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婚纪念日

随着一声『恭喜发财』，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9两黄金。
锡婚纪念日

文/五飘

日子，不紧不慢地流淌着，忙的时候，脚不沾地，家事公事接踵而来；闲了下来，想入非非，心境起起落落，竟然不能享受盼望已久的暇适。

扪心自问，也不算是小气计较之辈，为什么长久以来，总是感到有一块污浊的气体笼罩在心间，挥之不肯去，去之复又来。细细地探究起来，总是似事而非，无以言表。

这种情绪不是病，犯起来却真似要了命。有多久了，白天伏案劳作紧紧张张，或与同事说说笑笑，倒也不觉什么，每当夜深人静，却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翻江倒海一般上下闹腾着，于是会一连数日与睡眠较劲，或头脑清醒异常，或始终半梦半醒，或梦中厮杀奔跑。虽说这是一种精神上的顽疾，可我老觉得每次的不适却是不折不扣地落在身体的实处，不在理所应当承载精神创伤的心脏，而似乎以胃这个器官负担的居多，象一把钝拙的小刀子在其周围徘徊，或深入腹地，或隐隐作痛。

常言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如果所言不谬的话，那么我是一个标准的小人了，心怀叵测、胡思乱想，乃至达到心烦意乱的地步，一如老式黑白革命影片里的阶级敌人。

用不着有识之士的教诲，人生短暂让活着的人只争早夕，追求幸福不言而喻是我们每个人的最大理想。但是，人各有志，对幸福的理解总是千差万别，具体到我，不能说一定就是多么地愚蠢，但是目力所及，永远是眼末前儿巴掌大的一丁点儿地盘，无法风物长宜放眼量，看不远走不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具体到先生，则是官运和金钱这两个俗物了，为了职务的升迁利益的得失股票的起落，日日焦头烂额应对不暇。先生追求他的幸福不能不说是竭尽全力鞠躬尽瘁，并且，他所追求幸福的里面自然是包括我和女儿了，那么，我的勉力配合也是应当应份的，所谓的小资和情调比起生活的重负是不堪一击的，我这样地说服着自己，心甘情愿。

昨天是我和先生的锡婚纪念日，结婚整整十年了。昨日的北京，有了今年第一场的沙尘天气，这种气候，往重了说，就是轻一些的沙尘暴，也是近些年来北京新诞生出来的特异天气。由于迫不得已的公务在身，我步行出了门，街上的人们行色匆匆，带着可笑的口罩和纱巾。没有一丝风，但那漫天的滚滚黄沙，无孔不入，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尘土肆意地侵袭着我，浓重的土腥味直窜鼻中，既然躲不掉，索性坦然走在其中，与黄沙浑然一体。

到达办事场所，我已经是蓬头垢面了。碰巧遇见一位曾经的亲密同事，也是大家都不着急，于是聊了一会。刚工作的那几年，在一间办公室里日日相对，谈不上耳鬓厮磨，也是朝夕相处，我们暧昧过、争吵过，甚至休息日结伴出游过，我磨着他找大片看禁书，他缠着我掘地三尺地给他介绍女朋友，一度传出我们恋爱的小道消息让我气愤不已。彼此几年不见，颇有感慨。他不禁说道：“转眼之间，我已经快40了，”我笑着安慰他：“彼此彼此，都是奔4的高科技水平。”然后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小吴，你见老了，真的。”我暗恨他年龄长了，对待女士的水平倒降了许多，当然，保不齐人家根本就没把我当女的看。我面不改色斩钉截铁地说：“你倒真的是没有一丁点儿变化，还是小伙子呢！”接着两个人哈哈大笑，分手走人，我刚一扭头后就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狗屁！眼睁睁的一肚子囊膪还小伙呢！

在锡婚的好日子中，先生打来电话，晚上有应酬，不能回家吃饭，我照例说：“好，没关系。”上班事情不多，索性提前走了，使出自己惯用的一招，买好麦当劳去接放学的女儿，小姑娘看见放在车子座位上的食品，意料中的惊呼过后，津津有味地吃着喝着，然后悄悄地小声说道：“妈妈我真喜欢你”。于是释然地微笑，女儿容易满足至此，乖巧得令我心疼不已，复又想到她真是我十年修行的最大见证了。晚饭后，女儿不用提醒，自觉自愿地练习钢琴，弹得比以往认真多了，免去了我的絮叨和气恼。连日出差，熬夜奔波，疲倦袭来，但还是勉力把冬装收起，夏装挂上，薄被抻出，并催促女儿睡下。

祝贺是因为有可贺之处，欣喜也是有可喜之情，那么，两个人对待十年婚姻周年的淡漠，原因何在？且不道岁月早已磨光了浪漫的棱角，莫非也有对自身情感的自惭形秽？

睡梦之中，不知何时，先生归来，一阵嘈杂之后，也复倒下。不久，气息近来，我听见一阵梦呓般的低语：“五飘，谢谢你嫁给我！”这句话，是我们新婚之夜，先生含情脉脉说的一句话，十年了，再次被提起，那么，先生的心中，莫不是也在做着婚姻的总结吧？哦，时间是一个轮回，大踏步地走了许久，却原来还在原地。回顾曾经的足迹，逝者如斯，人是物非，岁月有痕；抚今追昔，历历在目，不由得百感交集，哽咽而不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