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也是需要慢慢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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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蔻




　　琳琳是我的高中同学。刚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并不认识，只是都听说对方是年级里的风云人物，并因此互无好感。后来因为偶然的机会开始交谈，却成了一见如故的好朋友。琳琳身材高挑，家境富裕，性格爽快。喜欢玩，喜欢买衣服、化妆品，喜欢享乐，就是不太喜欢读书，是个标准的大城市女孩儿。

　　我们上的高中，是个准军事化管理的学校。高一第一次开班会，老师就在讲台上讲高考的重要性。这样的学校，在严格管理的表面有序下，学生私下里做着一些阴暗的事作为反抗。十几岁的高中生，青春期就是叛逆，人只有在年轻的时候才叛逆。

　　高中的女孩子都开始恋爱，琳琳先后有过几个男朋友，而我因为暗恋班里的体育委员而痛苦。琳琳的男朋友我都不喜欢，这些男孩儿在我看来都不帅，都不爱读书。虽然高中生的爱情注定没有结果，在成年人看来都是小孩子“玩玩而已”，但是当事人自己还是很认真的。这些男孩儿都有些痞气，这是我最不喜欢他们的一点，我总觉得他们对“爱情”“不认真”，太喜欢结交女孩子。不过或许这样的男孩儿符合了琳琳不管不顾的性格。

　　高三的时候，琳琳和小远在一起了。这是琳琳在高中的恋爱中唯一一段我比较看好的。小远是我们平时经常一起玩的一伙儿同学之一，和琳琳一个班，成绩不错，自己也懂得要读书，人长得也挺漂亮，在琳琳之前还没有过什么“正式的”女朋友。我觉得起码小远是个好孩子，会对琳琳认真，对对她有好的影响。其实小远本来很不喜欢琳琳，作为十几岁的男孩儿，一个“好学生”，小远喜欢温柔文静的女孩儿，要读书好，要漂亮，而琳琳除了漂亮几乎都不符合。或许是太希望能有个女朋友，或许是高三生活的绝望——当时的压力让我们觉得绝望，仿佛这就是末世，大家暗暗的做着各种出格的颓废的事情——他们在一起了。

　　他们的关系张扬而外露：琳琳在上课的时候公然靠在小远的怀里——琳琳身高1米72，一直坐后排和男孩子们一起；琳琳穿着一双蓝麻布的高坡跟凉鞋来上学——学校里是不允许穿高跟鞋的，然后告诉我是她和小远一起去买的；琳琳带着小远送给她的戒指，我记得她看着戒指，另外一只手转动着它，说虽然没有大颗的宝石，但是小远说这种细细的心型的造型会衬得手指细长；他们俩在自习室里坐在一起做功课，然后不停地做小动作，看着对方咯咯地笑；我们从四层的教室窗户望下去，经常会看到他们坐在很少人走过的大楼侧面花坛的台阶上，甜蜜的亲吻。

　　所有的老师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儿，因为琳琳的成绩不好，老师曾经找过他们，但是事后他们依然如故。因为我的性格，我不喜欢他们这样张扬，尤其这种事。小远本来不是这样外露的人，但是不知为什么那一段特别夸张——反正高三的时候大家都不太正常，也没有让人觉得特别奇怪。

　　随后就是高考。小远没有他期望自己考的那样好，上了二流的大学。琳琳不出所料的落榜了，后来经过复读上了另外一所学校。在琳琳和小远张扬的在校园里走过的时候，我也认识了一个我喜欢的男孩儿，为了他，我决定到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去上大学。这以后我们的联系就少多了。只是在我放假回家的时候我和琳琳会见个面，聊很长时间的天。

　　从琳琳的嘴里，我知道她和小远的关系从上大学开始恶劣。琳琳觉得小远管她管得太多，小远不喜欢她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和花钱，希望她多学点东西，不喜欢她老是在外面玩，希望她能乖一些安静一些。琳琳说：“我就是喜欢玩和花钱，我就不是学习的料儿，我也做不了贤妻良母。”琳琳埋怨小远在她想见他的时候总是不能如她所愿。或许琳琳和小远的性格根本就不合适，小远是个对自己有所期待的人，有一个很高的要求，所以对他的女朋友也有所要求。而琳琳是个重视享乐的人，看重当下的生活和快乐。

　　后来，我得知琳琳在大学里又有了一个叫强的男朋友，但是她并没有和小远分手，而是维持着同时交往两个男朋友的状况。对于强，一开始琳琳只是想找个人陪自己，她告诉强她有小远，但是没有告诉小远强的存在。从各方传到我这里的信息，让我觉得强和琳琳在小远之前的那些男朋友一样，是个痞气的男孩儿，或许这样的男孩儿才适合她。再后来，琳琳和强似乎也不好了，两个男朋友都让琳琳痛苦，这样的情况维持了一段时间。大学毕业前夕，经过长时间的分分和和，琳琳先后离开了他们。

　　而这四年里，我在另一个城市为了我的男孩儿经受了各种痛苦，最终分开。毕业的时候，我决定回家乡工作。四年，仿佛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就在我和琳琳各自为爱情伤神的时候，如白驹过隙般过去了。

　　毕业之后的第一个冬天，我在一家网站上班，琳琳在一家软件公司上班。每天我们都能在QQ和MSN上看到对方，却始终没怎么说话。有一天，琳琳突然在QQ上跟我说她要结婚了，对方是比我们大几岁，名牌大学毕业，月薪万元左右，对琳琳挺好，双方都见过了父母，都很满意。我觉得有些错愕，问琳琳：“你爱他吗？”琳琳说她挺喜欢她的，他让她觉得踏实，她从来没这么想跟一个人结婚过。

　　初夏，我和琳琳约了一起游泳，之后到咖啡店喝东西聊天。期间谈的都是以前的同学和现在的工作，她并没有说她和她的男朋友，除了给我看了她手机上他们的照片。而我们小的时候，上高中的时候，谈的从来都是各自喜欢的男孩儿。我问她：“你和你男朋友好吗？”她说：“就那样呗，挺好的。”然后笑。

　　从咖啡店出来，我们各自回家。琳琳掏出手机给她的男朋友打电话：“老公，我和关关喝完咖啡了，你在哪儿呢？……”用的是最普通的和熟人说话的语气，一如所有即将结婚的姑娘。

　　我站在家乡夏天的熟悉的夜风里，和我上大学前的18年一样。琳琳终于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成年的女人。小姑娘的爱情没有性格是否合适，是否般配，只有不知什么原因带来的感动，和想要在一起的欲望。成年人的爱情有稳定和安全感，小孩子的爱情有被欲望煎熬的心痛，有血肉横飞的快意。每一个人都要从小孩子变成成人，每一个人的爱情也都要从小孩子的爱情变成成人的爱情。我并不为此感到遗憾，只是在心里有一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