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 思念总在分手后　　　文 / 阿南 [复制链接]

peacelife30

天外飞仙

Rank: 4

UID: 90772
帖子: 3237
主题: 801
金币: 3124
激情: 130
积分: 3448
注册时间: 2005-7-11
最后登录: 2018-3-26

电梯直达

1楼

发表于 2006-7-18 18:33:2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爱意无限却心有不甘，简单的几个字，写尽了都市人的迷茫。
爱得再深，思念再深，也总是在分手了以后，在她成全了他之后……

　　1
　　到上海的时候他刚大学毕业，提简单的行礼，背一把木吉他，从容的握着她柔软温润的手站在满目繁华的大街上，自信满满的环顾四周的街景仿佛做一场无声的宣誓，年轻而无畏的样子正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她是家中的独生女，有良好的家境，被呵护着成长，却放弃了家人安排好的舒适轨迹，来到这陌生的大都市，因为他说只有上海辽阔的天空才能放飞理想。
　　租住的房子在东方路，小小的居室有些阴冷。她站在临街的阳台上往外望，楼下嘈杂的人声吵得她的心也热闹起来，暖烘烘的满是喜悦，于是雀跃着清理了屋子，添置了简单的炊具放在阳台上，想像着今后要与他朝夕相对的日子，眼底眉梢尽是欢喜。
　　晚上的时候他燃亮了房间里的灯，端出已做好的饭菜，宠溺地哄着她多吃一点，在橘黄的灯下端详她年轻美好的脸，简陋的小屋也充溢着温馨，让他忽然间找到家的感觉。
　　2
　　还没来得及喘息，他就开始忙碌起来。每天穿戴整齐揣着简历穿梭于城市的人才市场，出门前在她脸上印上一吻，戏谑地说，没准这一去，就被哪家外企重金礼聘去了。她并不搭言，微笑着替他整理衣冠，神情却是认真的信任着。他有名牌大学的本科学历，校学生会主席的身份，省优秀毕业生的殊荣，那么才华横溢的青年，怎会有前途黯淡的理由？只是晚上看着他一身疲惫的归来，心里会泛出温柔的疼，轻轻贴进他怀里，听他强笑着宽慰自己，满心里替他感到委屈。
　　在他出门后长长的一天里，她会细细的收拾好屋子，到楼下买几样蔬果，也开始找事做。因为不识路，不敢走太远，只在附近转悠。
　　她并不挑剔，很快找到了工作，在陆家嘴一家外贸公司做文员，开始朝九晚五的奔波。工作很琐碎，薪水也不高，却让她踏实的满足着。公司离家近，她可以从容的上下班，常常是在每个清晨送他出门后，又在晚上煮好饭等着他回来，渐渐地也能熟练的做菜和煲汤。每当看到他一脸倦容的回来，坐在桌前大口大口喝汤时所流露出的惬意神色，她心里就会升腾出一种莫名的幸福，越发的下了决心练习厨艺，要把他瘦削的脸喂得胖起来。
　　3
　　他在徐家汇的一家公司谋得了职位。离家很远，也不是外企，待遇与预期的相去甚远，只是公司在业界也算颇有声名的大集团，他看好未来的发展空间，便心平气和的潜下心从小职员做起。
　　那天在公司提前结束了例会，他早早的回了家。轻轻推开门，她已在阳台上的简易厨房里忙开了。他无声的站在窗前，看她熟练的洗米下锅，剁好姜蓉把蒜苗切段，将五花肉切成厚薄均匀的小片，忽然就想起初到上海时她对着那些油盐酱醋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走上前环抱着她。她吓了一大跳，回过头看见他怜惜满面的样子，拍着胸有些嗔怪的笑了。旁边小沙锅里煲着的荸荠鲫鱼汤沸腾开来，氤氲出浓郁的香味。
　　若干个日子后，她一直疑惑那是不是她在上海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工资一直微薄，除去房租、生活和交通费还要给他留下必要的交际费用，余下的一点点被她小心的存起来不敢动用，生怕在不时之需面前捉襟见肘。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添置过新装，却不以为苦，在每天午饭后的休息时间到网上搜索，学着煲一些新的汤品，想像着他喝汤的神情，生活似乎也被汤水滋润得丰盈起来。
　　晚饭后他们出去闲逛，多是去较近的人民广场，有时也去外滩。入夜的黄浦江没有边际的深邃，江岸霓虹盛开灯火通明，她挽着他的手在有些凉意的江风中微微瑟缩，无端的在两岸的熙攘中感到黄埔江的寂寞。他把她的单薄揽入怀中，说，傻孩子，只要有岸的繁华，江就不会寂寞，只要有我，你也不会孤独。
　　4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优秀的德语能力派上了用场，很受老总青睐，在大小会议上获过几次提名奖。初春的时候，公司接了几笔大单，工作开始忙碌起来，加班成了习惯。
　　很晚的时候回到家里，他总守候在灯下，烧了烫烫的水给她泡脚。她伸手轻轻拂弄他的头发，看他蹲在那里眼神温柔的揉搓着她的脚底，耳边隐约听到幸福在吟唱。
　　林总开始召见她。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却空无一人。办公桌后的落地玻璃窗很漂亮，放眼可以望到举世闻名的金茂大厦昂扬屹立着，一副惟我独尊的倨傲。“是不是很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有浑厚的男声在背后响起，她一回头，是林总和煦的微笑。
　　公司的八卦开始传她将要升职的消息，年轻女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里多了羡慕和不屑。她一直是与她们不合拍的，总是素面朝天的样子，从不关注Lancome和Chanel。她知道她们在背后一边鄙薄她装扮的寒酸，一边揣测着她和林总的“关系”，却淡淡的只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不做任何回应。
　　他的父亲被确诊为肝癌末期，家中打电话来要他筹集医药费。他寄去全部积蓄仍远远不够。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她偷偷给家里打电话请求支援，好容易说服了父母，可钱还没到，他父亲已撒手去世。那是她第一次看他流泪，那么倔强骄傲的男人，在她怀里呜咽得像个孩子。她用尽力气搂着他，悲凉的感觉油然而生，才知道，生活的担子原来那么沉重。
　　5
　　夏天是风雨难测的季节，闪电和雷声出其不意的在城市上空如影随形。他开始独立的接手做项目策划，机会得来很不易，他分外的投入着，常常把工作带回家做到很晚。
　　她把绿豆和小红豆混在一起加入莲子百合炖成甜甜的汤，放凉后盛一碗在他手边，安安静静的退到他身后注视他的背影，心里无声的哼着一首歌：“我想偷偷望一望他，假装欣赏一瓶花，只能偷偷看一看他，就好象要浏览一幅画。”哼着哼着就忍不住笑了。
　　半夜的时候忽然下起了暴雨，巨大的雷声仿佛在咫尺之距的窗外发作，她惊醒后再也无法睡去，一直惧怕着那震慑人心的巨响再次响起。他把她拥入怀里，象安抚孩子一样轻轻的拍着她，下巴贴在她的额头上，青硬的胡渣扎得她的额头有些痒酥酥的疼，可这样的怀抱却是她一直迷恋的港湾，让她可以安然的沉入梦境。
　　梦总是无常的，无端的就发生了变故。不知怎的，她被一群手持刀剑的人追杀，拼命的跑却总也跑不掉，正要绝望时他出现了，救了她，自己却被砍成重伤。他身上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她忽然预感到他就要永远离开她了，满心悲凉的惊醒过来。想到在那可怖的梦境里她差一点就失去了他，明知是虚无，心里仍有尖锐的疼痛，轻轻的环上他的腰，埋在他的胸膛上无声的啜泣。
　　他听了她的梦，拂去她眉间的担忧宽慰她，傻孩子，梦见负伤流血是吉祥之兆呢，有你这个梦，只怕我就要撞头彩了。
　　6
　　他的事业终于有所进展。精心做的几个策划案都顺利通过，在例会上意气风发的言谈给公司高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快的升做了主管。那天老总叫他进办公室，推心置腹的聊天后，忽然笑眯眯的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嚷着说要给他做媒，女方竟是李董事长的千金。
　　晚上喝汤时他提起婉拒了老总做媒的事情，她听后在他头顶重重一拍，说，笨！如果我是你就立马答应下来，你不做驸马爷，我怎能跟着沾光？说完远远的跑开，却被他拉了回来按住胳肢，看到她笑得脸红红的样子，就仿佛看见命运对他们展开笑脸的样子。
　　公司安排了新的项目给他做，工作开始不分昼夜的忙。他的搭档是个清秀的女孩，留着短发很干练的样子，做起事来让他敬服。几个回合下来才知道是李董事长的千金，波士顿大学毕业的高才生。
　　他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加班和应酬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她仍然习惯每天炖一盅汤，在夜晚来临时燃亮房内橘黄的灯等他回来，常常是等着等着就睡去，醒来时汤盅在温暖的灯光下冷却，而他还没有回来。
　　7
　　大大小小的应酬成了家常便饭，他常常在深夜满身酒气的归来。工作的压力让他焦躁易怒，生活的小细节也能引发责备和争执。每次争吵后，见她委屈的沉默着，心里有柔软的痛，于无言中把她抱在怀里，脑里一闪而过的竟是一个短发干练的身影，让他有些矛盾的愧疚。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碰到了林总，她因哭过而显得红肿的眼被一览无遗。在总经办里林总关切的询问她，她有些恍惚的透过落地玻璃窗望着对面巨人一样的金茂大厦，很奇怪的猜想着，如果站在那不可一世的高楼顶端来看上海的繁华，会不会只是一幕凉薄的背景？回过神，林总把一串钥匙放到她手里，意味深长的说，像你这样的女孩，不应遭受生活的困顿，总有一扇门是愿意为你遮风避雨的。她慢慢握紧手中的钥匙，觉得命运真是神奇，总在难以预料的地方不可思议的急转弯。
　　她很快就提出了分手，眼里的淡漠让他的自尊受创。她说，已经厌倦了把最年轻美好的年华磨砺在生活的贫困和粗糙里，她开始向往过理想的精致生活。语气的坚决让他未出口的挽留在心底一点点窒息，他压抑着愤怒和心痛，移开视线望向窗外，第一次发现这座城市的上空终日迷蒙着一层轻浅的薄雾。
　　8
　　他开始和李董事长的女儿交往，生活和事业理所当然的春风得意，很快的有了自己的家。新房在淮海路，200平米的复式公寓，室内装修由妻亲自设计，情调浪漫却并不奢华，在晚上点亮一盏盏的壁灯很是温情，是他理想中的家。妻有些骄纵，却真心实意的爱着他，遗憾的是妻不会下厨也不屑于下厨，让宽敞美丽的厨房成为空设。
　　偶尔应酬后口干舌燥的微醺中，他会想起她，在那没有厨房的陋室中用简单的材料为他煲一盅香浓的汤，让他很怀念那些简单的幸福。只是想到她最后的虚荣和离开时的决绝他仍有无法原谅的痛。
　　9
　　分手后的第二天她辞去了工作，在林总不解的目光注视里放下那串钥匙转身离去。那晚，一个人去了外滩，在灯火通明的岸边看着黄浦江的寂寞映衬着她的孤单，上海的夜不过是用华美的霓虹包裹着刻骨的寂寥，冷艳的诱惑里透着苍凉。
　　她想起一天深夜他醉酒后的呓语，反复叫着另一个女子的名字，诉说着他的理想和现实的艰难，那么多未曾吐露过的肺腑之言让她无法不仔细推敲。那时候终于明白，她不过是个没有野心的女子，眷恋着小屋里一盏灯的温暖，而他，如果没有可以攀援的高度，纵然是爱意无限也总是心有不甘。既然她无法圆满他的理想，只能抽身为他成全。
　　她在早上离开这座城市，提简单的行李，没有人送别，在空旷的公交站台等车，她决定这一去就不再回来。
　　清晨的雾遮住城市的暗伤，雾中的人们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庞，她在一片迷朦中悄无声息的离开，而这一切，他并不知道。

上海, 大都市, 大学毕业, 都市人, 独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