人。


  「冷麽? 」我轻声问道,她摇摇头。


  我自背包取出外套,想想,为她披上。手臂就趁势搂著她。似为这夕阳的殒落感染了一丝伤逝气

氛,两人不语,只是望著海涛发呆。傍晚涨潮,波涛汹涌,击打著防坡堤,卷起千堆雪。海风阵阵吹

来,带来凉意,以及她身上散发的幽香。我不禁吻上伊的颈项,伊只是定定恁我轻拂著秀发。


  不同於兰亦或莉的芳香。


  裘飞蝶舞的无情蜂,是不是要吻尽芳华,采尽情种方休? 内心起了股奇异的罪恶感,却是不能抑

遏的。想找些话题打破沈默,却感到心中有什麽羁绊似地说不出口。只得搂紧了她的身躯,但似仍不

敌冷冷海风的吹打。


  「晚了……走了吧!?」伊轻声说著。


  四周已然漆黑,滚滚波涛夹杂著海风。彷若夜航的渔舟,摩托车在海堤上奔驰著。她轻搂著我的

腰,动作生涩。我也生涩地回忆熟悉车后有重量的感觉。


  或许这是爱情。


  或许不是。


  气温20度C,心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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