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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性-北京黑帮的前世今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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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7 02:24:4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随着一声『财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5两黄金。

第一章  
       公元2001年元月8 日,天刚蒙蒙亮。

  北京市公安局看守所。

  对任何事都有预感的易军,已经在死号里第十八次整理自己的“遗容”了,他
将已写好的遗书放在旁边,盘腿一坐,等待着。

  “哗啦”,铁门闩子一响,黑色的铁门敞开。

  “易军,出来。”郑副所长严肃地紧绷着脸,在他后面站有两个全副武装的法
警。

  易军笑了笑,对被惊醒的另一个死刑犯二头说了一句:“兄弟,哥哥先走一步
了。”他走出死囚牢房时,又转身故作轻松地对两个陪号道谢:“有劳二位,辛苦
了。”

  两名法警按着易军的双肩,随着脚镣有节奏的拖拉声,走过三道警戒线,来到
讯问室门前。走进室内,易军紧紧地盯着女书记员漂亮的脸,漫不经心地回答着面
无表情的高级人民法院法官的讯问:“姓名?”

  “易军。”

  “年龄?”

  “三十六岁。”

  ……

  随着法官一项项的讯问,易军非常清楚,执行法官要在这里对他验明正身,履
行最后一道手续。

  此时的他意识到自己往日所谓的坦然面对,在法官的庄严宣读声中,竟然如此
不堪一击,虽然双腿出现剧烈的颤动,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但他仍然下意识地挺了
挺胸,想记住法官宣读的法律文书的每一个字。在他看来,人只有到了这种境地,
才会发现文字可以给予很强的生命诱惑,他记住了法官抑扬顿挫发出的每一个字: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二百条第二款和最高人民法院依法授权高
级人民法院批准部分死刑案件的规定,本裁定即为批准被告人易军死刑,剥夺政治
权利终身的裁定,并遵照高级人民法院院长下达的执行死刑令,对被告人易军执行
死刑。请你签字。”签字、按手印、照相、验明正身、递上遗书……易军刚刚解脱
十几斤重的戒具的束缚,全身上下顿时觉得轻飘飘的,随同其他七名同样执行死刑
的囚犯,上了戒备森严的囚车。

  警车长鸣,沿途的街景一晃而过,汽车、自行车,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古脑甩
到了后面。

  警车停住了,他前面的死刑犯瘫在车上,被法警像死狗一样推下了车。

  “真×××没劲。”易军心里骂着,未等法警推他,便敏捷地跳下了车,地很
硬,双脚落在地面,脚板生疼。

  刑场周围,负责警卫的法警,一个个荷枪实弹、表情肃穆地在警戒线上站得笔
直。

  易军斜视了一下泛着乌黑光亮的枪身,知道呆会儿子弹就会从那里射出,结束
他的生命。

  死刑犯被一个个往前拖着,清脆的枪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很快也很有节奏。

  轮到易军了,他不想跪着死,挣扎了几次没有结果,也就在这个瞬间,他才明
白邪恶在正义面前是别无选择的,跪着,是正义给予邪恶最好也是最后的一个姿势。
他想在倒地的一刹那,在子弹从后脑穿向额头的瞬间微笑一下,然而,子弹穿透大
脑的速度太快了……

  北京华夏公墓,四块花岗岩墓碑静静地耸立着。一辆加长的卡迪拉克,闪着贼
亮的车身,缓缓地开进了公墓。车门打开,走出一位英俊男人,在他后面紧紧跟着
三个绝色佳人,虽然她们身着素装、神情悲伤,仍不失超凡脱俗的美艳。英俊男人
用残缺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用金字书写的“易军”二字,低低地发出声音,生怕吵醒
地下熟睡的亲密朋友:“哥们儿,我将你放在姥姥的旁边,以了你生前心愿。在你
旁边的这位,是英子,多替我在地下照顾好她。我也给自己留了个地儿,到时候咱
哥俩再相聚。咱先闹口儿,我琢磨你肯定馋了,来几口儿。”有人递上两瓶茅台酒,
英俊男人打开瓶盖,一瓶摆在碑前,自己对着一瓶瓶口仰头畅饮说:“哥们儿,我
知道你,甭管什么都要最好的,这酒绝对是真货……你现在踏实了,弟兄们呢?还
得人模狗样地活下去。人一生对错全都得死,对也好,错也罢,人,天生是贱种,
插哪块地,就长什么样的苗,结什么果……”



  西直门外的莫斯科西餐厅,宏伟壮观,高贵典雅,富丽堂皇,吐血的价格,让
刚刚开放的一些北京的老百姓们望而生畏,叹为观止。号称“老莫”的它,却是四
九城各路玩主儿们消遣、露脸的好去处,山吃海喝的场面,圈子1 的盘儿2 、条儿
3 ,众多的哥们儿姐们儿,是衡量玩主们实力的体现。

  二十二号桌坐着西城新街口一帮人,英子娇艳漂亮的脸高昂着,一手搂着老华
子,一手往自己嘴里塞着沙拉,人称“一站三”的她,一手利落的绝活,无论是
“屁门4 ”,还是“天窗5 ”,从没失过手,盘子又亮。但这是个生事儿的主,出
道也早,跟了好几个玩主,为她大打出手的碴锛儿6 还真不少。英子喝了口啤酒,
头一歪,嘴巴往上一翘,旁边的黄三赶紧递上一棵凤凰,打着了火,英子熟练地深
深地吸了一口,朝上方吐了一个很规则的烟圈,对华子说:“哎,今儿弟兄们抓分
八十多张7 ,踢飞子8 十七辆,就这些成绩,还行,说得过去。”

  “炸9 了没有?”

  “点子挺正,不算背,第一份货是我出的,整个一个傻×,洗完的皮子我给塞
了回去,丫挺的还色迷迷冲我笑呢,男人,都这德性。”

  行行出状元,西城出贼,而且偷得都特别好。干这行偏门的,也特讲究,划分
地盘,各干各的,有时候,机不逢时,撞上了,互不干涉,高手也相互不服,经常
比试手艺,慢慢地各路各号也就叫出来了。

  老华子,差一年五张{10},他的叔叔就是一个大盗,解放前,让国民党给毙了。
他叔一辈子没孩子,就留给华子这么一份绝活儿,这主为人奸诈,能算计,是这行
当的精英,手底下百十号徒弟加兄弟都挺服他,英子更是以身相许,挂在一起也二
年多了。

  英子还报着账,南城毕老五带着二十几个人,哗啦啦地占了十九、二十号桌。

  毕老五一米九的大个儿,这脑袋瓜儿比一般人大一个半,老榆树皮似的糙脸,
 熘着是落下三十六刀的民主集中制,打出来的名声,管叉、喷子都跟自己的儿子
一样,睡觉都不离身,他那两只蒲团大手,能抓六块砖,一副对眼,只要往上一翻,
玩完了,今儿谁又得倒霉。北京城上万条胡同,上万个痞子,上万个玩主,每天发
生着大大小小的碴锛儿,碰上死磕的大架,不管他是哪的,毕老五出面铲事儿了,
各路人马都还买他的面子,人家是头份儿老炮了,为哥们儿两肋插刀,自己的兄弟
容不得半点委屈,任何时候都是冲锋陷阵。凭什么让人服,事儿做到家了。他回头
冲老华子拱拱手:“华子,呆会儿过去啊。”

  刚落座,毕老五的拜把子兄弟,东单宝子天桥的小八戒各带着三十多口子,分
两拨,也坐在了十一号、九号、六号、二十三号桌。

  “五哥……”

  “五哥……”

  一阵杂七杂八的乱叫,餐厅的音量一下就高了起来。

  “把啤酒给他们上上。”毕老五的一句话,这几十口子没人言语了,他又吩咐
立在旁边的宝子:“菜也上吧,多要点冷拼,酒管够。”

  “哎,大哥,别管他们丫挺的。”八戒说。

  说着的当口儿,一股凉意立马袭了过来,大厅的门向两边拉开,一辆轮椅车被
人推了进来,只见在轮椅上坐着的是一位满头银发、慈祥和蔼的老太太;推着轮椅
车的人,令所有的人眼睛一亮:笔挺的将校呢,贼亮的马靴,配衬着一个少年一米
五几的个,轮廓分明的脸线,棱角分明的嘴唇,一双炯炯有神的大黑眼睛,一只粉
雕玉砌的鼻子在脸颊上搭配得是那么恰到好处。

  这小哥们儿的眼皮要是往上抬,嘿,无论哪一类女人,都会献上一往深情的。

  英子不安分地站了起来:“我操,够份儿哎,看着真舒服。”

  旁边老华子的脸一下子挂了下来。

  少年将老人推到八号桌,坐在了首位。更令人叫绝的是,八个同样与少年一样
着装的人一边四个,分列于桌子两边,笔直地目视前方。

  玩闹们虽然说历经大小场面,久经风雨,今儿这场面,可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头一遭。

  所有脑袋,不约而同地往八号桌集中。

  “军子坐下吧。”老人家慢声细语地发了一句话。

  “谢谢姥姥。”回答的声音不大,足显少年对老人的那份爱戴和孝顺。他的右
手掌轻轻往下一压,八个少年齐刷刷地端坐在高背椅上,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
目不斜视,与这些玩主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大厅经理刘大同,在老莫干了近二十年,什么人物、场面没见过?心中也不禁
为今儿这些孩子们的所作所为啧啧称奇,他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亲自走上前:
“您好,欢迎光临,您几位都用些什么?”

  “您好!请您将贵餐厅俄式大菜,无论冷热六十道菜。菜单由你来定,另外,
请面点师傅制作一个大蛋糕,两行字:六十大寿,长命百岁。姥姥,谢谢您的养育
之恩。拜托了。”少年望着刘大同迷茫的眼神,笑了笑,一抬手,旁边的少年从一
个精致的公文包中,拿出三叠人民币往桌上一放:“您放心,这个不成问题。”

  美男子用手一丈量,立起来的手掌刚刚盖过钱的厚度。

  刘大同愣了一下,赶紧走上一步:“我马上安排。”

  ①女玩主的“雅称”,行话。

  ②女玩主的容貌,行话。

  ③女玩主的身段,行话。

  ④偷盗行话。

  ⑤偷盗行话。

  ⑥行话,打架。

  ⑦行话,一张十元人民币。

  ⑧行话,偷自行车。

  ⑨行话,出事没有。

  ⑩行话,五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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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年微微一笑道:“希望您不要让我失望。”

  远远地望着八号桌少年们的一举一动,厚厚的人民币,玩闹们紧紧地盯着,谁
都心里不平静,70年代末期,随身带着万八千的,又这么张扬,这样的豪气和消费,
您说,谁信呀?然而,这一切就发生在玩闹们眼皮底下。

  英子兴奋的脸上泛着红红的颜色,老华子的手在搓来搓去,毕老五太阳穴上两
根青筋往上一跳一跳的,宝子抽完的烟蒂烧着了手一点知觉都没有,小八戒伸长的
脖子晃来晃去。

  随后来的海淀四青子、东坝河的小德张、北新桥的民子、前门楼子的高老四、
太阳宫的贾月、大红门的二虎、酒仙桥的小义子、永定门的大棒槌,各路的诸侯,
都被这惊人的一幕所吸引。

  “大哥,掐架的人来了。”一声很粗的声音,使玩主们转过身来,这是八戒的
兄弟淘气,五大三粗的跟板爷没什么两样,这一嗓子,满世界都听见了。

  更让人神奇的事发生了,从大厅进来的,也是九个少年,不同的是,都穿着一
身察蓝{11},一样的寸头,个个都透着一身精干,为首的少年更有着说不出的霸气
: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一道粗粗的眉毛足有二厘米,深邃的眼睛,时时让人感觉到
一股煞气,早熟稳健,咄咄逼人的气质表露其间。

  “真×××,是个人物。”英子又激动起来。

  老华子的脸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

  少年稳稳地一坐什么话也没说,一挥手,八个男孩散坐在两边。

  女服务员不敢走上前,刘大同心里直嘀咕:“今儿怎么了,真够开眼的。”

  “您要点什么?”

  “十八升啤酒。”

  “其他要什么?”

  “不要。”

  刘大同带着疑惑走开了。

  不知道这时候,玩闹们注意到没有:穿察蓝的少年与穿将校呢的少年眼光对到
了一起。都没有说话,只相互点了一下头,很轻,可能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这
一含义。

  暴脾气的淘气刚要跳起来,被毕老五的手拦下。

  大厅内很安静。

  各桌的酒、菜一道道上来了,穿将校呢的少年将一道道菜敬到老太太的碟中,
并耐心地教老人家使刀叉的方法。

  穿察蓝的少年默默地喝着扎啤。

  毕老五连着抽了两枝烟,已经点着了第三枝。

  老华子的眼皮时不时往上翻着。

  英子的眼睛始终就没离开两少年,一会儿瞄瞄这个,一会儿瞄瞄那个。

  其他的人各自吃着,喝着,看着这一切。

  过了得有二十多分钟。

  穿着察蓝衣服的少年,一个人径直向毕老五走去,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十
九号桌,毕老五的手下都往书包摸去,别说,今天在场上的家伙少不了。

  “您是五哥?”

  毕老五傲慢地点点头。

  “我叫兆龙,没名的小崽。”

  “你还知道小崽,摸到老虎头上来了!”沉不住气的宝子嚷嚷起来。

  毕老五摆了摆手:“听他说。”

  “五哥,这天大了,谁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北京城您有一号,但架是一天一天
打下的,事儿是您哥们儿仗义做出来的,凡事都得占理,真正的流氓混蛋不混理。”

  “你×××说谁呢?”八戒急了,要往上冲。

  毕老五不耐烦地给了八戒一个嘴巴:“听他说。”

  “你兄弟淘气手下的小立本儿,不但打冯大妈的儿子,还要占人家的便宜,一
个女人家,孤立无援,还要受凌辱。欺负孤儿寡母,这是一个玩的人做的事吗,兔
子都不吃窝边草。人,我打了,耳朵割了,冯大妈的事我管定了,什么道,您划,
我接着。”

  “小崽,这么多年了还真听不到有人跟我这样说话了,有种,立本儿的事是不
对,不是爷们儿,我可以保证,你冯大妈从今儿起没人敢动她。我毕老五说话一个
萝卜一个坑,砸得死死的。可话又说回来了,小立本儿不对,这我承认,但他是我
出生入死的兄弟,再不对,打狗得看主人,崽儿,你也够狠的,立本儿的耳朵让你
做了,切他就是切我,没想到你敢来,你得有个交代。”

  “交代怎么讲?”察蓝衣服少年问。

  “你自己也切个物件下来,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你敢吗?”毕老五杀气腾腾的
气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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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7 02:28:55 |只看该作者
“五哥,耳朵不可能,兄弟还想留个人样,手行吗?”

  “豪气冲天啊,自古英雄出少年,有种,手是吃饭的家伙,五个指头剁仨,留
下俩,抽烟用,怎样?”  淘气不服气地站出来:“五哥,不行!”

  “这儿×××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毕老五道。

  察蓝衣服少年兆龙道:“拿刀来。”

  英子急道:“真剁呀?”

  老华子骂她一句:“别他妈多嘴。”

  兆龙的小兄弟递过一把刀,瓦亮瓦亮的匕首。开了刃的刀锋利无比。

  各桌上玩闹的闭上了嘴,吃饭的放下了刀叉,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无数人的
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兆龙手中的刀。

  兆龙抬起头,与对面穿将校呢的少年眼光对在了一起,很自然很平和的目光。

  手起刀落,三个手指分离了兆龙的手掌。鲜红的血溅到了淘气的脸上,静静地
散落在地上,这一切不超过两秒钟。

  没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兆龙又反手握着匕首,照自己的大腿就是两寸深的一
刀,身子晃了一晃,用力一扬,随着刀子的跳出,血涌了出来,不止地往下流。

  餐厅里响起了兆龙有力的声音:“五哥,各位哥们儿,这多的一刀,是给五哥,
也是给你们瞅的,不要老觉得自己牛×,有份儿,份儿是人拔出来的。北京城深了,
给自己留条路,做得正点,流氓得有个流氓样,别让人看扁了。五哥,兄弟欠个情,
记着呢,后会有期。”转身对自己兄弟说:“结账,咱们走。”

  “兆龙哥,咱们的账对面穿呢子衣服的哥们儿结了。”

  兆龙艰难地转过身拱手算是答谢,两个人什么都没说,相视一笑。

  傻呆了一会儿的毕老五,大嗓门响了起来:“来人,快×××送医院,全去,
谁×××也别拉下,全去。”

  在兆龙被毕老五的兄弟架出去的当口儿,穿将校呢的少年三步赶五步,走到兆
龙身边,小哥俩双手一握:“易军,灯市口的。”

  “兆龙,天坛四块玉的。”

  老莫这精彩的一幕,第二天便传到了全北京城街头巷尾的玩主的耳朵里。

  兆龙和易军,都是属龙的,1964年生人,这一年正好都是十五岁。

  转眼四个月过去,兆龙谢绝了毕老五要他当他兄弟的请求,又回到了自己哥们
儿的中间。

  兆龙也同样忘不掉八戒恶毒的目光。

  这不,心里想着的事,这就来了。

  胡同西口的二来子跟几个小痞子,提着一个双声道的三洋录音机,穿着喇叭口,
足有三尺二的裤腿,戴着贴有商标的蛤蟆镜,人五人六地晃着进了天坛公园。

  声音放到了最大音量,邓丽君的《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响彻云天,真够招眼
的,也够惹是非的,玩就玩吧,还磕婆子。

  远远望去,仨小丫头,穿着扣鞋,梳着两刷子,板绿裤子,一人挎着一个军挎,
互相骂着,叽叽喳喳,整个一个小骚×。

  “走,磕丫挺的。”双棒儿的大面,冲了上去。

  “嘿,姐们儿,在一起玩会儿哎。”

  “你们哪儿的,有‘替’{13}吗?”

  “就前面家门口的,抽烟吗?”真是有什么样的哥哥,就有什么样的弟弟,二
面也凑了上去。

  一棵带把儿的牡丹烟还没递上去,二面就挨上一个大耳贴子,打得二面眼前直
冒金星,好家伙,一下子围上来十几个。

  “小×崽子,不学好,刚多大就磕上婆子了,不知道你大爷我,盯了有半天了,
不管你们丫哪儿的,把兜里的钱掏出来,然后赶紧滚蛋,听见没有!”

  看看人多势众,聪明的二来子来了个好汉不吃眼前亏,掏出仅有的二十多块钱,
往地下一扔,扭头就跑,其他的人一看,都撒开丫子颠了。

  二来子跟兆龙是发小儿,自从兆龙的名头一起,着实风光不少,哪受过这个气,
太跌面了,他直奔兆龙家跑去。

  兆龙仗着年轻,身子骨恢复得很快,正跟着他的哥们儿秋蛋、良子、爬爬、大
黑聊着,一壶茶刚泡上,二来子气喘着就进了门。

  “兆龙,哥们儿今儿跌了,本想跟几个小丫头玩玩,十几个人把我们给劫了,
二面挨了揍,把我们的钱也洗去{14}了。”

  “人呢?”兆龙问。

  “可能还在天坛里。”二来子说。

  “走。”兆龙眼一扫,秋蛋们就明白了,拍了拍各自的家伙,一起走出门。

  天坛这帮人是八戒的把子兄弟启明带的,钱也抢了,小婆子也拍上了,哥儿几
个围着坐了一圈,啤酒、粉肠、面包堆了一地,正搂着仨丫头片子,你一我二划着
拳呢。

  启明一手摸着一个小婆子的脸,一手正吹着啤酒瓶,酒还没咽下去,一个冰冷
的东西已经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一把刮刀,一用劲,刀尖穿过掌心,死死地钉在地上,钻心的疼,浑身上下一
个劲地颤。

  不用想,这杰作、这狠劲,只有兆龙做得出:“动手。”

  几个小老爷们儿,对已无抵抗能力的启明发动了暴风骤雨般的进攻。

  轮番的大嘴巴子,左右的凶猛拳击,落在了脸上,大飞脚也用上了,无数次的
踢打,脸肿了变形了,不但鼻血流着,眼睛也在流血。

  启明的兄弟们傻了,玩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残酷的打斗,真是
不敢上前一步。

  这场暴练持续了二十分钟,启明的脸,渐渐地耷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
的气。

  兆龙一摆手,小哥几个住了手,他往地下扔了十张,对目瞪口呆的小痞子们说
:“我叫兆龙,不服气,有碴锛儿奉陪到底。”不紧不慢,迈着四方步,转身而去。

  秋蛋一把拔出钉着的刮刀,将刀上的血在启明的衣服上抹干净,紧追兆龙而去。

  这件事很快在晚上让八戒知道了,正要集合人去血洗兆龙,却被毕老五压下了。
八戒和兆龙之间的血仇又加深了一层。

  事过去了半个多月,这一天,风和日丽,一副好心情的兆龙带着迷糊、四老包
子去动物园玩,105 路车刚走到虎坊桥,上来仨小伙子,几双眼睛老盯着车里人的
口袋,从车尾到车头已经两个来回了。兆龙明白,这是贼上来了。

  车刚到下一站,上来一个漂亮姐儿们。一张椭圆的脸蛋,非常地白净光滑,嘴
唇饱满红红润润的,又大又黑的双眼皮眼睛,放着很大的光彩;穿着一件当时少有
的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紧紧地绷出大腿的丰满和臀部的弹性,修长的身材,亭亭玉
立,上身一件白色毛衣,胸前隆起的乳房望上去,让人想入非非;一米长的飘逸黑
发,既显得与众不同又显得轻佻妩媚,这是一个任何男人都愿意为她干事的女人。

  漂亮的女人,有着不简单的一面。

  她很快选中一个目标: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一看就是外地出差进京的,手
里拿着一个公文提包,时不时摸着拉链上扣着的锁,就是二傻子,也看得出这个提
包里有货。

  这姐们儿很快走近目标,贴近了他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姐们儿手里多了个
刀片,很利索地将提包的底部割开,两只白葱似的手指从破口处伸了进去。

  兆龙听哥们儿说过,贼三分技术七分胆,今儿真领教了偏门的绝技:修长的二
指不时上下顶着,那是在给没用的物件挪位置,不要的往上顶,将摸着的信封往下
移,硬是将信封挪到已割开的底部。我操,不能动了,一个刹车,到站了,人随着
惯性倾斜,姐们儿的身体也很自然地贴向中年人,软软的胸脯很真实地贴在中年人
的膀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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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叔,对不起。”女贼灿烂而妩媚地一笑。

  “没……没事。”老爷们儿倒哆嗦上了。

  “您哪儿下车?”

  “哦,我……我,动、动物园。”

  上面话说着,手底下可没停,姐们儿用力拉了一下信封,割的口太小,只得二
次割包,扩大破口。

  一个很大很厚的信封从底部慢慢地抽了出来,很快地到了姐们儿的里怀,而另
一只手也没闲着,找了一个笔记本挡住破口,不然的话,包里的东西全部会哗啦啦
了,那就全完。

  活儿干完了。

  很甜的笑容,始终盯着中年人的脸,车到站了,漂亮姐们儿突然三步并两步走
下车去,而车上另三个贼也随之下去。

  一种不祥的感觉,刺激着兆龙的大脑神经,他大步走向车门,迷糊和四老包子
也赶紧跟下车。

  姐们儿朝着就近的一个僻静的小胡同走着,很悠闲轻松,大约有二百多米,进
了一个女厕所,这是洗货去了。

  不大工夫,漂亮的女人走了出来,三个汉子横在她面前。

  “姐们儿,货到手了,见面分一半。”略带东北口音,没跑,碰上外地的混混
了。

  “行,大家都是外面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姐姐分你们点。”女贼嘴说着,
脚步却往后移,手伸向了腰里。她快,对方还快,已有人挪到了她身后,抓住了她
的手背和头发,死命地往上提。

  “小娘们儿,跟我们玩儿这套,够狠,对不起,人和货我们哥儿仨全要了。”
对方恶狠狠地说。

  “未必。”声到人到,人到手到,抓住漂亮女佛爷{15}头发的外地混混,突然
感到自己的生殖器离开了自己的身子,然后是撕裂的疼痛,人不由自主地慢慢地瘫
在地上。

  这一切的发生都在瞬间。

  没有多余的话,兆龙拉着女人的手,快速地跑了起来,出了胡同,四个人跑得
气喘吁吁,停了步,兆龙松了手,转手要走。

  “你是兆龙吧?”女人问。

  “你怎么认识我?”

  “嘿,哥们儿别问了,你救我,姐姐请你。”

  “我没有让女人花钱的习惯,再说,我也不认识你呀。”兆龙道。

  “咱们先找地儿坐下,谁请客先不提,姐姐我跟你好好盘盘道,我的小救命恩
人。”女人挡住他。由于跑得很狼狈,女人头发很凌乱,配合着她夺魂的双目而又
大胆的神态,平添几许诱惑和楚楚动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面对面站在一个女
孩子面前的兆龙脸红了。

  越是这样,漂亮女人越是兴奋,强行拉着兆龙残留的二指,说道:“走啊,兄
弟,走,走,走。”

  兆龙很乖地,很莫名其妙地让一个小女人牵着走进了柳泉居饭庄。

  还谈不上宾主的四位落了座,女人跟说相声似的,也不看菜单,脱口喊着:
“服务员,点菜。凉菜:肉丝拉皮、酱肚、凉拌腐竹、酱肝、白斩鸡、姜汁皮蛋、
素什锦、酱猪头肉。热菜:家常豆腐、肉片烧茄子、四喜丸子、番茄古老肉、宫保
肉丁、红烧排骨、爆炒腰花、红烧鲤鱼、虎皮肘子、红烧肉、三鲜汤。哦,忘了酒,
您先上八升啤酒。兄弟,姐姐称大了,先介绍一下,英子,这行当的朋友给了一个
雅号‘一站三’。”

  兆龙与四老包子、迷糊一对眼,“一站三”英子可是四九城的老贼,响当当的
名号,兆龙摇摇头,怎么想也跟这面前的漂亮姐姐对不上号。

  “不信?假了包换。”英子道。

  四老包子冷不丁冒了一句:“道上人都说,英子与老华子形影不离,今儿,这
……”

  “那个老×,×××就不是一个男人。”愤愤不平的英子冲服务员嚷道:“凉
菜和酒上×××快点,你大爷的!”等酒菜上来,英子端起啤酒,“兄弟们,姐姐
我敬你们一杯,感谢为我碴了一道,要不是你们,姐姐得让那几个外地小毛贼破了
相了呢。来,干。”好家伙,这一口,足足喝下去半升,快言快语的英子说:“兆
龙兄弟,你别见外,上次在老莫跟毕老五的碴锛儿,我和老华子那个老混蛋就坐在
你们后面不远的桌子上,从头到尾,看个底掉,解气。虽然兄弟你失去了仨指头,
但是,全场那么多的老炮,只有你才是真正的爷们儿。兄弟,姐姐混的时间长了,
什么没见过,让我英子服气的,还就是你,来,干了它。”

  一口酒,把剩下的半升也入了肚里,“海量。”兆龙这样想着,一只手拍到了
他的肩膀上。

  “兆龙,你身上有股霸气,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觉得你将来能成大气候,是
个干大事的人。”英子感慨地说。

  “大姐,开涮你兄弟是不?”兆龙给说得低下了头。

  兆龙的这副憨样,让风情万种的英子越发喜欢。

  而英子直爽,泼辣,具有女人的魅力,更让初涉风情的兆龙,感到从未曾有过
的兴奋和止不住的微颤。

  边吃着菜,顺手又换上新的升啤,就这样来来往往几个回合,人也熟了,话也
就多了,不知深浅的四老包子甩了一句:

  “大姐。您多大了?”

  “二十二。兆龙你呢?”

  “十六,属龙的。”兆龙答。

  一句很不得烟儿的话从四老包子口中吐出:“大姐,拿您当自己人。您瞧瞧您,
全北京城也排不出几个像您这样的人物,看你一眼,这辈子都知足了。老华子都快
五张了,您怎么跟他混在一起了,这不给您自己丢份儿吗?”

  “你他妈是人吗?添堵是不?不想坐,滚。”兆龙受不住了。

  “问得好,兆龙,想不想听姐姐讲的故事。”英子边说,边把手有意无意放在
兆龙手里。

  一股触电的感觉之后,随后的就是软软的滑滑的手掌贴在兆龙的掌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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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7 02:32:26 |只看该作者
随着一声『玉皇大帝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3两黄金。

英子拿上棵凤凰烟,四老包子知趣地点上火,英子深深吸了口,缓缓而谈:
“兄弟,谁生下来也不是犯贱,谁也不是傻×,可现如今,这路你非走不可。”

  兆龙抬头看了英子一眼。

  聪明的英子追了一句:“兆龙,你肯定会说没有人逼你呀,没错,是没有人逼
我,当一个人走投无路,孤立无援,没吃没喝,没人疼没人爱的时候,无奈之下走
出的路,那就是自己的路,一条不能摆脱的路,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姐姐我说
这话一点不过分。我妈死得早,剩下我爸把我拉扯大,记得我十五岁生日那天,从
来没有过过生日的我有点受不住了,我爸请我在饭馆吃了顿生日饭。那天他喝了很
多很多的酒,老爱摸我的头发,等我搀着他回到家里,将他放在床上,刚想去热一
下毛巾,擦一下他的脸,刚转身,一双大手拉住我,一抱把我扔在床上,沉重的身
子压在我身上透不过气来,只见红红的眼睛闪着邪光,满口的臭气酒气混杂着吹到
我的脸上。那是夏天,衬衣的扣子在挣扎中掉了,粗糙的手开始扯我的裤子。我急
了,照着我爸的脸就是一口,争斗没有了,爸清醒了,跪在我面前:”英子,爸混
蛋,我老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也是一个男人,你能原谅爸吗?‘我爸像小孩似的
哇哇哭了起来。我什么也没说,跑出了家门。“英子又抽上了一棵烟,狠狠地喝了
一大口酒,”直到现在。“

  “大姐,你恨他吗?”兆龙问。

  “各一半吧,没有他也没有我的今天,人都有七情六欲,谁都×××有犯错误
的时候。你别说,每到逢年过节,我都让人给他捎钱捎烟,他毕竟有养育之恩。”
英子低下了头,眼睛有些湿润,隐约有泪花在漂亮的大黑眼睛里闪烁。

  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兆龙捅出了这么一句话也让所有人吃惊,也让英子吃惊,
也让他自己吃惊的话:“拿白酒来,服务员。英子姐,从今儿起,你就是我兆龙的
人,对天发誓,谁要是动你一个指头,我让他碎尸万段。”

  二锅头酒足有三两倒在碗里,匕首的刀尖顺着兆龙的残缺手指划去,殷红的血
一滴滴掉在酒中。

  “四老包子,迷糊你们哥俩作个证。”兆龙一口连血带酒喝了下去。

  久经沙场的英子什么阵势没见过,也是滚过来的人,愣被豪气十足比自己小六
岁的兆龙略带稚气的霸气惊呆了。空气好像窒息了很久,幸福的眼泪从久违的情感
中迸发出来,英子紧紧地抱着兆龙,生怕从她怀中跑掉。

  兆龙受着酒精和英子丰满的肉体的包围,脸红红的,说实在的,长这么大除了
阿姨,还没有一个女人实实在在地抱过他呢。

  一个小男人的初恋,一个男子汉庄严的承诺,一个初尝温情的渴望,您怎么看
待都可以,怎么想象都无所谓。

  这一场热呼,兆龙的淘气兄弟憋不住了:“嘿,嘿,大姐,打住吧,还让我们
哥们儿活不活了。”这当口,英子才从突如其来的幸福中醒过来,兴奋之中,端起
了酒杯:“来,小哥儿俩,姐姐跟你们碰一个,干,今儿咱们一醉方休,然后到姐
姐那儿去,啊。”

  “姐,有节目吗?”坏水的迷糊问。

  “这算什么呀,姐包了。”她边说,边冲着兆龙眨着眼睛。看得出,开心的英
子一番苦心,要不说女人心细呢。意犹未尽的她尽情抛撒着豪情和快乐。有这么一
句话,女人一旦坠入情爱,智商等于零。  她被这迟到的纯情所痴——可爱的兆
龙,没有一丝一毫的造作和假意。一切都是那么真,这天上掉下来的难得的真爱。

  不懂世故的兆龙,此刻还体会不到这么强烈的情感,有的只是冲动,半解半懂
的责任。

  酒足饭饱,兆龙抢付了饭钱,弄得英子急不得恼不得,只好作罢。

  之后,便是疯狂的采购,瓜果梨桃,肉鸡蛋鱼,时鲜蔬菜,光啤酒就买了六十
瓶,又约了英子两个小姐妹,茅萍和李丹璐,浩浩荡荡向英子的窝进发。

  也许英子的居所对兆龙并不意味着什么,但是,对经历了太多磨难的英子却出
现了许多奇迹的第一:第一个来到视为圣洁不受污染、只属于自己天地的男人;第
一个愿为自己甘愿牺牲一切的男人,视为新生活开始的第一天,真心愿意付出真感
情的第一小男人。此时此刻,无法用笔墨写出英子喜悦的心情。她的大脑思维里只
有两个字——幸福。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英子竟然拥有一间三十平方米的里外间,而居室的布置
又让所有的人感叹。

  一套接近时尚的家具是白色的,自用的茶具是白色的。走进卧室,床头柜是白
色的,而床头灯亦是白色的,白色床罩,白色枕套,所有墙面全是白色的,且一尘
不染。

  “我喜欢白色,心里还有些纯的东西。太酸了,你们别介意。都请入座。”英
子的话,每一句都让兆龙听着舒服。

  系着白围裙的英子,俨然一个家庭主妇,颠着炒勺,愉快地哼着小曲,尽心尽
职地尽地主之谊。而兆龙为她打着下手,就像十几年的夫妻一样,配合得那么默契、
自然。听着外面打情骂俏的喊叫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目一笑,加快了干活的节
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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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7 02:33:58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家庭晚餐开始了,丰盛的菜肴摆满茶几,英子的手艺,色、香、味很讲究,该
红的红,该绿的绿,搭配得恰到好处。

  善于侃山的四老包子首先发难:“现在请我们的大姐,不,嫂子,兼大厨兼后
勤部长致词。”

  “别价了,大家都举杯,为我们活着有滋有味,有盼头儿,我先干为敬。”英
子仰头一饮而尽,在座的人都喝完了杯中酒。

  迷糊也不迷糊了,端着酒杯:“嫂子,咱姐俩划两拳。”

  英子回头望望兆龙,见他冲自己微笑着,道:“好,姐给你们露两手,输了谁
不喝是孙子,你们小哥俩一起上,我左右手。”

  “三星照啊……”

  “四喜财啊……”

  “七个巧啊……”

  “八匹马啊……”

  此起彼伏的猜拳,再加上酒精的作怪,好胜聪明的英子连赢五拳,在灯光的照
射下,本就雪白的脸,泛上淡淡的红晕,在兆龙的眼里是那么的炫目。突然间,他
身上有了一股说不出的躁动。

  “大哥,我们小姐俩,敬您一个”。茅萍和李丹璐也是混在道上的,因为是英
子的姐们儿,兆龙也就很痛快地接受了这一敬。

  “您贵姓,英姐还没介绍呢,姐夫不会没名没姓吧。”调皮的茅萍把兆龙堵了
个瓷实。

  “我是兆龙,跟英姐是朋友。”

  “什么?什么?英姐,英姐,他是兆龙,老莫里折腾的兆龙,没搞错吧?”小
姐俩一脸的惊讶。

  “你们俩验验货。”正忙着划拳的英子说。

  丹璐拿起兆龙残缺的手指。

  “真的哎,一点不错。英姐,我们姐儿俩抱一下龙哥,就一下,给个面子,行
不?”

  “就一下呀,多了不许,兆龙是我的。”英子说。

  就这样,兆龙接受了可爱小姐们儿的拥抱。

  “过瘾。”茅萍兴奋道。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够刺激。”丹璐解气地说。

  兆龙还没喘过气来,英子滚烫发热的脸,紧紧贴在他的怀里,使原本骚动的心
又怪怪地痒了起来。握着绵绵如葱的手,来回搓动,感觉真好。

  受他们俩的感染,不知谁开了录音机,邓丽君的歌曲悠悠地传了出来: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随着《月亮代表我的心》,哥们儿姐们儿在酒精的作用下,对对双双搂着抢着
说着傻得不能再傻的话,整个场面看上去怎么看都像一帮子偷情的。

  “进屋。”很滑腻很软的声音,擦着兆龙的耳边而过,像有魔力指挥着一样,
乖乖的他被英子牵着手,穿过布帘,进到里间,“亲我。”

  兆龙感到血液加快流动,心提到了嗓子眼,空气凝固,他很笨很吃力,将嘴贴
到英子的脸上。望着如此天真无邪的小男人所特有的憨样,一下子把英子的兴奋挑
到顶点。一只玉手刚伸过去,重重的敲门声传来:“啪啪,啪啪。”

  这突如其来的骚扰激怒了英子:“谁呀,三更半夜的,闲的是不是?”

  粗粗的声音:“就是闲的,派出所的,开门儿。”

  这回答吓傻了所有的人,呆呆的,没人敢言声。英子到底是英子,马上反应过
来:“等会儿,穿衣服呢。”扭头小声说,“你们哥仨儿从后窗户跳出去,动静小
点,快。”

  毕竟是外面多混了几天,麻利劲儿那是没得说,登椅爬高更是不在话下,眨眼
功夫从后窗户蹿了出去。

  英子漫不经心地打开房门,片儿警带着两个警察走进来,一脸的严肃,开口就
问:“怎么就你们三个女的?”

  英子本来心里就有气,坏了她自己的好事,话也就戗着出来:“这话问的,应
该有谁呀?说话负点责任。”

  一位警察马上反驳:“来这儿就有来的理由,有人反映你这儿有不三不四的人
进入。”

  “哎,你这么大的岁数,说话毛病可真不少,什么叫不三不四的人。人呢,在
哪儿呢?找不出来是不是?谁反映的?搞冤假错案是不是?还搞‘四人帮’那一套
是不是?”英子是得理不饶人。

  另一位老警察很有经验:“你先别上纲上线,我问你,这么晚了,这录音机开
着,桌上这么多啤酒,是怎么回事?”

  英子不假思索说:“我们小姐妹聚一聚不行吗?女人不能喝酒吗?这法律上哪
条规定不许喝酒,喝酒违法吗?”

  老警察正色道:“保一方平安是我们的职责,肯定是有所反映,我们才来的,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也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你们继续喝,天已很晚,不要惊扰
四邻,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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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7 02:35:37 |只看该作者
有心计的英子,一直尾追到胡同口才返回,等回到屋内,兆龙他们已经返回,
鸡一嘴鸭一嘴正说得起劲:

  “好险,幸亏英子招高。”

  “窗帘帮了大忙,雷子{16}任嘛没看见。”

  “准是小脚侦缉队告的密。”

  “没错,这些老帮子太坏。”

  英子叹了口气:“警报解除,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不过,动静小些,没什么
新鲜的,喝酒吧。”人带着情绪喝酒,这话一点不假,刚才一搅和,酒随人往下走,
但带着郁闷心情,情形不大一样。有人嚷着要睡觉,英子赶紧张罗着打地铺,小哥
们儿小姐们儿挺自觉,主动往地铺上滚,给她和兆龙留出了里面的空间。

  看着很快进入梦乡的他(她)们,英子和兆龙来到了两人世界。

  英子默默替兆龙脱下鞋,脱下袜子,扶着他躺在床上,自己的身体也靠了上去,
将他抱揽在自己的怀中,她已经感到小男人粗粗的气喘声,任由自己的摆动。

  “好吗?”英子的深情。

  “好。”兆龙的满足。

  “姐。天天陪着你。”

  “哎。”

  “姐有要求:不许碰别的女人。”

  “我也有要求,不要出去了,我养你。”

  “狗屁,你那俩子儿,还不够喝酒、缝伤口的呢。成天打打杀杀,以后还得为
你揪着心。我可告诉你,现在不是你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事了,这还有一个大
活人呢。”

  “我知道……”兆龙根本没听她的话,抽着烟,寻思着什么。

  第二天上午,哥几个吃着英子买回的油饼豆浆,不着闲的四老包子又逗上了:
“姐,你真伟大,把我们大哥开了苞了。”

  “我抽你。”英子骂着,脸也红了。

  “别价哎,刚才我们还商量着,用不用担架抬我大哥呢。还行,还是年轻火力
壮。”不依不饶的他又接上一句。

  “有钱难买乐意。你管得着吗?”嘴说着,英子倒是一副得意的样子。

  兆龙根本没听他们的对话,抽着烟,寻思着什么。英子非常清楚,小男人要做
点什么事啦。也没有多问。她相信自己的人有这种能力,而且,一定会有所作为。
几年的风风雨雨,她不会看走眼的。果不其然,北京城里让兆龙刮起了小旋风。

  东城区的灯市口大街,别看街小,从东口到西口就有三个中学。灯市口中学、
二十五中、一百六十六中。一到中午,您看吧,全是成群打伙的中学生。那个时代
的风气本来就不好,每天不花两个,有几场架那才怪了呢。而有人就瞄准了这些孩
子,吃的就是这口饭。东四的大虎二虎这哥俩每星期五的中午准时站在东口丁字路
口的岗亭下,收着三个学校大小痞子的钱,那个时候也不叫什么保护费,打服了你
算。服了,服了你就给钱,而痞子们钱的来源又是从学校老实的同学中敲诈勒索而
来,您可别小看,进项不小呢。

  像往常一样,三十几个小痞子陆续走过马路准备给虎子哥俩上贡,与往常不同
的是大虎接过钱,足有五百多块,点头哈腰地交给一个少年。并说道:“从今儿往
后,你们的钱全交给这位大哥。”少年轻蔑地接过钱,将零头一丢扬长而去。学校
痞子们印象最深的是:二虎架着双拐的腿和那个少年接钱残缺的手指。

  铁路某货场。

  每天从全国各地发来的车皮在这里卸货,货品五花八门,上至精密仪器、设备,
下到服装百货、烟酒、瓜果,可谓是门类齐全,货真价实。中国地大物博,从千里
之外的雪域高原到肥沃的黄土地,从江南水乡到四季如春的天涯海角,长距离的运
输,破损也在所难免。铁路部门享受着国家规定的小比例允许破损率。漏洞出现了。
80年代初期,制度的不完善,管理松懈,钻空子是一群很别样的群体——货场装卸
工,这活儿,要的是体力,不需要高层次的文化,所以,从事这职业的人,都是嘎
杂琉璃球,单位不待见的,说白了就是只会干活、脾气暴躁、头脑简单的混蛋,看
着这些诱人的货物每天从自己手里过,又有明确的比例破损,顺点东西已经是见惯
不怪的公开现象,不拿才是傻冒呢。

  为了控制根本控制不了的事情发展扩大,货场采取了小日本用的方法:“以华
制华”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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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7 02:38:38 |只看该作者
人,这个高级动物很怪,人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帮混蛋,都有点三青子劲,力不亏身,或多或少在社会上有几个狐朋狗友,
有的在家门口是一霸,真是帮难惹的主儿。物以类聚,有矛就有盾。就有这么一位
能降住这帮混蛋的人,很胜任地当了装卸工的头——调度员高连升,人称“四爷”。

  四爷不是个善碴子,有武艺,他师父在天桥设跤场,得过真传,手里的跤活多,
三四个整不过他,有资历,五几年中国头一批去新疆教养的就有这一位,有威望,
两肋插刀,只要看得起他,有求必应,既有人缘,也说话砸坑。

  自从四爷当上了调度,很省货场的心。而四爷也明智,吩咐手下人,拿东西适
可而止,要有眼力见儿,该顺的就顺,不该切的就不切,每天的东西,全部集中,
人头份儿,决不一头切。可别小看零敲碎打杂七杂八顺的货,这么大的货场,不说
吨位,就小二百人的装卸工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工作量,就可想而知了。这一百八
十多位不省油的灯,不管什么货,见破损件就顺,形成了不小的价值。他们个个谁
也不是傻×,四爷带头顶雷,又公正,日久天长,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天的
进项百分之三十归四爷,是明镜儿的事;再说了,年节的打点,隔三差五的书记、
站长的臭吃臭喝,也需要银子,四爷也得破不少财。四爷早就成了北京城最先发起
来的万元户。

  场内的人都知道四爷有二怕:怕比自己小二十都拐弯的小媳妇;怕自己老来得
子的独生儿子。他混了一辈子,有个家不易,即使自己是老炮,但人一上年纪顾忌
就多了,魄力也逐年减弱,当然,这也不叫怕,绝对是四爷把她们娘儿俩看得很重
很有分量。

  每天晚上十一点是四爷雷打不动,必须到自己小屋去的时间,一是办公室的人
都走了,货场只剩下自己的弟兄;二是收今天的货,清点分类,带出货场,找主儿
出货,不能给货场留下任何把柄。打开小屋的门,这班的班头庆子给四爷的紫砂壶
里沏上茶,可这茶没喝上一口,屁股刚刚搁上椅面儿,门被踢开了。一点不惊慌的
四爷看着四个穿察蓝制服的半大小子齐刷刷地用四把喷子{17}对着自己的头,老谋
深算奸诈的老炮正考虑怎么盘道{18}呢,一件让他头疼又永生难忘的事发生了——
一把锋利的匕首正顶着自己宝贝心肝、不满五岁的儿子脖子上。幼小的孩子已被吓
得小脸儿煞白,嘶哑了的嗓子剧烈地喘着粗气儿。

  不顾一切的四爷刚冲出半个身子。

  “别动,想要儿子吗?”

  刀锋已顶进孩子柔嫩的皮肤,嘶哑的童声刺痛了四爷的心口。

  “如果想让你儿子全须全影的话,给我老实坐下来。接受我们的条件。”

  到底是老炮,暂时稳住了自己暴躁与冲动的行为,问:“什么条件?”

  “烟两箱,每月给我们抽三千元的喜儿。”

  “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还不来呢。”

  “有种,吃到四爷头上了,想死呀?”

  “你说对了,就没想过活。”

  “不后悔?”

  “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不怕我报复?”

  “我随时接着。”

  “小爷们儿,这次你们得逞了,下次还有这份吗?别太贪了。”软了的四爷点
着钱。

  “笑话,除非你媳妇、儿子藏起来别出门,你永远别回家,要不……”小子顿
了顿,提高声量,“你和我,有一个在北京消失。”

  “算你狠,成交,如果我按时交份儿,儿子出了差错,不管谁,我认你。”

  “当然。”

  “烟,今儿不够,明儿还是这个点,你派人来取,成不?”

  “信你,对不起,请你转身,蹲下,抱头,那哥们儿把钱放在桌上,跟他一样,
照我说的做。”小子发出一系列命令,将钱放入里怀,说,“十分钟以后在门口接
你儿子。”

  不大工夫,庆子抱着孩子回来了,可怜的孩子吓得小脸都紫了。走来走去的老
炮四爷脑海里划不去的始终是:那个小子充满霸气的脸,以及永远忘不掉的那扣着
匕首残缺的二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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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北京火车站。

  一辆三排座的红旗轿车在没有任何人的拦截下直接开上了站台,后面跟着一辆
130 型货车。本来这就影响了进站,但是,维持秩序的值班副站长和民警,还是不
知所措地推开周围的群众,自觉担当起警卫的角色,他们认为车里坐着至少是部长
级的中央首长。广州开往北京的特快进站了,本次列车的列车长和乘警长来到红旗
轿车前,车窗摇下,一叠厚厚的人民币递了出来,随后130 车从列车尾部装了四个
编织袋、十五箱进口香烟,旁若无人地开出了站台。

  在场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人敢想,当时的老百姓没有任何的激进思想,
这一切,好像都是顺理成章的。

  长安街上,130 货车紧跟在红旗轿车后面,一位交通民警拦住了货车,询问司
机为什么跟红旗车那么紧,因为交警在值特勤的条例中,清楚地记着该红旗轿车的
牌号,属于国务院事务管理局,属于A 类保护对象,自己有责任对中央机关领导提
供安全保障。这时,从红旗车上下来一个穿将校呢的青年,向交警解释几句,交警
向青年敬了一个标准礼,一挥手,放行了。

  车辆继续行驶,走到部长楼拐弯,进了院内,在一处很宽敞的平房前停下。

  “卸货。”

  几个人从屋子里跑出,卸下了130 车上的货品。

  神采照人,脸上充满自信朝气的易军对迎上来的满头银发的长者说:“干妈,
电子表两万四千块,万宝路、三五、良友、希尔顿、乐富门各五箱,您查收。”

  “不用啦,信您,您收款吧。”一个当时很少见的手提皮制提箱,递了过来,
“军子,点一下。”

  “信您。”易军答。

  “这孩子,我就喜欢你这样,吃饭吗?我叫厨师给你做?”干妈说。

  “不了,晚上六点半我来接您,咱们外面吃去,有事跟您商量。”

  北京饭店以其特殊的政治地位,昂首屹立在京城所有饭店之首。

  傍晚时分,易军亲自驱车接来了从情感上可与姥姥相提并论的干妈。别看这位
干妈现在已是满头白发,历尽了战争和“文革”的种种磨难,风度、风韵依然不减
当年。她是某大学的法学教授,因教学严谨,与人为善,门下弟子在粉碎“四人帮”
后,纷纷被平反走上领导岗位,成为全国各地方政府、政法机关的骨干力量。

  干妈与易军的接触很偶然,写论文查资料的她去首都图书馆,竟发现一个半大
孩子借阅的图书是黑格尔的《逻辑学》、马克思的《资本论》,着实让老太太吃惊、
咋舌,出于好奇,上前询问,竟成了知音,认了干亲。

  美味佳肴摆了一桌——芙蓉鸡松、杨梅虾球、清蒸八宝鸭、绣球鱼脯、酱爆田
鸡、它似蜜、火腿烧油菜、烩甜三鲜、兰合菜、糖醋小排骨。

  “四凉六热,干妈您请用膳。”易军恭敬道。

  “太浪费了。”干妈说。

  “瞧您说的,咱娘儿俩谁跟谁呀。”

  “正是不见外,自己人才不能这样呢。”

  “您喝点红酒,软化血管。”

  “军儿,干妈就喜欢你这一点,什么都知道一些。”

  “您打我脸了,在您老跟前,我这叫卖弄。”

  “说吧,又有什么新想法?”干妈问。

  “如今这世界上惟一能沟通的,只有您了。从七八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到如今,
社会平稳,人心向上,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一切会有变化,腐朽的大的力量要让
位给新生的小的力量。力量小的要变成大的,因为大多数人要求变。你必须承认,
社会提供给老百姓的机会太少了,受的压抑太沉重了。综观中国历史,几千年的封
建压迫,动荡的社会,没有给勤劳质朴、任劳任怨的中国百姓一个平等的机会,如
今,一个人心所向,没有阶级斗争,把国家经济建设作为头等大事来抓,社会进入
了一个难得平稳的时期,让人们共同致富的政策摆在了大家面前,这是一个共有的
起跑点,我们应清醒地认识与付诸行动。这就是超前意识。您也许会问,为什么偏
偏要经商,偏偏要用货币体现自己的价值呢?我很清楚自己……您吃菜,咱俩边吃
边说。”易军顺手给干妈夹了几样菜,放到菜碟里。

  “谢谢。”干妈道。

  “对永远有野心的人,出路有三条:一、做官、走仕途。没有背景的人,这条
路行不通,如从底层做起,得要二十年的时间,它需要夹着尾巴做人,狡猾的算计
与防备,上下左右逢源。还要做不择手段的斩立决,我做不到。二、做学问著书立
说成名成家,做文化人。我没有耐心去磨自己的时间。那么第三条……”

  干妈突然插嘴:“那么第三条,是最合适于你,你去赚钱,去竞争,去冒险,
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结果。”

  “知我者,干妈也。”

  “你可以继续你的阐述。”

  “不谈世界,单就中国而言,这好那好不如有个有权的好爸爸。任何进步的社
会,都不会终身制,一旦权力倾斜,就发生了危机,所以,我必须靠自己改变自己
不公平的命运和社会地位。您也许说太过于拔尖了吧,否,我要做的一切,都是出
于人的本能,也是追求的本能,捕捉机会。身世不说明一切,需要自己去拼搏去抗
争,社会地位的改变,取决于后天的进取。应该用敏锐的眼光去看政治,现在的中
国高层决策者正在总结教训,承认错误,将经济建设作为工作重点来抓,这意味着,
中国百姓在他们的领导下,用更多更自由的方式,使自己富裕起来。多么伟大而又
千载难逢的机遇,来,干妈,为机遇干杯。”兴奋与激动引出了易军更多的话,
“毛主席在《矛盾论》中说:”人的概念的每一差异,都应把它看作是客观矛盾的
反映。客观矛盾反映入主观的思想,组成了概念的矛盾运动,推动了思想的发展,
不断地解决了人们的思想问题。‘毛主席在《实践论》中又给我指明了更高明的方
向:“通过实践而发现真理,又通过实践而证实真理和发展真理。从感性认识而能
动地发展到理性认识,又从理性认识而能动地指导革命实践,改造主观世界和客观
世界。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无穷,而实践和认
识之每一循环的内容,都比较地进到了到高一级的程度。’干妈,我已看清方向,
没有理由不去打造自己的世界。”

  “立论成立,实践呢?”干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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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7 02:42:19 |只看该作者
“它需要智慧的结晶,巧妙的策划,万无一失的实施,这里也要靠您辅佐。”
易军说。

  “我,能干什么?还没问你呢,这些烟呀、表呀就放在我家里,替你收收钱,
发发货,你给我的钱够两年半的工资,挣钱就这么容易。跟天上掉下来似的,借着
你的抱负给我讲清楚了。”

  “正想对号入座呢,我倒的外烟精美装潢,以前的老百姓可不敢有非分之想,
那个时候进口外烟是出于政治外交的原因,现在西方的消费品涌向咱开启的国门,
这外烟由于是混合型,您看,是不是?”

  易军让干妈仔细看自己手中的三五烟盒,“它不同于中国传统的烤烟型,这种
新奇的口味,抽烟的感到了一种异国情调,您不知道这还有一个怪圈。抽外烟时尚,
有面子,心理获得了平衡,人口众多,烟民们购买力的提高,造就了外烟市场空前
的繁荣。”

  “这外烟卖多少钱呀?”干妈问。

  “万宝路、三五都是三点五元,肯特二点三元,希尔顿一点九元,您别闲着,
尝尝这个杨梅虾球,听我跟您讲这里的门道。”易军说。

  “您看我这盒烟上有中国字,写的是:由中国烟草总公司专卖。这是正常渠道,
通过交纳海关税过来的,而我卖的烟,只有外文,行话叫‘无字烟’,这是经过很
多不正规的渠道走私进来的。干妈,您别害怕,坐稳了,走私香烟都成气候了,说
白了,在咱中国,您别说我反动啊,整个一个封建社会,你卡得严,能进来吗?还
不是利用权力,没人默认,没人开绿灯,他敢,姥姥,长着几个脑袋?”易军愤愤
不平地站了起来。

  “坐下,我的大理想家,你说的这事,我看过内部文件,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就普及到老百姓身上,势头这么凶猛。”干妈示意易军坐下。

  “市场需求在扩大,别人干了,我就不能落后,只要不是直接参与走私,挣个
差价,没什么娄子。”易军说。

  “利润有多大?”干妈问。

  “最原始的百分之二百。”易军答。

  “你干的事,是在法律的边缘上走,你对你现在所处的角色不满意。如果我没
判断错的话。”干妈笑了,她看见易军在向自己竖大拇指,“你总不能让干妈站到
走私第一线帮你吧。”

  “请您听我第二部分的阐述。”易军说。

  “你的设想,要实际,要实用,要严谨,跟你说实话,我看重你的魄力,你的
精明,你的实干。孩子,有野心的人,还要有狠心。我们所经历的时代不允许让我
们自己的理想去随心所欲地发挥,只有无私的奉献,而给予回报的更多的是伤心和
委屈,这是历史造成的,无怨无悔。希望你实现自己的梦想,真正树立自己的尊严,
要表里如一,始终干到底,但是要看清形势、政策,不当出头鸟,不要吃‘瓜落’,
要创新,用脑子做事,要冷静,保持清醒。不要被蝇头小利冲昏了头脑,一分钱少
不少,不该拿的不去拿,一万元多不多,该拿的就得拿,要有人品,要有人格,要
讲诚信……”易军抢过话:“您下面的话我猜着了。一、今儿说的话,哪说哪了;
二、不要任性,随时通报,请示商量;三、也是最重要的,不许反对共产党,对吗?”

  干妈开心一笑:“我儿子就是优秀,我没把你看错,咱娘儿俩有缘分。”

  易军说:“我的预测和对策,请您听听是否正确。从大气候上讲,政策已倾斜
向南边,中国的社会主义发展很有特色,它需要模式,然后广而效之,建设也好,
开发也好,需要什么?资金,而目前国家缺的就是资金,惟一的办法,借鸡下蛋,
而国际财团凭什么给你投资,正所谓无利不起早,他们看中的是中国十几亿人口的
巨大市场,巨大的商机,然而有这远不够,你要给人家优惠的条件和政策,真正的
市场经济,而不是权力的导向。中国肯定要搞一块试验田,要与国际化接轨,而且
肯定不是小动作,否则外国人看不到中国人的决心,就丧失了信心。干妈,你想,
土地是国家的,要想搞基础建设,这是立足之本,一旦形成气候,它就要升温、升
值,利用一切可动用的力量,人际关系,密切注视国家的经济开发动态,取得第一
手情报,就成功了大半。拿破仑说过,‘我之所以能够战胜敌人,是因为比敌人早
到了五分钟’,您能接触到很早的文件,因为干爹的级别到了。另外,您也需要利
用您的最大财富为我服务——遍布全国各地您的学生,世界上很珍贵的一种情——
师生情。至于目前,打算用半年时间,用……”

  干妈抢过来说:“用原始的积累等待时机,而很多最原始的积累是上不了桌面
的。”

  “干杯。”

  “干杯。”

  广东,汕头海关。

  海关缉私科科长杜建国陪着一位身着戎装的少年参观,他不敢不执行关长的命
令,从北京来的客人,不但要提走只交象征性罚款的走私香烟,关长还要为他接风
洗尘。托关系、走后门的热门权力机关,做事倒了过来,特别强调“北京客人”音
量很重,很有分量,真是让大权在握的杜科长百思不解,要知道,罚款金额接近于
零,几乎百分之百走私放行,巨大的利润和价值,让这位老海关惊叹不已。

  “杜科长,请吸烟。”少年开启的是软包中华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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