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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peacelife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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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 作者:刘猛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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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8 19:53:29 |只看该作者
91,脏手(2)


  该怎么讲这个故事?我真的是犹豫了半天,虽然我决定不写不行,但是还是犹豫——肯定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我还是要写,不能不写啊?!我不能让这件事情真的跟我进了地狱啊(我知道我没有上天堂的命),那样我就不是内疚的问题了——毕竟,那一枪是我开的。


  他是死在我手上的。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按照有关原则,密级早就可以撤销了——何况这件事情还真的没有什么密级,只是不对外公布而已;何大队所说的按照泄密处理也是针对狗头大队的范围说的,我现在说也确实不犯规。


  但是我是真的不想给自己招惹一身是非的人。


  所以我会犹豫啊?


  我只希望大家好好的反思一下关于一些民族心理的问题。


  真的,我就是个人荣辱其实都是扯淡的事情了——不至于牢狱之灾,因为这种小事真的不算是个什么蛋子事情,何况还是写在小说里面不能成为什么证据——那写惊险小说的就都别写了干脆都改言情绝对保险——所谓的个人荣辱,就是一定会引发大量的争论,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要我说,还是真的和政治无关。


  是整个东方民族的问题,我说的是整个的。


  唉,就是争论就争论吧,如果我小庄豁出去自己的荣辱被人骂个狗血喷头——其实在前面的段落你们应该十分的了解我的写作风格了,绝对的小心翼翼,但是这个段落你怎么写都是一堆事情——只要这种劣根能够引起大家的一点点反思,我算个蛋子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压在心头的难道是虚幻吗?


  呵呵,你可以相信,可以不相信——我说过了,这是小说。



  直升机在省城上空飞翔,降落在一个工厂的停车场。我至今不知道是什么工厂,我进城本来就少的可怜,何况一进去就在军区总院扎挪怀隼础N揖屯腹洗翱醇饷娴酱Χ际蔷档暮Q螅臀ё殴こУ陌旃ァ?BR> 何大队就下去,我们在上面等着。


  然后就看见何大队在和几个警察说什么——顺便说一下,警衔我至今认不全,就是觉得麻烦看不明白——然后就一挥手,狗头高中队就下去。


  他们还在说什么。


  颐堑苄志驮谏厦娴取?BR> 当时心里已经差不多知道了——地方公安遇到硬碴子了,收拾不了找我们。


  我们那帮子学生——就是特警队也在现场,但是我看见他们已经有认挂花了正在包扎。


  没有什么枪声,但是救护车在来来往往。


  我就知道刚才有一场恶战啊!


  看上去真的是有不少警察挂花——有没有牺牲的我至今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不会跟我们小兵通报。


  何大队一挥手我们就下去迅速列队。


  何大队看着我们,很严肃:“目标——一个疑犯,持有79微冲一支,77手枪一把,弹药不确定,并在身上绑缚TNT炸药块,电子触发雷管。劫持人质7名,就在那个三楼!——有没有信心?!”


  “有!”


  我们齐声吼啊——绝对是有信心啊!1个认算个蛋子啊?!我还以为有多少呢?!


  何大队还是担心的看着我们,不下命令。


  他又转身看大楼。


  我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这种简单的小科目练了几百遍都不止了啊?!就是野外住训的时候,逮着附近部队的兵楼办公楼机场什么的也是抽个时间狠造啊?有时候扮演“恐怖分子”有时候又是反恐怖部队——“恐怖分子”这个词是开玩笑啊!意思就是渗透破坏啊别给想歪了啊!——为了提高0.5秒我们可以练10遍20遍,绝对的快准很啊!


  但是何大队真的在犹豫。


  他就那么看着大楼。


  狗头高中队不敢说话,他个孙子敢说什么啊?他就是在握着自己的手枪把,在想什么——我当时就想喷,哎呀呀这孙子也会思考啊?!


  何大队看了半天,就说:“还是我跟他谈谈吧。”


  一个警官就说:“算了吧,我们跟他谈的,他都开枪了。”


  “我去跟他谈,好吗?”何大队客气的说,毕竟这是人家的地头啊。


  几个警官想想,但是不敢下决定。


  “我去和他谈——给我一次机会。”


  何大队缓缓的说,谁都能听出来他话里的沉重和心痛:


  “他毕竟是我的兵。”


  我当时脑子就蒙了!“我的兵”?!“清理门户”?!——我操!不会是我们狗头大队的哪个小子胡闹吧?!这***可玩大发了啊!——但是转念一想又不是啊,我们大队就那么屁大点院子,看的死死的谁也出不去啊?!就是有这种操蛋的我们也马上就追捕啊?!——特勤队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我还没有反过味道来。


  但是我看见狗头高中队把头低下了。


  我知道,这孙子是真的难受了。——这是我第一次见这孙子难受啊!


  警官们看看何大队,再看看狗头高中队,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何大队就拿着高音话筒往前走,一个警官要给他防弹衣。


  何大队怒了,真的怒了,一把推开——“我要那个妈拉个巴子的玩意干啥啊?!他是我的兵!你让向我开枪试试?!他敢?!”


  我明白了——可能是退伍的老兵。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确实也有,比较痛心——后来我退伍后接触了一些国外的资料,知道全球特种部队都出过这种倒霉事情,一般警察是真的对付不了的,只有找特种部队自己解决——我们的行话,就叫“清理门户”。——我相信所有的特种部队在处理这种类似于“清理门户”的事情的时候,都比较难受,但是不得不为——你是军人,就要执行命令,况且,你的弟兄也真的是犯罪了,国法难容啊!


  但是这个兵绝对不是一般的退伍兵。


  因为那犯不上何大队亲自来啊?!


  这个智商我还是有的。


  何大队在往前走,狗头高中队一挥手,我们就急忙跟上,前后左右成了人墙打开保险枪口对着大楼——我们准备用自己的身体抵挡任何可能射向何大队的子弹。


  “妈拉个巴子的给我滚!”


  何大队第一次踹了我一脚——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打小兵,这是唯一一次,也是第一次,还踹的是我。


  我们不让开——我们必须用生命捍卫何大队,他是我们的军神。


  “高中队!”何大队喊。


  “到!”狗头高中队立正。


  “你让他们给我让开!我自己过去!”何大队吼。


  狗头高中队在犹豫。


  “这是我的命令!”何大队怒了,“我就不相信他会开枪打我?!”


  狗头高中队不敢怠慢了,命令我们让开。但是他使个眼色,我和我的两个突击手就悄悄过去了。何大队的注意力在前面,他也许感觉到了,但是顾不上我们。


  他一直在看着那幢黑压压的大楼。


  我们都知道在三楼但是不知道哪个窗户,目光就在那里寻摸,步枪就抵在肩上,但是枪口是向下的,不敢刺激对方啊!


  我们三个就戴上自己的单兵夜视仪展开散兵线,慢慢的跟在何大队后面——我离何大队最近,只有半米,只要有风吹草动,我就一下子扑到前面去!


  我会用我的生命捍卫他!


  我那时候已经理解他,而且我知道我自己也会这么作的。


  何大队走到空地上。


  他站住了,看着大楼。


  我们都很紧张握紧步枪——都是步枪速射的高手,但是没有目标你打个屁啊?!夜视仪里面绿呼呼的一片啊!你看清个球啊?!


  我当时已经意识到对方也绝对是高手——狗头大队的老兵不是高手吗?


  但是是真的发现不了他。


  何大队就拿起高音喇叭:“妈拉个巴子你小子玩什么呢?!赶紧给我出来!”


  里面没有动静。


  “要玩就先跟我玩!”何大队喊,“你想怎么玩啊?!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干啥啊?!你在找死知道吗?!”


  里面有声音了,是个男人:“何中队,是你吗?”


  ——何中队?!我一激灵啊!不得了啊!这不仅是老兵是我们的前辈啊?!打过仗的老侦察兵啊!素质绝对不是吹的啊?!是真开枪打认的主儿啊?!——我们呢?就打过靶子啊?!


  “妈拉个巴子不是我是谁啊?”何大队就说,“你大半夜的整什么整啊?!把我也给整来了!你说我怎么办啊?!赶紧下来,什么话下来说!”


  “何中队,”那个男人的声音干涩,“你走吧……我没有回头路了,我杀人了。还不是一个。”


  何大队就惊了:“你……你怎么能……你他妈拉个巴子的干什么啊?!”


  “是真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变得坚硬,“我不会出来的,除非警方答应我的条件,给我提供直升机出境……”


  “你以为看电影啊?!”何大队怒了,“你没当过兵吗?!可能吗?……(那三个字我就不写了)能答应你的条件?!你自己寻思可能吗?!他答应你他是干什么吃的?!啊?!你这是自找死路啊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他是真的痛心了。


  “何中队,我不怪你,不是你的责任。”那个男人说,“你左右不了,我知道。怪就怪我自己,没有自杀,还活着回来了。”


  何大队痛心疾首:“你怎么那么混蛋啊?!啊?!你知道不知道你还年轻啊?!那点子破事算什么啊?!你怎么就不自己想想呢?!”


  “我根本就没有出路!”那个男人说,“他们都拿那种眼光看我!挖苦我!还欺负我!——何中队,你不知道这几年我怎么过的!我受够了!这个狗日的厂长还欺负我老婆……我能不杀他吗?!我算个什么男人啊?!”


  何大队急得团团转:“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不是说对你的政治前途没有影响吗?!咱们不是有政策吗?!啊?!他们怎么能这样啊?!”


  “政策是政策,但是他们根本就不那么看我!”那个男人都哭了,“你知道他们怎么骂我的,何中队?——胆小鬼,怕死鬼,王连举,叛徒……”


  那个男人哇哇的大哭啊!——一个男人,一个年近中年的男人哇哇大哭撕心裂肺——你知道我是多么震惊吗?!我当时18岁,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这个前辈是怎么了啊?!


  “你不是!”何大队的眼泪也要下来了,“你是我最好的兵!你是我最坚强的战士!你是我最***过命的弟兄!——你下来,我给你作证!我看哪个妈拉个巴子的敢欺负你?!我把这个厂子给他拆了!”


  “晚了!”那个男人哭着喊,“我杀了人,连欺负我老婆的那个厂长,还有跟他一块去的,4个,我还打死了警察——我没有活路了!”


  何大队急了,真的急了:“我就操他奶奶的!为什么这样对我的战士?!为什么?!党纪国法他违反了哪条了?!他有什么对不起你们这帮子狗日的?!他为了你们烈血!为了你们受罪!——你们他妈拉个巴子凭什么这么对我的战士?!凭什么?!”


  他破口大骂,但是不知道在骂谁。


  我也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


  但是我当时就知道,是无济于事的。


  何大队的对讲机响了:“何大队长,疑犯劝出来了吗?上面的时限是还有15分钟。”


  “妈拉个巴子的等着!”何大队对着对讲机喊,随即一把在地上摔坏了还踩了一脚。


  他抬起头,看着黑压压的大楼,语重心长的:“……你出来吧,不能一错再错了。”


  “我没有活路了,何中队,你就给我一条活路吧。”


  何大队叹口气,指着我们三个:“你看看他们三个,你再看看后面的十几个——都是你的小兄弟,加上我,加上你的哥哥老高,就这么些人了——你先开枪把我们都打死吧,打吧。”


  那个男人喊:“何中队!你说的什么话?!”


  “你不要忘记了,”何大队的眼泪在眼里含着,“我还是军人——他们这些小兄弟也是,既然我们来,就是有命令的——军令如山倒啊!你说我该怎么办?是下命令让这帮子你的小兄弟,还有你的哥哥老高进去和你对着杀?还是……你说呢?我不能对你下死手啊!你是我的战士我的兄弟啊!你是为了我们这帮子老哥们吃的苦啊!那么些年,你在那个里面受的罪,不是为了我们这帮子老哥们吗?——我只有选择让你先开枪打死我,还有你的哥哥老高,还有你的这帮子小兄弟,然后你爱怎么办怎么办——但是我不能离开,不能不管——我是军人啊!你的哥哥老高也是,他就在后面——这帮子小兄弟也是啊!我们怎么可能不服从命令呢?”


  那个男人泣不成声:“何中队……”


  何大队摘下自己的头盔,随便的一丢:“这个玩意号称防弹,到底咋样我也不知道——你开枪吧,朝我这儿打——”


  他指着自己的额头。


  我们都惊了。


  沉默。


  何大队就那么光着头站着,惨淡的灯光下真的泪如雨下啊!


  沉默。


  还是沉默。


  一支79微冲丢下来了。


  “何中队——”那个男人高喊。“我宁愿打死100个警察,我也不能向我的兄弟开枪!”


  这句话,我记了一辈子。


  深深的,刻在我的心里。


  然后,何大队就闭上眼睛。


  眼泪在他的大黑脸上就那么流——我们是真的,从来没有见他哭过。


  然后,那个男人就出来了,站在楼门口,站在灯光下。


  我看见了他的脸,一张惨白的脸。


  他慢慢解下自己身上的炸药,丢在一边,空着手,就那么站着。


  看着何大队。


  何大队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惨淡的一笑:“何中队,我又见到你了,真好,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了……”


  何大队喉结蠕动着,什么都没说。


  警察们扑上来按到他,搜身戴上铐子。


  他看着何大队,还是惨淡的笑着。


  警察们围着他,准备带走。


  “小庄。”


  我听见何大队压低的声音,颤抖的声音。


  我看何大队。


  “射杀目标。”


  我一惊——不会吧?不是投降了吗?!


  “执行命令!”何大队的语气严厉。


  我不能再犹豫了——战士就是这样,不能问那么多。


  我端起自己的步枪,瞄准那个男人。


  但是我的右手食指在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射杀他?!如果他在反抗,当年的小庄绝对是毫不犹豫啊!但是他没有啊?!他投降了啊?!


  “射杀目标!”


  何大队的语气极端坚定。


  我无法犹豫我无法抗命我无法拒绝——我只能射杀——我是战士我只能服从上级的命令——何况我也不会怀疑我的上级我信任他那件事情之后我更加信任因为我知道战士就是要牺牲的这是天职。


  ——我瞄准目标头部,屏住呼吸,虎口均匀加力,食指扣动扳机。


  我听到枪声。


  虽然我天天听到95枪的枪声,但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


  因为,子弹在真的去射击一个人。


  不是靶子。


  随即,我从夜视仪看到那个男人一下子栽倒了。


  警察们紧张起来纷纷拔枪——但是马上就知道那一枪是我开的。


  我的枪管还在冒烟。


  何大队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带回!”


  我们就集合——警察谁也没有拦,他们怎么敢拦呢?!


  我们就跑步去我们的狗头直升机。


  路上,我们跑过那个男人的尸体。


  我看见他的头脑浆崩裂红白分明。


  我就感到恶心了。


  是我杀的人啊!


  我们上了飞机警察也没有敢拦,何大队也不跟警察说一句话。


  起飞后,我开始吐。


  何大队和狗头高中队什么都没有说,就是默默的看着脚下的城市。


  这件事情就一直记在我的心里。


  对谁也没有说。



  要我现在分析,何大队的心里就是:


  ——“与其让他接着受辱,就是给他一个痛快的结束。他毕竟曾经是个战士,他的结局无非是一枪而已,不如直接点,何必让他再接着受辱呢?”


  你们说,是吗?


  其实他的命运,真的和政治无关,政治没有为难他。


  是人。


  社会中的人。


  一个民族的极端恶劣的心里劣根。


  呵呵,这个故事,其实真的没有完。


  因为,他死之前的故事,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你们有兴趣听吗?


  一个过去的小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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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8 19:55:03 |只看该作者
92,脏手(3)


  我刚刚又打了半天电话,打给谁你们不说也知道。


  我不知道应该感谢网络还是感谢什么,但是在这个网络世界写这个劳什子小说她居然还一直默默的看着还抹眼泪后悔当初不理解我——说实话我的眼睛也一直在疼因为也在流眼泪,我一直就没有这么哭过——但是现在就是疼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其实我这才知道,我真的那么需要她。


  只要她在看,她在关心,小庄的故事就不会结束。


  我们打了一小时越洋电话。


  我不知道几个钱,但是钱现在对于我没有蛋子意义了。


  她没有跟我提我开枪杀人的事情,虽然我知道她看见了,但是没有提——有心眼的女孩都不会那么傻,她更没有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我没有告诉她。


  呵呵,这个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我连小影都没有告诉。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杀过人。


  虽然那时候我是士兵,但是我还是杀过人——而且还是我的前辈。


  小庄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一直压着这件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不想告诉也不想说,只是现在不得不说——我不能让这个前辈,过去的小兵就这么消失掉——我倒不是纪念他,他也不是什么伟大的战士。


  客观来讲,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我开枪,其实是给了他一个解脱而已。


  ——但是,这个人毕竟是我杀的。


  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呢?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萨特的剧本《脏手》。


  我看到这个剧本是在上到大学二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经从军队回来一年多了。当时要排一个戏剧片断。一个同学迷萨特迷的不行不行的,我对萨特比较一般,我喜欢尤金·奥尼尔和彼得·谢佛。我一向对事事儿的讲哲学的比较反感,喜欢讲故事的,所以根本不看萨特。我那时候在大学里面已经适应了这种慵懒闲散的生活,不是刚刚来的时候那种鸟样子了,我说过,环境的力量是无穷的。所谓的一次当兵,一辈子都是军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相信的话就去问问你身边退伍和转业超过一年以上的人,那种社会的暴锤是你抵挡不住的。因为不是身体的暴锤,那个算什么呢?


  是对你心灵的暴锤。


  ——很多话很难说清楚,要是讲述这些故事我干脆再写一个小说。我还是说《脏手》。


  他一定要我演雨果(好像叫这个名字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现在脑子很乱很乱,不是大作家雨果是剧本里面的一个角色),因为觉得我的气质很象雨果。我也不知道哪里象,但是你不喜欢归不喜欢,表演课程的作业还是要完成的啊?就跟在部队的道理是一样的,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说。


  我就拿过来剧本。


  只看了一半我就已经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没有眼泪,只有胆寒。


  《脏手》讲的是一个清理门户的故事,只不过发生在二战的法共游击队。


  雨果就是那个被处死的人。


  他被处死了,被自己的战友。


  我要演的就是雨果。


  我拿着剧本,我都能清楚的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我一下子把剧本扣在桌上。


  真的太可怕了。


  ……


  最后打点(我们学校的行话,就是考试)的时候,我真的在被杀的那个瞬间在台上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


  我躺在医院的床上看着满天的星星。


  脏手。


  我的手也是脏的吗?


  我不知道。


  没有泪水,只有颤抖。


  因为,你会恐惧。


  你会一直觉得自己的手是脏的。


  那双眼睛在看着你。


  就那么看着你。


  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但是始终没有勇气读他的剧本的原因。《死无葬身之地》,这个名字就让我感到恐惧。后来我还是偷偷看了,但是恐惧就没有那么强了,但是因为我有过当兵的历史,还是真的跟游击队一样在敌后游击作战的特战队员,我还是会感觉到恐惧。


  这是个真的很难回答的问题。


  要不你干脆拉光荣弹,或者是把手枪的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但是你要是来不及呢?


  我们会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真的无法回答,你可以说豪言壮语,但是你不到那个分上,你就不会知道。什么样子的训练,都比不上实战。设身处地的想,在你离开特种部队那样的一个激情单纯的环境,你在社会上被暴锤以后设身处地的想,作为士兵,他的价值是什么呢?是自杀吗?还是活着?自杀就是英雄吗?生存就是耻辱吗?人的价值是什么呢?


  我真的没有答案。


  这也是个不宜展开的话题。


  因为,东西方民族在看待战俘问题上的思想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区别的。——注意,我说的是民族不是政治!是看待不是处理!谁也别给我理解歪了啊!否则我就骂人!我没有说什么政治的话题啊!那和你们无关,和你们有关系我才会说!——谁也别理解歪了!


  我只能说,如果是我,我被俘的话,我就自杀。


  不是为了什么别的。


  就是为了我还在战斗的兄弟们。


  光荣弹、手枪的最后一颗子弹、匕首、咬舌头……


  我都干的出来。


  因为,我不能出卖我的兄弟。


  在我刚刚接受这种训练的时候,我就是这个主意。


  现在也是,如果战争爆发的话。


  这就是小兵的命,该着了就是你,该不着就不是你。


  所以,别跟我扯什么英雄。


  ——那么清理门户呢?


  你清理门户以后的手是什么呢?


  ——脏手。


  我的手是脏的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谁能回答我呢?


  所以我几次想把电脑砸了,不敢写这个段落。


  但是我又不能不写。


  为了那双一直看着我的绝望的哀怨的眼睛。


  我真正开枪打死的第一个人。



  他的故事我是很久以后才陆续听说的,这个陆续的意思就是不是一个人在一个时间说的。都是传说了,甚至有不同的版本。——这种事情,在狗头大队内部,那么多侦察大队下来的干部,你觉得能保密吗?谁不认识谁啊?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能叫他是——“他”。


  因为我不认识他,只能说我写的也是传说而已。


  加上我又是写小说的,所以你们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


  ——他,当年是一个热血青年,就是我们军区所在的省会城市高中毕业,市体校的。


  当时南边刚刚开始互锤没几年局势还是紧张,他毕业没考大学就报名参军了。他也有一个女友,当时叫对象,上了大学。但是两个人感情还是很好,女友经常到部队看他。


  他的身体素质好,侦察连当然是对他敞开大门的。


  然后组建军区侦察大队,他就报名,但是他所在的部队没有名额。当然是血书,一封封的写啊,就是要上前线啊!——战士想上前线,你觉得哪个首长认为是坏事?当然没多久就批准了啊,就分到了何大队的中队。


  他头脑灵活,军事过硬,文化素质也高,何中队很喜欢他。他和狗头高中队是好兄弟——这个是我没有想到的,当时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啊?然后就一直打仗,还立了个二等功。绝对的战斗英雄的材料,绝对的临危不惧,绝对的杀敌不留情面——也绝对的真爷们。


  然后就是深入敌后的一次任务,这个事情就是比较巧了——我觉得是演义的成分多点吗?我也不知道,就先写在下面吧?——据说有作家用过,但是我觉得我再写写也无妨老前辈作家不会介意我再胡喷点子东西吧?


  夜,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


  亚热带丛林的低气压笼罩着整个世界。


  一小队穿着迷彩服的军人在林间穿行,知名和不知名的枝蔓抽打着他们年轻的躯体。他们的身上挂满了冲锋枪、手枪、匕首、手雷(当时我们侦察兵是用手雷的,专门为山地丛林研制的)、电台、指北针等等你们都知道的劳什子,他们的眼神是果敢的,他们的喘息是粗重的,他们的脚步,却是轻盈的。


  但是事情就是比较倒霉——什么叫点背呢?


  先是40火手把自己的火箭弹给丢了,我一直纳闷怎么丢的呢?但是就是给丢了你有屁办法呢?偶然因素就是偶然因素啊?这种神事真的是没有解释的。


  然后就是迷路——一帮子最优秀的侦察兵就是迷路了。


  神了,都对着地图和指北针发蒙啊!


  没办法带队的何中队就说妈拉个巴子走他狗日的!


  你只能走啊,你还能在山里呆着等天亮搜索队来吗?


  就走,摸索走——其实事后证明还真的没有走错,但是当时那种气氛对大家的影响比较大,这个很重要。


  就走啊。


  咣!


  金属撞击的声音。


  都安静了,都不动了。


  夜太黑,什么都看不清楚——那个时候没有单兵夜视仪配备单兵啊。


  但是——他走在第一个,是尖兵,他知道怎么回事。


  撞击,就是撞击。


  不是撞击了什么东西。


  是撞击了一个人。


  人的躯体。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都可以感觉对方的呼吸,但是谁都不敢动——你什么都看不清啊怎么动啊?!


  都安静了都知道出麻烦了,但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就谁都不敢动。


  突然之间一道白光啊!——附近不知道那边的火箭炮部队发射了!


  全看清了。


  第一道白光就全看清楚了。


  蒙着迷彩布的高低错落的钢盔,钢盔下面年轻的画着厚厚的黑色油彩的犹如原始部落战神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他们中间摇曳的无线电天线……


  土黄色的盔式帽,帽檐下同样年轻的黄色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


  大概只有不到0.5秒的停顿。


  从他的喉咙里面迸发出来一声极其原始极其野蛮极其粗暴的:


  “杀——”


  然后就是小巧灵活锋利的侦察兵匕首划出一道白光。


  第二道火箭炮的白光起来的时候,对面那个年轻的生命的脖子已经喷出鲜血,在白光下面是那么的红……


  对面的年轻的士兵也迸发出自己民族的原始的嘶吼。


  紧接着,就是小巧灵活锋利的侦察兵匕首和粗犷但是也是锋利的前苏联制造的突击匕首在空中飞舞,道道白光中血光四溅啊!


  两个民族最优秀最勇敢最彪悍的战士就那么用最野蛮的方式杀在了一起了!


  没有时间拔枪,绝对没有时间——因为真的太近了!


  在火箭炮阵地的射击的道道白光中,就这样嘶吼着杀啊!


  绝对的血腥绝对的野蛮绝对的残酷就是在老美也绝对属于限制级别的画面。


  但是,这是真实的。


  很多很多年前,两个亚洲民族最优秀最勇敢最彪悍的战士,就是这样巧合的相遇了——谁也不知道对方要走这条路而且是现在走——然后就这样用最原始的方式杀在了一起!


  你可以听见杀声的嘶吼。


  你可以看见血光的飞溅。


  你当然还可以听见从不同民族的战士中间发出的惨叫。


  ——毫不犹豫就是杀啊!你怎么可能犹豫呢?


  这就是战争啊!


  这就是敌后作战啊!


  这就是遭遇战啊!


  血染红了每一个人,也染红了他们的心——很多年后,当我们的参谋长给我讲述当年的血战的时候老泪沧然而下,我听的是惊心动魄啊!换了你在现场你会怎么样?!你会那么嘶吼着最原始的“杀!”去用最原始的方式和另一个民族最优秀最彪悍最勇敢的战士厮杀吗?!你们以为战争就是你们在电脑前面说几句牢骚话风凉话吗?!是杀!就是一个字啊!杀!没有别的!小兵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啊!——他们都是两个最不怕死的亚洲民族的最不怕死的战士啊!


  这一通血杀哟!


  没有赢家,都是血杀,血人,血战。


  都是伤亡惨重啊!


  他杀红了眼睛,就是不断的嘶吼着杀!就是不断的在杀!


  ——战争,就是杀!


  过瘾吗?!


  小兵们就是这么杀过来的!——你敢来试试吗?!


  真的没有赢家。


  都是不怕死啊!


  都是杀啊!


  没有退缩的啊!


  他被一个人抱住了,另一个人上来就给他一刀啊!


  没有捅中要害,但是在肚子上。


  他一梗脖子用钢盔撞击对方的脸!


  然后用自己的侦察匕首刺到抱住他的那个人胳膊上,那个人惨叫一声松开了。


  他的肠子一下子从被粗犷的突击匕首割开的伤口流出来了——他一把捂住,右手还是拿着侦察匕首杀啊!


  都在杀啊!都在杀啊!全都在杀啊!


  死的就一声惨叫或者没有,没死的就杀!


  反正就是杀啊!——战争就是这样啊!


  人是越来越少啊,真的是越来越少。


  何中队大喊撤!——毕竟是在人家的地头,这么杀很麻烦,不是怕死,是被包围了是个什么结果?!


  边杀边撤啊!


  他右手举着匕首左手捂着肠子边杀边撤啊!


  但是,他流出来的肠子被枝蔓挂住了他没注意还挥着刀后退一步。


  “啊——”


  你们知道有多疼吗?我们的小兵有多疼吗?!


  他晕过去了。


  再醒来,你们就知道在哪里了。



  他的故事没有完,我先休息一下。


  因为,真的太血腥了。


  我的眼睛里面,都是红色。


  喜欢吗?


  ***过瘾吗?!


  这就是我们的小兵!


  他们就是这么杀出来的!


  你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这些小兵?!


  你们记住了,战争就是一个字: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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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脏手(4)


  真的是太血腥了。


  虽然我们当年的训练也有白刃战的练习,但是毕竟是拿橡皮匕首啊!——我知道这个故事以后再看那些和何大队一起下来的一个中队的老前辈,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他们或者是笑着跟你说小庄你个小子看我干啥啊?或者是我们狙击教官那样就那么看你一眼不笑也不怒。或者就是狗头高中队根本就不答理我看他还是装酷这个孙子的本性就是如此你没有什么办法。或者就是跟我们何大队一样大黑脸喜怒无常全都挂在脸上——你们谁能看出来他们曾经经历过怎么样的一场血战?!


  真的是血战啊!


  我的寒意是从后脖颈子一直传递到全身的。


  太***血腥了!


  当年我们的老前辈就真的是这么杀出来的啊!


  真的是看不出来啊!


  ——你如果知道身边有很多从那场血战幸存的人,你会怎么看待他们?!


  我18岁的时候就是这么敬畏的看着他们的。


  甚至看狗头高中队的眼神都是带着敬畏的。


  我的妈妈啊!


  怎么杀出来的啊?!


  怎么活下来的啊?!


  但是他们真的不跟我们说这个,除了参谋长喜欢照相没事也喜欢划拉几句诗什么的(他还真出过一本诗集但是没有火好像是叫《迷彩兵俑》还是什么的我也记不清了因为他也没好意思给我看)和我聊以前的事情比较多——他给我讲的时候就老泪纵横啊,说小庄你个狗日的一定要记在心里,这场过去的战争已经被人遗忘了,你等到能写的一天你一定要写下来,我是不敢写啊!一写就心口疼啊!只能讲给你听啊!你给我记住了一定要写下来!一定要告诉人们我们当年是怎么杀出来的!告诉人们“他”当年是怎么杀出来这样对他不公平啊!绝对的杀出一条血路啊!你知道有多少弟兄没有回来就那么被活活捅死或者砍死了吗?你没有见过你是不知道那个阵势啊!——然后就是哭,就唱《送战友》——我的妈妈啊!我哪儿见过这个阵势啊!我也哭啊!我也唱啊!——其实我心里也难受啊!因为经过这场血战幸存下来的其中一个勇士死在我的枪口下啊!


  那时候我刚刚18岁啊!


  我怎么能不哭怎么能不唱怎么能不为了我的前辈痛心疾首啊!


  ——相比很多前辈,何大队参谋长狙击教官包括狗头高中队他们真的都是幸运的。


  这就是命啊!该着你死了你就得死,该着你活下来你就活下来啊!


  ——但是他的命呢?


  他没有死在那场血战。


  死在我的枪口下面。


  我现在也在哭我算个鸟儿啊我怎么能对这样一个硬汉这样一个勇士这样一个侦察兵老前辈开枪啊?!


  但是我还是哭我就是再不算个鸟儿我也必须对这样一个硬汉这样一个勇士这样一个侦察兵老前辈开枪!我必须开枪赶紧结束他在这个狗日的世界上的生命!


  ——我不能让他再次受辱。


  虽然他已经不是战士是个罪人,但是他毕竟是这么杀出来的啊!


  他血战无数伤痕累累进了战俘营备受折磨——难道要他再上一次我们自己的法庭然后插个白牌子游街然后被押到刑场跪下来——让他跪下来啊!这是个血战幸存的勇士啊虽然他犯罪了但是他毕竟曾经是勇士啊——绝对不能啊!从哪个角度我觉得都不能!——我觉悟不高,我觉得他犯了死罪无非是一死而已还不如自己的小弟兄给他一个痛快的何必再折腾他呢?


  无论任何理由,都不能啊!


  我不后悔开了那一枪。


  至今不后悔。


  我只是难受。


  真的,难受啊!


  你们知道难受这个词的含义吗?



  他被搜索队发现然后就送进医院,治好了就关进战俘营就开始审问他。他还特别配合提供很多东西,然后战俘营的我们的哥们就不乐意了啊——当时确实有很多战俘的,这个是真的,哪场战争没有战俘呢?都有很多来不及自杀的啊!——他们身在战俘营但是绝对心向祖国,我至今也没有听说一个孬种这个我敢说狠话!都是我们朴实的干部战士啊!——然后就收拾他,就臭揍他!他也不还手,就那么让人揍也不说什么——几乎天天就被按到床上开锤啊!这是对敌不是训练更不是你在军营弟兄们一句话不高兴互锤啊!真打啊!——他就是不还手什么都不说。


  ——然后敌人的特工队就按照他提供的情报去袭击我们军区的侦察大队。


  就进了地雷阵要不就是伏击圈子。


  损失惨重,绝对是有去无回。


  敌人回来就收拾他。


  他就是什么都不说了。任凭你怎么收拾啊!


  先被战友弟兄锤,又被敌人锤。


  这是个怎么样坚强的战士啊!


  你们不该尊敬他吗?!


  这一下子他在战俘营弟兄们中间的威望就上去了,都知道他不仅不是孬种还是绝对有头脑有决心不怕死的好样的!就都服他,渐渐的他就成了除了干部以外的首脑人物了。


  他就组织越狱回国。


  那一通黑夜的赤手空拳夺器械啊!好多侦察兵前辈都是杀红了眼啊——其实,步兵还真的不一定被俘,最多的就是侦察兵,还有就是被特工队伏击的在路上的干部——真的就杀出去了啊!


  几百人就那么跑啊!


  往北方跑啊!


  往祖国跑啊!


  一路上杀啊!打啊!死啊!伤啊!


  但是没有一个退缩的。


  到了边界线就遇到搜索队上来了。


  他就掩护弟兄们走,还有十几个弟兄跟他留下。


  能走的——注意我说的是能走的!——然后搜索队就插进来了封锁了边界线我们那边的兄弟部队真的是干着急啊!怎么办啊?!炮兵不敢打步兵不敢越界线(是要有命令的你以为想杀过去就杀过去啊?!)——就被包围了,最后子弹打光了十几个弟兄就肉搏啊!


  但是基本上再次被俘了。


  你不能怪他们不坚决不自杀——身体真的是太虚弱了,很快就被制服了。


  他又进去了。


  自然又是连轴暴锤。


  他从来没有屈服过,没有提供过一次情报。


  硬汉啊!当代就没有这样的硬汉了吗?他离我们很远吗?


  不远啊!——但是你们谁知道这个硬汉这个战士的故事呢?!


  大概半年以后交换战俘他就回来了。


  其实并没有难为这些人——不是文革的时候了,国际战争就有战俘都是知道的,当然也不会把他们当英雄——我说过东方国家都对被俘过的没有什么感觉,这是自然的事情和政治无关,是民族心理的问题。


  接着就是退伍,安置工作。


  他就到了那个厂子。


  他的女友一直在等他,就结婚了。


  但是是真的受歧视啊!——军队还真的没有难为他啊,他不是干部是战士到年限就退伍这没什么好说的啊——歧视他的就是厂子里面的人,因为他的档案里面有“被俘”这两个字。


  就这两个字,一个硬汉一个勇士一个战士的英名就葬送了。


  ——军队还是没有错啊?档案不是该写什么写什么吗?


  所以不要说那么多其他的。


  他只是在这个厂子,在这个城市倍受歧视。他的亲戚朋友都歧视他,甚至他的父母都觉得有这个儿子不光彩。他连父母家都不敢回,怕看见母亲的泪水和父亲的叹息——那个年代啊!你们能理解吗?


  他只有爱情,只有他的女人。


  就那么孤独的在歧视中生活。


  她从来没有歧视他,依然爱他,无论他是英雄还是曾经的战俘。


  ——要我说就这么过也不错,我就对那些劳什子看的很淡。真的,你爱作我的哥们就作不爱我也不求着你,你爱正眼看我就正眼看我不看我我也不答理你——我就是这个狗脾气,当时的我觉得有爱情就够了。


  多幸福啊!还结婚了!


  我觉得换了我也乐意。


  但是什么叫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他们在一个厂子工作,一个是工人,一个是技术员。


  厂长这个狗日的一直对她垂涎三尺啊!——这种狗日的王八蛋到处都有我说了也不犯规——就是献殷勤啊就是想得手啊!各种诱惑都使出来了但是她就是爱他,这你能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


  一道命令就给他发到山里的一个分厂。


  然后他和她就牛郎织女了。


  她还是不答理这个狗日的王八蛋厂长。


  那就恼羞成怒了就来硬的了——要不怎么说是王八蛋呢?!还来了4个,都是厂长的亲信——因为上一次来硬的,她曾经咬过厂长的耳朵虽然没咬下来但是绝对给这个王八蛋一点颜色看看了——厂长就觉得极端不爽,一个叛徒的老婆还这么牛逼这怎么能爽呢?


  恶梦就真的发生了。


  她就真的自杀了。


  ——她是他全部的世界啊!


  你们说,换了你,你会怎么办呢?


  你们说呢?!


  告?开玩笑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你等的及吗?!何况这个厂子的厂长还真的是个有级别的干部?!是那么容易的吗?——他是什么身份啊?!一个被俘虏过的士兵?!


  于是他就要报仇。


  以一个战士的手段报仇。


  对于这种侦察大队打过那样血仗的老兵来说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他的思维就是这样啊?你们能对他有什么要求呢?!他就是血里面杀出来的啊!虽然很久不见血,但是这种事情你们能指望他去找有关部门慢慢解决?!


  就偷枪偷炸药。


  和特工队搜索队相比,公安和厂矿的防范不是跟摆设一样吗?


  很容易就到手了。


  就出事了……


  ——然后,就是我那一枪。



  这就是这个过去的小兵的故事。


  我说过了,这是小说,所以不用相信。


  我说过了,这是小说,所以不要考证——那样世界上就没有小说了。


  我要说的,就是——你们凭什么歧视他?


  真的,凭什么呢?


  这样一个硬汉,不值得你们尊重吗?


  卢梭有句名言——“人变坏是环境逼的。”


  就是这样。


  当然,如果没有那个王八蛋厂长,当然不会搞成这样一个结局。


  但是,你让他在歧视中生活,你们觉得公平吗?


  他是经过怎么样一场血战的勇士啊?!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肠子都流出来还在喊杀啊还在杀啊杀啊!


  谁知道呢?


  他的生命就这么消失了。


  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不为人知。


  民族,整个民族都有责任。


  反思吧!真的,你们都敬佩我们的“东南亚第一勇士”,因为他自杀了。


  那是来得及自杀。


  但是他呢?他来不及自杀呢?


  就不是勇士了吗?


  为什么要强求他必须自杀呢?——换句话说,家乡还有一个姑娘在那么等着他,为什么要他自杀呢?他就是不肯自杀我也觉得没有错啊?有什么错啊?


  反思吧,你们只会说风凉话,只会说看看他是被俘过的是叛徒是王连举。


  但是你们知道事实吗?!如果是叛徒是王连举,军队能放过他吗?!叛徒是死罪啊!军队能不处理吗?


  歧视,就是因为这个民族的畸形心理。


  强求一种畸形的纯洁。


  ——说个你们容易懂的例子,我在大学时候有个法国哥们跟我不错,他是留学生,研究谢晋的电影。其中有一部叫《舞台姐妹》的,我不知道多少人看过,里面的姐姐嫁给了一个恶霸,妹妹就问你为什么嫁给这样一个人?姐姐就一闭眼眼泪就流下来——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这个法国哥们就不理解了,他是个对中国很有研究的中国话说的好的不行不行的好哥们。他就问我小庄我不懂啊?我问怎么不懂了?他问什么叫“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就解释就是发生了性关系。他就瞪大眼睛:“这就是他的人了?!这叫什么事儿啊?!还一定要嫁给他?!”


  我当时还想喷呢,想你小子毕竟是洋人不懂中国文化。


  但是随即我就明白了,当时就是一身冷汗啊!


  我操!我真的明白了——根子不在别的,在这个民族自已为豪的民族文化的所谓某些传统里面的操蛋东西,还真的流传下来了。


  还真的一直就这么流传下来了。


  我真的明白了。


  “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就是说我一旦和他发生了性关系就是不洁的女人了我不嫁给他就要被社会歧视——但是那个法国哥们说的绝对正确这叫什么事儿啊?!有什么大不了啊?!


  现在这种情况好起来了,你想不好都不行社会进化很快婚前性行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告诉你们,这就是社会进步——因为这真的不叫什么事儿。


  ——反过来,他曾经是战俘,不是你们歧视的理由。


  因为,这叫什么事儿啊?!


  被俘过就不是自己的退伍兵了吗?


  你们干吗追求那种畸形的纯洁呢?


  就因为他没有拉光荣弹?!就因为他没有把手枪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就因为他被俘了还活着回来了?!


  你们就这么对待他歧视他?!


  公平吗?


  为什么呢?为什么什么事情你们都追求一个畸形的纯洁呢?


  无论是女人,还是对士兵——你们干吗都要求一种畸形的纯洁呢?——女人有了婚前性关系就要自杀就不能被你好好看待就不值得你们珍惜?——士兵曾经被俘过就要自杀就不能被你们好好看待就不值得你们尊敬?


  公平吗?


  你们觉得,这个不是民族的劣根吗?


  不应该反思吗?不应该正视吗?不应该坦然接受吗?


  议论过多的话,有傻逼又要跟我唧唧歪歪的,我告诉你你要跟我在这个段落唧唧歪歪我就跟你不客气,文斗武斗我随便你选小庄没有吝的。


  我只是觉得,你们应该好好的反思一下。


  怎么对待“纯洁”这个概念。


  呵呵,要是有一个读者反思一下,我小庄也就不枉写这个脏手了。


  或者说,就是死也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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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8 19:59:15 |只看该作者
94,飘着我的思念的你的梦(1)


  实际上《脏手》的故事还真的不是这一章的内容,是第三章的——也就是生子三个弟兄牺牲以后紧接着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相接很紧很紧,基本上没有任何过渡——这就是我所说的关于另外一种战士的死亡的问题,一种不合理的死亡,他本来不该死的,但是是环境给他逼死了——他虽然是死在我小庄的手上,但是我至今认为不是我小庄的责任,不光因为我是个战士要听命令,更重要的是是什么把他逼到这条路上的?当然不是那时候很多人围着生子三个的死亡说事的那些扯淡的问题,我觉得是社会是民族的劣根心理不是什么别的——在那种讨论中我是真的没有胆量写了,连着两次死亡而且后一个还是这么死的,那真的是要吵翻天了——肯定说什么的都有啊!我小庄就是写个小说而已,而且也不敢写不能写的啊,你们非往那儿扯淡,那我还敢写吗?于是就先放下了,心里确实打算别写了,还怎么写啊?生子三个的牺牲就已经是吵成那个操性了,接着你再给一个这么死的还能写下去吗?这个小说肯定就夭折了想都不用想,我自己都不敢写了。——其实那时候某些人的讨论真的是多余的不能再多余的,我既然决定写自己当年的那点子破事,肯定就是想好了什么角度没有麻烦才敢写——我当兵出身的这点子考虑怎么可能没有呢?但是还是有人喜欢往那儿扯——说不好听的,我真的不明白了,这不是闲的蛋子疼是什么啊?!跟你有关系吗?!难道中国陆军什么事情先向社会公布一下子那还是武装部队吗?你们某些人当时说的话除了给我找麻烦能有什么作用啊?!军队听你的吗?你是谁啊?他听你的?你当总长得了——不是不让大家发表自己的意见,我是真的不敢,我当兵出身难道连这点子头脑都没有吗?你们不合计合计后果我还合计呢!你说点子淡话拍拍屁股走了我呢?!不找我找谁啊?!——再说我还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好,《脏手》本来写了几千字了,但是赶紧放下了,不敢用了。


  如果不是她在鼓励我,我是不会写这个《脏手》的——我告诉你们绝对不会,我还年轻不想给自己找一身麻烦我也不是那块材料啊?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啊——后面的段落受到的影响其实是真的显而易见的,真的不敢写很多东西就那么跳过去了——损失的不是我,不客气的说我的小说写成什么操性哪怕真的是军营青春偶像小说绝对有人看还不少——损失的是你们自己,跟我有个蛋子关系啊?我不说就活不了啊?当然不是啊,是你们自己不想看了能怪我吗?还跟我唧唧歪歪什么小庄怎么那么传奇什么的——不写这个我写什么啊我?!你们说说我还敢写什么?!某些人怎么那么喜欢关怀一下别人呢?我真的不明白是爱心泛滥还是什么别的——但是我告诉你们这个传奇性在我们狗头大队真的连蛋子都不算,真的,我那点子事情跟那些战场下来的老兵一比真的是狗屁不是——那场血杀不客气的讲真的是九牛一毛啊!很多事情我都不敢写啊,不是什么规定不规定的战争过去这么久了写了就写了——是真***恐怖啊!战争的残暴人性的丑恶绝对的暴露无遗啊!——我害怕啊我现在一个人住我会作恶梦啊!——和他们的故事相比我的所谓传奇真的狗屁不是的,太正常了特种部队就是干这个的啊?脱逃训练搞了多少次了?你们步兵不学这个就以为特种部队也不学啊?——所谓特种兵,绝对是有传奇色彩的,因为任务性质是真的不一样啊!步兵都有传奇英雄何况特种部队呢?真的基本上战场上下来的老前辈个个都是一本畅销小说啊!——我说这个就是调整一下大家的心态,不要跟我扯什么当代武侠的蛋子话,我前面能把你写哭了就不是吹的,后面的你爱信不信因为责任不是我的,本来是要穿插很多事情写的这样线索就丰富的多的多,但是你们爱扯那点子和我的小说没有关系的淡话我就没法子写别的,一写就是一堆事情一写就是一堆事情——所以线索就真的单一了,我也没胆量更没有激情写了,我是人不是圣人你们别拿那么高的标准要求我的小说——为什么扯这么多?就是告诉你们真的是过过脑子再说话,不要情绪一上来就跟电脑那儿敲啊敲,你敲个屁啊敲——我的小说那么简单吗?哪一句不是字斟句酌的?看着大白话真的以为我就是随便写的啊?你也说白话你写一个我看看?——肯定是有伏笔的啊!我的青春岁月是在那么鸟的一个部队,你以为部队长的脑子就跟你一样一根筋骨啊?!那鸟从何来啊?!他是特种部队的部队长不是步兵团长!这个区别很重要!——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别跟我这儿扯,自己去一个字一个字看我写过的东西绝对有解释,看不出来我要说不好听的就是你智商是真的不够——我写的又不是007不是美国暑假大片学龄前都看的明白的东西,是小说!小说就是有自己的一定的思想的,你好好琢磨去吧——不是我牛,是有些人真的不象话了,真的是没有看小说的习惯上来就敲啊敲你敲个屁啊?我应该伺候你啊?你给我什么了?看的懂就看看不懂就别看别跟那儿敲啊敲傻逼似的追着我问那些弱智的阅读理解方面的问题,话不好听自己琢磨去!中学语文怎么学的?逼急了我就给写文言小说,你以为我不会写啊?!早就告诉你们看似白话其实我是有话说的!——谁能理解就理解,不理解就洗洗睡觉别跟那儿敲啊敲的问我阅读理解问题因为我不是你的语文老师——我不伺候你这个,你真的是爱看不看!你给我钱了再说别的——要不你就玩去!别找我骂你。


  好了扯多了还是说小说,说小说。


  ——还是要感谢她,我的远在大不列颠的迷彩蝴蝶——别笑啊我知道你在笑啊,小样儿臭美什么我小庄两句好话就美的屁颠屁颠的不象样子亏你还是书香门第——哎呀呀写成情书了不合适不能在这儿写,我回头单独给你写不给这帮子鸟人看啊让你自个儿臭美去啊先说小说啊——没有她,我不会这么快的进入下面的这个段落,其实我不说你们都知道是我生命中最难以忘记的那段时光——我真的是不想写了,不骗你们。


  但是在电话里面她告诉我:“你要写啊,你要告诉人们,你的小影的故事——不能让她就这样没有结果啊……”


  呵呵,对于这样的女孩,你还能说些什么呢?


  除了写下去,我不能有别的。


  因为,我知道,你也在看。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当你走了以后,我才意识到,你不是小影的代替品,你就是你。


  真的。


  呵呵,回头电话里面说吧。


  还说我的青春。


  杀人对我的冲击其实不是那么大——当时年轻啊,又在那么个铁血的环境里面,我知道特种部队就是和平年代也要执行这种非战争的行动——见血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对于特勤队来说,是随时都有可能的。这种撤掉军衔臂章胸条去帮助地方公安收拾残局的事情真的干了不止一次,我也不想说我还杀过什么人,我只能告诉你们我是第一突击手,也就是突击小组的组长,还是副班长战斗骨干。喜欢怎么理解你们就怎么理解了,我觉得这都不重要了——我说过这个小说不是猎奇,所以那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我就不写了,因为电影上你们都可以看到,仅此而已。


  大年初七的时候我被狗头高中队叫到了大队部。


  何大队等大队常委都在屋里,还有两个校官——大校我认识是军区某部的部长主管我们狗头大队经常来我们大队演习也在一起,上校我不认识也是黑黑的但是没有何大队黑,一看也是野战部队的,但是杀气没有那么浓,我要不客气的说就是乡土气息更浓烈——这一点我想军人朋友不会介意,事实就是事实,我对农村出身的干部战士都是非常有感情的。


  我就敬礼喊报告。


  就让我进去了。


  我就再敬礼:“何大队好!某部长好!……首长好!”


  那个上校就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我也不知道他是干吗的何许人也。


  何大队就说:“这就是小庄。”


  上校再点点头,就看看我拉倒了,没别的话。


  接着某部长就问我最近忙什么呢我就回答过年战备什么都没干还有什么给家里打电话没有之类的淡话——特种部队由于和高层司令部机关接触比较多,所以跟军区主管部门的主官都比较熟悉,优秀的干部和战士都是记在小本子上的,实际上这一级别的首长往往都很和蔼不象大队里面你的干部,我想也是“隔辈亲”的道理,在机关坐久了见着小兵就高兴——我要再次注明,这是和普通部队的最大不同之一——一般的部队战士别说见军区什么部门的首长了,他们的团长未必有这个脸面——但是特种部队就是不一样,什么叫军区首长掌握的战略利器?大区级别的首长们逢年过节要看看驻军单位第一站就是狗头大队,因为是直接掌握的啊,24小时待命的啊!说打就打说干就干啊!他们能不来表示慰问表示关心吗?所以我当兵这三年还真是对将军没有什么太畏惧的感觉只是尊敬因为是上级是长辈,军区副司令那个60岁的老上将一个月来这儿恨不得三次打靶玩再忙一个月也得一次,你说我能吝将军吗?关于军区副司令的上将问题,我这个故事发生在军队高级将领年轻化以前啊他资格级别都很老了,那时候相关条例还没改呢,某些小朋友别拿点子三脚毛就跟我说事儿啊我也不敢随便给老爷子去颗星星啊,以后不解释了你们也别叫唤了啊看就好好看——说实话,什么叫特种部队?这就是特种部队——特殊的使命,特殊的训练,特殊的人才,再有一点极其重要——就是特殊的地位——地位!——这个词你们懂吗?凭什么我们吃的比步兵好三倍还不止?据我所知当年的步兵一天伙食在8块到9块之间,特种兵呢?你就可以想想了,当年你们就是一家三口人在家吃饭吃的再好一个月吃的了600吗?吃不了吧?很多人的工资都没有那么高的啊?现在我估计也很少有一个月吃600的家庭吧?而当年特种兵战士一个人一个月的伙食就是600吃进去了!——当然不仅仅是伙食费的小东西了,其他的你就可以想象了——特种部队的“特”,还是有很深的含义的——以前光谦虚怕别的部队的老兵和干部不乐意,现在的小庄不是当年的小庄了,但是我发现谦虚不是件什么好事情我就不能再谦虚了——特种部队的“特”,是各种因素综合起来的“特”,是骨子里面的“特”,不光是说说的。——我要告诉你们一些小事,你们可能觉得不可思议,有些别的野战部队的哥们可能不平衡——我说了是小说啊不能是什么证据啊,我当年虽然是兵,但是钱还真的不缺,跳伞是一块,潜水也是一块,都有相关的补助和奖励的(有些训练是真的对体质不行的兵健康有点影响的,风险也大)——我能是战斗骨干拿的会少吗,那点子小钱在社会上狗屁不算,但是在野战部队的兵里面是绝对的大款了,我敢说一到伞训和海训那段时间我比一般的野战军连级干部拿的都不次还真的只多不少——摆明这一点就是告诉你们,不要拿一般战士的要求去要求特种兵,是真的有很多很多的不同的——“首战用我全程用我用我必胜”这个口号民兵都喊,但是真正能作到的,有多少部队呢?——我不知道别的,狗头大队这个鸟气冲天的部队,就是随时准备打仗的。我们医务室那个女干部刚刚从别的部队调过来的时候极端不适应,除了她也得来3000米武装越野测试(真的是照顾她了没有10000米,因为女干部全军有不同的标准),甚至还跳伞不敢也得跳,潜水就算了除了作战队员全部得来其他的干部战士还是不用的,你要炊爷潜水有什么用啊?在海底现场抓鱿鱼给我们作海鲜啊?当然女干部也不用潜水。这些还不算什么,她也是军人知道不行也得行就行了,逼一下子没有不行的——她最大最大的不适应就是这个狗头大队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战争气氛恐怖地带啊!我给她在附近山上照过一次相就是所谓的风光加美人留影,她就对我说咱们大队怎么了?我问什么怎么了?她说怎么天天嘴里说的都是打仗啊?到一块就没有合计别的,就是操心打仗啊?——哦,我这才知道原来别的部队干部不是凑一块就说这仗该怎么打啊。——接着她就说一过训练场什么文明带兵啊,干部班长都野蛮的要命上手就打啊!——哦,我这才知道原来别的部队训练的时候干部和班长都不野蛮不是上手就打,解放军的野战军还有“文明带兵”这个词啊!——不是开玩笑,什么是特种部队?什么是24小时待命的快速反应部队?——这就是还不全是,这种“特”体现的是全方位的说起来就太多了根本就说不完啊,也是给当过兵的朋友普及一下子,特种部队的“特”在什么地方——全方位立体化的“特”,当然,干部战士的本质是一样的,都是朴实的要命善良的要命是个野战军就是这个操性没办法,但是确实是有很大很大的区别的——这一点请大家好好想想,我也就不解释了。


  ——扯的真是太远了。


  我们再回来说在大队部。


  那个上校就问何大队:“还能不能抽个干部给我?”


  何大队就说:“小庄不错,可以当干部使。”


  那个上校就说:“还是给我个干部吧。”


  何大队就打哈哈:“我们过年战备年后就是某次演习抽不出人了,高中队都不愿意给你,你点名要我没法子——说实话小庄我都不舍得给你。”


  我就知道有什么任务要抽调我们的人了。


  我就打量这个上校,实在看不出他是军队什么强力机构的负责人——“强力”的含义我不用解释了吧?这种事情我干过不止一次,也就不说了,当然是不方便说——我就合计这是干什么的啊?还这么大谱子啊?你爱要我不要我!拉到!


  我就敬礼:“某部长!何大队!政委!高中队!首长!我回去了!班里还有事情。”


  我就转身。


  “回来!”何大队就说话。


  我就转身立正:“是!”


  何大队:“一点礼貌都不讲!你小子现在不得了啊?!”


  我就站直:“是!”


  “是个屁啊是!”何大队就说,“回头我再收拾你!先回去吧!”


  我就敬了一圈子礼转身要走。


  “小庄。”


  我就转身:“是!”


  我一看是那个上校叫我。


  “首长?有事吗?”


  我绝对的不卑不亢,真的是你爱要不要!


  “看来你还真是有点子本事啊!”上校就笑,“敢在某部长和你们大队常委跟前这么鸟,不是一般的本事是没有这个胆量的。”


  “首长过奖!”我就说,“我没本事,是首长们爱护!”


  上校就笑:“好啊!你就是说你们何大队带兵不严了,啊?”


  他就笑了。


  你笑个蛋子啊笑!我心里暗想,但是嘴上不说,还那么站着。


  “这个小子我要了!”


  上校站起身,戴帽子,跟何大队握手。


  你要我?!我还不去呢!我心里就想。


  “下午就让老高过去吧,还有这小子!”


  上校就一指我。


  何大队就打哈哈:“让你笑话了啊!这小子就是个蒙古牛!素质没的说就是不懂事!——妈拉个巴子的,出去!先给我跑个10000米!然后再回来向我报告!我再换个法子收拾你!”


  “是!”我敬礼,转身就要走,想起什么就回头:“报告!”


  “讲!”何大队一板脸。


  “现在过年战备,特勤队都是一级战备,年后就是演习!我离不开!”


  我就说。


  何大队倒吸一口冷气:“不得了啊你啊?!你个小兵妈拉个巴子的敢在这儿跟我讲条件?!”


  我知道他生气了,但是罚我我不怕,只要不去就行——我这么一说,傻子都知道我不想去。


  何大队指着我的鼻子:“去!原木!自己给我搬到楼前面来!收拾不了你了我?!”


  “是!”我敬礼——苦算个蛋子啊?!心里不痛快是真不痛快!


  上校就笑了,他当然不是傻子:“好了!不去就算了,我也不能勉强啊!——老何,你还是给我选个干部吧!这回去某国维和关系重大啊!安全是第一位的啊,别看你只能派俩人给我,但是就等着你们起作用了!”


  我操!——我脑子一激灵!


  维和?!去某国?!


  小影!——小影啊!小影也在某国啊!


  我就傻眼了,我操!我干了点子什么破事啊!


  ——现在想起来,何大队挑我去最重要的目的绝对不是因为他知道小影也在某国维和部队,是要刻意让我见见真正的战区磨练一下我,说真话还是培养我,虽然我现在写这个的时候很惭愧——但是我现在是知道他当时是为什么这么做的——还有一个原因自然也是小影也在。


  我真的蒙了——这怎么办啊?!把人家得罪到死了啊?!


  我傻站在那儿。


  “妈拉个巴子你还站着干什么?!”何大队就说,“我一看你就来气!赶紧自己玩原木去!”


  我还不走。


  都看我。


  “妈拉个巴子的?!”何大队这回是真的怒了,我也真的是太过分了,太不给他脸了——“反了你了?!啊?!”


  说着就要骂人了。


  我就敬礼,非常标准的敬礼。


  我就恳求,非常认真的恳求。


  “首长!我去!”


  当然是都傻了,几个校级军官不知道我这个小兵是玩什么。


  上校一笑:“回头再说吧,你先走吧。”


  ——得!我就知道他来脾气了,不想要我了。


  完了完了!


  我心里就凉了。


  这下子怎么办啊?!


  “滚!赶紧滚!”何大队就轰我。


  狗头高中队赶紧推我出去:“去!赶紧去搬原木去!”


  我给推出去了。


  门关上了。


  我站在门口,真的是欲哭无泪啊!


  小影啊!——我真的和你是失之交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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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8 20:01:23 |只看该作者
95,飘着我的思念的你的梦(2)


  又是电话的倾诉——我不知道中国电信和大不列颠电信到底挣了多少银子,但是,我知道什么比银子重要。


  在电话的另一端,是我的迷彩蝴蝶。


  渐渐的,我的心平静了。


  我不能不平静因为她在抚慰我年轻的剧烈跳动的心。


  我不得不平静因为她在心疼我年轻的易于感伤的心。


  渐渐的,我的心平静了。


  我开始写字,我知道,她会一直看下去。


  我还知道,她会生气,因为我没有休息。


  但是,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因为我知道,我欠了谁的。


  我应该还给谁。


  于是我就开始继续自己的小说,继续自己的青春,继续自己的回忆。


  哪怕象白天鹅歌尽而亡。


  因为,我的生命再一次不属于我。


  属于那些黝黑的消瘦的朴实的憨厚的脸。


  属于那些白皙的漂亮的调皮的可爱的脸。


  属于我的姐妹弟兄,属于我们的青春岁月,属于我们的迷彩色的往昔。


  我不得不写,不能不写。


  继续写,因为我的生命属于我应该纪念或者怀念的那些平凡的生命。



  在我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把刀,一把迷彩色帆布鞘的刀,一把黑色刀刃开口锋利的粗壮的匕首——上面有一个白色类似PUMA的产品标志,英语的白色商标“西班牙制造”等小字。这些都是可以一擦就掉的但是我当年就没有舍得擦掉,是个难得的纪念,后来就更没有擦掉,因为我不想再看见。


  黑色的刀深沉甸甸犹如我的特战青春。


  白色的刃口冷冰冰哟如我的往昔心痛。


  这把刀凝聚了我一段重要的往事。


  ——其实我还是漏掉了自己的一点子往事没有写,就是我第一次出国参加特种兵训练营的事情。在那里我接触了许多洋人特种兵哥们,当然有一个从陌生甚至敌视到熟悉到称兄道弟到过命交情的过程——虽然我们是兄弟是过命的兄弟,但是心里都知道自己是军人,兄弟归兄弟,如果发生战争我们就是敌人先杀再说别的,顶多杀了你给你保存好尸体和遗物(对于特种部队这个可能性都很少),逢到中国的清明节或者国外的复活节——还是什么节我也不懂所以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跟我矫情——去纪念一下子你,再黯然伤怀很多很多年。


  仅此而已。


  后来他们很多人还和我再次接触过,当然也是在国外那种特定的环境。


  我们也是兄弟,不同国家军队的军人也可以是兄弟。


  虽然都知道战争如果爆发我们就会第一批上战场,都是快速反应部队的尖刀部队中的尖子,这个道理谁都明白——我们会厮杀,因为我们是军人。


  但是不耽误我们在没有战争的时候作兄弟——当然是砍山的时候都自己心里明白有个限度的,都是军人都有纪律互相也不勉强,能进了这种训练营的就是真正的军人不是职业特务所以都不会多问,但是还是兄弟——因为我们都有故乡都有亲人都有情人或者都有爱人,都是年轻人都是爽直的军人也都是鸟的不行不行的特种兵,所以我们不会为了那种蛋子事情互相叫劲,只是兄弟之间的友谊和交情。


  军人的世界,军人的心情,就是这么复杂和微妙。


  呵呵,你们知道什么是军人吗?


  穿上个军装就以为是机器了?


  呵呵,当然不是,军人,也是人,都有自己的生命的。


  洋人特种兵哥们也是人,他们也是鸟人。


  我们都得到这把刀,所以我会一直留着。


  因为,这也是我的兄弟的回忆。


  值得一生纪念的回忆。


  ——那些白色的黑色的黄色的哈哈乐着的脸。


  ——那些和我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喝酒(当然是偷喝的,还是从军官食堂偷的,也是一次我们自己的特战渗透行动,我们的行话叫“湿活儿”,呵呵,什么意思你们自己理解吧,还有“干活儿”这个词,就是见血)一起打牌一起骂娘一起和那帮子狗日的训练军官士官叫板的幽默的诙谐的脸。


  ——那些第一个学会的汉字就是“鸟”第一个学会的词组就是“鸟人”第一个学会的短句就是“不行不行的”的说的乱七八糟还说的挺美的脸。


  ——那些第一次跟我见面就装酷最后都哭的跟孙子一样的真诚的脸。


  ——那些在帐篷里面合着黑人哥们在铁皮罐头盒子上制作的打击乐摇摆自己身躯的欢乐的脸。


  ……


  都一幕一幕随着这把刀从鞘子中抽出而再次浮现眼前。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我的洋人特种兵哥们。


  我们在分手的时候真的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都是哭的不行不行的就怕以后命不好真的在战场上再见面——当然见面也是杀,这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但是兄弟还是兄弟我们还是哭。


  后来,他们中的一些脸我又再次见面了。


  呵呵,我其实特别想写这段故事,因为我真的很怀念那段岁月。


  但是我真的太累了太累了,我没有精力再把事情铺开了。


  回头我写完这些,休养一段后再补上来吧。我想他们不会介意,他们肯定会说小庄你这个鸟人这个操性不写也成写了还糟蹋我们——呵呵,他们有限的中国兵话还是我教他们的,说的乱七八糟就是喜欢说,我有什么办法?


  但是回头,回头我是一定会好好糟蹋你们的,把你们那点子臭事全都写下来让你们干着急气死你们没有法子。


  现在还不行,因为我累了。——不过如果你们真的看见了还有翻译能给你们翻译出来(我至今怀疑这个小说该怎么翻译)也别美,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看在你们跟我一起偷啤酒的分上,拆那个狗日的铁格窗户拆了一手血的分上——我会放过你们这帮子狗日的洋人特种兵吗?洋人就没有鸟人了吗?你们就是鸟人!


  我还是继续讲完这个故事吧,虽然有些间断的地方——但是,我想大家会理解小庄的,小庄太累太累了。


  也是客观的防止盗版了,呵呵——凡是没有这段我和我的洋人特种兵哥们的青春岁月的,都是盗版无疑,你们就不用买了。虽然我不是情愿的,呵呵,但是我想你们会知道我现在很累的。



  我从大队部出来以后就毛了真的毛了,不知道怎么办好——这叫什么破事儿啊?!自己那点子鸟气还真给自己找来麻烦了!得,人家不愿意要了怎么办?小影还不知道,她要是知道该怎么恨我啊?!——谁恨我都成我小庄就是这个鸟性格,但是我就是不能让小影心里不痛快!


  我就一边搬原木一边想啊想啊,也没有想出个好法子来。


  但是心里是真着急啊!


  你们不知道我当时的后悔啊!


  ——怎么办啊怎么跟人家解释怎么跟人家道歉怎么跟人家作工作啊?


  你们以为在部队混个上校是吹的?老兵油子了能没有自己的脾气吗?不爆发是涵养是修行——不是谁都跟何大队似的啊,他这样的干部少啊!——但是心里绝对不是没有数啊!我个小上等兵跟人家扯蛋人家看不出来啊?!都不愿意给自己添堵,谁都是这样。


  原木搬到办公楼前面快一个小时了。


  我远远就看见一分队长跑步进去我知道何大队又叫他了。


  这个孙子是职业军官他要放过这个机会那就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而且我知道这个孙子的素质,真的不是吹的啊!军区的好几项纪录都是他的啊,还是个神人——在狗头大队当干部还在某学院是在职研究生你们觉得是不是神人?信不信由你们但是这种神人不敢说多,确实是有的——还有个牛逼的,绝对牛逼的大神人!——就是我们原来的作训参谋现在的特战研究室主任,这是某学院本科毕业的个性极其鸟不是一般的鸟,来了我们狗头大队就跟某些老前辈闹的比较不痛快——部队就是铁板一块了吗?就没有内斗了吗?当然不是啊!毛主席都说过三人成党啊!——他当然鸟不过我们的老前辈们了,没办法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气之下这孙子就考上合成指挥的研究生了——又给发回来了,你是狗头大队的人啊选拔培养一个特战军官那么容易啊?!总部是有考虑的啊!——当然还是互相不鸟,又呆不下去了——特别注明,这种事情何大队政委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作工作反而是加剧矛盾这点子常识谁都有——怎么办?哥们接着读啊!就去上博士了,毕业本来在某个军校,但是何大队政委他们是三顾茅庐啊!愣给挖回来了,这时候老前辈们该转业的转业该调离的调离,就他自己了他回来也就没有什么可以鸟的了——对手都没有了你鸟个蛋子啊鸟?!一个鸟人一个优秀的有个性的军官就这么被何大队绕圈子降服了——所以我说干什么的就是干什么的,有些事情不能着急要慢慢来啊?都跟步兵团班长排长似的你鸟就给直接拍死,他还有今天吗?或者说狗头大队没有他能有今天吗——没有他我们能在特战队员和军官的培养上形成自己的科学体系吗?没有他我们能开特战队员心理辅导这门子现在你们都觉得比较先进的课程吗?什么叫尊重人才爱护人才利用人才,就是要审时度势因力势道,要小心翼翼既保护他的个性也要善于打擦边球为了达到战略目的善于战术的忍让和退步只要达到目的就不惜一切手段——做事做人多个脑筋没有坏处,真的。


  ——我的议论你爱看不看看了也老实呆着别跟那儿唧唧歪歪的我不欠你们什么啊实话说——还说我跟那儿吭哧吭哧搬原木。


  我搬啊搬啊眼神就跟楼门口溜达啊。


  结果一分队长那小子真的出来了,还跟着那帮子校官——我心里一凉啊,完了完了!真的一凉啊!


  我就知道这小子绝对是被看中了。


  然后他们就敬礼握手再上车。


  ——车要走了啊!


  我把原木一丢拔腿就跑!


  我操他奶奶的!我管他三七二十一谁爱说我什么说什么!——我小庄当时就是拔腿就跑啊!


  何大队他们就看我。


  何大队就喊:“妈拉个巴子的你跑个蛋子啊?!”


  我不管就是跑!


  车在部队院里都是限速的,所以他们开的很慢而我跑的很快——当然就追上了还当然就拦住了啊!


  我就那么往路中间一站就不动了。


  某部长先下来了:“小庄?你干什么啊?”


  我就不说话。


  何大队他们就过来了。


  狗头高中队上来就要锤我。


  某部长就说:“让他把话说了啊,他肯定是有话啊?”


  那个上校也下来了,他也有点惊了。


  我就看他,不说话。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就看我,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某部长叫你说你就说!”何大队就说,“妈拉个巴子的赶紧说!完了给我把那个原木给我玩方了再说别的!”


  ——某部长也不是简单人物,主管特种部队的能是一般人吗?


  所以何大队也跟他是兄弟。


  某部长就说:“小庄,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立正,敬礼——给那个上校:“首长!是我不懂事,我要求参加您的任务!您要怪我埋怨我就收拾我,我眉头都不皱一下!怎么收拾我都成,就是让我去!我不怕苦!我敢吃苦!我不怕死!我敢去死!”


  绝对的请战誓言绝对的掷地有声啊!


  都沉默。


  都看我。


  上校就看我:“你敢吃苦敢去死就行了吗?你知道这是什么任务吗?这是关系到国家尊严和军队尊严的国际大事!都是外交场合!外交场合无小事!你这么意气用事,闯了祸谁给你擦屁股?”


  “报告首长!”我就恳切的说,“我去过外国!我跟外军接触过,我不会意气用事!我不会给祖国和军队丢脸!请您相信我!”


  上校有点意外。


  某部长就说:“他是去过,去年的时候,某国特种兵训练营邀请我们派学员参加集训——总部把任务下到我们军区,最后派他去的。表现还不错,拿了几个不错的名次——训练营的教官对他评价也不低。”


  上校就看何大队,笑:“看来还真是个人物啊——老何在他身上花的心思不小啊?”


  何大队就打哈哈:“他是狗屎一摊扶不起来的玩意——赶紧滚蛋,给我搬原木去!”


  我就不走。


  上校仔细看我:“多大了?”


  “18。”


  上校再问:“为什么开始不想跟我走?”


  “我觉得你看不上我。”


  “呵呵,”上校又笑,“小伙子脾气还真的不小啊——后来为什么又想去了?”


  我没有说话,不好意思说。


  上校看着我笑:“说——别跟我说那种为国争光的扯淡子话,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我看何大队。


  何大队就一瞪眼:“你看我干啥玩意啊?!还不赶紧说!”


  我还是不好意思说。


  何大队就急了:“说啊!有什么说什么!”


  我看着何大队,又看上校:“我说了。”


  “说。”上校看着我。


  “我对象在那儿。”


  上校的笑容渐渐的凝固了。


  “她是军区总院外科的护士,叫小影,自愿报名去的。”


  上校仔细的看我:“她多大了?”


  “20……还差俩月。”


  上校看着我,又看看何大队:“你知道?”


  何大队点头:“知道……我不是照顾他这个啊你要明白啊!”


  “我没有说这个,我知道你老何不是这种人。”上校就笑,“你敢给我推荐上等兵,就证明他不是善碴子——我不要他,也是因为确实不善。”


  “首长!”我恳切的说,“我改!我一定听您的话!您指到哪儿我打到哪儿!”


  上校就笑:“这回老实了啊?不是那么鸟了啊?”


  我不好意思说话,也确实不知道说什么了。


  “下午去我那儿报到吧。”他就说,“别的到时候再说了。”


  何大队就笑:“还是换人吧,那个干部也不错——他小子这个操性我还真怕给你惹麻烦啊!”


  “不。”上校看我,“我就要他——手底下有这样的兵,我就不敢怠慢,有压力工作才能一刻也不放松。敢抗命的兵不是好兵,但是敢为了对象上战场的,就是好兵,因为他敢为了对象死——我就要他!”


  ——这个道理你们明白吗?需要解释吗?


  当年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就那么傻站着。


  某部长就笑:“还不谢谢你的程大队长?”


  我还傻着,敬礼:“谢谢程大队!”——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大队长呢!


  “我姓程,是这次赴某维和的工程兵大队长。”


  上校就说。


  **!改工兵了?!——但是当时我就没有那个观念了,其实现在是真的没有,但是当时年轻啊,确实觉得特种兵战士就是牛啊——当时就是告诉我,他是炊爷大队长我也照去不误!


  他和某部长上车了。


  车走了我还傻站着。


  何大队就看我:“你啊你个蒙古牛啊!——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我就嬉皮笑脸:“何大队……”


  “笑个蛋子啊笑!”何大队一瞪眼,“去!玩原木去!给我玩到中午开饭以前!吃完饭就给我滚蛋!——你回来我再接着收拾你!”


  “是——”我极其标准极其认真的敬礼。


  狗头高中队这孙子还是那么装酷的一笑。


  但是我当时顾不得了,我就是心里美啊!乖乖啊!见着小影了啊!——就是让我给狗头高中队伺候起居洗漱打洗脚水我也愿意啊!——因为我见着小影了啊!


  乖乖啊!当时是真的美的不得了啊!


  这也太美了吧——我至今不知道怎么形容。


  我只记得自己喊着号子搬原木。


  来回搬,汗水湿透了衣服。


  但是我的脸上都是美的不行不行的笑容。


  来往的干部和兵们都看我,觉得我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那原木自个儿玩那么好玩啊?


  但是我还是美,真美啊!


  我见着小影了啊!


  我的乖乖啊!


  小影啊!马上就见着了啊!


  ——换了你,你能不美吗?!



  我18岁的时候,就因为要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孩。


  可以自己一个人去玩一上午的原木。


  可以准备奔赴随时可能出现生命危险的战场。


  ——为什么争光之类的口号和我无关,我当时18岁觉悟没有那么高。现在就更没有那么高。


  什么是18岁?


  ——这就是我的18岁。


  一个小兵的18岁。


  爱情胜于一切的18岁。


  你18岁的时候,不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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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8 20:03:05 |只看该作者
96,18岁,爱的远征(1)


  呵呵,终于到了这段故事了。


  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个时候,所以心里不是很难受——其实,我本来可以晚点讲我和小影的故事,因为细心的读者会发现我省略了整整一年——我说过我在军队服役三年,但是现在只有两年的时间——被省略到的一年其实也很重要:一件就是我去国外受训,还有一件就是抗洪抢险(你们可能觉得怎么这么俗的话题也算大事啊,呵呵,还是发生了很多故事的,你不在小兵的角度,是不会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但是我没有精力写了,因为我真的很累很累,主要是心累——我不断的想起小影,也梦见她,这么多年我已经逐渐的麻木自己了,但是现在随着写作的深入,回忆的全面展开,我是麻木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吗?你觉得呢?——于是,我决定赶快开始这段故事,尽快结束——当然不是草草了事,我不会那么作,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尽快把这个心头的石头搬下来,好继续我自己的生活。


  所以,我省略了我当兵的第二年。


  直接的进入了第三年,其实题目应该是《19岁,爱的远征》。


  我还是在不断的打电话,获得信心和勇气。


  她让我睡觉,说了很多很多次——我确实想睡,但是躺在床上几个小时就根本睡不着。这种事情压在心里面,你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换了你,你睡的着吗?


  我辗转反侧,还是打开了电脑。


  我在照片上看见18岁时候(其实应该是19岁,为了叙述的方便我改成18岁)的操性,这是我们出国以前。


  呵呵,小庄,没有想到你当年还能挺成这么个鸟样子。


  我在你的脸上看见了什么?


  憧憬?激动?神圣?还是什么别的?


  呵呵,其实你什么都没有,你有那么伟大吗?你不是什么中国士兵的楷模,你就是你,一个平凡的小兵。


  我在你脸上,看到的是思念,和爱情的幸福。


  因为你要见到她了,见到你牵肠挂肚的小影。


  你能不幸福吗?



  关于这次维和,说实话我写起来是有难度的。原因很简单,我们当年出国以前签署了两个合同,我不知道现在维和部队还签不签这个,当年我是签署了。一份是人身安全合同,我们都用中国话形象的叫它“生死状”,就是你的身后事情怎么处理,联合国给你多少抚恤金,给谁什么的——这个没有什么的,我估计现在也得签吧?第二个合同确实比较要命。


  就是保密合同。


  ——什么事情,只要有“保密”两个字就是比较让我猛醒一下子的。当过兵的人都是这个操性的,无论他现在干什么,保密意识绝对是极强的——后果是真的不堪设想的。


  原来的内容我记不清楚了,当时就没有仔细看,但是大致意思我是知道的——就是你一旦成为UN维和部队成员进入维和区域,你的所有知道的一切无论是你自己干的,还是你看见的,或者你听说的,都在保密的范围之内——忘记了泄密怎么处理了,好像也是没什么辙的,因为联合国也没什么实权。可能我要还是军人就麻烦点,联合国就敢跟有关部门抗议还是怎么着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上面是肯定要处理的。问题是我现在不是军人,而且联合国UN部队那点子破事天天报纸上电视上网络上到处都有,我只要把握住一个度数也就不算犯规吧?——就是犯规了,UN能真的耐我何?我还真的想不出来UN能把我这个自由职业者怎么办,呵呵,语多必失——打住。


  当然要写,不写我当初就不写这个小说了!


  但是怎么写,就是我小庄的策略问题了。


  呵呵,换句话说,谁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点什么。


  就是看看人物,看看故事,看看我的爱情和我的异国弟兄情,还有我和芬兰炊爷狗爷的交情,就得了。


  说点子小兵的故事,犯什么规啊?


  我还真不知道。


  ——我那天中午就跟狗头高中队拿着自己的背囊什么的到工程兵大队报到了。


  说是大队,其实我的印象中应该是个加强营的编制吧?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没有正团级别单位那么多人。一进去当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车蓝色贝雷帽,这个比较扎眼。然后就是看见工程兵弟兄们在训练,工程兵的那点子把式我至今不懂,因为我也不是挑来作工兵的啊?


  我们就到了大队部。


  狗头高中队就是大队的警通连长了,我是警卫班的一班长——其余的弟兄还都是原来工兵部队抽调的警卫战士。——关于维和我是有点子话说的,维和不是战争行动,所以一般打仗的野战部队不会去维和的,都是后勤保障部队比较多。坛子里面有个法国外籍兵团的哥们去过科索沃,那叫维和吗?那就是给法国人作洋炮灰了,那就是战争。——所以,整个工程兵大队,真正是特种兵这种作战单位出身的,就我和狗头高中队俩人——有的朋友可能会问,为什么不抽调整建制的特种部队分队呢?呵呵,那就是外行话了,维和不是打仗,你派特种部队去干什么?此是其一;其二,有个谁主谁复的问题,你们特种部队来这么多人,好,你维和吧,你修桥开路吧,我们歇着了——这是个很正常的心理,不是争功,是部队的荣誉感问题。


  事实上联合国这个精明到家的官僚机构绝对不是吹的,我个人体会凡是派出维和观察员和维和部队的地区,其实都真的是相对安全以后,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他是万万不敢请求国家派观察员和部队去维和的——另外几个国家的军队一竿子插进你的战场强制你停止战斗,你干吗?绝对是锤啊!这不乱了吗?联合国维和部队也被卷进来了,你还有什么公平可言啊?——这就是技巧了,你那儿差不多了我再派观察员和维和部队去,一方面是显示联合国的存在——注意,“存在”这个词的含义,我在以后的文章中间解释——就是联合国没闲着在维和了,另一方面就是干点子修桥铺路治病救人的善后工作——这是实际工作,要我个人说啊,比观察员的意义大,毕竟是干了点子实事啊?——看到我小说的观察员老哥们别介意啊,不是什么别的,我是个小兵就是小兵的认识啊!你们自己知道自己真正起到的作用真的有多大不就行了吗,咱们就不计较了好吗?


  小影和我参加的这个工程兵大队,就是后一种了。


  外军还是会派一些作战单位的,担任维和部队的作战单位兵力。我在后面慢慢说吧,呵呵,当然是虚实结合了,当然是给你看个意思看个感觉就给你讲讲人物讲讲故事了——别的你还想知道什么啊?我傻子吗?呵呵。——那些洋人特种兵哥们有一些就在那里面,我在以后说吧。


  我们就开始学习文件学习精神学习原则学习政策。


  其实规矩真的是多的不可胜数,绝对枯燥的要死绝对难背的要死我在这里写也没什么意思吧?和小说有关系的我在后面结合故事讲好吗?——但是部队就是部队,你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就背会个差不多了——没有用多长时间,他们集训的时间长,我们是差不多快走的时候才来的。


  然后就是一些部队内部的事情了,我也就不说了。


  总部的首长和军区的领导都是来过的,讲话你们也想的出来我也就不写了吧?为了祖国为了军队什么的你们想也想的出来的,我也不喜欢写。


  军区副司令是来过好几次的——关于他,本来我是想写的,但是现在是顾不上了,这是个绝对值得写一笔的有个性的鸟人,不写真的是个遗憾,他要是在位我也不敢写,现在早退了我也确实想写,还顾不上了他老爷子了——我看看后面能不能插上,如果插不上的话我就在二稿的时候写吧。


  ——其实准备过程就是这样,枯燥紧张简单乏味。


  我和狗头高中队的任务,说白了就是安全顾问之类的角色了。


  就是负责营区的安全设施安全检查等等吧,我等出去以后再简单介绍一下吧。


  实际上工程兵大队都是高职低带的——狗头高中队虽然是少校但是作个连长还真的不委屈他,呵呵,其余的你们就自己想吧。想的对想不对不关我鸟事了。


  这些东西真的是不好写,一个是不能敞开写——毕竟我和联合国是签过合同的,再一个是我也不喜欢写,太枯燥了,跟军队的教材似的。


  所以,这一节只能是个小过渡吧?


  ——我还是很激动,因为日历每撕下一天,我就距离小影近一天。


  我天天都在这种幸福来临的激动和等待重逢的煎熬中渡过——我知道她不会知道我来,但是我知道她见了我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我知道,她在天天想我。


  因为我也在天天想她。



  相爱就是这样的。


  不用什么电话,甚至不用写信。


  你想着她(他),她(他)就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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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爱的远征(2)


  呵呵,虽然我并不想写成科普文章,但是关于一些最基本的常识我不得不进行一下普及——因为这些都是和我的小说有很大关系的,也是纠正一下在很多朋友当中的一些错觉——什么是维和部队?什么是维和行动?


  我不得不作自己最不愿意作的事情,但是我尽量把这些事情写的生动一点好了。


  这些基本的常识你不整清楚,是没法子看我的小说的,以后绝对是一大堆的问题——你们说我回答不回答?我有没有这个义务普及?


  还不如我现在就告诉大家一些最基本的知识,省得到时候又是一堆的问题,那样我会很累。


  ——注意,请大家仔细看好吗?遇到问题就在我的小说内容里面找好吗?


  这一小节的基本概念的解释,就是我的小说的基础,有了问题,你就回头找一下好吗?我不会那么弱智给你们丢下话柄的,毕竟这些常识和规定,我记得很清楚。


  女性读者也不要介意好吗?——因为你不看明白了,是无法进行下面的小说读解的——注意,是“读解”,不是阅读——我的小说不是暑假大片或者007,是需要动些脑子的——不是说我的语言不通俗,那是不会的,是这些你必须知道,不然真的没有法子看了。


  我先想想怎么说。



  该怎么说呢?


  我真的有点子难办了,因为都是术语和专业名词——必须耐着性子去看的,我希望大家仔细看,以便于今后的小说阅读——因为在故事中间是真的穿插不进去的。


  关于维和部队的劳什子其实别的我也不懂得,因为我后来是恨不得全忘记的——当年我还不过是一个小兵,我能知道的也就是自己这个层面该知道的。


  我们当时参加的UN部队的简称是UNPF(好像汉语翻译成“联合国预防部队”,英语的全称我忘记了,或者说不愿意再记起来),UN可能还有其他不同种类名称的部队,我就不是很了解了——我说过了我不是军迷,只是作自己分内的事情而已。


  我先大致介绍一下我们派去国家的简况吧。


  呵呵,肯定很枯燥,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仔细一点看——很多故事的线索其实真的就在这里面的,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有什么法子可以给你们糅合到故事里面去。


  枯燥吗?我也真的没有办法,当年我们小兵就是这么背过来的,你们的文化程度比很多士兵要高的多了,应该更容易理解了。


  当然,是架空过的虚实结合的架子了。也就是说,不是可以拿来在地图上或者史料上找到的,为什么还用我告诉你们吗?


  呵呵。听好了,当年我就是这么背的。


  ——东南亚某国,面积约某千平方公里,人口200万,为不同教派和民族混居的岛国。15年前,要求独立的某族与政府军爆发内战。分裂武装“某族独立军”控制了全国四分之一的土地。2个月前,双方在联合国斡旋下签订临时停火协议,双方目前还在在联合国斡旋下继续政治谈判,根据情况判断,有望达成全面和解协议。


  联合国大会同意设立联合国预防部队(UNPF)赴该国,监督临时停火协议的执行情况和分发人道主义救援物资。——请注意:本次行动的任务是监督停火和分发人道主义救援物资,双方达成和解协议以后即可撤离或由联合国民事机构取代,因此不需要同时设立民事机构。


  联合国预防部队(UNPF),作为一种临时安排,目的是监控某国交战区的停火,在该国首都的港口和机场为联合国人员、设备和用品提供保护和安全,并从那里将人道主义救援物资护送到该国的2个分发中心(首都附近和某族独立军控制区各1个)。


  UNPF军事人员总数为两千不到吧,包括部队千把人枪、军事观察员百余。除了军事观察员以外,联预部队的军事部分主要包含三个机械化步兵营-一个北欧混合营、一个印度营、一支澳大利亚陆军特遣队,中国派遣一个工程兵大队和一个野战医疗队提供支援,其他国家派遣少数参谋人员和后勤支援人员大概百余人的样子吧。联预部队由200左右的国际和当地文职工作人员提供支援。国际文职和军事人员来自50个不同国家。


  其次,UNPF部队的作战条令和奖章授予——


  呵呵,维和不是你们想象那么简单的。


  作战条令,尤其是历史长的维和行动的作战条令,是厚厚一大本,它在维和行动中的地位至高无上。那都是多少代维和军人用智慧、汗水甚至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经验教训。


  UNPF作战条令,我这个层次的士兵可以知道的,我现在还记得住的,大概就这么几条了:


  1、 UNPF人员禁止单独进入维和区。


  2、 UNPF人员离开营区进入维和区必须穿防弹背心,携带防弹头盔、信号弹和无线电通信工具。


  3、 UNPF人员离开营区进入维和区,无论是徒步还是乘车,都必须按UNPF电台通联程序建立电台通联,接受总部作战处或各营作战处调度。


  4、 UNPF各营人员离开营区进入维和区,必须随身携带武器


  5、 UNPF的武器使用原则:必须在本人或UN人员遇到直接生命危险时,才能使用随身武器进行自卫;使用阵地内机枪必须得到所在营营长批准。使用车载机枪、迫击炮、反坦克火器,必须得到UNPF司令批准。行使自卫权的程度到足以制止对方进行进一步侵害为止,不得过度;如果针对UN人员的侵害行动停止,UN人员的自卫权随之自动中止。


  这也就是说,当年我小庄如果留在工程兵大队的营区或进入任何一个UN阵地,都可以按自己的意愿随意走动。一旦离开营门,就必须是两个人以上,携带自卫武器。而且必须穿统一配发的蓝色防弹背心(防弹能力II级),携带有蓝色帽罩的防弹头盔(只在遭到直接射击的时候才需要戴)和上面提到的那些零碎。


  不仅UNPF的武器使用规定非常严格,即使情况紧急UNPF下放了自卫权限(而且只限轻武器),参加UNPF部队的各国军人还要受本国维和条令的约束。有的国家对还击的规定是对方先开枪,有的规定是对方先向自己开枪,而有的国家的规定在我看来确实苛刻的很——譬如芬兰的规定是必须对方首先开枪而且造成了本方人员伤亡。


  真正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就是这个操性的,绝对的是不敢主动上手的,常常是挨打了还不敢放手还击的。——呵呵,所以维和部队这种鸟地方应该是绝对没有什么重型装备的,就是有几杆子破枪几个鸟人而已——几辆破轻装甲步兵战车也不敢随便用。


  “蓝盔”不是那么容易戴的,一忍再忍是绝对的原则。


  我前一段在网上随便忽悠,居然见到有人叫嚣要派重装甲部队参与维和,不能让咱们的士兵挨打了白挨打——我告诉你,只要你参加联合国维和行动,就是打了你白打,你一点脾气都不会有的,当时你没有还击,没有打中袭击你的人,那这件事就真的算了。


  UN部队,就是这个操性的。


  动武力,你以为那么容易啊?——动轻机枪就要UN部队的营长批准,动重机枪就要UN总部的司令长官批准!呵呵,科索沃和索马里哪里是维和啊?那就是开锤啊!


  维和的含义是什么?


  ——你们自己琢磨去吧。


  戴个蓝色贝雷帽真的象你们想象的那么威风吗?


  呵呵,说不好听点,真的是挨打了白挨打的料。


  事实就是这样,全世界所有参加维和行动的部队遵守的都是这个原则。我也是只有自己去了才知道——哦,原来真的是打了白打啊?!


  这和我在特种部队学的那一套子先发制人上来就弄死你是真的不一样的。


  所以——不要抱怨维和出现的任何牺牲,因为,他们真的是为了世界和平牺牲的,他们的国家都没有责任,这就是联合国成员国的义务,谁是维和部队的成员都要先签署那个“生死状”就是这个道理——很多情况下,是白挨打的。


  所以,全世界参加维和行动的观察员和小兵就是这么不容易的。


  我还告诉你们,这还只是我这个小兵要背会的。


  观察员老哥和军官老哥呢?


  你们自己想去吧,该有多复杂多厚了。


  呵呵,维和,真的是看上去那么风光吗?


  每次我在电视新闻里面看到蓝盔士兵,总会想起自己背过的这些东西,总会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所以,我告诉你们,全世界的小兵,都是吃苦的命。


  呵呵,自己慢慢琢磨去吧。


  有点累了,先普及到这里吧。


  我再想想还有什么必须补充的——请注意我开始写的话,虽然枯燥,请看的仔细点。


  否则这个小说你就真的是看不明白了。


  然后又一堆人跟那儿敲啊敲的——那时候你敲什么敲啊?我没有告诉你们吗?回来自己慢慢找吧。


  也不要问为什么或者感慨什么不公平——因为这是联合国宪章的精神。


  你能修改联合国宪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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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8 20:10:52 |只看该作者
98,18岁,爱的远征(3)


  应该还有一个奖章的?


  我在自己以前的那堆东西里面找啊找啊——


  是联合国维和奖章。


  参加维和行动满3个月的官兵都被授予联合国维和奖章,在UNPF授的是UNPF奖章。奖章是比硬币稍大的一个铜牌,上有UN徽章,铜牌上方有一小段绶带(颜色我记不清了,因为很久了,我也一直没有再见到),装在一个扁平的蓝黑色小纸盒里。盒子里还另外装着两枚与绶带颜色相同的略章,平时穿常服时佩戴于军装上衣左胸袋口上方正中。——这种略章你们在图片上是都见过的。


  ——所有参加过联合国维和行动的军人只要达到期限,都会有这种纪念意义的奖章啊?


  我的呢?


  我的联合国奖章哪里去了呢?


  我找啊找啊,因为是我的青春的一部分。


  我现在已经沉浸在青春的往事之中,我就必须找到这个奖章。


  但是我还是没有找到。


  我的联合国奖章呢?


  我把它放在哪儿了呢?



  这种回忆是混乱的,我必须一条条滤清楚才行。


  越来越粘稠了,越来越难以看清我的那段不算短暂的蓝盔青春。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


  我呆呆的坐在屋子里面,没有开灯,就那么坐着。


  一夜。


  我都在回想自己的奖章哪里去了。


  但是还是没有想起来——我现在的脑子就是这个操性的。


  算了,不想了。


  还是继续我的故事吧。


  ——我是跟着先遣队出发的,原因自然是很简单的,警卫工作需要现场确定堪察安全问题并进行相应的研究和部署。实际上号称是“警通连”,其实真的是个空架子了,狗头高中队的正式头衔是“安全官”,但是我们自己觉得不习惯,习惯的叫法还是“警通连长”——他这个连长管多少兵呢?加上我这个一班长,一共就6个。呵呵,空前小的连级编制吧?其实也就我这一个一班了,没别的了。我还要负责训练这些来自工程兵部队警通分队的哥们,当然都是不错的能吃苦的弟兄了。他们刚刚接触95枪的时候是真的费了点子劲的,单单是瞄准的习惯问题就纠正了好几天——两种不同时代的步枪,还是比较不一样的,这个我们当年刚刚接触的时候也出现过。


  我们搭乘包租的波音客机从某机场起飞(实际上当时中间是有中转站的,因为某国没有能够起降波音大型客机的机场,但是我觉得和我的小说关系不大就算了)前往某国。工程兵大队要在随后才会抵达,因为有大批的工程设备,所以主要是海运,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会是个复杂的过程,不会那么快。我当时是带着自己的背囊和武器就走了,也不知道别人带点什么。现在的脑子真的是不行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我大概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个操性的:


  ——戴着一顶蓝色贝雷帽,金属UN帽徽,白色搪瓷底,线条是银色的,这个记得不能不清楚,因为这顶帽子现在就在我的手上。还有一种是刺绣帽徽——用金线绣在白底上的,比较少见,我记得只有一些欧洲国家使用。


  这顶蓝色贝雷帽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新西兰产的吧?我记得刚刚发下来的时候硬的要命,后来给我们上课的一个前观察员老哥告诉我们在脸盆里面泡泡就得了。还确实管用,不那么褶皱明显了,戴上去是那么回事了——我和狗头高中队是戴过贝雷帽的,那些工兵弟兄都是第一次,所以当时都挺新鲜的,于是那些经典的农民兵弟兄戴法再次出现。呵呵,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干部就得挨个纠正他们。——背囊里面还有一顶蓝色的棒球帽,是供你在炎热的环境下面戴的,上面是布质的联合国帽徽。


  系着一条蓝色领巾。


  穿着87式制式丛林迷彩,没办法,这种行动我们狗头大队自己的迷彩服是当然穿不得的——刚刚开始还真的不习惯,就是因为夹克样式的关系了。说实话我至今也不知道是谁设计了这么个样式?干什么都不方便,也不知道是不是设计的人根本就知道训练和作战怎么回事?


  唉,不说那个了。


  然后是中国陆军上等兵军衔。


  左臂是红色的国旗臂章,盾型的——我记得当时一共发了我两个,我刚刚只找到一个,观察员好像是比我们多,应该是发了5个。


  右臂是蓝色的联合国臂章——当时是和套袖一起发的,就缀在上面。我记得出去以后看到的咱们的自己的一些观察员没有这个套袖的,是自己缝上去的。


  一个蒙着蓝色盔罩的防弹头盔(不是我们狗头大队用的那种样式的头盔,我也不知道是哪儿产的了)——有的外军是直接给漆蓝色了,也有咱们的观察员的头盔是直接漆蓝色的。呵呵,好像都不是很统一的,只是你在图片上和电视上远远看过去一片都是蓝盔而已。


  一件蓝色的防弹背心,忘记哪儿产的了这个东西我恨不得一辈子都记不起来才好。


  95步枪的单兵携行具和92手枪的腿部快枪套以及配套武器弹药(当然在飞机上是不准枪弹合一的,干部看的极严),95刺刀一把挂在腰上(特战匕首不许带)。


  然后就是一双黑色的战斗靴——在我看来确实是看上去很美的东西了,因为沉重也不是实战需要的,礼仪门面作用大于实际意义——其实很多工程兵弟兄在干活的时候就是穿胶鞋的,军队传统就是传统,你有什么办法?我后来在非正式场合也穿自己穿软了的迷彩伞兵战斗靴——一些国家的军队就有和我一起受训的洋人特种兵哥们,我的身份有蛋子秘密可保的?


  还有什么呢?


  还有我的一颗18岁的剧烈跳动的心。


  我的爱人,就在远方。


  那种激动远远超过了第一次要上有危险的战区的紧张。


  我是已经见过血的了,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害怕的——18岁的手上,有几条人命,我还是真的坦然无事——呵呵,这就是当时的小庄。


  你们说他是个好兵吗?


  我当时对很多事情都已经淡漠了。


  我已经学会用一个职业军人的眼睛去看待这个世界。


  冷静,或者说冷漠。


  铁血,或者说冷血。


  ——小影,一直就没有任何变化。


  她就那么在我的心坎里面。


  一直是那样。


  从来没有改变过什么,一点都没有。


  我想见她,好想见她。


  客机在空中就那么飞啊飞啊,我的心啊在胸口就那么跳啊跳啊。


  无论我是特种兵还是蓝盔士兵这两种鸟身份,无论我在狗头大队还是在蓝盔部队这两个鸟地方,无论我是热情青春还是淡漠成熟(我不知道叫不叫成熟)。


  小影,都是我不会变的思念。


  回忆里面,我看到自己18岁的脸。


  蓝色贝雷帽下面,是一张黝黑的消瘦的刚毅的没有表情的脸。——和以前的小庄是真的不一样了。


  真的是毫无表情。


  真的是毫无表情吗?


  我仔细看,看这个18岁的中国士兵的眼睛。


  火焰,我看见了火焰。


  我看见了火焰在燃烧着他的眼睛。


  不是怒火,是幸福的火焰,它在燃烧着他年轻的伤痕累累的心。


  燃烧着的,是18岁的爱情。



  是的,是爱情。


  对于一个18岁的年轻士兵。


  你还想要求他什么呢?


  为了爱情参军的小男孩,和为了爱情去一个跟他本来不相关的异国战场的中国士兵,中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只有爱情。


  他的心中最珍贵的,唯一没有变化的。


  就是18岁的爱情。


  他是为了爱情,走进这个铁血的世界,在这个最爷们的世界成为一个优秀的士兵的。


  他是为了爱情,走向异国的战场,随时准备为了本来和他不相关的事情洒下自己的热血,或者留下自己的生命。


  爱情,不值得你这样吗?



  我写完上面的又找了半天那个奖章,还是没有找到。


  呵呵,它去哪儿了呢?


  天知道。


  谁让我这么多年这么混乱呢?


  ——我的电话响了,呵呵,我不说你们都知道是谁来的。


  好了,先写到这儿了,我去接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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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8 20:13:17 |只看该作者
99,18岁,爱的远征(4)


  我不得不停止故事的叙述线,向观察员老哥们道个歉。


  上面写的对观察员的认识,是我当年是个小兵时候的认识,大哥们不会介意吧?


  我现在27岁了,为了写这些东西又翻出来一些小资料和笔记,就觉得确实不合适了。


  因为观察员老哥们的作用和牺牲也是巨大的。


  深表歉意,整理资料内容如下——


  1,自1990年首次向联合国维和行动派遣军事观察员以来,中国已先后向“联合国中东停战监督组织”(UNTSO)、“联合国伊拉克--科威特观察团(UNIKOM)、“联合国柬埔寨临时权力机构”(UNTAC)、“联合国西撒哈拉公民投票特派团”(MINURSO)、“联合国莫桑比克行动”(ONUMOZ)和“联合国利比里亚观察团”(UNOMIL)等6项联合国维和行动,派出军事观察员32批437人次。


  1992年,中国政府派遣工程兵部队参加联合国驻柬埔寨临时权力机构的维持和平行动。中国政府分两批共派遣800名赴柬维和官兵,在18个月内完成了机场、公路、桥梁等多项工程建设和维修任务,其中修复和扩建机场4个,修复公路4条共640公里,新架设或修复桥梁47座,并完成了其他大量的勤务工程,为保障联柬维和部队行动的顺利实施作出了贡献。


  目前中国仍有32名军事观察员分别在“联合国中东停战监督组织”、“联合国伊拉克--科威特观察团”、“联合国西撒哈拉公民投票特派团”3个维和任务区执行任务。1997年5月,中国政府决定原则上参加联合国维和待命安排,并将在适当时候向联合国维和行动提供军事观察员、民事警察和工程、医疗、运输等后勤保障分队。


  中国派出参加联合国维和行动的人员认真履行了所承担的职责,有的还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为维护世界和平作出了贡献。


  ——摘自《中国国防白皮书》和其他公开资料


  2,根据公开资料整理分析如下:


  联合国维和行动其实在什么情况下能起作用?如果我写那个小节的时候认真查了这些资料就应该写的严谨一点了——我看过资料以后的认识是:应该是冲突双方都有停止冲突的意愿,也有自我控制的能力,可是双方都信不过对方。这时候联合国作为中立的第三方就能够起到作用。戈兰高地的维和行动就是这种情况。


  军事观察员有以下几个特点:他们都是军官,而且不携带任何武器,唯一的保护伞就是自己的中立地位,当然也要冒更多的风险。但是经过训练的军事观察员可以凭借自己的经验和谈判技巧,在交战双方间进行斡旋,从而增加冲突双方的信任,进而将冲突消于无形(不过这种作用是维和部队的普通士兵难以达到的,我小庄当年就绝对做不到,现在更作不到--所以才要选军官,而且军衔必须是上尉或少校,不仅有完整的军事训练经历,而且有丰富的谈判技巧、冷静客观,不像刚出军校的毛头小伙子那样容易冲动)。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一个维和行动甚至只需要一批有经验的观察员就足以完成任务。如果能够由观察员单独完成维和任务,联合国就不会再派出维和部队——这种单纯由军事观察员完成的联合国维和行动其实不在少数。


  也就是说,观察员在维和行动中间的作用是巨大的不容忽视的——小庄真诚向观察员老哥们道歉!并向现在还在维和一线的观察员老哥们敬礼!请他们不要介意——再次道歉!


  小庄向牺牲在维和一线的观察员老哥致以一个小兵的敬礼!


  请原谅小庄的无礼!


  由于你们不能携带武器,所以危险性更大,完全是赤手空拳在枪林弹雨中执行自己光荣的使命!


  请接受小庄的道歉!


  ——此不是故事内容,但是不得不说。


  请接受小庄真诚的歉意!


  出书的时候那一部分会进行修改,由于是初稿,所以请万万原谅小庄的无礼!——毕竟,小庄当年不过是一个小兵而已而已!


  再次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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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8 20:15:04 |只看该作者
100,关于爱情,我们曾经想过很多


  本来想讲述自己下飞机以后的故事,我知道大家也想听,无论是希望我早日和小影重逢的,还是希望我讲述自己在某国维和部队那个鸟地方的见闻的,都在期待着我戴着蓝色贝雷帽走下舷梯踏上异国土地的一刹那。


  还有接近着发生的故事。


  青春。


  我再次听了这首歌。


  很多往事就这么浮现,但是已经不再单单是我的迷彩岁月或者是蓝盔岁月了。


  还有我远在大不列颠的迷彩蝴蝶。


  是不是爱情就一定没有结果呢?


  那么我们为什么相爱呢?


  我们好像都不知道。


  我随着自己的思绪,闭上眼睛魂游天外,我又看见了你。


  那个时候你刚刚大三,是音乐学院的期末汇报。


  我不是个高雅音乐的爱好者,或者说,我不是任何音乐爱好者。去你们学院看汇报,完全是因为听说音乐学院的漂亮美眉多,又有气质——我一直对“气质女孩”比较敏感。——我的一个兄弟,现在在一个总部机关混事的哥们,立志就是找一个搞音乐的老婆。我就被他拽去了,你应该还记得他,军人就是军人,换了便装也是军人。


  我就看见了你。


  你在和一个同学开心的打闹着,从礼堂大门跑进来。


  我就一下子傻了。


  我的那个兄弟也傻了。


  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到你走了我都没有告诉你。


  因为你长得太象一个人了。


  真的,象的不行不行的。


  刹那间我好像又见到了小影,我的心,我的麻木的变得淡漠变得冰冷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哎——”


  我喊你——好象当年我在军区总院的大厅喊和你长得一样的那个女孩一样。


  你好奇的回过头,看见不认识,就很鸟的白了一眼,掉头就走了,走向更衣室。


  我和我的兄弟都傻在原地。


  “不,不会吧?”他傻傻的说,就是当了中尉,他也是这个操性的。


  我眨巴着眼睛,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站在那儿,头晕目眩。


  天底下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如果你的头发短短的,穿着军装和嘎巴嘎巴的小皮鞋,那就是小影了。


  但是你是长发,穿着白色的T恤蓝色的七分牛仔裤和白色的旅游鞋。


  于是我知道,不是小影,真的有那么一个和她长得一样的人。


  那就是你。


  我再看见你,你在台上。


  白色的晚礼服,弹着钢琴——我不懂音乐,虽然后来你教过我给我灌输许多知识,但是我除了码字什么都学不会——所以我至今都不知道你弹的什么,虽然你跟我说了很多遍,但是实话实说我还是忘记了——你知道我就是这个操性的。


  你的琴我听不懂,但是你的琴声真的是行云流水天马行空带着我魂游天外。


  你的表情绝对是悠然自得——用我当兵的时候话说,就是鸟的不行不行的。


  我在人群中渐渐的站了起来。


  我的弟兄急忙拽我,后面的人也都不满意了。


  我还是站着,就那么看着你。


  你看见了,只看了一眼就不看了——后来你说你弹错了几个音符,但是我是没有听出来,我不知道别人听出来没有。反正我知道除了你们专业的,大部分是来混事的——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比较真诚直接就是来看美眉的。


  我还是被我的兄弟按在椅子上了。


  你弹完了,柃着自己的裙角谢幕。


  掌声如雷。


  “好——”


  我扯着嗓子大吼一声——那一声绝对山响啊!我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啊!我的嗓子是喊番号喊出来的啊!虽然多年不这么喊底子还在啊!


  你给吓住了彻底的给吓住了。


  因为你看见了我脸上的泪水。


  我站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就是鼓掌,就是喊着一个字——我的肺活量是有底子的。


  “好——”


  一直到我喊完,我才知道周围早就安静了。


  你就在台上那么傻傻的看着我,脸都白了。


  我就在台下那么傻傻的看着你,满脸泪水。


  沉默。


  全场的沉默。


  保安过来:“先生,请你跟我们来一下。”


  我没有理会他。


  保安就拽我,我下意识的挥拳——但是没有打过去,我已经多年不打人了,手就停在半空。


  保安吓了一跳:“先生,你不要乱来!”


  我看见你就站在三角钢琴边上看着我,傻傻的,脸色苍白。


  你看见我站在人物中就那么看着你,傻傻的,满脸泪水。


  人群开始议论我的没有素质。


  几个保安都过来了。


  我的弟兄急忙出来解围拿出自己的军官证:“他跟我一块的,最近情绪不太好,是打过仗的老兵。”


  “打仗?”一个保安鼻子里面挤出一声,“我也当过兵,跟哪儿打仗啊?!”


  我这一拳就真的出去了!


  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第一个印象,就是野蛮——其实我还真的不是这种人,真的,后来你了解我了,就看着我想不出来我这个人怎么会在大庭广众打人,还一个打四个。


  确实是一个打四个。


  中国陆军退役特种兵的素质暴露无遗。


  我在四个保安中间施展各种拳脚——没有用一招制敌,这点子理智我真的还是有的,全是散手——直拳摆拳勾拳侧踢后踢边踢凌空踢——我一个打四个,跟打沙袋一样。


  人们看着我跟看武打片一样傻眼了。


  我大声吼着:“杀杀杀!”


  我在记忆里面看到自己的眼睛都变成血红色。


  就是一个字,下意识的一个字:


  “杀!”


  四个保安算个蛋子啊?


  很快就倒了,不敢说血流满面,但是绝对是满地找牙。


  我还要上手,被我的弟兄抱住了:“快撤啊!”


  他就拽我。


  我还看着你。


  我看见你在台上,站在黑色三角钢琴边。


  你看见我在台下,战在四个保安身边。


  “撤啊!”


  我的弟兄赶紧拽我,抱着我往后退。


  我一直就那么看着你,被他抱着往后走。


  门口有很多保安,我记得7、8个总是有的。


  但是没有一个敢拦我们的。


  我们就那么走了。


  我记得我被抱着拖出大厅的时候,你还在看着我。


  傻傻的看着我。


  呵呵,我给你的第一个印象,就是“杀”?对吗?


  呵呵,真的吗?真的象你说的那样吗?——一直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当初我就喊着一个字——“杀”!——出手把四个保安打的满地找牙犹如凶神恶煞?


  是这样吗?


  我的迷彩蝴蝶?



  我的黑色战斗靴踏在异国的机场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


  热风就一阵阵的吹来了。


  蒸笼是什么感觉,我一下子就体会到了。


  但是还是军容严整——我再操蛋也知道这是外交场合!


  我再一次看到外军的军官和士兵,但是都戴着和我一样颜色的贝雷帽或者钢盔。


  我们军容齐整我们接受迎接我们聆听洋首长讲话。


  我的英语程度不是很差而且我也出国受训过,但是我告诉你们我当时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就是翻译说了我也一个字没有听进去因为我满脑子都是小影。


  是的,我的小影!


  你在哪儿啊?


  我离你这么近你还不知道我来,我也看不见你啊!


  我就那么抱着步枪背着背囊傻傻的站着听着洋首长讲话但是满脑子是我的小影。


  你们能指望一个18岁的士兵想什么呢?


  然后就上车去驻地一出机场狗头高中队就下令枪弹合一打开保险。


  我们就照作。


  机场的戒备绝对森严,外军维和部队在沙袋和铁丝网后面向我们敬礼。


  一路上的老百姓好奇的看着我们。


  战争的痕迹依然存在虽然没有枪声炮声。


  但是我看见了弹坑和残垣断壁。


  还有街上少了一条腿的人或者少了两条腿的人或者是少了一个胳膊的人。


  甚至有一条少了一条腿的土狗夹着尾巴从我们车前溜达过去还是不紧不慢。


  战区,这就是战区了。


  战争的气氛是一下子出来的。


  压抑,不是因为炎热,是因为满目的战争痕迹。


  我紧握打开保险的步枪,眼睛在前面60度的范围来回寻摸,我训练过的其他弟兄眼神都有固定的角度,范围也是有交叉的确保没有死角——但是我们都知道就是看见有人向我们举枪甚至是举起40火也不能开枪射击,因为我们是维和部队是蓝盔士兵一忍再忍保持中立是我们的原则是联合国宪章的规定——除非是真的向我们开枪或者干脆一个40火过来我们才能还击——如果还有命的话——如果那孙子打了就跑就消失了,我们还不能追击,打了就打了,打死了就打死了——谁让你当时没有在合适的时候一枪把他撂到呢?!


  你们现在知道联合国维和部队是个什么鸟地方了吧?!


  一忍再忍保持绝对的中立不算,还要准备拿命证明我们是来维和的不是来干涉你们内政的不是来跟你们对锤的——哪怕是枪抵在你的脑门上你都不能射击除非他开火那就不知道是不是臭弹了,但是几率是极小的所以估计还击也轮不到你了是你的弟兄——当然动动拳脚制服对方是可以的,但是不能一招制敌就是缴械然后还是得有话好好说。


  你们现在知道当个蓝盔士兵是个什么鸟心理了吧?!


  牺牲是为了证实自己是中立的这样的例子很多很多,我亲眼见到的也不少以后再讲。我就先讲我们到驻地——说是驻地其实就是给你划了个范围,这里以后就是中国工程兵大队驻地了——我们习惯叫“大队”外军的规矩是叫“营”,所以在正式行文的时候就是“中国工兵营”。


  我们是路过中国医疗队的。


  我远远的看见了中国女兵心里一下子狂喜起来。


  但是我没有喊,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职责我首先是一个在战区的士兵才能说是一个有对象的士兵。


  我们的驻地也在一个区域我们距离不远周围都是丛林。


  这一带就是联合国UNPF的一个营区的范围。


  总部也在附近。


  我们就下车我们警卫班展开警戒线,但是随后发现是多余的,因为看见洋人蓝盔弟兄都是自由自在甚至远远看见在余晖下面在自己的营区里面穿着游泳裤晒太阳浴的我才明白——哦,战区还跟电影里面不是很一样的。


  然后就扎营啊过程我就不讲了就是工兵弟兄的事情了。


  我的任务就是注意附近的动静因为天快黑了不得不小心——虽然这种小心可能是多余的,但是我们都是第一次参加维和所以小心是自然的。我以后也没有参加过,参加过多次的给我们上课的观察员老哥私下里面还说过维和的任务其实危险程度有时候是天壤之别,某些时候真的是在枪林弹雨中孙子似的开车猛冲火线,有的时候就是在海滨城市的街道上一边维和观察战争痕迹一边维和观察异国美眉养眼——有时候甚至后者是主要的,巡逻检查嘛都确实不打了看看美眉养眼也是正常的。


  但是真的是不好说,因为战区就是战区,什么时候飞个40火过来就是大麻烦。


  闹不好是要死人的。


  所以就要小心再小心——其实要真的遭到袭击你只能认命,打得了就赶紧还手干掉他,打不了你就认命赶紧找对方躲——我告诉你们这种经历对于我来讲是一生难忘的甚至当时觉得是受委屈的,我是特种兵战士先发制人一招制敌是我的本能,我在这里就不行,就是准备白挨打。——因为你要保持中立。


  这就是维和这种鸟任务给我的最直观的印象。


  真正的附和联合国宪章的维和任务还就是这样——所以,死了人就是死了人,不要想报复这碴子事情,你就是白死了,没什么说的。


  但是我的心思还不全在安全上。


  或者说我全心在安全观察上但是我的灵魂不在这里。


  我在想我的小影,她还不知道我来。


  你们以为我一下飞机就可以过去找她啊?开玩笑啊?我是士兵啊是蓝盔士兵是来执行任务来维和的,不是来找小影的啊?怎么可能呢?


  其实距离她的营区的距离,我当时心算,只有0.5公里。


  0. 5公里啊!


  这算个蛋子啊?!我1分钟多点就可以跑过去啊!


  我就可以见到我的小影啊!


  但是我当然不能——哪个国家的军队都不能。


  我是士兵,就这么简单。


  我就看着那个方向,看着那面蓝色的联合国旗和红色的国旗。


  心里,在想着我的小影。


  手里,还拿着我的步枪。



  18岁的时候,我去见我的小影,就是这么难。


  咫尺天涯什么道理,我是真的当时就明白了。


  我站在夜色渐渐笼罩的营区,看着中国医疗队的方向。


  我的小影,你知道我来了吗?


  我能感觉到你离我很近。


  你能感觉到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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