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来居伴奏网

标题: [长篇推荐]不死鸟。。。(第一转贴是一朵蓝色) [打印本页]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17:01     标题: [长篇推荐]不死鸟。。。(第一转贴是一朵蓝色)

首先宗宗要声明的是这篇不死鸟是由一朵蓝色发出的..宗宗要对一朵蓝色说声对不起,忘记了什么原因这篇帖子进了回收站,但是已经没有能力把它转出来,所有只有原封不动的复制一遍...包括下面的所有文字.再次对一朵蓝色说对不起...
                                                                                 -----宗宗



读这篇小说,应该是在01年,要准确的说,我已经记不清了,很多年前了。。。
只记得那天原本只是想打发中午无聊的时间,却一发不可收拾,用了一下午几个小时的时间一口气把它看完,
看着两个炽烈的爱着对方的人,却在不停的用爱彼此折磨,从胸口压抑看到心碎。。。
几年前一直自认缺少感情细胞,很难被什么打动而流泪,
而当结局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播放器里正在放着莫文尉的那首《盛夏的果实》,就在那一刻难以自控。。。
另外这篇小说也让我意外的发现,故事的女主角跟我的一些丝丝缕缕的联系。。足够让我对它有种特殊的感情。。。
看着男女主人公的任性,和那份隐藏在叛逆和冷漠下深深的爱,我不知该做何评价。。。

近两年着实变得善感得多,终于显现出星座特质所赋予的本性,
于是暂时不打算再重读它,今天把它贴出来,权且当作是一张成长记忆的底片吧。。。

“宝贝别哭,你的眼泪是我的珍珠,掉一颗我都会心疼得要命的”

最后一句,引用《春泥》这首歌里一句喜欢的歌词:“让我们取名叫作珍惜”。。。


————————————————————————————————————


不死鸟
文:庄柯敏

  传说中有种不死鸟,在火焰中可以得到永生。我讲这个传说时,小冰自嘲的说:“我就是不死鸟,死都死不了。”我回头看着他隐在报纸后面的表情,颇有受伤的感觉。

  时间在那一该停止了转动,我的心跳也停止了,我闭上眼睛,那只是只飞鸟,我看到的只是只飞鸟,被枪击落时扑腾着满天洁白的羽毛。可我分明看到了他在头盔里向我投过来的眼神,澄净从容。

本文已由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

目录

第一章 小冰用最固执的爱情作为藉口,将我绑得一圈圈结结实实。

第二章 他看我良久,突然哑着声音问我:“我还在你心里吗?”

第三章 我不介意和高风会相处多久,所以不在意这只蝴蝶的翩翩影踪。

第四章 我将美美介绍给文伟,至少比做大人物的地下情人要好上一百倍。

第五章 小冰看我化妆的专注神情一闪而过,象镁光灯一样将过去照得雪亮。

第六章 美美开口的第一句话让我有些安心,“我怀孕了。”

第七章 我回头面对叶梓俊:“你把美美看得太没轻重了吧?”

第八章 我怒视着她,铿锵有声的说:“不,我爱梓俊。”

第九章 高风定定神,有些嗫嚅:“小笛,你想过有人来照顾你一生吗?”

第十章 男人转过身来,我赫然发现他是小冰。这令我无防备的震惊。

第十一章 爸不习惯把关心表露在嘴上,看我的眼神总是忧心忡忡。

第十二章 有人从身后贴过来,不及惊骇已被紧紧抱住,我睁开眼拼命挣扎。

第十三章 小冰的眼神象猫收缩成细细的长缝:“知道我一直住在你对面吗?”

第十四章 如果他说一句嫁给我,我不要钻戒也会答应。可是现在这个愿望象泡沫一样破灭了。

第十五章 这两个月来,我忙于工作,许多事都渐渐的模糊,可现在,从前生活中的人突然象穿越时空一般跳到眼前,我的心情十分复杂。

第十六章 挂了电话,我没法入睡,我得回武汉,二姐的话让我莫名的紧张与恐惧,这时发现家人离我原来如此亲近,牵痛我的每根神经。

第十七章 高风来送我,他啧啧称赞:“真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坚强。”

第十八章 小冰的名字出现在脑子里时,我甩甩头,有些往事是连记忆都不该存的,翻出来都象一屋子凌乱的锐器,还没整理便戳得满身伤痕。

第十九章 高风不停的用手指划透明酒杯的边缘,良久才抬头问我,他的声音微微的发颤:“为什么现在考虑嫁给我?”

第二十章 乍见到她,有种酸酸的感觉直涌上来。她的长发直直的垂下来,乌黑柔软,穿了件缎质的白色睡衣,我轻声的喊:“美美。”

第二十一章 我沉默,原来叶梓俊与美美一样是性情中人,难怪他们无法自拔,但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太悲怆了呢?

第二十二章 美美决心从阴影中走出来,身体渐渐康复,这段时间,为了帮助美美能彻底摆脱,我和文伟带她郊游,钓鱼,打网球,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第二十三章 一夜之间,成为扬点的老板,是我做梦都无法料到的事,但并未令我因此而感到欣喜,只觉得千斤重任于一身……

第二十四章 我劝着:“美美,有时失去未必是坏事,你得到这样爱你的丈夫,应该是很幸福了。”

第二十五章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我都感到自己快做梦了,突然被发动机轰轰的响声惊醒,我扑到栏杆向下望,果然是小冰回来了……

第二十六章 我决定留下来等小冰,此时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挽回他更重要。

第二十七章 我脸上火辣辣的疼,我恨小冰,这种感觉强烈得让我诅咒他死。

第二十八章 我渐渐的清醒过来,小冰和从前一样,没有改变,他的自尊武器在我释放柔情时,缴械投降……

第二十九章 他将我挟在臂弯里,我顺从的跟着他,我可不想让那些女孩以为我真的在吃她们的干醋,便宜她们的虚荣心……

第三十章 我低头俯在他身上:“各人头上一方天,我们平行相处,好了吗?”

第三十一章 我提着包便去拉门,他冲过来将我推到门上,狠狠的说:“你只是为了公事吗?”

第三十二章 我喜出望外的奔上楼,推开门直奔卧室,小冰在里面,还有金薇。

第三十三章 晚上我和高风去吃饭,他不停的看着我,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是我曾熟悉的,我喝了很多酒……

第三十四章 我的心强烈的震动,将他的脸扳正,严肃的说:“结婚吧!我要为你生孩子。”

第三十五章 他从车上飞了起来,向对面车道坠去,一辆迎面而来的货车撞上了他,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象抛物线在灰暗的天空下划了长长的一道弧…

第三十六章(大结局) 我抚摸着石碑,这里有他的气息,我慢慢的坐下去,靠着它就象从前靠在他怀里。

后记 可是宝贝,如果我不哭,便永远不知道你的珍珠在我心里到底有多珍贵,我让它一颗颗的滑出来,我要将它串成项链,和那枚戒指一同珍藏。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17:31

传说中有种不死鸟,在火焰中可以得到永生。我讲这个传说时,小冰自嘲的说:“我就是不死鸟,死都死不了。”我回头看着他隐在报纸后面的表情,颇有受伤的感觉。

  不死鸟(一)

  这个周六终于让我从五天里繁琐的工作解脱出来。我在这个城市一家十分有信誉的广告公司工作,压力很大,但我很习惯,我喜欢超计划的办事,喜欢时间满得需要一天25个小时,有时也被自己折腾得喘不过气,但我是那种喜欢在夹缝里求生存,并能游刃有余的人。向小冰这样自炫时,他骂我自作孽,不可活。
  小冰是湖北美院毕业的,画了四年油画,却转行从事机械。他将所有未成名但我认为精典的作品弃放在暗楼上,他说艺术只能是大漠炊烟,美仑美奂但不现实,我表示赞同是因为我无力让他实现他的画家梦。
  小冰与我认识两年了,这两年来,他是我无法摆脱的影子,用最固执的爱情作为藉口,将我一圈圈绑得结结实实。我常百般无聊的坐在他旁边,想象自己是条七彩的飞鱼,能自由的从水面跃向天空,当然我还是愿意回到水里的,因为小冰就是那片广阔的海洋。但他非要我做条离开水面就无法呼吸的水鳗。
  我天性爱抗争,渴望生在某个被压迫的年代,我相信自己绝对会成为倡导者或起义的领袖。偏偏在这个年代,我太自由,自由得无所事事,于是上天有成人之美,给我一个使尽全力来束缚我的小冰,我生活由此而变得多姿多彩。
  中午12点,肚子开始咕咕的叫,小冰已经在厨房切黄瓜,再过1分钟,他便会说:“结婚以后,你就要跟我一起下厨,再不能惯着你了。”
  在他开口这千篇一律的话题前,我将枕头盖住了脑袋,象游泳时大口大口呼吸着棉花的味道,我想起了昨晚和文伟在餐厅吃晚饭的情景,他深情的眼睛象春草一样撩拨我燥动的心。
  正在此时,手机刺耳的叫起来,我顺着声音用手摸索,将电话拖进了枕头里,文伟的声音愉快的从那端传来,“下午去海洋公园?”“唔?!”我的声音在柔软的棉堆里十分含糊。“你在什么地方?”“梦里!”文伟笑得十分开心,他似乎很喜欢我胡说八道,“我在小竹苑等你,两点。”没等我拒绝,他便挂了。
  我不喜欢海洋公园,对游动的鱼我没有欣赏的兴致,或许野兽猛禽更能鼓动我的兴趣。除了小冰,没人知道我喜欢什么。
  我攒着棉枕翻了个身,一仰脸,看到小冰站在我面前,他突然俯下身子在我颈项狠狠的吻了一下,嗅到他突然而来的熟悉气息,心里一阵悸动。可他莫名其妙的什么也没有说,就径自进了厨房。我没有什么表示,对于他所做的任何事,我都有心理准备,也可能是太久的相处,感官有些迟钝。
  在床上赖到开饭,我才起来梳洗,刷牙的时候,小冰照例过来吻我嘴边的泡沫,我恶意的撞击他的脸,让他不能得逞,他将我的脑袋扳正,用嘴将泡沫弄得我满脸都是,我推开他去洗脸,突然在左颈项上方看到一清晰触目的吻痕,十分红艳的唇印,象小冰嘲弄时的表情,更象一束火焰,将我的干草般的愤怒的点着,迅速在体内窜升,我怒不可遏的冲到客厅,喷着一嘴飞扬的泡沫屑子斥问他:“你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微笑不语。我不罢休的冲过去,挑衅的看着他,他盯着我的眼睛站起来,我开始仰望他,没穿高跟鞋时,我矮他一个脑袋。他用手指轻柔的抹我嘴边雪白的牙膏泡,明明心知肚明,偏柔声问:“什么什么意思?”我们僵持着,他的眼神深不可测,我自觉理亏,绷紧的意志开始颓废,他将我拦腰抱进洗手间,对我说:“此时此刻你应做清洁,我等你吃饭!”
  于是整一个下午,我没有出门,对水族馆没有兴致,何况我还伤痕累累。小冰以为他的目的达到了,得意洋洋的陪我玩“管三家”,他的脸上贴满白条,有风进来时,他便象一面挂在城墙上破烂的战旗,迎风飞扬。

  不死鸟(二)
  
  下班出来时,小冰的大铁马没在公司门口,他那250CC的驾骑每天都在公司对面的喷泉处停靠着,他就斜倚着车沐浴在夕阳里。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他特别酷,酷得我看到他时便不知说什么好,只一个劲的笑。他知道我在想什么,只高昂着头,隐着嘴角的得意。他象我心理尽极叛逆却无法延伸的另一部分,我就喜欢他穿得跟个流氓似的,与众不同,让人侧目。
  可现在我最害怕他那轰隆隆的公路赛车停在门口,下班后我第一个冲出来,拖着他便走,我不想让同事老总发现我的男友象另类,至少对于西装衬衣皮鞋套裙一样不马虎的白领阶层而言,他象不可造塑的另类。既管我有时与小冰在背后说他们是“狗屎”,但仍然不妨碍我继续“狗屎”事业。
  一辆大宇车慢慢的驶过来,文伟从车里伸出头来,热情的招呼我,我没有犹豫就上车了,文伟替我系好安全带时,趁机在我脸上轻吻了一下,我轻微的躲闪。既管动作不明显,他还是感觉到,他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吻你?这就是文伟的愚蠢,男人在决定理性的事情上或许需要与女人商量,但在感性方面,根本无需多此一举,只能让本被动的更被动。
  我正想着,突然看到小冰开着大铁马从前方急速而来,我大叫“开车”。文伟慌张的将车开上了车道,在与小冰相错时,我低下头,迅速关掉了手机。等我长吁一口气时,才发觉车已开到四韦路,我回头看文伟,他说去吃潮汕菜。
  刚恋爱的男女,喜欢用饮食文化来沉甸感情,在享受精神感觉时更领略味觉给生理的满足,实际是迫切的要补充性方面的缺陷,以此找到心理平衡,特别是文伟,每次他都点肉类,牛肉、猪肉只要是肉类,我记得有本书里说人的潜意识里,肉食与肉欲是划等号的,于是文伟便成为这个理论的实践证明。在我看到文伟大快朵颐时,我眯着眼,想象自己用聚光的眼神照亮他的内心世界,揣摩他言行举止的潜台词,这几乎成为我爱与他呆在一起的乐趣。
  文伟将汤汁溅在衬衣上,他用纸巾不停的擦拭,并不时歉意的看着我笑,我想他要在自已家里,别说一滴汤汁,就是一大碗卤汁倒在身上,恐怕也无所谓吧!我不想缓解他的情绪,并且皱着眉让他更紧张,果然他开始神经质的不停擦拭。直到我说:“算了没关系啦。”他才停下。
  接下他讲了许多自觉可笑的故事,那都是办公楼里流行的过时故事,但我仍保持一种假笑直到脸部酸痛。晚9点去泡吧,我鼓动他喝烈性酒,我也喝了不少,酒精在脸上身体里暧昧流转,我媚笑着搂住文伟的腰,他兴奋得脸通红,全身发烫。我在他耳边吹着暖暖的气,他象个傻子一样任我摆布,在我叫第六杯酒时,他喘着粗气抱紧我,我们的脸一下挨得很近,我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他的鼻翼翕动,酒气冲天,我收敛了笑容,冷漠的看着他,他只有悻悻作罢。
  过了凌晨,我独自回家,我不愿让人知道我与小冰的住所,常言说,狡兔三窟。我属兔,小冰说我是自保性最强的人,当然他是说自私与此成正比。
  我们的房子很小,仅一室一厅,我将能够用的家用电器都挪到里面,小冰对我疯狂的购买家电十分不理解,他说我是用得着的也买,用不着的也买。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去买别人认为用不着的东西。有天我搬进一台暖风机在浴室安装时,小冰站在后面说:“其实房子里有你有我便已经满载了,你还觉得有什么不满吗?”我张着嘴半天没话。
  我经常夜归,但每次都找不准钥匙孔。在我最忙活时,门突然打开了,门内的光刺住我的眼睛,我用手本能的遮挡。小冰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将我抛在沙发上。他在我身后重重的关上门,大步走过来,我在沙发上找了个令自己惬意的姿势,他低下头,研究的俯视我,我毫无表情的眯眼看他,我不知道他要怎样,也许会发怒,或者痛打我一顿,只有他我无法猜测。但我不在乎,他对我的束缚只能令我更向往自由,为此我愿意付出代价。
  他看我良久,突然哑着声音问我:“我还在你心里吗?”我感到象被雷击一般,犹其是心。他进房间里,拎出一个满满的旅行袋,站在大门边对我说:“今晚我睡沙发,明早我便走,或许这样你会真正快乐!”他将我从沙发上抱起来,我偎在他怀里,顿时睡意浓浓。
  第二天清晨,我被关门的声音惊醒,我知道小冰上班去了,又赖了半小时的床,才匆匆的上班。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18:06

不死鸟(三)
  
  小冰走的那段日子,我过得很自在。在我的圈子中我认识了高风,他属熟悉稳重型的男人,开有自己的广告公司,在这个城市颇有名声。我们开始相处时,我相信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生活,音乐、画展、烛光晚餐,我陪着他出席各种场合,象淑女一样微笑,象女强人一样与人应酬,这个城市许多有头有脸的人因为高风而认识了我,他们都说我是有天赋有潜质可以好好发展不可多得的女人,我的心象正在绽放的玫瑰。那一阵子,我每天都要饱听这些人间美言,当时它成为我让我精神快乐的唯一支柱。可日子久了,我恶劣、粗俗的天性让我腻味这些象复读机里传出的声音了,我不再象可人儿一样甜蜜微笑了,我又让天生的优越感去渺视旁人,我忘了他开始期盼在这圈子里找到更有趣、更刺激的东西,
  每当有人三五成群的聊天时,我便极有分寸上前去,可听到的都是昨天的事,奇怪的是他们可以毫不疲倦的复述同样的话题、同样的赞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呆在这个圈子里如此之久,但对我而言,已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我拒绝再去参加这些所谓高尚的聚会了。
  高风有过许多的女伴,他结过婚又离了,我象所有好事者喜欢享受偷窥的乐趣,只要我想知道,便可以从他愚蠢的女秘书那里得知一切。
  女秘书安莉在我每次去的时候,都会恭敬给我沏杯茶,然后回到我对面的办公桌后,用高高的宗卷挡住偷看我的眼神。
  安莉算得上是个漂亮的女人,这段时间流型复古与超前的妆饰。城市味道很浓的高挑眉描得又黑又细,与眼睛之间的眼皮上涂满亮灼晶莹的银粉,天生的桃花眼角总挑着一抹媚气,每次被我捕捉到她来不及闪开的眼神时,她便尴尬的冲我笑笑,然后低下头飞快的用手指敲击键盘,从纷乱的节奏上就知道她心不在焉。她象旧时大上海烫着大波浪、趿着拖鞋、嗑着葵瓜子的巷口女人。实际上最有特色应该是她薄而长的嘴。她与我套近乎时说:“一年前,公司可没有现在这么忙,有时高总会与我们一起聚聚餐,哪象现在这样,唉!不过,忙可是好事,高总啊!挺能干,我们都敬重他。”
  既管她的腔调有些作做,我还是觉得她很朴实,因为她的意图言溢于表,她与高风不仅是盟友之情,还可能更有“隐情”。说这话时,她不怀好意的看我表情,一般我不太搭理她,这让她由衷的气恼,迫切渴望能有一句戳痛我,于是愚笨的越讲越多。
  她象开闸的堤,“以前我总为高总做挡箭牌,他的前妻最厉害,有一阵子,为了赡养费,把公司弄得乱七八糟,亏高总怎么能忍受这种女人?”“还有一次,运输公司的业务部经理是个女的,她是真正的女强人,哎!不说这些,我还得做事呢!”
  她耍了个欲擒故纵的把戏。她这一招十分有效,我渴盼着下句,就象非得在黑暗中点簇蓝色火焰来照亮我不辨方向的内心世界。于我而言她那张薄薄嘴唇里吐出来的是一串串金豆子,我满怀兴奋的将一颗颗往怀里捡,眼看有颗大金豆含在嘴里,她却不吐了。
  正在此事,高风送客户出门,安莉在看高风时,掩饰不住眼中的热烈。我想在办公楼里,女秘书单恋老板是屡见不鲜的,都以为老板是高枝,攀上去一定能成为凤凰。
  高风满脸微笑的转过身来,示意我进里面办公室。他径自走向安莉,透过百叶帘的缝隙,我看到高风在安莉的手臂上轻轻的捏了一把,安莉几乎是雀跃的去执行他吩咐下去的指示。
  高风进来时,我一本正经的坐在沙发上,他关上门后,凝视着我的眼睛,十分动情的在我面前蹲下,捧着我的手深深的吻下去,那种类似于不可控制的感情在他的着力表现中象河水流淌出来,我为他的精湛技艺而感动。
  在安莉敲门的一瞬间,他象弹簧一样恢复镇静。安莉端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高风面无表情,她的唇在进门前显然精心修补过,可高风看都没看一眼,安莉退下去时,眼神幽怨。我开始可怜这个女人。
  高风从柜子里取出包装精美的大包礼品,我的注意力迅速集中起来,我喜欢感受拆礼物前的神秘与兴奋。这只是个深蓝、浅蓝交织的藤条提包,我有些失望,高风一直看着我,于是我抬起头,对他灿放笑容,我天生就知道把持各种表情的尺度,既不受宠若惊,又不至麻木冷淡。
  他将我的手握在双掌中,温柔的抚摸,他说:“知道男人爱上女人时是什么感觉?”我微笑不语,“让我告诉你,傻瓜,就是想得到你,永远不再放你走!”他的嘴唇渐渐向我覆过来,很快盖住我微润的嘴唇,我没有闭上眼睛,我想看他的表情是否很陶醉?他停止吻我,好笑的说:“傻瓜,你怎么象只金鱼?”我佯装不解,他用手划着我的脸,怜爱的说“不知道接吻应闭着眼睛吗?只有金鱼才在任何时候都不闭眼。”我哈哈的笑起来,他用手指竖在我嘴唇中间,很郑重的说:“我真的有点爱你了。”
  我相信说这话时,高风是认真的,既管他象所有男人一样,天性有蝴蝶情结,喜欢追逐散发芬芳的花朵,偶尔会出于好奇,对有异味的植物,也会嗅一下。高风就是这种人,他从前的女伴无数,但还没有留下大众情人或者花花公子的坏名声,至少证明一点,他对每个女人都认真过,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我不介意和高风会相处多久,所以不在意这只蝴蝶的翩翩影踪。

  不死鸟(四)
  
  从初夏到秋天,我一直没离开和小冰住的房子。房产证是余谨的名字(小冰的大名)。我不知道他到去了哪里,我没刻意去找过,但他这样了无牵挂的走了,可见是指望我照顾他的房子的。
  早上可以赖到7点多才起来,没有人再可恶的拍打我的屁股。刷牙的时候,也不再担心牙膏泡会涂得满脸都是,总之我很清静。
  今天是星期六,在太阳还没照到阳台时,我去浇了小冰两盆宝贝花,不知道是什么花,从小冰买回来到现在,除了一个劲的发绿叶子,连星点杂色都没见过,更别提花花朵朵。小冰爱得不得了,象伺候爷似的,随天气变化挪动它。现在我也这样,我不想小冰回来时,发现家里人烟荒芜,虽然是终归要离开的,可不能让他对枯萎的花触景生情,我是有良心的。
  美美抱了法式面包过来了,她挂名在一家出版社做编辑(有名无实),还是《长江日报》的记者(自由没有编制的),却是我货真价实的忠实朋友。
  我认识她是94年,她是由我们圈子里的朋友阿董带来的,那正好是夏天,她个很高,穿着贴身的黑色长裙,露着白嫩的肩,嘴唇夸张的红艳着,那时候女孩子这么打扮,除了夜总会的坐台小姐再就是新潮大胆的激进分子,她对阿董说话时嗲得让人发软,圈内的女孩对她特别不感貌,简直是不屑一顾,并且明显的流露出厌恶,她看到眼里,却也满不在乎。
  当时我对她非常好奇,她象朵罂粟花盅惑着我。有次我们两个坐在一起喝汽水,我问她读书还是上班?她冲着我唇红齿白笑:“我在拉斯维加坐台。”那句话落地后我开始喜欢美美,比起那些矫情自认清高的女孩,她可爱得超出想象。她一把拉住我的手,往栏杆上坐,“我讲我们的事给你听。”于是我知道了她父母去世,今年二十,大一便缀学,去坐台是觉得可以天天喝XO不用花钱,在灯红酒绿里搔首弄姿过足了堕落的瘾,对当时只有十九的我来说,真是刺激到了极点。后来她说不想坐台了,我问为什么?她说有天晚上,来了位香港客人,她刚坐下,客人问她坐陪小费多少?她说:“两百。”香港人端起酒杯让她陪酒,还趾高气扬的嚷:“你们大陆真是落后,连小姐的收费都低得不够买杯酒,这点钱在我们那边连小姐的裙子都摸不着。”美美毫不客气的说:“你不懂这里的规矩,坐陪两百,陪谈按句一百,陪酒按杯五百,小姐不乐意,转台费照收两百。”说完她仰头喝完酒,跟香港人算帐:“请给我1400元。”香港人目瞪口呆,大叫:“我连摸都没摸到你,你收我这么多?”美美严肃的站起来:“大陆的政策是坐台小姐的不准摸。”我笑得前俯后仰,催着她“结果呢?”她说妈咪来劝和,只拿了他八百快,我有些愦憾,但觉得很痛快。
  第二次见到我美美时,她穿着职业套装,脸上的妆清清淡淡,那时已没和阿董在一起,她对我说阿董幼稚,把她当王牌在哥们里要面子,我说以前你不知道吗?她说以前我愿意,现在不愿意了。她还说在一家外企里做秘书,我说那好啊,她开心的说,因为公司的副总是她以前的客人,不忍心看她“沦落风尘”向她伸以援手,我们都心照不宣的笑起来。自此以后,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有阵子,她和那副总真的搅到一起,那男人为她颠狂得快发神经,结果是副总黯然离职,我问她原因,她说无法忍受他每次喝完汤牙齿上还粘着青青的葱叶,我嘲笑的说:“是不是他把青葱叶吻到你牙齿上了。”她踢我一脚“恶心。”。这个理由听上去很荒谬,但我明白她不爱他。
  美美的男友和她的工作一样频繁换动,只到去年,她好象进入了状况,但这次她没有口无摭拦的告诉我,只透露是个有妇之夫。
  此时她将面包搁在茶几上,大叫出汗太多,要洗热水澡,我跟进浴室,对她吼:“别浪费我的水电。”她回头对我妩媚的笑,将我推出浴室,随手抛出来一张面值拾元的票子,票子在我面前轻悠悠的落下来,“这么少?”隔着门她在脱衣服,声音象被衣服闷住“不知足,可以洗半个桑拿了。”我捡起票子塞进口袋,回敬她“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10元钱只够洗脚趾头,换是你只怕还可以免费!”她哗的拉开门,泼了我一身的水。任我大骂大叫,她就在里面咯咯的笑得象只母鸡。
  美美从浴室从来时已过了半个钟头。我冷眼对她,她毫不介意,将浴巾抛开,换我的睡衣,我看着她光着身子在客厅里走动,结实的乳房极富节奏的颤动,肌肤上还凝着小水珠,让她看上去晶莹剔透,难怪男人会为她发狂,她背对着我弓着身子在翻箱倒柜,曲线优美的臀部象两瓣饱满的花瓣,我感到喉咙发干,尖锐的叫她快点穿衣服,否则我将门窗都打开,她吓得缩到卧室里咒骂我。
  自从她爱上那有妇之夫后,变得不再象从前放纵,每个节假日她没和地下情人约好时,都会抽出一天与我相处,小冰在家时,三人“斗地主”混混时间,现在剩下两个人,便只能呆在房间里听音乐、吃零食,我闭着眼,脑子里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我奇怪发明牌的人,不管什么娱乐,发展到武汉,便有了很深透的延伸,更富灵活与变化,麻将打出‘赖子’,风靡不久,出现了开口翻、步步倒,以至什么‘赖子痞’,为了方便每个数量不等的群体出现时都能有相应的娱乐,便诞生了一群人打晃晃、四人打麻将、三人斗地主、二人管三家,一个人还可以算算命。11点,美美的电话响起了“卖报童”的音乐,她开始在大堆衣物中悉嗦的找电话,看了来电显示后象个疯子尖叫:“贺笛,快快,关上音响。”我被她搞得惊惶失措,房间安静时,她深吸了口气才按下按听键。
  “下午?为什么?不能取消吗?”她的脸色渐渐难看,电话打了不到30秒,她就挂机了。“这么简捷?”我讥笑着,她没理我,有接近一分钟的时间狠狠的咬着一颗爆米花,爆米花被她的牙齿咬得扁扁的,我幸灾乐祸的看着她,直到她去点烟时手不停的发抖,我才感到事情很严重。
  其实我很关心美美,在她真正需要我关心的时候,多半我喜欢与她逗嘴,我们习惯以刻薄的方式相处,这绝不妨碍我们的友爱。象此时,我对她的怜惜与关切在她极为痛苦时油然而生。
  我替她点燃了香烟,她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有些忧伤,使她显得楚楚动人。她说:“我知道总会招人骂的!”“谁?!”我磨拳拭掌,她苦笑:“爱人的老婆。”我无语。“很没劲,对不对?”她苦笑,吐出的烟雾笼住她的脸,我看不清表情。
  其实对她的这段恋情,我不以为然,我讨厌晦涩、阴暗、不见天日的东西,就象我对老鼠这种动物所表现出来的深恶痛绝。我不主张第三者插足,绝不为道德,只是不能容忍与人分享爱情,也绝不纵容该男人有齐人之福的帝王野心。
  美美曾说这个男人非常有名,说出来我都认识,我鄙视的说:“我可没见过认识的人里有多大出息的。”她得意的说绝对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我猜了半天,促狭说:“是不是市长啊!他可是这个城市里最有名的了。”美美很生气我对她隐蔽的爱人不恭,说我有侮辱人的嫌疑。我懒得与她计较,恋爱中的人是不可理喻的,我不愿插手她的私生活,各人头上一方天,只要她高兴,旁人多事为的是哪一着?现在不都跟着感觉走吗?
  美美还在努力控制自已的情绪,有时我很奇怪我们能成为知已,她能容我所不容的,可见人的弹性有多大。她哑着嗓子说:“他居然让他老婆抢过他的电话,还让她在电话里骂我。”她心里不平衡。
  其实男人有时沾花惹草作闲情逸致,关键时还是老婆第一,反正男人找情人已表明了身份立场,真相大白时甚至连歉疚都不需表示,倒是女人还执迷不悟,为这种薄情的人找藉口,愚蠢至极。
  我忍不住骂美美:“活该!”她冲着我叫:“你有完没完?”接着她哭起来,我不再作声,半晌等她的哭声低下去时,我问:“骂你什么?狐狸精?”她瞪我一眼:“是不是还要轮到你骂一场?她说我是‘婊子’。”“那还不简单,你没回她一句,‘你老公是嫖客?’”“贺笛。”美美大喝我的名字。我吓了一跳,过会,她笑起来:“哎!我真的没有想到可以这样回敬他。”“是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想开点就没事了。”她啐了我一口便笑起来,我对美美举起杯,十分惬意的躺进沙发里。
  下午,美美借了两盘恐怖片,最惊险时,文伟的电话把我们吓了半死,他邀请我下午吃饭,于是我带了美美去赴宴,起先文伟看到我带了一个人,有些不快,等到他那近视眼发现美美这个美女时,惊为天人,象通了电似的全身颤抖,激动得不能自禁。
  整个晚上,文伟都注意着美美,完全忽视我的存在,好在我毫不介意,而美美只顾埋头大吃,我最佩服她胡吃海喝不长肉,在减肥药品狂袭市场时,她屹立不倒节约了不少钱财。文伟看着她旁若无人的出神,我在桌下踢了美美一脚,美美会意得非常快,她缓下速度,优雅的用纸巾抹唇,在这方面,她深有造诣。文伟去洗手间时,我对美美说:“文伟超级优秀,可以考虑替补。”“呸!你不要的垃圾甩给我?”“文伟家境多富裕啊!人又英俊,我们是同志感情。再说他长你四岁,星象说,四年可是一吉照啊”,美美说:“让我看看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我伸出舌头,美美凑过来认真的瞧了瞧,摇头叹道:“啧啧,长青苔了,黑得发亮。”我用筷子扔她,她灵敏的闪过。
  吃过饭,文伟提议泡吧,为了让埋下去的种子茁壮成长,我欣然同意,拖着美美去了“神曲”,我怂恿他们喝酒,一个是情场失意,一个一见倾心,两人又不胜酒力,很快就嬉笑成一团。
  我由主变宾的退了场,将美美介绍给文伟,至少比做大人物的地下情人要好上一百倍。深夜我独自回家,躺在床上时,才觉得一天过得可真快。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18:26

随着一声『富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5两黄金。

不死鸟(五)
  
  一大群的人围观,有人出了车祸,我拼命的想挤进去凑这千载难逢的热闹,赫然发现小冰躺在地上,那辆大铁马的发动机还在轰动,他全身上下都是血,我震惊极了,他突然睁开眼睛,笑着对我说:“嗨!又成全你幸灾乐祸的心愿!”我扑上去拼命的踢他,“你敢骗我,我踢死你!”他苍白的笑看我,不反抗,旁人纷纷拦住,大声说:“他都死了,你还踢他?”我定睛一看,他的嘴角、眼角都渗着血,还躺在地上微笑。
  我拼命坐起来,原来是场恶梦,现在是凌晨4点。我头上冒着冷汗,打开灯,找了根香烟,回忆梦中的情景,突然有些悚然。我心血来潮的想找小冰,于是赤着脚,去找提包里的电话本,我从来没有记过他的电话,电话本不在包里,可能掉在公司了,我开始竭力回忆他的电话号码,仰头看着天花板,一个个的想,1390717???,13907178633?真该死,只是过了四五个月,我居然几个数字都记不起来,于是我决定把有可能性的都打出去。
  只到清晨六点,我打了25个电话,被17个人臭骂了一顿,依然没与他联系上。太阳出来的时候,我放弃了寻找他的念头。人困得不得了,打了个电话给公司,才想起今天是周日,我重新倒下去睡,到中午12点,熬不过胃的抗议才决定起来。
  打开手机,高风的电话就进来了,他着急的问:“怎么一早都没有开机,找都找不到你。”我有些不悦,生硬的问他找我有什么事,他说难得休息去开卡丁车。我要他1点在友谊商店门口等我。
  和小冰在一起时,为了挑战小冰的严格管束,我热衷与其它的男人约会,热衷享受剪开渔网独自愉欢的刺激与快乐,而现在我彻底自由了,反而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兴趣。
  挂了电话,我去浴室梳洗,突然对昨晚疯狂的举动感到可笑。以前小冰说,我是恐怖电影中的猫女郎,每到夜里便本性毕露,白天不露痕迹的恢复人形。他说我是混合品,觉得我会在深夜里放纵自己的感觉,比较真实。
  对着镜子,我有些发怔,我好象在镜子里看到小冰站在门口看我化妆的专注神情。这一念头一闪而过,但象镁光灯一样将过去照得雪亮。
  我画嘴唇的时候,他总说,再窄一点,再窄一点。我的手不由自主的画歪了,我用杯子盛水泼他,叫他滚远一些,他大笑的冲过来,抱着我的腰,用头顶着我的头,摇摇晃晃的说:“你的嘴太丰满,会让别人一见就要吻下去,就要把它画扁一点。”我被他逗得发笑,他在身后搂着我,将头搁在我肩膀上看我继续化妆,他说这是幸福。
  我的唇线又画歪了,用纸巾抹了一遍又一遍,仍没有效果。眼看时间快被我折腾完了,只有胡乱的涂了几笔,便出门了。
  卡丁车场里爆满了人,我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热衷这种游戏。高风说:“我想你肯定会喜欢这里。”我挑眉看他,他解释的说:“你开太子车型的摩托车,很少见女人开这种车,应该是喜欢刺激的东西吧!”
  跨骑式太子车是小冰参谋我买的,但我很少骑它上下班。我不知道从办公楼里走出来,穿整齐套裙,怎么合适张开腿去骑车,买后我有好阵子都埋怨小冰,应该买踏板车的,他说你就是喜欢装模作样掩饰天性。为此我还狠狠的跟他吵过一场。
  不过卡丁车确实很吸引我,我玩得非常投入,成绩飞快的在场中领先,高风边向我挥手边不停的回电话,一幅生在江湖的样子。等我满脸通红的下了车,他快步走上来象拥抱英雄。
  其实我对高风不算热情,很多时候,我对高风的淡漠被他认为是稳重与成熟,或许他喜欢这样,较之他从前死打烂缠的前妻,我显出大家闺秀的风范,所以和高风之间那段始终如一的距离,他认为是现实中越来越珍贵的矜持所造成的,他尊重我并将它表现在彬彬有礼的风度上。高风对我的完美印象让我喜欢与他相处时的自己,没有压力,并一直保持着这种局面。
  美美说我在高风面前绝对矫揉造作,伪装清纯,否则高风怎会容忍我如此之久。我不承认,我没有别扭的感觉,自然不是造作。
  人就像一颗钻石,有太多棱面,反应各个不同角度的光而折射出不同的色彩,告诉美美这个理论时,她白了我一眼,说我狗屁不通,我不介意她的粗俗,因为我知道她这是赞同的表示。
  晚上我和高风吃过晚饭,便一起去听歌。坐在烛光薄酒的昏暗歌厅里,听着歌手低沉微哑的磁性声音,这种场境在想象时十分浪漫,而身处其中,又没多大感觉。
  高风挨我很近,我可以听到他轻微的呼吸,他正打量我的侧面的轮廓,对此我很自信,有次我去拍艺术照时,那个带闽南腔的摄影师,坚持要拍我的侧面,说我的脸太有霸气,侧面却正好相反,柔和温婉,我十分不悦,拒绝花几百块,连张正脸都没有。我想此时的高风,可能与那摄影师有同感,其实烛光照映下,任何一张面庞都会被烘托得美丽。
  对高风的感觉,来得太慢,日积月累才积出点点,不象我对小冰,两年前见到小冰的第一眼,我便为他倾倒。
  那天正好下雨,我在他开的车行门口避雨,他带着探究的神情从我身后绕到身前,第一句话十分的俗套:“我好像认识你。”我定睛打量他,他的牙齿白得发亮,这下真让我觉得曾经见过,其实电视广告里关于牙膏的短片太多,他的牙齿让我很熟悉。
  我的回答很刻薄,象对待众多无聊者:“你的意思是我太大众化?”没想到他十分开心的笑了:“我肯定认识你。”他的眼睛长长的,笑起来特别象古龙小说里的江峰,世间女子无人可抵江峰一笑。思想下我问:“你以为你是谁呀?”他迅速回答:“余--谨。”他对极了我的胃口,于是我们象鱼融于水,一拍即合。“贺笛,贺笛。”我回过神来,高风问:“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哦,我在想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他释怀的笑起来,柔声说:“你在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吗?”我含笑不语,我不想撒太多谎去增加自己的口孽,我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但人不能不犯错,只是能避免时别去犯。
  整个晚上,高风兴致高昂,他上台去唱了好几首歌,他在唱歌时不停的看我,我们喝了一些酒,有些微薄的醉意。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18:47

不死鸟(六)
  
  天气开始变冷的时候,窗台上的两盆花还在葱葱郁郁的冒叶子,它们不停息的长啊长,让我估不准什么时候是尽头。
  进入冬季前是最广告最繁忙的时候,公司里的同事都象忙碌的蚂蚁,在电话、传真、电脑旁穿梭不息。而我需要约见的客户是平时的几倍,每次的个案分析都会让我伤透脑。
  多半的时间我不在公司,有时回办公室时已是晚上六七点,查来电显示才发现美美给了我许多的电话,我奇怪她这么急的找我,为什么不直接打我手机?我给她回电话时已是晚上十点,她一听到我的声音,便急切的说马上过来,我说我在公司,过半小时才回家。她说我在你家门口等你,说完便挂了。美美经常发神经,但象这次这么疯,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初冬的夜晚寒意浓浓,驱车回家时,风从头盔灌到脸上,象刀刮般疼痛。诧看到美美,我骇了一大跳,她象具僵尸,形销骨立的站在我家门口,我开口的一刹那,她象鬼魂一样飘闪进去,倒在沙发上紧紧的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
  趁她琢磨怎样向我开口的这个时间,我快速的洗了澡并换上长长的棉质睡袍,热好牛奶放在她面前。她开口的第一句话让我有些安心,“我怀孕了。”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太可怕,大多的女人都该有这一历程,不论是否婚配,何况美美已有26岁。我放下心来,问她:“你不想要吗?或者要为此结婚?”她抬起头看着我,坚决的表情让我有些吃惊,“我想留下。”我说你的地下情人同意吗?不是你们要结婚?“叶--梓--俊。”她低着头告诉我。我十分惊讶,看着美美不象说谎的样子,我才相信。
  叶梓俊我真的很熟悉,象美美所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是是扬点的老总。扬点是一家规模很大的营销咨询公司,在本城十分有名气,传闻叶梓俊的点子对濒临破产的企业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并且他与新闻媒介的关系非同一般,在电视上露脸的机会比电视台的主持人还多,他的名字象热门股一样被炒作,所以不论是广告界还是从事产品营销的企业,对叶梓俊都非常熟悉。
  而现在这个传说中的神奇人物,居然与美美有这样不可公开的隐情,我感到有些莫名的愤慨,看来神话离现实只是一纸之隔,叶梓俊的赫赫名声与美满的家庭在三阳路三楼的小住房里坍塌得只剩破栎烂瓦。
  想到美美要留下腹中的小孩,我不禁皱眉:“他要你留的吗?还是他会为你离婚?”她哀怨的摇头。“你不想告诉他吗?”她又摇头。看来她对叶梓俊的认真超出我的想象,一向泼辣的美美象旧时守旧的哀怨女子,我着急起来,“凭什么?你想维护他什么?为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你是不是疯了?”美美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不吭一声,看得出她也很矛盾,我不忍再指责她。
  我让她躺到床上去,她蜷在被子里的样子象只瘦弱的虾米,我鼻子酸酸的。熄了灯,拥着她的肩,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深夜我被她细细的啜泣声吵醒了,我打开灯,看到美美满脸的泪水,她在灯光下将头埋进我的臂弯,感受着她在我怀中恸动,我的心象被谁久久的拧住,痛得无法吭声。
  第二天一早,我向公司请假,老板十分的恼火,他说有什么事这么急,给他一个理由,我说奔丧,他哑口无言。确实我是去奔丧,为美美肚子里不知性别的孩子,昨晚我一直无法入睡,我决定带美美去堕胎。
  我给美美端了些早点上来,她在洗手间里干呕了几次,我皱着眉等她坐下来,我问她几个月了,她犹疑的瞟我的面色,轻声回答:“52天。”这么精确?我说正好,上午别去上班了。她象大难临头的坐直了身子,惊恐万状的盯着我,我冷冷的以命令的口吻说:“打掉,你要想留下来,就马上走,再别让我见到你。”“贺笛。”她哀求着,“我不会改变主意。”她伏在桌上失声痛哭。我冷然着,但心里的痛切一点都没减。我了解美美,她自己也明白不该冲动留下这个孩子,但需要依赖我为她做决定。
  美美做手术时,我与她隔着一道薄薄的帘子,里面金属器械的碰撞声与她极度压抑的呻吟声一浪浪的向我袭来,我觉得自己与美美是连体的,她的每一声呻吟都让我如感身受,这种痛苦让我象被棉被蒙住不能呼吸般难受,我快步走到手术室外,推开临街的窗户,大口大口的呼吸混杂着被灰尘污染的空气。
  手机响起来,是文伟,他显得十分焦急,却又吞吞吞吐吐,我没好气的问他有什么事?他居然问我知不知道美美在哪?我蓦然想起那天晚上文伟与美美在酒巴里嬉笑的场景,这才意识到他们可能有很长段时间在互相联系。心念一转,我热情的对文伟说,请他到我家去照顾美美。
  文伟惊慌的追问美美怎么啦?我感到踏实,美美交付给文伟,成了我此时的心愿。但美美所承受的痛苦,应该变本加厉的还给叶梓俊,对一个从未相识的人,我狠得咬牙切齿。

  不死鸟(七)
  
  我找到叶梓俊的家时费了一番周折,幸而我从事的广告职业,这个职业让我有异于常人的敏锐与周全。11月7日晚,美美手术后的第五天,我去了东西湖的小别墅。
  保安见我开着太子的摩托车,意气风发的直驱进来,没敢拦问我。我在B区2号楼前停下来,半小时前,我让高风扮送晚报的探听叶梓俊是否在家。高风对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不以为然,他没有要我解释,但他对我要他打探一个男人的下落感到忧心仲仲。
  穿过铺满鹅卵石的小院,我在金属防盗门前按下门铃,有半分钟之久,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打开门,他背着光,我仍可见他的模样,他大约有三十七、八岁,前额的头发有些稀少,但仍算十分有精神,有种慑人的气质。
  透过他身后,我看到一位身材略为富态的女人站在木质楼梯上向门口张望,屋内的装璜显得很温馨,灯光桔色,暖暖的倾泻在屋子里,这种直观的感觉刹那削减了我来势汹汹的锐气。
  他打量的着我,客气的问我找谁?他的声音低沉稳重,我回过神来,生硬地问:“叶梓俊?!”他十分敏感的站到屋外,将门掩上,沉着反问:“你是谁?”看到他将妻子保护得如此周密,我的愤慨抹掉了对他初始的好感,我转身走在院子中央,回头面对他:“你把美美看得太没轻重了吧?”他皱着眉盯着我,揣测我此行的目的,他向我稳稳的走过来,我一字一顿:“她怀孕了,是你的!你打算怎样处理?”他十分动容,有些激动,但他克制自已的感情,上前一步:“请问她在哪?”“你在意这些吗?”他有些激动:“我……不方便,但我打过她的电话。”他的反应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有些犹豫,以我的直觉,他并不象我起初想的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我不会让她留下这孩子。”我丢下一句话,便去发动车,他追上前来说不,我冷冷的看着他:“你想要美美为你牺牲多少才满意?”我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他,让他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呆呆的看着我,我在他面前扬起满天的尘土,绝尘而去。
  我回家时,文伟还在。这几天他十分精心的照顾美美,我告诉他美美极度贫血,他望着沉静坐在窗台的美美,满眼的痛惜。
  文伟不象我们这么忙于生计,他家底殷实,打理着父亲留下来的家具城,慢条斯理的过着,他不算聪明,但很诚恳踏实,他父亲原来的一排老员工十分忠实的帮助他,于是生意稳稳当当的继续着。
  我将被子抱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没去理会在房里的两个人,现在他们关系进展得很微妙,尽管美美爱的不是文伟,但这段时间,如果文伟晚到一小时,美美也会不自觉的问一下。我不在美美面前推波助澜,这样只会令她反感。
  文伟轻悄悄的带上房门,我拍拍沙发,要他坐。他很疲惫的坐下来,头仰在柔软的靠垫上,我仍在看电视里莫名其妙的肥皂剧。他突然说:“小笛,我很感谢你。”“让你认识美美?!”他直起腰,重重的“唔”了一声,他沉呤了一会,将我手中的爆米花拿下来,我转过脸看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以前很喜欢你,知道吗?”我干咳了两声,他很郑重的说:“认识美美以后,我才发现爱与喜欢原来有很大的区别,以前追你时很轻松,不紧张,但对美美,我象有点神经质。”他将手插进头发里,我这才现他的头发长得很长了,比起从前俊朗快乐的文伟来说,他变得憔悴。他抬起头对我说:“其实美美怀孕的事,我很早便知道了。”我吓了一跳,文伟无奈的苦笑:“她的妊娠反应很明显,你告诉我她生病时,我便知道她堕胎了。”“那你……?”他向我露出无力的笑容,“我无法介意,如果她不能接受我,比发生任何事都可怕。你能了解这种感觉吗?”我无法成言,有谁能说爱的力量不伟大呢?
  我和文伟静静的坐在客厅里,任电视里放着没完没了的午夜节目,窗外星光灿烂,我的心情渐渐开朗。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19:16

不死鸟(八)
  
  一早,办公室主任大叫我接听客户电话,是个女人,她说:“我想约你在十二楼的咖啡厅,你有空吗?”“请问你是谁?”“我……我等你,靠窗边的位子,我戴着一顶黑色的圆边绒帽。”她急急的挂了电话,虽然不熟悉这声音,但却勾起我强烈的好奇心,我在公司签了外出单,便乘电梯上了十二楼。
  清早,咖啡厅里没有多少人,一眼就看到女人穿着黑色羊绒套装坐在临窗的位置上,我径直走过去,她转过脸来,她的皮肤很白,五官很端正,化了淡淡的妆,年龄有三十多岁,眼角有了细细的鱼尾纹,不太明显。我不认识她。
  她看到我过来,站起身来,向我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叶梓俊的妻子。你是贺笛小姐吗?”我不知道她找我干什么,没反应她便坐下来,她感到有点尴尬,缩回了手,咽了一下喉咙。
  “你不想问我怎么知道你的吗?”她试探的问我。我可以轻易得知叶梓俊,她自然也会得知我。“我在梓俊的衣服里找到你的名片,陈小姐,我是想为梓俊来找你的。”“我知道。”我双手抱臂看着她。
  她低下头,鼓足了勇气对我说:“你放弃梓梭好吗?我和他十几年的夫妻,从没红过脸,但为了你,他要和我离婚。”我有些震惊,叶梓俊为了美美离婚,放弃显赫的声誉?
  如果此时是美美面对叶梓俊的妻子,我想她比眼前这女子还要沉不住气。我冷静的说:“如果梓俊要与你离婚,我根本无能为力。”这是实情,我哪有能力去阻止叶梓俊?
  她受辱的看了我一眼,用纸巾试试唇,她在掩饰自己的心情。“你知道我和梓俊没有孩子,并不是我们不想要,其实……其实是我不能够生育。”我有些怜悯她,向情敌披露自己的弱点,实在需要莫大的勇气。“既管梓俊表示不介意,还安慰我,但我们感情日益冷淡,梓俊认识你有一年了,我都知道,他不善掩饰,我也没问,直到那天我看着他与你通电话那副神情,我才控制不住的抢过电话骂你。”她小心的看了我一眼,我表示大度的笑笑。“他对我发脾气,我从未见他发那么大的火,我也委屈啊!他不告诉我你的名字,直到几天前你到我们家找他,我才见到你。我没听到你们谈什么,但他进门后脸色阴沉得吓人,他说要和我离婚,还说你……怀着他的孩子。”
  她瞟了一眼我的肚子,我下意识的挺了挺,对这一轻微的举动好笑起来。“昨天我在梓俊的皮包里找到你名片,才决定约你出来。”我想了解她希望美美怎样放弃叶梓俊,于是我缓和语气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她犹豫半天,吞吞吐吐的说:“你这么年轻,有气质,你可以找到比梓俊更好的人,我不能和梓俊离婚呀,你也不能把孩子留下来,拿掉他吧?!”
  一种无名的怒火在我体内燃烧,眼前的这个女人自私而且卑鄙,她为了自已苟言残喘的利益,不惜牺牲别人的幸福,她伪装成最可怜模样来向对手乞饶,却是想利用别人的同情达到自己的目地。
  我怒视着她,铿锵有声的说:“不,我爱梓俊,以前我从未要求过他为我离开你,我以为你们还有恩爱之情,爱一个,进入与退出都只是为了让他幸福。而现在,你告诉了我梓俊从未说的真相,我怎么会离开他?”我很动感情,以为自己真的是美美,看着她落败苍白的脸,我兴致盎然的极恶毒的加了一句“我、梓俊、还有腹中的孩子,我们才是完整不可分割的。”
  叶太太彻底被我打倒了,她坐在我对面硬撑住我稳如泰山的压力,嘴唇却开始哆嗦,阳光照在她脸上,显得她苍老得象霜季里的枯萎的叶子。她使出了最后一招,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我会补偿你,这里有五万块现金。”她将钱推到我面前,我一怔,刚才的豪迈气慨在金钱面前荡然无存,这五万块对于我这局外人来说,无疑是种诱惑,为美美收下这五万块,总比她什么也没得到好。我仍然嘴硬着说:“原来你的婚姻价值五万块。”陈太太以为我在讨价还价,迅速从包里再度拿出一纸包,原来她也有几手准备。她急切的说“这里还有三万,请你收下。”她顿了顿“我知道钱不能代表什么,但至少可以代表我的诚意啊!”
  我反被八万块彻底打倒了,这些花花的票子在我头脑里快乐的飞舞,搅得我的理智全无,叶太太极会察言观色,趁我尚未清醒,便急急的走掉了。我揣着纸包溜进了洗手间,拆开细细的数了两遍,真的是八万块。不管怎么说,美美还算没白委屈一场。
  我将八万块交给美美时,我说:“叶梓俊补偿给你的,他和他妻子一起让我转交给你的。”美美脸刷的白了,抬手将钱打飞,我的小屋里满天都飘飞着可爱的人民币,我不介意一会慢慢的捡,反正它都在我屋子里,一张都别想跑。
  美美冲进房里放声痛哭,我倚着门框劝解:“其实他们夫妻的感情还很不错,至少叶梓俊能取得他老婆的原谅,真不容易。”美美抬起满脸泪水的脸愤慨道:“他不是说没感情了吗?”我走过去,拥着她的肩柔声说:“傻瓜,男人对情人说的都是一个模式,出事了,在老婆面前他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呵。”
  美美再次哭出声,突然她抬起头厉声问我“你是傻子啊?在他老婆面前收钱,她以为我是什么?”我赶紧解释:“我说这笔钱我替她收下,反正美美要结婚,正好当你们送的贺礼。”她呆了呆,自语道:“结婚?我跟谁?”
  “美豪家具城的段文伟吗?有名有姓,有根有据。你不觉得他很适合做你老公吗?”她急了:“梓俊听到了?”“还梓俊梓俊,他是个薄情的人,关健时候出卖你,不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为你挽回一点面子,你就死得惨了。”我生起气来:“你要去找他,你就真蠢到底了。”美美用手划着床单,咬牙回答我。
  “不,绝不会了。”我伸出手:“把你的手机拿来。”她委屈的交出电话,我铁着脸揣到口袋里,出去捡钞票去了。

  不死鸟(九)
  
  圣诞节来临前,下了一场大雪,这个冬天特别寒冷。自从托高风找叶梓俊的那件事情过后,高风对我越来越紧张,比较从前轻松的交往而言,他向前迈了一大步,而我还在原地踏步,这是我想保持而高风急切想改变的境况。
  为了订平安夜的狂欢节目,我和美美、文伟在家里打了许多电话,我提议要美美请客,因为她有笔横财尚待挥霍。文伟持反对意见,他认为我是他的红颜知已,美美是他的至亲爱人,应该由他负责所有费用,这个逻辑莫名其妙,但我不反对,只要不是我出钱都可以。
  高风在22日晚上打电话给我,他说卡丁车馆里出了位高手,我好斗的天性让我兴致勃勃的赴了他的约。卡丁车馆里确实有许多人,一直没看到高手出场,高风说他也不认识,是听朋友传说的,只知道那人的成绩目前谁都无法超越,而且每次来的时候,身边有个女孩特别漂亮,出尘脱俗。
  我顿时索然无味,我说:“想必是他身边的女孩让你们这么留意吧,什么高手。”我嗤之以鼻。
  等到晚十点,都没见到场内谁能有卓越成绩。我提议离开,高风开车从和平道走时,一辆急驰的公路赛车象暴风从我们的车旁掠过,我们连车的颜色都没看清,高风探头看反光镜,摇头说:“这样开车,真不知死活。”我有些心惊,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个梦,一种发干生涩的苦味一漾漾的堵在喉咙。我觉得紧张,久久不能放松。
  平安夜,在高风的强烈要求下,我把这夜的活动交给了他,美美和文伟只有十分愦憾的放弃了与我同行的计划。我找了条枣红色羊毛呢的贴身长裙,披上黑色的长大衣,将短发紧紧的贴在额前,象旧时冷艳的中式女人,出门前,在镜子前反复照照,觉得无可挑剔才出门。
  街上灯火通明,所有霓虹灯都亮了,整个城市被装点得分外剔透繁华。坐在电视塔的旋转餐厅里,俯瞰全城,景致壮观。我热烈的自语:“多美呵!”高风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象个孩子将脸贴在玻璃上,有些失笑。我喝了一口柠檬汁,陶醉地说:“我爱这个城市!”他含笑不语。
  高风与我相处已有九个多月,我们的关系始终都是他在冲刺,而我在慢慢踱步。他在桌子上向我伸过手来,我将手放进他大大的手掌,他握紧放松,反复这个动作,并开始入神,我缩回手,瞪着他,他定定神,有些嗫嚅:“小笛,你想过有人来照顾你一生吗?”我有些惊骇,希望这不是高风的求婚,“我……”侍者拿着红酒过来倒在杯中,我盯着杯中血红的酒汁,不愿抬头面对他。
  我们沉默了几分钟,高风才开口,“我想如果你厌倦了单身生活的话,不妨考虑一下我。”我阴沉的盯着他,天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热爱的渴望的向住的贵族生活就此结束了,至少高风该从我的生活中渐渐淡去,我真的喜欢与他相处地感觉,但决不为一片芦苇地放弃闲云野鹤的日子。小冰与我两年,可从未提过结婚这类俗气的话题。
  高风关注着我的表情,他是绝顶聪明的人,至少他看出架势不对,但他不死心的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不经意的从里面取出一枚钻戒,套在我的左手中指上,象为小女孩系发结一样随意,他说:“呶,还挺漂亮,别往深处想,这只是平安夜的心意。”
  我的神情略有缓和,我在灯光下举起手,钻石趁机向我展示它独特的慑人魅力,我确实很拜金的,爱钱的时候爱得要命,就象有段日子我爱上了无花果,无论站坐睡,我都馋着那东西,还在深更半夜爬起来和小冰找通宵营业的超集市场,可不久吃腻了,就再也不看一眼。
  和爱钱感觉一样,一时一时的。象现在,正好是感觉退潮的时候。被钻石的光芒照住了眼睛,我的心情又开始豁亮。我笑嘻嘻的对高风说:“我喜欢这个剔透的石头,如果不是太让你负担不起,我就接受。”他宽容的说:“你就有让人无法左右你的本事。”
  我们在这个城市的最高处,观夜景,喝着醉人的红酒,让时间从身边流过不理,酒精在体内象放飞的蝴蝶,我收不网,任它一只只的飞出去。我很开心,轻笑着,眼角眉梢都栖息着欲飞的蝴蝶,我鼓起腮帮子想吹开它,高风在我对面恍惚成影子,他向我举杯的动作象小冰。我说:“快快,帮我将它吹下来。”他走过来,帮我吹眉梢上的蝴蝶,他口中的热气吹到我脖子里,我咭咭的笑。
  高风将我扶起来,他的唇一直都未离开我的眼睛,记不清什么时候上的车,身边的浮化光影更深浓的加醉了酒意,一直到房间里,我还抑不住嘴角的轻笑。
  高风将我放在床上,我一下滚进柔软的床褥堆里,向上伸直腿,从下往上看自己的鞋,十分有趣。他走过来将它们取下,顺手拖下我的外套,我被翻到床边,他爬上来摸索我身后的长裙拉链,弄得我痒痒的,我笑着将身体压他的手,不让他脱裙子,他的手被我压住,脸一下扯到我无法看清的距离,我用身体去辗他的手掌,咬着嘴唇笑望他,他咽着喉咙,嘶哑着声音语无伦次的说:“你的眼睛……真亮。”他的手掌在我背心里发烫,有种灼热的感觉。
  他抽出另一手拥抱我,结果失去重心的压在我身上,令我更深的陷到床里,他的呼吸急促,一种男性身上特有的气息透过我嗅觉丰富的神经直通大脑,我的血液没有过程便开始沸腾,又那么一瞬间感到窒息。
  他还未放弃最初的念头,我的长裙折腾半天才离开的身体,他比小冰笨拙。小冰在做这些时,满天飞的都是他抛的衣物,他不喜欢床上除了我还有其它的任何东西,他几乎是在扫荡,他的眼里燃烧的火焰,可以将我整个焚化,想到当时的情景,我闭上眼睛心里象有电击过,让我一阵颤栗。
  高风的手握住我腰,冰凉的感觉让我蓦然惊醒,我挣扎着坐起身,拼命推开他,他头发被我弄得乱七八糟,我喘着气将被子裹住赤裸的身体,向后退到枕头上,我环顾四周以及床边衣衫不整的他,才发现这里不是我的家,高风站起来,走到酒柜旁猛猛的灌下一口酒,刚才的浪漫的氛围荡然无存,他说我到隔壁去睡后,便离开了。
  高风确实无法理解我的举动,象我们这样的关系在旁人眼里,早已是风帆历尽,而我也根本没有理由去拒绝他的要求,但不知为什么,我刻意去回避,我觉得有点对不住高风,如果他再有所要求,我想我会同意。
  我点了一根烟,让它星星点点的燃烧着,我喜欢香烟燃到尾部时吸进去的灼烫感。烟雾在无风的房间里袅袅升起,我想起小冰吐烟圈时,可以将烟圈吐得又大又浓,我总是用手钻进去,他在旁笑吟吟的说:“看到没有,其实是你自己喜欢无形的枷锁套住你,我只是满足你不能说的愿望。”他将束缚我说成是我的潜意识,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偏偏我无法生他的气,他就是那样一个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的男人。
  高风敲门进来,我有点紧张,他平静了很多,坐在床边微笑的注视我,我看着他,他用手帮我理着乱发,轻声的说:“我不能算了解你,因为你的心总是神游在别人无法触及的地方,仿佛什么事都与你无关,但我相信如果有天能触及你的内心,你便有热情如火的执著。”这些话令我为之动容,第一次发觉得他原来也会有纤细敏锐的一面。
  他拍拍我的脸,替我掖好被子,灭掉我手中的烟,一声不吭的离开了。窗外居然有焰火在空中爆破的声音,接着光亮从窗帘未遮严的缝隙里射进来,总有人去挑战规矩,看来冒险的愉悦很刺激,我面庞上阴暗的部分被照得十分光亮。我沉沉的睡着了,一夜无梦。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19:35

不死鸟(十)
  
  快临近本世纪末了,99年的元旦让人无端的伤感,高风一早就打电话歉意的向我解释今天客户在本城过节,他得陪同,我表示无所谓。文伟在公司召开新年联欢会。剩下我和美美在家里无所事事,于是赖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快到中午都没打算起来做饭。
  美美说:“我们认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送点礼物互相增进一下情意?”这个提议非常好,我立刻站起身来,到厨房取来王朝干红,倒在两只高脚杯里,递给她:“为你的建议,当饮三大杯。”
  她象条斜线将床划成两个三角形。我跳到床上,在她身边一只脚蹦来跳去去,她拼命的尖叫,护着小肚子,怕我踩到她,我们疯得筋疲力尽,才躺下来,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过会美美用脚踢踢我,“哎!你住小冰的房子这么久,没有其它的打算吗?你们现在没在一起,还霸着他的房子干嘛?”我侧脸看美美,她很严肃,我转头望天花板,她又用脚踢我“你说话呀!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不想回家,没钱出房租,你要我去哪?小冰回来后再搬也不迟。”
  “我不是叫你回去,你想过结婚吗?譬如说”她顿了一下“高风,他对你不错,其实不管你爱不爱他,至少你不讨厌他,而且找个爱你的老公也不错呀!”
  我厌恶的回敬她“你怎么不劝我嫁个我爱的人?管好你自己吧!”美美撑起上半身,用手支着头,她的长头发垂到床上,让我想起童话故事里长辫子姑娘。
  她不放过我,嘲弄的说“你爱的人不是你一直都要逃避的吗?”我狠狠的盯着她,原来这小妮子要逼我面对自己。“别以为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要过的是单身生活,逍遥自在。今天新年第一天,我要去洗澡,洗掉去年的晦气。”我赤着脚跳到地板上,美美在我身后大声说:“你是不是心理变态。”一句话让我停下来,我作势要扑过去掐死她,她眼睛闪闪亮亮,我泄气的说:“别以为自己是美女就忘了克守本分。”她不依不饶的顶我:“我的本分是让你幸福。”“呸!”我重重的啐了她一口。
  下午我们去逛电脑商场,美美被我磨菇了一早上,我央求她为我买台电脑,她大叫大嚷凭什么,我便数落她忘恩负义、吝啬、自私,她烦得不得了,冲动的决定买台电脑塞住我刻薄的嘴巴。晚饭前,我如愿以偿。
  吃饭后,我象蛀虫蛀着电脑,她在一旁唠叨:“你买这些,到时看你怎么搬家?”我一个字都没在意,折腾到晚上八点,文伟又来了,他知道电脑是美美送给我后,大叫不公平,他说美美连个吻都没送给他,怎么肯送台电脑给我,何况我这么刻薄,我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看见没有,美美,不是我一个人说你吝啬吧!”她将杂志砸向我,我赶紧噤声。
  九点高风打电话来,说带客户在玩卡丁车,希望我能去,我拒绝,他说求你了,算帮我一次,我连边都不沾呢。我可不想帮他应酬那个圈子里的人,美美在一旁恿怂,把她的媚眼抛尽了,我想她和文伟或许需要独处,才勉强答应。
  换上牛仔裤,重重的关上大门,留他们在里面纵情狂欢吧,站在大街旁等出租,寒风萧瑟的夜晚,有少许落寞的感觉。
  到卡丁车馆,高风如释重负的将我介绍给他的客户,那是个姓胡的年轻上海男人,难怪他会卡丁车这样疯狂的游戏感兴趣,新手对刚接触卡丁车都会很兴奋,如果他(她)喜欢刺激的话。我作为东道主的女朋友,自然也是热情表现,幸而我是从事与人相处的这一行业,纵然我不喜欢应酬他的朋友,但一握手,我便自然流露职业习惯。
  我在场上充分发挥后,胡先生迫不及待的向我讨经,我便有条不娓的讲起心得,高风突然戳我的手,小声说:“那个男的,就是上次对你说的高手。”我们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我看到卡丁车象离弦的箭从我眼皮底下飞驰过,那速度与稳健我自叹不如,高风朝我投过赞许的眼神,至少表明他没有骗我。
  那男人刚下车,有个漂亮的女孩迎上去,能被我说漂亮的人可真不多,她很形象妲已,妩媚天成。男人转过身来,我赫然发现他是小冰。这一发现令我无防备的震惊,他的头发剪得很短,看上去精神,在这个场子里,他显得英气逼人。
  我下意识的隐到高风身后,不想让小冰在这种场合见到我,但他不同样身边挽着其它的女人吗?想到此,心口象有人痛击了一拳。这时他的目光开始环视全场,眼看就快到我,我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声音大得令我按住胸口,与他目光接触的一刹,我居然紧张得快叫出来,可是他象看陌生人一样从将目光从我身上滑过,停在门口张望,尔后回头与身边的女孩调笑。
  我从未有过的难堪,排山倒海的从四面八方掩过来,我甚至没有和高风他们打招呼便直奔洗手间。站在镜子前,我深深的吸气,想以此缓解正在痉挛的胃痛感。我用冰凉的水拍打前额,定睛在镜中看自己,我没有任何变化,他怎么会不认识我一样呢?他是故意的。我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我迅速冷静下来,是啊,如果他若无其事的上前与我招呼,那我才真的该失望,他装作视而不见,可见他心有介蒂。我的信心再度膨胀起来,理化妆,我镇静的走出去。
  可是我用目光在场上反复寻找都没见到小冰,一时间兴致全无,幸好胡先生因为人太多决定改日再玩,我们才得以脱身离开。
  下楼时,一群拎着头盔、穿着五彩缤纷的赛服的摩托车手笑笑嚷嚷的迎面上来,我一眼就瞥到小冰在人群中,我佯装不见,拉着高风搭讪,“贺笛。”他竟然喊我的名字,诧听到他的声音,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我镇定自己不去应答,与他们相错时,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这一举动真正的惊吓到我,我没料到他有如此大胆。
  “真的是你,贺笛。”他拽着我的手不放,向他的朋友们介绍“她是我的老同学,我们有多久不见了?”他低头促狭的问我,我被他突然袭击的捉弄打得手足无措。他的睛眼流连在我与高风之间,“小笛,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吧。”小冰的挪揄落在高风眼里自然令他感到甜蜜,他受小冰热情地感染,走上前来自我介绍,并每人递上一根烟,在一瞬间友爱的氛围里,只有我和小冰弓弩相见。他终于决定放过我,在与我握手告别时,将我左手三个手指重重的捏了一把,中指的钻戒将我的手戳出深深的凹印,我疼得啮牙咧嘴。下到楼底,我忍不住回头望他,发现他满面笑容的将高风递给他的烟扔在脚下,狠狠的辗了一脚。
  凌晨才回到家,美美已睡着,我不愿惊醒她,亮着小灯坐在马桶上发呆,突然之间感到空荡,这种感觉如此强烈,象体内有千万只虫在吞噬,我抱着双臂象吸毒的人一样不停的发抖。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0:06

不死鸟(十一)
  
  那晚以后,我不再去卡丁车馆。好在高风的客户及时的回了上海,天气越来越冷,正月前,又下了一场大雪,雪花漫天的飞舞,象满天的鹅毛,妙曼轻盈但落到脖子里,凉透了心。
  我已开始作年终总结的报告了,一时所有的工作都象告了段落,电话渐渐变少,同事们纷纷找各种藉口为自家购置年货,常常留我和会计在办公室里。办公室里开着暖气,我在温暖的环境里容易乏困,坐在办公桌前打盹,象只蛰伏的懒猫。醒时我便坐在窗前看雪花飞舞,有时呆坐着可以看一早上,我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入神的看着很惬意,有天老总站在我身后半小时久我都没发现,最后他拍拍我的肩,宽容的说:“看不出你倒是诗情画意的很。”我哑然失笑。
  高风很忙,年底的盘存和明年的计划够让他操心,他在空暇时打电话问候我,我总说着说着便忘了说到那里了。最快乐要算美美与文伟,他们在计划到如春的西双版纳去渡假,我居然不妒忌不刻薄,让他们大感惊诧,反认为我很不正常,因为在家里,我无视他们的存在,静静的看我的电视,有时看悲剧时我还若有所思的微笑,这让美美很担忧。
  二姐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正好当天没事,我在下班后为爸买了套紫砂茶具,便直接回了家。我是家里的贵宾,爸妈在我到家前已烧好一桌拿手好菜。爸很严肃很倔强,但他是我年少时最崇拜的人,因为他会拉悠扬的小提琴,而且下得一手好棋,并且他是家里不苟言笑的权威,这些都是我梦寐以求的。我在家里是最桀骜不驯最叛逆的一个女儿,我的两个姐姐在小时候听到爸的吼声就会吓得发抖,对于我们三个小丫头来说,他简直是只硕大的老虎,凶猛暴怒,而我童年的乐趣就是拔老虎的胡须,痛得它大吼大叫,瞪大眼睛都不相信是我这嬴弱的小女孩所为,他将碎裂的花瓶及偷剩的饼干掷向我的姐姐们,并为她们誓死不认的态度暴跳如雷。
  我善于嫁祸的本领只有受害者最清楚,挨完爸的狂揍后便狞笑的向我逼过来,平日里美丽如秋水的女孩们在此时扭曲成鬼片里的画皮,我在她们还未靠近我时便放声大哭,我的眼泪从不为伤心而落下来,它是我杀伤力最强的自卫武器,爸通常会健步如飞的冲起来救我,留下我可怜的姐姐们受尽爸的惩罚。
  三个女人一台戏、世上最毒妇人心,我深信不疑。我与姐姐们明争暗斗了十几年,我成了久经沙场的老将,再多讦狡之徒于我只是沧海一粟。
  而现在两个姐姐都成家,并有了两个男孩,她们对我远不象我对她们这般刻薄,大姐贺慧依归佛门住家弟子,吃斋多年,超凡脱俗,修行甚高,况离我们距离遥远,自是不必与我这小人计较,二姐贺静更是以德抱怨,我的吃住行她都会一一过问,更象二妈角色。
  开饭时,家人陆续进门,第一个进门的魁梧男子是我二姐夫秦松,他对我是耿耿于怀,见面必会索取财物,因为我曾放下高利贷,他追我二姐时曾被我堵截门口收买路钱,当时的他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给我的礼物与零花胜过给贺静,他们曾合计绝不再对我手软,但赖不过我的手段高明,否则他们无法顺利见面。
  现在他已是三岁男孩的爸,根基扎向土里几丈深,已无视我的存在了,还招摇得很。他一见我便热情无比“三小姐,看到我嘴上的胡子没有?”他伸长下巴让我看,我瞟了一眼:“长得象野人。”他豪爽的说:“有眼光,因为我差一个吉利的电动刮须刀,知道吧?嘿嘿嘿!”二姐端着盘子放在桌上,白了丈夫一眼:“别理他。”二姐夫大惊小怪的冲着二姐叫起来,“怎能不管呢?象三小姐这么有品位的人,怎么能让亲戚长得象个野人呢?是不是?贺总?”我笑答:“胡子拉碴流行得很,叫酷。”
  三岁的桐童跳到我身上,“小姨小姨,你看我的奥特曼。”他是最可爱的小人儿,常常语出惊人,隔壁的黄庆进来指着桐童说:“今天在班车上,陈红逗他,问你爸爸没来送你,是不是去接后妈呢?他反不假思索的对陈红说‘王宜兵不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去找小老婆去了?’陈红气话都说不出来。”他捧腹笑,家人也陪笑,待黄庆一走,我们面面相觑,于是围绕怎样教育桐童,成了席间的主要话题。我算是吐了一口气。
  每次回来,父母都对我的婚姻大事很关注,既管我都25岁了,但在他们眼里,我仍是孩子,爸也想说点什么,但他不习惯把关心表露在嘴上,看我的眼神总是忧心仲仲。
  无论我怎么表示经济独立,向他们宣传独身乐趣,人活着不完全是传宗接代等,爸都点头但提出一点,女人在海里再怎么扬风策帆,总归要靠岸找个港湾。
  以前我还与他争执,那时候我们谁也不让谁,因为我是他的再版,他的坏毛病我都有,无法通融。其实这只是一个在表示关切,另一个不接受的推让过程,现在明白了这道理,我已伤了他很多心,他不太敢对我说什么,我反而心里酸酸楚楚,只有尽可能让他们感到我快乐,这样才会减轻两个闲极无事瑕想繁多的老天使的烦恼。
  我最怕父母留我过夜,我坚持要走,但却于心不忍妈眼里的伤感,这是最让我矛盾的时候。今天又让我受尽心理的折磨才得以离开,轻掩上房门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我真的是天生就会回避任何会刺痛自己感情的人,特别是亲情,让我负荷不起,我愿向家里提供力所能及的所有物质,但不能付出我的时间与感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最怕看到爸欲言又止的关切咽在喉咙里的样子,还有妈要我留在家里眼中的央求与伤感,每次我象逃亡似的离开那间亮着温暖光线的房子,不敢回头。回到自己的小屋,美美与文伟还在冒着热气的火锅前谈笑风生,我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与心情,愉快的加入进去。
  文伟告诉我,去西双版纳的机票都订好了,我说这么早?还有一周才过年呢?他们说怕买不到当程票。我说去西双版纳带点那边的特产回来,他们笑着问我要什么?我想了想,辣椒吧!他们说我神经病。
  我爸妈从前就是下放知青,在云南玉溪红塔山脚下,他们说那里四季如春,到三月份,就可以下湖游泳了,那可是在桃花园里洗衣服啊,这是妈感慨的。爸对那里的辣椒分外留恋,他说那里餐馆里谁的辣椒最辣,谁家的餐馆最好。后来我家迁到湖北境内离湖南特近的一个小镇,那里的辣椒又别有湖南风情,爸爱吃辣,又煮得一手好菜,我们家五口便日熏月染,个个成了辣妹子。
  可后来到了老家武汉,菜便怎么都不合口味,爸感叹外面的月亮比家里的圆。西双版纳我想也该出好辣椒吧,至少可以一慰思念之渴。

  不死鸟(十二)
  
  自从禁鞭后,过年的气氛不象前几年那么热闹,只是各大商场显得有些繁华昌盛,今天是大年三十,之前我塞给妈两千元购买年货,便开始逍遥在外,天气寒冷,但并未影响我逛马路的兴致。
  高风提出要我去他父母家时,我紧闭着唇一声不吭。他没再强求,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但这不重要,我在意自己的感受。
  回家时,全家人其乐融融,新年给了大家团聚的机会,两小男孩缠着我要利是。桐童拆之前天真的问我:“够不够买孙悟空?”我说:“还够买唐僧师徒四人呢!”
  团圆饭吃到中途,爸下了几杯酒脸已泛红,眼神瞟住了我,我低下头叫苦不迭,果然千篇一律的话题从爸威严的嘴里吐出来。
  “小笛,你个人的事情发展得怎么样了?”众人的眼光刷刷的盯住我,我只能往嘴里塞珍珠丸子,爸语重心长的接着道:“钱一生都赚不完,”其实我两手空空。“经济独不独立也是建立在家庭基础上的,你无家哪来业?女孩子二十二、三岁可以有大把的机会选择,过了25岁虽然可以同样选择,但毕竟错过了黄金时期。”焉不知此时才更成熟,眼睛才会更准。
  家人是不知道我和小冰同居的事,否则爸会被我的忤逆气成高血压,为了他的健康,我掩瞒得天衣无缝。
  我用舌尖一颗颗的数着嘴里咀嚼的糯米颗粒,珍珠丸子最实惠,有荤有素,一口口吞下去,就象往瓶子里塞石头,眼看就满了。
  “小笛。”我回过神来,爸对我的搪塞态度感到不满意,我笑着打哈哈“我想在合适的机会给你们惊喜嘛!”“去……”众人嗤之以鼻,我情急下扬起左手的钻戒,这下象炸锅一样热闹,看戒指的,刨根问底的络绎不绝,我招架不住只是笑着说保密。趁他们打牌时我溜出了家门。昨天雪刚停,道路两旁还积着厚厚的白雪,把黑夜映得明晃晃的亮白。
  三两个雪人东歪西倒的立在路边,城市的孩子童年的乐趣都十分现代,游戏机、电脑、过山车等等。不象我们童年是在小镇上长大,登山采磨菇、下河抓鱼、喝清甜的井水以及深山老林里捕蛇。我是最野的孩子,以前在家里悄悄的养蛇,把妈吓晕了。想到此我暗暗的好笑。迎面而来的一股清新的冬夜空气被我吸进鼻子里,泌入心肺,心情无端的雀跃。我打算回家洗热水澡,在温暖的房间里品红酒、听音乐,多么惬意!
  进门后我冲到浴室里打开热水器,让热气先弥漫浴室,我喜欢似幻亦真的美妙感觉。然后冲到客厅打开暖气与音响,萨克斯的浪漫如轻烟笼罩住我,关上灯,在黑暗的客厅里脱衣服。我穿着底裤进了浴室,水温正好,水拍击着我的身体,有轻微的压力与冲击,我闭上眼听着哗哗的流水与隐约而来的音乐,享受这无以伦比的快乐。
  突然有人从身后贴近过来,来不及惊骇已被那人紧紧抱住,我睁开眼拼命挣扎,水冲进眼睛里生疼,我看不清倒底发生了什么,恐惧和惊怕让我不可遏止的尖叫。
  那人将手臂用力的箍紧我,任我象只逃不出手掌的蜢蚱死命蹦弹。他将我挤迫到墙边,用一只手剪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滑到腰部撕我的底裤,有几秒钟我大脑空白,竭力用脚踢他,但都踢空差点滑到,他用膝盖顶在我两腿之间,我悲哀的觉得自己是条被钉在蜡板上的蚯蚓,任人宰割。
  他突然停下来,在我耳边喘着粗气调侃的说:“你真是性感不减当年啊!”“余谨?!”我气疯了,拼命将脸扑过去在他身上重重的咬了一口,“啊!”他负痛的松开手,我抹掉眼睛里的水,夺门而出,我湿漉漉的跳到卧室的床上,身上还滴嗒着水珠。
  我早该料到是他,否则还会有谁可以轻易的进来?只怕他一直都在黑暗的卧室里,伺机而行。刚才的恐惧虽平复下来,我的心仍然在突突的跳。
  他抚着胸口推开房门,我看到被咬的位置竟是他的胸脯,不由的暗自发笑。他赤条条的走过来,吸着气盯住我,蓦的掀开被子抓住我的脚裸,我拼命的蹬他,他将我拖到床边,压在我身上,我的双手被他按住无法挣扎,他咬住我的耳垂恶狠狠的吼:“以为我搞不定你?”我全身一阵颤栗,他敏感到后盯住我的眼睛,我定定的望着他,不知为什么,泪水从眼里滑出来,他大大的恸动,放开我,温柔的将嘴唇盖住我的眼睛,吸吮我的眼泪。
  我抽泣起来,他痛惜的说:“别哭别哭。”我梨花带雨的伤感更甚,他覆住我的唇,压住我的哭泣声,轻柔的吻着,象轻碰一件易碎的瓷瓶。他的吻那么甜蜜,我不自觉的用舌尖去反应他,他低低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霍的站起来,将床上所有的被褥抛到地板上,将我平整的放在床中间,他用手撑在我上方,隔着十公分的距离,我感到他的身体火一般的烫热,我向上挺了挺胸,他无法按捺的俯下身来,吻我的唇、我的颈窝、我的乳房与我的大腿内侧,他越来越激动,象狂风暴雨一样肆虐,我体内的火苗在他身体俯向我的一刹那,熊熊燃烧。我感到口渴、舌干发燥、而且浓浓的眩晕,我不知身置何处,象溺水者紧紧的攀附他的身体。
  他用身体更深的吻我,象要碰击我的灵魂,在我们真正相融的那一刻,我感到久违的满足,他带着我的身体去撞击,由慢至快,饱含无限的激情去撞击,越来越快,我在他的掌握中摇坠得象颗骰子,我的头发乱了,我的呼吸乱了,他刺激着我:“叫吧,叫吧,我要听到你的声音。”于是我开始呻呤,我的灵魂已浮在我的肉体表面,我用手拼命都无法抓住,它在这界限里升起沉下,我受不了它穿越身体的调弄与冲击,我扭动着身体象条跳舞的印度蛇,小冰悸动的握住我的乳房,连声说:“别动,别……别动。”他用力的顶住我,我的灵魂彻底的飞了出去。
  他躺在我身边,轻吻我的肩,我仍闭着眼睛回味刚才的情形,他用手指划着我嘴边的笑纹,我侧过头看他,他的眼中溢满的柔情让我有些醉意。我满足的叹息,去吻他高高的鼻梁,他突然向后退缩,坐起身,我不无疑惑的看着他。
  他赤着身子走出去,他的皮肤光滑结实。我叫他:“你干什么?”他到浴室里快快的冲了个澡,回到床上来时,已披上了我的睡袍。
  他在我身边点了根烟,火光刹那间照亮他的脸,轮廓分明的脸庞象烙印打进我心里。我拥被而坐,问:“现在习惯事后洗澡了吗?”他吐出浓浓的烟圈,斜着眼神说:“对你是这样。”我不解。
  他露出皓齿,略有歉意的解释:“主要是我不习惯和别人共用一个女人。”我的脸刷的白了,羞辱象锯齿,撕得我全身剧痛,然黑暗适时的隐藏了我发抖的身体。刚才所有美好的气氛被他的恶毒破坏得荡然无存。
  我以为我不去计较他身边的妲已,已是表示重修旧好的大度,没料到他倒打一耙,毫不留情的对我报复。
  我不以为然的笑,淡淡的说:“幸好他也不习惯,否则我真的是分身乏术。”他的烟灰掉到身上,他镇静的弹开。好阵子我们都不说话。他突然脱掉睡袍,一件件穿自己的衣服,显得急促而慌乱,我不忍的问他:“是不是要走?”他冷漠的回答:“这里太脏。”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外走,我压着心里的痛大声的在他身后喊:“陪你的臭女人去吧!滚得越远越好!”他回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所有的女人都比你洁身自好,谁臭还不一定。”“滚。”我随手拿起枕头砸向他,他轻易的接住丢回来,“这是我的家,为什么要我滚?!”他象痞子一样又回来,脱衣服躺下,将我挤到床里面。
  我伤心透顶,恨得牙齿发痒,却对他束手无策。这是他的家,该走的是我,与其留在这里受他的污辱,不如在大街上游荡一夜。我飞快的起身找衣服,他已迅雷之势抓住我将我抛回床上,威胁着说:“你跟我乖乖的躺下。”“凭什么?”我的思绪乱成玻璃碎片,动一下都刺痛自己。“凭我认识你,有权帮助你不出外夜游堕落。”我咬着唇,愤怒的盯着他,如果有把刀,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还会捅得他千疮百孔以泄我心头之恨。
  他将我箍进臂弯里,我的头被迫埋在他的怀中,嗅到他身体的气息,我渐渐的平静,折腾半晚的倦怠与睡意浓浓的裹住我,我在他怀中沉沉的睡去。晚上我在梦里听到有人叹息,一句句轻喟穿透时空境界传到我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一遍遍轻呼我的名字,有轻盈的羽毛吻着我的脸,我的身体,象和风细雨令我感到温暖踏实。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0:30

不死鸟(十三)
  
  早上起来时,我已不见小冰,桌边的烟缸里堆满了烟蒂。我赤着足找遍全屋,都没发现他留下的只言片语,回到床上,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怅然。
  美美与文伟已飞往西双版纳,这个漫长的假期显得寂寞无聊。昨夜发生的所有事情象影片在我脑子里一遍遍的放映,就这样躺在床上发了几小时的呆。中午时分,我依稀听到轻微钥匙开门声,我竖着耳朵,有人将门关上,是小冰吗?我躺在床上没动。
  美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你怎么还在睡觉?”我弹坐起来,美美吓了一跳:“我以为你睡着了呢!”我看到她的出现,既失望又惊奇,“你不是去西双版纳了吗?”她的脸色黯然古怪,我追问:“文伟呢?”美美没有正面回答我,她将外套脱下,换了双拖鞋,坐在床边的摇椅上。
  我的好奇心被彻底的勾起来,这是很意外的事。美美看了我半天,正色对我说:“昨晚我见到叶梓俊。”我的心咯噔一声,理屈词穷的嚷:“他还找你干什么?”
  美美激动起来:“难怪你坚持要我住你家?是怕我与他当面拆穿你?”“慢着慢着。”我从床上坐起来,“我是为你好,你和一个有妇之夫混了这么久,有什么好结果?”“你和他老婆串通一气来对付我们,你真是胳膊肘拐了360度。”
  嘿!我现在才明白夫妻吵架旁人莫劝,惹火上身自讨没趣,她和叶梓俊的感情一下升级到我与她的交情之上。我看着她激动得难以自控的样子,不知从何解释。我缓和语气:“文伟呢?”“他跟我没关系。”我一下为文伟大抱不平,这比委屈我还令我气愤,我指着她的鼻子,“弄了半天,你寂寞时拿文伟开涮,现在那个抛充你的旧情人又用甜言蜜语哄你上钩,你倒干脆一脚踢开我们,你可真绝!”美美气得脸发白,站起身吼我:“我被你开涮还差不多,你离间我和梓梭不说,把你自己不要的垃圾甩给我,如果不是我为你收尾,你能这么……”“住嘴。”我觉得心又开始痛起来,我指着门对她说:“请走好!我不送你。”她拍开我的手,冲出去重重的关上门,我大声吼:“别以为不是你家,你可以为所欲为。省点力气吧!”她回过头一字一句的说:“小笛,从此就当我不认识你。”我轻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悲愤的看了我最后一眼,摔门而去。
  她走后我还站在床上,今天真是开年不利,昨晚我被人指骂淫贱,今天被人说成小人,并且都是我至亲至爱的人。我百思不得其解,有什么好想呢?
  正在此时有人咚咚的敲门,又是谁?我开了门,是文伟,他脸色更糟,整一个通宵未眠的样子。他在我身旁点了根烟,我略有意外,文伟从不抽烟,不过受到打击可不一定会一如既往。
  他猛猛的吸烟,呛得一咳一咳的,我于心不忍从你手中拔过烟,“不会抽抽什么,又不给谁看。”他抬起头,痛苦的表情。我皱着眉,“说吧,出了什么事?”他象受尽委屈要一倾为快,“昨晚我们去演舞吧,她碰到叶梓俊。”“你认识叶梓俊?”他看我一眼,“怎会不认识,他还为我公司出谋划策过。美美跟我说了再见就同他走了。之前叶梓俊写了许多单子到我们的桌台上。”“太过分了。”何止是过分,简直是目中无人。“昨晚美美就对我说不去西双版纳了,这一点我早有预料,但真的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率。”
  美美遇上叶梓俊,肯定会深陷进去的,她虽是个蹩脚作家,但有着一切撰写虚构的能力,堕进故事情节中成为主人公,戏剧性的转折都会令她兴奋,何况婚外情,本就充满刺激,这种压抑的偷摸行为是人性里本就有而一直难得到发挥的,而愉情打着高尚爱情的藉口,可以正大光明的充分的享受由此带来的心理满足,所以她会万动劫不复。
  但在这游戏规则中,文伟成了无谓的牺牲品,不管怎么说,我将他推进这个旋涡,看着他在一旁受伤的模样,我却无能为力。
  小冰推门进来,他看到文伟时脸色冷峻,象结了成厚厚的冰。他的出现令我喜出望外,文伟站起来告辞,我以一种安慰的语气敷衍他,“有空我再与你联络。”他走后,小冰还在僵在门口,极鄙视的打量着我,我低头看自己,衣衫不整,还赤着脚,头发凌乱。我缓缓的抬起头,我知道已经完蛋了,无需解释,这让我泄气得要命。
  他轻蔑的说:“和你在一起时,你还有所收敛,现在可是越来越放肆了。”事已至此,我不去理会他,从他身边绕去洗手间,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手指都掐进去了,又狠又妒的低吼:“你倒底是什么做的?一个接一个不觉累?”
  我的心跟着我真是受苦,一阵阵的痛,我深深的吸气,定睛看着他郑重的说:“如果你真的这么以为,不如去另外寻找不让你痛苦的人。只要你幸福我会开心。”他十分动容,但哑着声强嘴:“你觉得我会为你这种人痛苦吗?”我了然的凝视他。他的坚硬渐渐软化,他一把搂紧我,象搂住失而复得的珍宝。所有的怨恨与猜忌象阳光下的雨渍,蒸发得无影无踪。他咬着我耳朵说:“跟我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渡假。”我亮晶晶的看着他微笑默许。于是我们收拾行装,我抛下手机,他笑看着我,那一刻我们心里充满了柔情与甜蜜。
  他抱我上他的大铁马,车开动后,只听到耳边的风声,我抱紧他的腰,想起从前他对我所说的,这是风的感觉。
  耳边的风声停下时,我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小镇,他带我径自走进一间红瓦房。房间的墙壁四周大小林立的挂满画着我的油画,笑着的、跑着的,地上沾染了斑驳的油彩痕迹以及凌乱的烟蒂,房间里充斥着新鲜的油墨味道。
  他扔下头盔,将我紧紧搂在怀中,我快喘不过气来,然而这一瞬我的心象潮水泛滥,有什么比失而复得的感觉更快乐更珍贵呢?阳光透过窗户暖暖的照进来,灰尘在光束中跳舞,十分的烂漫。
  初一的夜晚,我们象孩子一样,沿街买着小吃与烟花,在四处无人的草坪上点燃珠筒。烟火在天空中爆放,无数绚丽的星点从空而降,火光照亮我们静静仰望的脸庞。他转过头深情的凝视我,黑亮的眼眸中缀满了灿烂的火星色彩。
  所有的烟花都放尽了,空旷的草坪弥漫着硫磺的味道。他说:“走吧!小路难走,我背你。”于是不由分说的背起我。伏在他身上,我给他讲起上帝与脚印的故事,他冒傻气的问:“上帝真会在你苦难或痛苦的时候背着你走吗?”我哈哈大笑。
  满天的繁星下,他背着我在黑暗里一步步的行走,此情此景令我心中一动。整晚我们都没有说太多话,也不再去深究从前的种种,只是静静的去捕捉彼此的眼波与心灵的碰撞,那个夜晚,美极了。
  初三的上午,我们走过漫长的田间小道与高低相错的山坡,跋涉到树木环绕的一片草地,这片草地在冬日明媚的阳光下,显得十分的葱郁,眺望去,方圆数里见不到人影,不远处蜿蜒着潺潺的小溪,清亮的溪水里有许许多多花纹不同的卵石。
  我们头顶着头躺在草坪上沐浴阳光,我咬着草根问他:“那天在车馆的女孩子是谁?”他停了一会回答道:“我女朋友。”他的坦白让我有些语塞,他用头顶顶我,“不想问你是我什么人?”我象受惊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我不想得到任何伤害自己的回答。
  和小冰之间从来都是相融于水,反目即成仇,这种面辕北辙的距离对于我们只需一秒种便可以演变,可能是因为我们是属同一种类型的人,天生热爱挑衅,所以无法互补,我疯狂他则比我更甚一畴。我们象镜子里反射的同一个人,我的心思隔多厚的衣服他都可以读到。
  象现在我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但绝不是好话。果然他似笑非笑道:“你是我的情人。”他捏着我下巴,“或许情人你都不够格,不过你身体很柔软,还具有一定的吸引力。如果没有太多人享用,我还可以考虑你做我的情人。”愤怒象无数颗钉子将我钉在草地上,我无法开口,无法动弹,象被电击一样全身颤抖。
  他捏紧了我的下巴:“是不是有点心痛?”我无法遏止的发抖,不停的深呼吸,他有些不忍心的放开我,意识恢复过来时,我觉得虚弱,象害了场大病,头脑空白,想不出什么去反击他,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可怜得象只轻轻一捏便可送命的蚂蚁。
  他居然俯下头重重的吻我,我拼命的咬了他的嘴唇。他的眼神象猫收缩成细细的长缝,尖锐而凌利,:“知道我有很长段时间住在你对面吗?”我吃惊的张大嘴,他用手指比在唇边“嘘”了一声。“我以为你离开我会想念,会后悔,会很失落,可是我每天都能够看到怎样愉悦的在过生活,有男人经常接送你,你会在下车时与他吻别,不久你手上就带上了订婚戒子……”他捏起我的中指,在阳光下细细的照耀,钻石的光芒刺得我们回避目光,他嘴角的嘲弄越来越深:“他花了这么昂贵的代价,不知道能不能容忍你现在的偷情?”
  我受辱的推开他,踉跄奔跑在田间小路上,他是摩鬼,只要离他远远,我才能平静。他没有追上来,我的脚被崎岖的小路歪倒,跌坐在田野里,我痛哭出声,我终于明白余谨来找我,只是为了报复,他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让我受到伤害,并且他做了,成功了。
  我的脚红肿无法走路,于是留在小屋里过了最后一夜,我没有任何表情的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他也不勉强,只是隔着衣服抚摸我的脊背,我硬着身子没有任何反应,他将我的脸扳过来,细细的看我,挑衅的问:“不想做爱吗?”
  再过分对我也只是今天一晚,我很想哭,但我知道眼泪只会加深他对我羞辱,想起那夜疯狂的做爱,才发现他只是在发泄,在掠夺,那些恨意的滋长让这段感情变质,焕发出腐烂的气息,他已不是我曾爱的那个余谨,我突然感到恶心,不由自主的皱起眉。
  他审视我半天,突然甩开,“算了,没意思!”他背过身去,我的眼泪就在那一刻无声的掉下来。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0:54

不死鸟(十四)
  
  小冰将我送到家门口时将车急刹住,车转180度稳稳停住,我冷静的下车,他透过头盔看了我一眼,刹住车扭大油门,将车的前轮抬起向前驰出一丈远,很快消失在人流里。
  我打电话回家告知他们我要搬回来,他们高兴得合不拢嘴。挂了电话,我觉得空荡荡的,看看房子,这里有我精心装点,辛苦布置的一切,而现在我不得不离开。我潜意识中一直在等他回来,从心底我一直都挂念他,就象我没有接受高风,是想给小冰机会向我求婚。
  “结婚!”我不是一直崇尚独身吗?可在我再次见到小冰,这愿望却越来越强烈,如果他说一句嫁给我,我不要钻戒也会答应。可是现在这个愿望象泡沫一样破灭了,对于这个家,除了放弃还能做何奢求?我把钥匙挂在门后。
  我整理了房间,打电话叫了搬家公司,下午4点,我便回到家,父母惊讶的发现我有这么多家当,电脑、音响、洗衣机、暖风机、VCD、空调、沙发、床等等,爸说:“你买这么多的东西干什么?陪嫁也不必出这么多。”其实有许多小冰也出钱,我一股脑的都带回来,我知道他不会介意这些,而我要曾经与他共用过的每样东西。
  洗了澡,躺在自家的床上,却总没有躺在别人家笃定。我打开手机,半小时后,高风的电话进来了。
  “这几天去哪里了?我都没法找到你,现在你在哪?我来接你。”我倦意浓浓的说太累,不用了。他在那边有半天没出声,我也不说话,高风突然有些伤痛的说:“给大家一点机会,不行吗?”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为高风这句话触动了我,我吸鼻子的声音他在那边都听到,“小笛,小笛,我没有责怪的意思。”我什么都没说轻轻的关了机。
  其实人生真的很奇怪,兜兜转转,不知末了要求的是什么?偏偏如此执著,缘起缘灭身不由已,彻悟时才顿觉一切都是空的。
  春节的假日快到尾声,我被在从广州回来渡假的朋友聂明约出去,原来他在广州做化妆品牌代理,这几年很是辛苦,但创业容易守业难,考虑到我一直从事的广告,想请我去他的公司任策划部经理。
  他给我的薪水很丰厚,并且声明,朋友归朋友,事仍是需要办好的。起初我拒绝了,对广州我不熟悉,何况又是与朋友共事,俗话说朋友共事总是利益大于友情的。
  我毫不隐瞒我的顾虑,他拍着胸说,那是小人所为,我们小人不是。我笑起来,武汉已没什么值得留恋了,离开这里,就当时出去散心。主意拿定,我便迅速办完了善后的事情,假期的最后一天,我便与他飞往广州。
  初到广州,我真不太相信它是个大城市,到处可见破烂的房子在大街两旁,这一印象让我非常失望,以前总觉得武汉是个“光灰”的城市,可近几年,武汉的发展越来越有规划,高楼大厦、霓虹夜灯、街头巷尾都彻头彻尾的发生了改变,纵然仍有不足,但至少比这里给我的感觉要好得多。
  聂明说,你看的是表面,广州的生活节奏很快,你会喜欢的。他说的没错,只两天时间,我便对这里有了些许转变,特别是我迷恋这里早餐特色--粥还有小吃霜皮奶。我惊叹着广东人会吃的本事,他们将食物做得够细腻够地道。对于爱品尝美食的人来说,这里是好地方。
  聂明的公司靠近白云宾馆,对这里的路我还不熟悉,公司员工有二十四个,部门齐全,比我预想中要好,上班的第一天,公司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我站在忙碌的同事中间,几乎手足无措。幸好我在讯息最快的广告公司里呆了两年,才能与他们保持一致速度,否则我真要打退堂鼓。
  聂明带我去广州最繁华的地段逛商场,了解当地的化妆品行情,每天的工作日程被他安排得满满的,我最超计划的人都赶不上他的脚步,他对我说将日程安排得这么机械,是因为要走上工作模式的正轨。我开始将他真正当成我的上司来敬重了。
  我重新配置了当地手机,被安排在单人宿舍里,聂明除了让我更快熟悉业务以外,休息时会带我去珠江边西贡饮食文化村吃海鲜。经过了半个月的适应过程,我忙得忘记了为什么会到广州来,已很快融入到公司紧张的氛围里。聂明对我很满意,他夸奖我聪慧过人,我照单全收。
  有天我们在西贡村时,遇到公司的同行,聂明悄声对我说:“这人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之一,为人犴狡,对商场经理行贿排挤别的品牌,还将这套培训给新进公司的年青人,误人子弟。”我笑说:“你怎么愤世嫉俗起来?各人手中一幅牌,要垮的迟早要垮。你操太多心了。”
  我想这人与聂明之间肯定认识并有过结,果然那有点谢顶的男人看到聂明,大步走过来,热情的招呼,“聂总,好久不见。”聂明笑朗朗的伸出手,我随之站起来,那男人目光转向我,“你是……?”“贺笛,聂总公司的策划部经理。”他忙不迭的向我伸出手,“不错啊,年轻漂亮,这么能干。”我礼节性的笑笑。他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书着陆曲刚,斯思兰化妆品公司总经理。他与聂明寒暄了几句,打着哈哈离开了,聂明将他的名片揉皱丢到盘子里,不屑一顾的说:“不同道,不相为谋。”我觉得聂明有点偏激,故不以为然。

  不死鸟(十五)
  
  在广州呆了两个多月,除了跟家里打电话,我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高风。今天刚好周六,公司员工都去各大商场做促销活动,××商场的业务员小朱突然打电话回公司,他对我说,商场经理周五还答应的得好好的今天可以在门口促销,但早上将展板、样品摆放时,经理突然反面。几经交涉不成,所以才回电公司。这个月订下销售任务,如果不在周末人流量大的时候抓住卖点促销,恐怕该区域的销量很难完成,××商场是这片区域的重点销售点,绝不能放弃。
  活动策划一直是由我在负责,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到商场时,公司的活动道具都堆放在门口,小朱还跟在陈经理后面求情。
  我迎上去,陈经理看到我,咤呼的说:“你们看,把商场秩序搞得乱七八糟,赶紧将堆在门口的东西搬走。”看他那样子,再重复业务员的话是没有意义的,我贴上前靠近他,沉沉声说:“陈经理,跟我出去一下,这里人太多不方便。”他侧头四顾了一圈,我微笑的示意他跟我走,他嘟嚷着跟我出来。
  到一个离商场较远的地方我才停下,他不耐烦的嚷:“什么事情?快说。”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认定陈经理想受贿,我拿出两百元握他的手,他用手轻轻估测,换了态度说:“今天我可以让你摆,但明天就不能保证了。”
  他贪婪的嘴脸在阳光下暴露无遗,我拉住他,“陈经理,明天早上我没时间,明天下午我想请您吃饭谢谢你的照顾,给我一点面子?”他含糊的答应下来。今天的促销不再有问题,我知道聂明是不喜欢用这种方式打通渠道的,他认为在本来就顺理成章的事情上花费这样的投入,得不偿失,并且纵容这些人的贪婪。这点我赞成,但有时也可以变通一下应应急。
  周日,我睡到中午才起来,我打电话问小朱,促销活动进展的怎么样?他说很好,一早上便销了两千多。陈经理过来了好几趟,问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告诉他到了5点半对陈经理说我生病了,在医院打针。小朱不明所以的挂了电话。
  通常周末,聂明会去钓鱼,我没那么好静,他邀请过一次我摇头,他便再没坚持。手头的事情做完了,我突然想给高风打电话,我用办公桌上电话拔通了他的手机。
  闲声响了一会,他才接。我握着电话又不知说什么好?他喂了半天,我才轻咳了一声,“小笛,”显然他很意外,“你在广州?”“是啊,年后便过来了,我想这边的工作节奏可能更适合我。”他决心坚决的说:“我明天来广州。”我阻止他:“不要了,我都好忙,又不能陪你。”他十分敏感:“你不方便?”“不。”“那我决定了,明天过来,不,今晚就走,明早七时便可以到。这是你公司电话?”我含糊的应了一声,我又担心他真来了找不到我,只有将手机号码告诉他。挂电话后,我猜想他肯定急着找人买票。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这两个月来,我忙于工作,许多事都渐渐的模糊,可现在,从前生活中的人突然象穿越时空一般跳到眼前,我的心情十分复杂。
  晚上聂明回来时自是带来丰硕的成绩,他说今晚可以喝鱼汤了。我们在吃饭时我说个朋友要从武汉来,他问我认不认识?我摇头,他聪明的说:“那放你的假,他不会逗留太久吧!”“三两天吧!”“那没问题!”晚饭后,我将工作又向前赶了赶,至少不让我在回公司时堆积太多。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1:18

不死鸟(十六)
  
  高风早上来时,正好赶上广州下雨,他下榻到白云宾馆后便给我挂电话。我穿件长袖衬衣,去白云只需几分钟,到时还只不到八点。
  我推开虚掩的1210室,他在浴室里洗澡,我大声的对着浴室的门喊:“高风。”他愉快的答应,他回应着我:“昨天没买到卧铺票,坐了一晚上,我得洗个澡,几分钟。”我关上门,走进去坐在床边,几分钟后他裹着浴巾出来,看到我是很高兴的样子,又不停的对自己裹着浴巾的模样表示歉意。
  看到他我也很高兴,毕竟他千里迢迢的来找我,他换了衣服走出来,坐在我对面的床上,笑着打量我,他向我伸出双臂,“可以拥抱你吗?!”我略有犹豫,便投入他的怀中,他抱着我久久不放。我莫名的感动,有种感情是无法掩饰的,象高风对我,我能很深的体会到这种感觉。我不自禁的搂住他的腰。
  终于他放开我,思忖着说:“你变了。”我挑眉,“变得更成熟。”他站起来,扬着手臂放声说:“啊!广州,我讨厌你,但却为贺笛过来了。”我看着他孩子气的促狭模样,不禁笑弯了腰。
  他对广州比我熟悉,他带我去吃早茶,逛北京路、老鼠街、电子市场,买了许多礼物给我,我笑话他:“哎!你喧宾夺主。”他开心的说:“我喜欢怎么样?”我被他逗笑了。
  这次与高风的相处,真的同以往大相径庭,可能在另外一个城市,他没有太多顾及,而且他对我是真心实意,所以才会如此放开内心的快乐。
  我们逛电子市场时,他非要替我买索尼CD随身听,我拒绝,他又坚持,老板在一旁说:“买吧!不会错的,小姐呀!你老公不在的时候,听听音乐打发时间多好啊!”高风听后对我做了个鬼脸,我莫可奈何的让他买了。
  回到宾馆,已是黄昏时分。从12楼的窗户中向外眺望,远处还有隐约的山影,暮霭浓浓如水墨画,这就是我觉得广州最特别的地方,它融合了城市的气息与村落的旖旎。
  高风从身后拥住我,陪我一同看黄昏风景。广州的四月,满街都盛开着火红的木棉花,高高的榕树垂下粗粗的长藤,那种诡秘,让我爱到心深处。走过国贸后面的那条街,路旁都是紫荆花,抱着树干一摇,紫色的花瓣纷纷落下来,我最喜欢站在落英缤纷的树下享受那份心灵深处的静谥。
  我怀着贺醉的表情,对高风细述这些时,他轻吻着我颈窝,他说再美的风景都不及我美丽的千分之一。我问你什么时候会油腔滑调的?他说:“嫁给我,好吗?”
  我心里一震,挣开他坐到床上,他没有象上次那样放弃,他跟过来,握住我的手,真挚的说:“或许我曾有过许多经历,比较单纯的你显得晦涩。我娶我前妻时,是父母做的媒,当时我觉得她很斯文,会是好妻子,认识半年后就结婚了,婚后才发觉我们不合适。”
  我打断他,“我不想知道你的过去。”他按住我的手,“不,我今天要告诉你,离婚后,我交过许多的女朋友,我也喜欢她们但不能说是爱情。”可能爱情这两个字令这三十三岁男人感到有点羞涩,他润润唇,接着说“我认识你,真的是……是我一生中觉得最重要最不可放弃的事情。”
  我盯着他一口气说完,我不忍拒绝,但和高风结婚,确实我没有考虑。我很想婉转的说点什么,他慌忙说:“不一定现在你要回答我,这样求婚,确实太让你感到怆促,我……”
  看到他的样子,心底那片柔软的感觉开始摇晃,我柔声的安抚他:“或许现在我们都没考虑得太充分,等你想清楚,再来跟我谈,OK?”他对我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我提出回宿舍让他好好休息,他对我的离去欲言又止。
  回到宿舍,我倒在床上,累得睁不开眼,我的手机叮铃铃的响,是二姐,我说你挂了我给你打过去。起身倒杯水,脱下鞋,才将电话拔过去。
  “小笛,爸爸要动手术了。”我惊得把水喷出来,“什么病?”“妈不说,不知道严不严重,如果不严重,怎么会开刀?你能不能回来?”我沉呤,爸很少生病,更没有去过医院,确实说不定有什么隐患。“什么时候?”“后天。”“这么快?发现多久了?”姐说不清楚,爸今天突然住院了。我问她要花多少钱,她说有一万块吧!什么病会是这样的收费标准呢?
  挂了电话,我没法入睡,我得回武汉,二姐的话让我莫名的紧张与恐惧,这时发现家人离我原来如此亲近,牵痛我的每根神经。

  不死鸟(十七)
  
  第二天一早,我给聂明打电话告假,他听了后,对我说:“你爸要紧,什么也不用说,你回去吧!这边的事别担心。”我很感激他的体谅。
  我收拾了行李,赶到高风那里。他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回心转意,连行李都带上了,我笑笑没解释,只说今天下午一起回武汉。今天我仍是要陪他一上午,我不想他此行太扫兴,反正都是下午才走,还有时间。他很高兴,先到商务中心去订票。
  我觉得自已确实有些变化,至少在从前我不会在意高风的态度。他回来时提议去番禺野生动物园,我笑着同意。野生动物园里园艺十分讲究,处处是幽径,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斑驳的投在小径上,我踩着光影,流连在藤架下。
  这里的动物品种繁多,我看到几千条张着大嘴的鳄鱼在晒太阳,鳄鱼是最令我毛骨悚然的爬行动物,它凶恶的样子总让童年的我做恶梦,这可能是后遗症,连鳄鱼汤我都不敢喝。
  下午上了火车,我们都有些累,沉沉的睡到第二天早。我下火车就打电话回家,老是占线,我急得不得了,高风才觉得我有急事才回来。于是我直奔一医院,住院部被我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我妈和姐。
  高风还气喘吁吁的跟着我,妈说爸在早上七点半动的手术,我耐心的等了十几钟,突然两个护士冲过来,推开我们,去铺爸的床铺,紧接着医生护生小跑着推着我爸进来,我们都无法靠扰,妈吓呆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拉住主治医师,带着哭腔的问怎么啦?主治医师忙得没法应付妈,迎面跑来另一个医生,主治大夫说:“快点,出状况了。”妈当时瘫软了,姐哭起来。
  我凑上前去,透过大夫护士,我看到爸紧闭着眼,脸色蜡黄没有一丝血色,我的胸口堵塞了一块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的直觉是死神正在临近他,那么坚强倔强的人,我想起他以前站在厨房里大吼大叫的样子,可现在却毫无抵抗的静静的躺在那里,僵硬得象具尸体,我捂住嘴,掩住猝不及防的哭声。
  医生们将家属排在后面,每个科室权威大夫都络绎不绝的进来替爸检查,他都没有反应,眼科大夫翻他的瞳孔,退出来摇头,我把他拉得离妈远一点,问他倒底怎样?他叹气说:“这主要靠病人的意志力,这本来是个小手术,一直进行得很顺利,不知后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这不是常理应发生的事。”
  我听到有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书,大叫亲属去签,妈和姐痛哭起来,我快步走上去,低吼他们:“哭什么?人还没死呢!”我把通知书还给医生,冷冰冰的说:“你们医院还没有做出最后的诊断,没有任何理由让我们相信我爸应该病危。”他接过单子,嚅嗫的说:“你不签可是要负责任的。”我摞下一句话:“是你们医院怕担责任吧!”转头对妈和姐说:“谁也不准签。”
  我到病房时,医生们已表现束手无策的站在床边,氧气管、针管、输血管、尿管,象堆乱毛线搭在爸的身上,他一生最怕上医院,现在却在这里躺着受尽折磨。医生对我说:“我们尽力了,就看他自己,现在派护士守着他,随时检查血压与心跳。”我不满的看他们,他们陆续退去。
  我走到爸身边,看着血袋上标着B型,我心里一酸,我是爸的女儿,我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妈和姐还有高风也进来,在一旁哭出声,我低声吼她们:“出去哭,别让爸听见。”妈抑制不住的跑了出去,姐赶紧跟在她身后。留下高风和我在病房里。
  我小心拔开爸身上的管子,握住他冰冷的手,很多年我都没有这么近这么亲昵的挨着他,我忍住哽咽声,轻声说喊:“爸爸,你醒了没有?”他没有动静,我不放弃的重复这句话,一刻不停,高风在旁也没劝阻我,我坚持的轻喊,爸的眼皮突然动了动,我惊喜的去握他的手,轻轻的握给他刺激,他的眼睛微微的睁开一线,他看到我了,他用舌头舔干涸的唇,气若游丝的说:“我……觉得很舒服。”我心里咯噔,只有感觉消失的时候,人才觉得轻飘。
  我赶忙在他耳边说:“爸,我在广州给你买了副象牙的象棋。”他的眼皮又动了动,我爸下了一辈子棋,就渴望有副珍贵的象棋,我没有买,但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高风在旁边喊了一声伯父,陌生的声音刺激了他,他努力睁开眼睛,去看高风,我赶紧对爸说:“爸,他是我男朋友,我们要结婚了。”他定定神,微微的笑起来,他的情况好了很多,400CC的血输进去后,他的脸色有了血色。只要他愿意睁开眼睛面对这一切,任何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他已经可以轻缓的转头了,我用棉花是蘸水去温润他的嘴唇,他知道口干,用舌头吮微薄的水分,妈和姐进来,看到爸又生气的样子,妈又哭起来,爸皱着眉轻声说:“我又没死,哭什么!”这口气与我同出一辙,我看着恢复性情的爸,会心的笑了。
  一天功夫,爸就可以坐吃东西,可以向每个来探望他的人讲述失去知觉的故事。这有利他的健康,毕竟人生难得一回死而复生的经历,但此次一场虚惊,却让我顿觉人生沉浮,把握此时才是最珍贵。
  第二天我就回广州,高风来送我,他啧啧称赞:“真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坚强。”我笑笑向他挥手告别,他隔着车窗对我说:“广州只能是你暂时过渡的地方,别在那里呆得太久。”车开了,他跟在后面跑,我看到他眼角有了泪光。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1:44

不死鸟(十八)
  
  回到广州后,小朱便对我说陈经理要求我们减少一个货架,这样一来,我们的陈列就要大打折扣,我暗自气愤陈经理的贪婪与小人之举,聂明问这倒底怎么回事,我说我来解决。
  周五早十点,我便去商场,发现专柜陈列果然少了一截,导购小姐说是陈经理强行撤除的,我决定去找他协商。
  负责一楼化妆品区的的办公室在二楼与三楼之间,我上到二楼拐角处,便听到陈经理与人谈话,正好提到我们品牌,他说:“这对我易如反掌。”然后好象在互相推搡物品,陈经理的声音都在笑:“好说好说。”对方打算下楼,我赶紧退到一楼,从柱子后面我看到陆曲刚春风得意的从楼道口出来,原来聂明所说的是千真万确。
  等陆曲刚走后,我拿出早备好的录音机,径直上楼,陈经理见到我便咤呼:“我告诉过你们业务员,现在日化品柜台要压缩,你们占那么大一截,别的厂家不用吃饭了?”这个小人还在强词夺理,我把办公室关上,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有什么事敞开说!”我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有些事可不能敞开说。”他有些心虚,坐在那点了根烟,色厉内茬的坐在办公桌前,我靠到他桌边,缓缓地道:“你知道我和陆总什么关系吗?”他被我唬住,“哪个陆经理?”“几分钟前的事您都忘了?”他马上狡辨:“不懂你的意思。”我微微的笑起来,他有些迟疑,看着我暧昧的表情,自言自语:“你和陆总?你是代理玉颜品牌,他是斯思兰,如果他要迫你们下柜……”他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指着我:“原来你和陆总合谋搞垮玉颜?!”
  陆曲刚果然会有这一手,他和陈经理真的是一丘之貉。但为了得到确凿的证据,我问:“陈经理,那点心意你还满意吗?”“贺小姐说那里话,2000元对我也不少了。”“那就好,我先走了。”他客气的送我出门。
  回到公司我思前想后,觉得告发陈经理对我们只是百害无一益,就算商场里不是相互包庇,换了新经理上任,恐怕对玉颜也是敬而远之,人若有贪念,指不定仍向斯思兰靠拢,对我们有所防范后更是处处艰难,而这个商场又是目前销量最好的商场之一,不能轻易放弃。
  我翻录了磁带,封好在档案袋里,叫小朱将录音带和一封短信带给陈经理,信上写:“呈上你承认与斯思兰私下交易的录音,希望你好好考虑你的前程,披露受贿一事与玉颜恢复专柜陈列、无条件促销以及按销量结款等相比,敦轻敦重,请自斟!请你不必顾虑斯思兰的陆总,相比这下,我们更不易得罪。玉颜还得蒙您照顾,谢谢!”我想陈经理会慎重考虑的。
  周末,小朱传来捷报,陈经理安排玉颜上了大厅里的黄金专柜,场外促销商场提供了更多的便利,我给陈经理发了封表示感谢的公函,我相信与陆曲刚的这一战,初步告捷。
  五月底,防晒系列便推上市,各商场的销量都有较大的提高,聂明说趁天气热公司组织旅游,我提议去三峡,于是在双休日前我们出发了。我们的旅游团是两队人马组合在一起,那队人是零散的,大家在一个船上同吃同喝,一天相处下来都已扫除了拘谨,出门在外又由旅游团带领,反而比平时多了些许豪放与热情。
  吃晚饭时,当地特有的涪陵榨菜以及红薯制成的各式菜肴,让这些吃惯油腻鱼肉及生猛海鲜的游人清新了一回。桌上又上几盘当地小炒,酒也喝了几行,导游提议行酒令,他举着筷子道:“顺着来,每人需说谐音,打比方:多多的,少少的。”众人抚掌附合,下面有人说:“红红的,绿绿的。”“轻轻的,重重的。”“方方的,圆圆的。”有男子哄笑着叫:“粗粗的,大大的。”众人对他的粗俗起哄,气氛一下热烈起来,众人不甘示弱争先演讲,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抛开所有顾忌,对各地的精粹进行热烈交流。
  有些荤笑话实际很有文化底蕴,文字沉静却让你浮想翩翩开怀大笑,此时不分层次高低,众人皆笑成一团,却也是难得开心的好机会。
  其是一男人讲:“有一女运动员跳水,起池时发现泳裤没了,幸好泳池里有五块牌子,于是用其中一块遮住才起池,结果一上岸,有人议论,定睛一看,原来牌子上写着‘此处深两米。’她只有跳入水中捡起第二块牌子,上面却是‘男性专用通道’”话音及地,众人已笑得人仰马翻,他居然还有第二块以及第五块。在他们笑得不可开交时我悄悄的退到甲板上,人声笑声在我关门的一刹隐约下来。虽然是夜晚,仍可见头顶有团团厚重的乌云,两岸黛色山峦似乎触手可及,船开得很快,凉透的江风欢快地掀起了我的长裙,迎面一股湿润的江水气息直泌心肺,我觉得自已象只破茧的蝴蝶,鼓涨着欲飞的欲望。看着前面幽暗的长长峡谷,重山叠峦在临近时豁然开朗,江风在我身边急速而过,站在四周无人的船头,我有点迷惑,有种穿越时空的迷乱。
  大点的雨滴落到我肩上,我倏然一惊,天边滚滚而过一阵阵雷声,要下暴雨了?!这里的天气说变就变,转眼间,暴雨倾盆,我跑回船舱短短的时间里,便已淋得透湿。
  回到房里洗了个澡,倒了杯红酒,同事都在娱乐室打牌,我打开窗子,让风灌进来,暴雨中观巍峨的山峰从两侧飞驰而过,真的是盛景。难怪小冰最想到三峡久居,他酷爱美丽的湖光山色,唯独在画自然风景时,才觉得他笔触细腻,表达完美。
  小冰的名字出现在脑子里时,我甩甩头,有些往事是连记忆都不该存的,翻出来都象一屋子凌乱的锐器,还没整理便戳得满身伤痕。抿了口酒,酒汁顺着喉咙流下去,一股甘甜辛辣的酒味涌上鼻腔,船在晃动,摇得我的思绪支离破碎,我伸直了腿,让自己彻底的放松。

  不死鸟(十九)
  
  夏天快过去了,我在广州呆了七个月,和高风一直都保持着电话联络,有时我们在电话里聊得很开心,偶尔会因结婚的问题我有点沉默,他也不紧逼我,但能觉得有些失望。最近他的电话相应少了一些,他提到生意最近出了些状况,电话里能感到他郁郁的心情。
  因为一直没有休假,我向聂明提出时,他爽快的答应我了有半月假期。我决定回武汉,事先没有通知他们,到好又多超市买了许多当地特产,上火车时,心里竟有点兴奋有点紧张。
  车刚武昌,心情便有点澎湃,其实出门在外的时候,我很少思念武汉,思乡情结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显得有点矫情,这是个物质为尚的年代,没有什么比你获得名利更让人振奋与感动了,那些柔软的情感只能在夜深人静为不为人知的悄悄表露,而现在,我竟有些淆然。
  到汉口站还只有早上七时多,我奔到附近吃了碗热干面,心里踏实了许多。回到家时,家人还在忙碌着要出门,我的归来,令全家雀跃。尤其是爸,他站在人后面,抑止不住的笑,我向他走过去,我想拥抱他,可是我克制住,因为这种方式反而会令我们局促不安,所以我平静的笑着,他看着我,竟有些哽咽,酸酸楚楚的感觉一下堵到嗓子眼,没有话可以说出来,倒是爸突然说:“中午在家吧,我去买点菜。”他避开我匆匆的出去了。
  很多时候,我们回避浓浓的感情,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害怕,不敢向对方表露,习惯含蓄的将它放在心里,日子久了,感觉得变得迟钝,真有一天要面对时,倒手足无措,其实是无法面对自己。
  与家人的见面,让我心情象受了洗礼一般洁净而愉快,午饭吃到中途,爸说:“上次跟你一起回来的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吧?”我想了想,“唔!”得到了确证,全家都欣慰的舒了口气,爸接着问:“什么时候带回来?”“就这几天。”想嫁给高风的愿望并不强烈,但不妨碍我这么选择。毕竟事似人非,高风成了那片辽阔的海洋,我不再幻想自己是飞鱼,因为缺少飞跃的激情。其实婚姻不一定非得轰轰烈烈爱着才算幸福,譬如我和小冰。想到这里,久违的刺痛痛到心里,我的心象被烙铁烫伤了一样弹跳起来。
  下午我打高风手机,居然关机了,打到办公室,有一陌生的小姐接听:“高总出去了。”“去哪你知道吗?”,“今天他不太舒服,可能回家休息了,有什么事可以让我转告吗?”我说谢谢便挂掉。
  这个假期让我无端的兴奋,回到武汉的感觉那么亲切,我可爱的情绪枝枝蔓蔓的萌动,心血来潮的想找到高风,于是我叫了出租直接去他的家。高风家离市内有点远,但环境很优美,我凭着印象找到他的家,在门口按铃,没等几分钟,他便出现在我面前,我含笑的看着他,显然我的突然袭击吓着了他,他有几秒中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将我紧紧的拥住。
  他一直搂着我进屋,好几次,我们都因为看不清地面差点被椅子绊倒,我笑着叫:“哎,放开一下嘛!”“我想念你。”这一表白让我古井不波的心里漾起阵阵的波澜,我感动他对我长久以来保持的激情,这让我为之触动。
  “卟嗵”我们终于被卷边的地毯绊倒在地上,他重重的压在我身上,我喘息着推他:“快起来,我的腰都要断了。”他不动,脸庞离我很近,我可以听到他粗粗的呼吸声,热气一阵阵的扑到我脸上,他发痴的看着我,我突然感到腹部被他硬硬的顶住,我试探的要移开,谁知他腾起身,换了个姿势,顶在我两腿之间。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感到口干舌燥,不自觉得用舌尖舔嘴唇,他一俯身攫住了我的舌尖,用力吸吮,他嘴里有股留兰的清香,我忍不住回应他,这一举动强烈的刺激了高风,他开始疯狂的吻我眼睛,面颊,最终停留在我的嘴上,用舌尖搅进来,扫着我嘴唇内壁,一股原始的冲动直冲上来,我搂住了他的腰,他喘息着,右手已伸到我裙子里面,他顺着腿根摸到我的两腿之间,他的手很烫,我感到有股热流从体内倾出,忍不住的呻吟。
  他看着我脸若桃花,头发纷乱,无法遏止的欲望象涨潮一样,将我们淹没进去,他站起来脱光了衣服。从未看到高风赤身裸体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突然有点羞涩,他的胸膛急剧起伏,我躺在地毯上,燃烧的冲动象灸热的岩浆,从我尘封已久的身体里喷涌而出。我在地毯上象蛇一样扭动,他跪下来,饥渴的盯着我,掀开了我的裙子,将他的渴望聚集穿透我的身体,他开始温柔的吻我,温柔的在我体内抽动。
  突然之间,我的热情消褪无遗,刚才的期翼与热望此刻荡然无存,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对他在我身上的轻吻,我开始反感,我盯着挂在墙的钟,本来激情的场面现在变得如此机械无味。分针过去7分钟,高风停止了,我迷茫的望着他,他什么时候完的?我一点都无法感应。
  他抬起头来,我们双双躺在地毯上。我闭上眼假装休息,脑子不停的转,我想起和小冰做爱的场景,象狂风肆掠,象十级地震,摇坠得没有理智,只有疯狂的扭动身体,才能配合做爱的狂烈,那才是真正灵魂的相撞。
  “小笛。”我赫然惊醒,高风正撑着头,深情的注视我,他盯着我的嘴唇喃喃自语:“你真是个妖精。”我挤了挤脸,做出笑的表情,“回来都不告诉我去接你,想给我突然袭击?”他的话突然顿了顿,表情有点呆滞,转瞬又回复刚才的柔情,可是我的激情却一去不返。
  我闭上眼睛,压抑自己的不满,反复在心里说:“高风是个好男人,我会习惯这种做爱的方式,可以培养,不是吗?”于是我睁开眼,释怀的笑起来,他重新俯下身来吻我,我热烈的响应。
  晚饭的时候,高风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被他盯得局促不安,我放下筷子,娇嗔他:“你不要老盯着我,我什么都吃不下了。”他脸微微的红了一下,笑着低下头,我将手上的戒子取下来举到他面前,歪着头调皮的笑,他惊疑的盯着我的举动。
  我轻轻的说:“还给你。”他的脸刷的白了,嗫嚅的说:“你……为什么?”他的表情似乎很震惊,反倒令我奇怪。也许他以为我要提出与他分手,为了让他安心,我微笑解释道:“给你一次求婚的机会。你总不能没有戒子呀。”他略有惊诧,但并未象我想象中惊喜,他执着戒子,犹疑看着我,我开始有些不悦。大多数人好象都要经历结婚这一过程,如果自己够自私,能抵抗周围的压力以及亲友的拳拳关怀,自然可以免掉,但是寂寞呢?在广州的时候,寂寞象屋檐上滴下的雨珠,连绵不断,夜半醒来再也无法忍受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恐惧,以前和小冰在一起,他会在我做恶梦时抱我入怀,象哄婴儿轻拍着我。甚至有时起夜,他都打着呵欠守在门口。其实这么回想与小冰的爱情,也并非全是海市蜃楼,这些生活的点滴足够充斥我所有的记忆。
  高风不停的用手指划透明酒杯的边缘,良久才抬头问我,他的声音微微的发颤:“为什么现在考虑嫁给我?”这难道不是他的夙愿吗?我的热情大大的降下去,一时无话,于是整晚的气氛都很微妙。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2:18

不死鸟(二十)
  
  高风和我离开名典已是凌晨一点,我喝了两杯咖啡,精神十分的好,他搂着我的腰,我们没取车,信步走到江边,几天以来,我和高风堕到一种难言的状况里,我们都避而不谈结婚的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存,但隐隐的不安在每次亲近我时便流露出来。
  我没有问他,和小冰分手以后,我觉得自已变了很多,尤其是广州快节奏的生活改变了我,至少学会给别人空间,想想从前刻薄,自私的自己,才相信人有时只需一夜之间便会改变。
  头发长到肩膀,高风用手指卷绕住,放在唇边吻着,他说:“你的头发好清香。”我忽闪着眼睛,船上的灯光映照在我眼中,分外的亮目。他定定的凝视我,眼神竟痴过去,我贴近他,用纤细的手指抚他的鼻梁,轻轻的滑到他嘴唇上,他用唇抿住,急切的说:“跟我回去。”我知道接下来会去他家里,并且知道我将全心全意的奉献我自己,因为从今以后,我要与他共渡朝夕。
  一路上,他沉默的开车,但不时的侧脸看我,眼中的热切令人触动,我将手放在他的腿上,用手指轻轻的划着,他微微的张开嘴,吐着气,加快了车速。香水座散发的清香刺激着我们的鼻腔,车子里弥漫着情欲的热气,我们犹如被炭火烧烤,咬着牙忍受煎熬。
  一进门,他便吻住我,我的长发本是用发簪固定住的,现在全都散到脸上,他吻着我,摸索走进房间,房间的灯没有打开,在暗黑里,只听到两人重重的喘息和不时的呻吟。
  他的手伸到我衣裳里,握住了我的乳房,我本已澎涨的情欲突然之间又象死灰一样熄灭下来,这只手对我来说太不熟悉,我咬着牙,克制自己不去想,正在此时,灯突然开了,我们骇了一大跳,我赫然看到床上还有一个人,顿时尖叫起来,高风回过头去看时,我还在尖叫,他突然松开我,我惊魂未定的发现床上的女人,竟是高风的女秘书安莉。我停止了叫声,看看安莉古怪的脸色还有高风失措的表情,这个暗藏的故事象镁光灯一直照得我明白过来。
  我闭闭眼睛,心里竟出奇的平静,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没吭声,我冷冷的看着安莉,她没有象以往回避我,甚至还有强作镇静的挑战,但我冷静凛然的目光令她招架不住,她转过去幽怨的看了高风一眼,而此刻的他衣衫不整,面色狼狈。我向安莉走过去,他们俩个都很紧张,安莉卸装的脸竟有几分清秀,她下意识的捂住被子,我到床边的梳装镜前停下,对着镜子捋好头发,系好衣服的纽扣,一句话没说,施施然的从高风身边走过。
  高风在我身后痛苦的叫了一声:“小笛,”我的心有些微沉,我知道我们之间已伴随这一声完结。
  我不怪高风,没有人会对镜中花抱以执着的幻想,至少决定嫁给高风之前是这样,就象我本不爱他,却会选择与他共同渡过,人都是现实的。我不想知道他和安莉怎么发生的,高风能对我保持那么久的感情,已很不容易了,无法要求他成为折断翅膀的蝴蝶,单调的生活不适合他。
  我回头看着高风,他握着门框,悲哀的看着我,我的眼里浮起淡淡的泪光,我对他展开极灿烂的笑容,他可以读懂我对他的谅解,我轻轻的说:“再见。”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有一颗泪珠掉下来,我可以听到声音。
  我漫无边际的走在大街上,都市的深夜仍保留着繁华的气息,宵夜的人群举杯攒箸,亮着小灯的出租车一辆接一辆,仰头看夜空,月光如洗,这样的夜晚有什么值得耿耿于怀呢,与高风的结局,虽不是我所想,却也是自然的天意,心里的烦躁一点点的消失,我叫了辆出租回家,打算放高枕头,一路好梦到天明。
  早上起来我翻找文伟的电话本,中午我们便在咖啡店里见面。他晒得很黑,但比从前多了几分成熟,还有点男子气魄了。
  “你失踪很久了,我找你找得头都炸了。”他坐下来扬手叫小姐送罐啤酒过来,左看右看我的脸,似笑非笑的,我说你看什么?他歪着嘴角暧昧的笑:“去哪里这么久?”“广州,回来休假。”“你该不是结婚了吧?”我笑着呷了口冰红茶,“何以见得?”“你好象春风得意嘛!”我哈哈的笑起来,“见到老朋友当然高兴了,要真结婚,能放过你的红包吗?”他啧啧的摇头:“还是没变,这么自私。”我开心的笑着。
  “哎,见到美美了吗?”我咬着吸管问他,他的神情凝重起来,“美美出事了。”我忙问:“出什么事?”他低头看着自已的手,我才注意到他手上有道长长的疤痕,我拽过他的手,“怎么弄的?”他苦笑:“这算不了什么,美美为了叶梓俊可是吃足了苦。”我拧起眉头,美美是性情中人,沉迷在这段黑色的感情旋涡里难免会受挫,但文伟的手上的伤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文伟笑朗朗的说:“你回来就别提不高兴的事了,呆会我带你去见美美。”“美美跟你在一起?你们……?”我睁大的眼睛,好奇心浓浓的升了上来。他眼里抹过一丝忧郁,继而十分开心的说:“我去买菜,中午我们一醉方休。”“买菜,你?”我吃惊到极点了,文伟得意的向我伸出健壮的胳膊,“我还是烹饪高手呢!”
  文伟的家在常青花园,门前有片碧波荡漾的湖,我赞叹:“你倒挺会生活。”他开着车,“这里对美美有好处。”我不知道美美倒底出了什么事,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让我安心,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在过去。
  文伟的房子很大,四室二厅,我问美美在哪个房间,他说去靠阳台的那个房间,她在里面,我径自走过去,敲门没人应,文伟在客厅示意我推开,我推门,看到美美背对着我坐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
  乍见到她,有种酸酸的感觉直涌上来。她的长发直直的垂下来,乌黑柔软,穿了件缎质的白色睡衣,我轻声的喊:“美美。”她的肩膀轻轻的颤了一下,我走近她,将手按住她的肩膀,她突然惊跳起来,惊恐万状的往后退,推鄱了床头的灯。
  我被美美骇住,她形影消瘦,脸色苍白,大大的眼睛和削瘦的脸极不相称,手腕细得用手一捏都会断,我的心象被人扭住,痛得吸气,我小心的喊:“美美,我是小笛。”我试探的走进她,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好象在回忆,她的脸庞在阳光里仍有种动人心魄的东西,让人那么痛惜。她专注的望着我,渐渐的泪光浮在眼中,一颗颗的滴下来,我大大的吃了一惊,急步上前拥住她,她在我怀中恸动,我想起她告诉我怀孕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在我怀中哭泣,而这次,令我更心碎。文伟走进来,他拥过美美,美美蜷在他怀中,象只幼小的猫咪。他对美美柔声说:“先休息一会,呆会我叫你吃饭。”美美点点头,文伟带我离开房间,美美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挣开文伟:“让我陪她。”他说:“让她先休息,别过多的刺激她。”“刺激?”太多的谜团我解不开,我随文伟出去,我要知道答案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2:41

随着一声『观音娘娘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4两黄金。

不死鸟(二十一)
  
  文伟在厨房里做菜,我倚在门上,他淡淡的象述说昨天的故事。
  我走后,美美搬进了叶梓俊为她准备的一套公寓,文伟找到美美时,美美很坦白的告诉他:“我要等梓俊离婚。”他很生气,他认为叶梓俊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感情,于是决定去找叶梓俊,谁知他见到叶梓俊时,才发现这个商界赫赫有名的男人并非是玩弄美美,他对美美的感情可能更甚过自己,他觉得很矛盾,但不甘心放弃,仍与美美保持着联系,因为我的离开,美美将文伟看成最值得信赖的朋友。两个月后,美美打电话告诉他有好消息,他赶去公寓,美美说自己怀孕了。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沉浸在爱情中的美美全然忘记了是怎样在伤害文伟,我看着眼前忙碌的文伟,心里酸痛,但他似经过大悲大悟般平静。
  叶梓俊一直都在积极的办离婚,但他妻子表现出惊人的毅力,誓死维护自己摇摇欲坠的婚姻。美美怀孕的消息,让叶梓俊惊喜万分,他再次攒足了精神回到家中与妻子交涉,谁知他妻子竟爽快的答应。
  我想起那个女人,叶梓俊是她活着的意义,我不相信她会妥协。于是,叶梓俊回来的当天晚上,他也在,因为他是美美唯一的朋友,叶梓俊对他十分的热情,他提出喝酒庆贺,文伟便留下来陪同,这时候,文伟的电话响起来,听电话,好象是有急事要他出去,叶梓俊走了后,美美很兴奋,嚷着要文伟陪她喝酒,文伟劝她不要喝,这时有人敲门,他们都以为是叶梓俊,开门后冲进来了四五个男人,一进门就冲向美美,拳打脚踢,文伟拼命去维护,有两个男人回头来打他,美美护着肚子倒下去,其中有个男人掴着美美的耳光,另一个用脚踩着美美的肚子,美美已晕了过去,文伟奋力冲过去,有个男人拿起啤酒瓶,朝文伟砸去,血从文伟的手臂上汩汩的流下来,他们还觉得不够,将凳子砸下躺在地上失去知觉的美美。
  我震惊极了,这样发指的手段居然可以用在一个柔弱的女子身上,文伟将虾球倒进油锅,滋的炸开来,他从容的抖动锅柄,虾炸得通体发红,他洒了一把盐,诙谐的说:“虾们总在抱怨我爱在它们伤口上洒盐。”我看着文伟,觉得他真的变得深沉稳重,美美能跟他在一起,真的是福份。
  我看看他:“这是叶梓俊老婆指使的吧,那叶梓俊呢?”文伟瞟了我,尝了一口汤汁,“你真聪明,他老婆花了两万块,唆使那帮人将美美打残,美美倒在血泊里,他们以为她快死了才放手。其实美美流产了。”他停住了,神色凝重,抬起头来直视着我:“小笛,她再也不会有生育了。”我为之动容,这算什么,美美为这段感付出了太沉重的代价,叶梓俊呢?他应难脱其咎。我愤愤的问文伟时,他黯然的关掉燃气,将油腻的手在围裙上搓了搓。
  他到客厅坐下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轻轻的说:“死了。”“死了?!”这一切真是太不可置信了,“美美送进医院流产后,清醒时并没有象现在神志不清,只是不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叶梓俊握着她的手守了一夜,连我都觉得心酸。第二天,医生告诉叶梓俊美美不能再有生育时,他可能将积压太久的愤怒爆发出来,他把美美交付给我只说:‘我的理智害了美美。’我觉得他不太正常,但他一直都是善于处理问题的人,我没太在意。”
  他猛猛的吸烟:“美美知道自己不能生育时,一直喃喃的说自己不能有梓俊的孩子了,结果她不仅失去了孩子,连梓俊都失去了。”“他怎么死的?”“毒死的,他和他老婆。”我跌坐在沙发上,这太意外了,发生了这么事,美美怎么受得了?
  “叶梓俊将财产留给了美美,还有封遗书,他说这辈子只有和美美在一起的日子最有意义,但却在乎名誉让美美受尽了委屈,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对美美交待不起,他要让美美没有阴影的活下去,而自己和妻子对她造成的伤害要有所惩罚。美美知道件事以后,一直都神情恍惚,我认为她只是封闭了自己,不愿走出来面对。”
  我沉默,原来叶梓俊与美美一样是性情中人,难怪他们无法自拔,但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太悲怆了呢?我忽然听到美美在房音里哭泣的声音,文伟已扔掉香烟,冲了进去,他对美美的敏感,异乎常人,美美何其幸又何其不幸?
  美美坐在床上,泪眼婆娑,她看到我时,凄惨的喊着:“小笛、小笛。”她的声音将我象纸皮一样撕得碎碎的,我急步上前搂住她,她伏在我肩头,痛哭出声。我们没有阻止,静静的陪着她,让她将长久压抑的痛苦发泄出来,这样会好过一些,文伟关上房门投给我感激的一瞥,我知道一切都在好起来。

  不死鸟(二十二)
  
  美美决心从阴影中走出来,身体渐渐康复,这段时间,为了帮助美美能彻底摆脱,我和文伟带她郊游,钓鱼,打网球,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美美能意识到这一点,她努力的去配合,我对美美讲广州发生的故事时,文伟在一旁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美美,我觉得美美刻意回避他,但这是件好事,如果她对文伟没有任何感觉,是能够坦然面对的。
  假期结束的前一天早上,我和美美打网球,回来已是中午,她洗了澡,有点疲惫,便去休息,最近她象个婴儿一样每天都要补充失去的睡眠,文伟在门口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走到客厅,文伟坐在沙发上替我榨果汁,我在他对面的靠椅中坐下。
  文伟将果汁递给我,“谢谢!”我呷了一口酸酸的柠檬汁。文伟开口道:“小笛,为什么去广州发展?背井离乡不是非得如此吧!”“朋友需要帮忙。”“关系非常好吗?”我知道文伟的话另有深意,便摇头笑:“一般的朋友。”文伟停了一会,好象在思索怎样措词,我催促道:“有什么话你直说,最讨厌别人吞吞吐吐。”他释怀的笑起来:“这才是你的本色,这几天你都让我不熟悉你了。”我把眉毛挑得高高的,瞪大了眼睛:“觉得我有变化?”他诚恳的说:“你比从前少了许多棱角。”我重新仰回靠椅里。
  “小笛,如果我和美美需要你帮忙,你会不会答应?”他盯着我的眼睛,“义不容辞。”我爽快的答应。他开心的说:“一言为定??!”“从不食言。”文伟郑重的说:“我们想请你回来,帮美美支撑叶梓梭的咨询公司。”我大吃一惊,文伟赶紧解释:“你以前从事广告,对这行业很熟悉,而且美美一直都想保留叶梓俊辛苦创建的事业。”“你呢!你也可以呀!”文伟为难的说:“小笛,你还不明白我吗?我不想再接触任何叶梓俊的事情,我毕竟不是他的影子,更不是替代品。”他坚定的看着我。
  我的头有点乱:“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美美的?”“我们的。美美不是经商的料,如果我能和她在一起,我也不想她太操劳,昨天她对我说想要你回来帮忙。”我沉呤:“怎么她不亲口说?”“不知道,她怕你不肯,因为她说曾经伤害过你。”我心里一震,我是那种会计较的人吗?尤其是对美美。我差点都答应下来,但是我不能,叶梓俊的咨询公司其实对我是陌生的行业,我没有任何把握去操纵它,更何况这是叶梓俊遗下的财产,我没有资格去使用。我刚想回绝,看到文伟期待的眼神,违心的说:“让我考虑,好吗?”
  我们有好一会都沉默着,我突然的问他:“美美不能生育,你能接受吗?”他有些激动:“小笛,记得上次美美堕胎后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我为之动容,我记得,当时文伟让我真的相信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他们是否会有结果?我不知道美美能不能接受文伟,但我相信滴水穿石,文伟有这种力量,毕竟他深深的爱着。
  吃完晚饭,已近六点,文伟出去买水果,美美在沙发里喝果汁。我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来,她被我瞧得不好意思,推推我:“怎么回事?象花痴。”她已经能象从前那样开玩笑了,我转过头,撇撇嘴:“你以为你是朵花?一根尾巴花而矣,瘦得跟个草似的。”
  她笑着踢我,我按住她的腿,微笑着:“美美,明天我就得回广州了。”她的面一下刷白,我示意她别紧张:“我从没有在心里计较过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姐妹。我不能留下帮你打理公司,并非我推卸,真的是负不起这个责任。”她的脸色柔和起来,握住我的手,恳切道:“小笛,我求你回来,远在他乡根本不是你的初衷。”我心里一凛,有种欲哭的冲动,美美一句话便看穿了我,她握紧了我的手,语字沉静:“我知道你们希望我忘记叶梓俊,可是小笛,有些东西可能一生都无法忘记,你能理解吗?”她的眼中浮起大片的水雾,我心里一酸,“美美。”她的眼泪纷纷落下,“趁着文伟不在,我想对你说一些心里的话,小笛,我从没有爱过他,叶梓俊出事以后,我不愿去面对文伟,我不想带给他任何伤害。”“但文伟他……”我插嘴,她打断我:“听我说完,但这段日子以来,我想了很久,如果我真的不领文伟的情,那才是最自私的想法,有时人也要学着去替别人着想,是吗?”她转头去看窗外绯红的天空,阳光的余晖将她剔透的脸染成金色,美得扣人心弦。她似乎自语又似对我说:“如果我早替梓俊想,那至少我不会失去他。”
  她望住我,以种诚恳的口吻对我说:“小笛,我要将梓俊的公司转让给你。”“不行。”我的反应非常迅速。“小笛”,她急切的喊着我:“你我都知道梓俊的公司于我并不是财富,它是一种纪念,一种心底不可忘记的怀念啊!”她的眼泪流下来,“如果要我去面对它,我又怎么能报答文伟对我的感情?”我愕然呆坐,她泣不成声伏到我有肩头,我揽住她,心里酸楚,她哽咽道:“帮帮我。”我扶正她,严肃道:“美美,我根本没有把握打理扬点咨询公司,你高估了我的能力。”她仰起发亮的脸,正色道:“贺笛,记着我们之间永远没有交易,只有许诺,如果扬点有天不存在了,那只是天意。”我凝望她的眼睛,郑重的点头。窗外黄昏时分,太阳渐渐的落下去,玫瑰红的天空云彩轻浮,湖面有洁白如丝的水鸟掠过。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3:07

随着一声『玉皇大帝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5两黄金。

不死鸟(二十三)
  
  我到广州向聂明辞行,起初他百般的挽留,听到我讲述事情的原委后,拍着我的肩祝我好运,我感激他的心情无以言表。
  回到武汉,陆续办理了公证、更换营业执照等手续,十分繁琐,一夜之间,成为扬点的老板,是我做梦都无法料到的事,但并未令我因此而感到欣喜,只觉得千斤重任于一身,将近一个月,我都有种无法喘息的感觉。
  在扬点的压力很大,扬点的员工对所发生的巨变猜测纷纷,因为美美和叶梓俊的事情一直瞒得水泄不通,除了律师,没有人认识美美,而我的出现使他们的众说纷纭得到结论,别说我是局外人,尚有点招架不住,如果是美美,真不敢想象会怎样?
  上任第一天,我在家里选了套藕色的套裙,将头发绾成髻,从镜子中看自己,我觉得足够让人猜不透准确年龄,踏进扬点咨询公司的写字间,我径直走向总经理室,身后有许多亮若炬电的目光,我有点紧张,事实上我顾虑的是能否胜任这个职务,而非他们在背后怎样看我,有个短发小姐客气的拦在我面前:“请问您找谁?我是这里的总经理秘书。”我向她点点头:“请你跟我进来。”
  她欲言又止,走进办公室,她疑虑地问我有什么事?我示意她坐下来:“你姓什么?”她吃不透我的用意,回答道:“何小琴。”我微笑道:“我是扬点现在的法人代表。”我拿出相关的证明,她惊疑却仔细的翻开,一点一行都没有漏过,我欣赏的看着她,无疑她会是个好秘书,等她确定了以后,很快便问我:“需要帮忙吗?”我说:“有,有很多。”“现在?”我点点头,她替我倒了杯茶,然后恭敬的坐在我面前,等我提出疑问。
  一个早上的时间,她让我对公司内部的结构、机制、人员以及操作流程有了基本的概念,她很细心的将许多易于遗漏的细节重述了一遍,我问:“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两年!”她并不多一句。我犹疑了一下:“以前叶梓俊对你的要求是怎样的?”她的疑惑一闪而过,很快做答:“细心、严谨、监督、客观。”我赞赏的点头,“以后还是这样。”她站起来习惯性的整理桌上的文件:“没事我出去了。”“下午两点召集全体会议。”“好的。”她报着文件出门,突然回头:“我还知道怎么称呼你?”“贺笛。”“好的,贺总。”她退下去了,这个称谓我有点不惯,但应该沿袭。
  会议上我重复早上给何小姐的话时,举座皆惊,明显何秘书没有透露与我的谈话。我知道这一关很难过,但毕竟要跨过去,还要一大步的迈进。
  策划部的主管陈天尖锐的提问:“您对目前所接任的职务有信心吗?”我沉着的直视他不恭的眼睛:“你任策划部主管有信心吗?”他反应很快:“当然。”“怎么建立的?”他略有犹豫:“靠叶总栽培与自己的努力。”我微微的笑了,他张了张嘴,没再追问。
  整个会议象记者访问,我应接不暇,但却十分赞赏叶梓俊的员工,他们富有个性,勇于挑战,他们让公司生气勃勃,欣欣向荣。显然他们并不服我,但他们热爱自己的工作,看得出,他们绝非会为了好胜心去用工作做抵触,这一点,令我十分安慰。毕竟我是扬点的老板,这个立场让我站高了角度来看问题。
  叶梓俊的公司里,有大部分是精英人物,他们出类拔瘁,而且有团队精神,叶梓俊出事以后,公司并未有丝毫的混乱,可见管理的水准。
  我出任扬点总经理的消息象长着翅膀的小鸟,飞遍各大企业与广告公司,我在突然之间成了名人,只不过所得到的并不是光环与赞扬,如果我以为跨过扬点公司这一关就可以的话,那现在看来实在是太天真了。
  扬点的名气太大,而叶梓俊的风波已是轰动新闻,因为不明其因,话题便永远不停,人们对不知道答案的事情,总会报以翻平时几千倍的关心,我的出现,使他们的眼光象上千只鞋子纷至沓来,还来不及抵挡,已快将我被辗成碎片。
  相反下,扬点公司内部的员工倒替我抵挡外来的压力,这令我意外而且欣慰。中午报社的记者藉一客户的提案来找我,从前我做广告,大家虽认识但不太熟,他一坐下,便象到了自己家一样,何秘书倒茶进来时,他故作亲密的问我:“贺笛,高升都不通知我?”我微笑不语。
  等何秘书走后,他一本正经地拿出一小本,我挡了挡:“你不是来采访我吧?”他见我面上有愠色,打着哈哈的说:“能采访你应是我的荣幸,也是你的光荣呵!”“怎么讲?”“我可以免费为你做做宣传嘛!为你的……”他仰头环顾四周“为你的公司。”我压抑着怒气,他一个专写花边新闻的小报,象只疯狗逮着骨头便乱咬,还自我标榜。
  他见我没出声,马上开了话匣:“你年纪轻轻,一跃成扬点的老板,能谈谈你怎样奋斗成功的吗?”他话中带刺,看他一脸委琐,孜孜不倦于苟且之事的模样,我真想轰他出门。但我知道象他那样记者,即便我今天一声不吭,他也会混淆读者的视线,令人难分真假。于是我淡淡的说:“这是叶梓俊留给我的遗产。”他眼睛一亮,没料到我切入正题,紧着追问:“叶梓俊怎么会自杀呢?”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们交道很少,不清楚。”“他和你什么关系?”我看着他的眼睛,坦然道:“我父亲曾在他白手起家时借给他钱,他是个知恩必报的人。”“哦----!”他明显感到失望:“但你不认识叶梓俊吗?”“认识,他常去我家与我爸下棋。”他不死心的发问:“那他怎会把扬点公司留给你呢?”我笑起来,靠在椅子里:“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做广告的吗?希望有家属于自己的公司是我的夙愿。他是我最好的导师,看着我长大的,怎会不了解我的想法?”他无话可说,要说叶梓俊与我的年龄仍是有较大差距的,何况他生前从未传出绯闻,与妻子关系尚好,虽然此次闹得沸扬,但他的人品还能影响那些尊敬他的人。
  小报记者走后,我吁了口气,但我知道他不会完全相信,而且象他那样挖掘是非的人不止一个,事已至此,只能看兵接招,从容对阵。

  不死鸟(二十四)
  
  快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人人心里都暗涌着兴奋,这种兴奋并非真是的是感到要跨世纪了,只不过是媒体炒作得太厉害,连美美与文伟的婚期都定在世纪末的圣诞节。
  我抽出时间陪美美逛街购置结婚用品,走了很长时间,腿都酸软了,她早已叫累,我坚持要选到适合她的婚礼服,路过江汉路一家新开的新品屋,我的眼睛一亮,店面的橱窗里有个模特,穿着一件黑色缎面的旗袍,胸前绣着一朵鲜艳的红牡丹,裙摆镶了圈金色的丝线。
  美美穿上后,旗袍的妙曼与风韵恰到好处,瑰丽的色彩衬得她的脸粉雕玉琢般剔透,高贵的气质从举手投足中流淌出来,我与旁观者都啧啧称赞,但是一想到衣服是黑色,不配婚宴的喜气,我们不免有些犹豫。
  几经挑选,美美换了套粉红色的旗袍,同样光彩照人,但我总觉得那袭黑色更让人有种无法逼视的美。美美怂恿我买下,我穿上身,从试衣间里出来,我不敢相信镜中美轮美奂的女人会是自己,美美穿时显出温婉柔美,而我脸部的深轮廓及丰满的体态让人觉得霸气与凌厉。从心里我爱极了这件衣裳,但仍然放弃了,美美一个劲的问我为什么,我摇头不答。其实我不想拥有让我爱到心深处的东西,不想它牵绕我的心情,哪怕是件衣服。
  圣诞节的前晚,美美住在我家里,因为她父母早逝,便从我家里出嫁。晚上全家围绕美美叽叽喳喳的议论,我爸妈真的好象是自己女儿出嫁一样,兴奋到十一点都不去睡,妈挽着美美长长的婚纱,不住的感慨:“你们这个年代的人结婚真是幸福,可以有这么漂亮的礼服穿。”爸爸斜睨了妈一眼:“你要是能减减肥,我们还可以赶上再照一张。”妈妈被触到自尊,回头嗔爸:“你现在说我胖了?当年你追得屁颠的时候不知道我胖啊!”爸瞪了妈一眼,觉得在小辈面前掉了架,可是妈不依不饶:“我早知道你心里对我不满了。”爸看到妈动了真格,有点怕,“我没说什么,你胖得有份量嘛!”妈笑起来,继续看美美的婚纱,爸在妈背后冲我做了鬼脸。
  回房,美美一直都发呆的坐在床上,我收拾着化妆盒与礼服,将睡衣扔给美美:“换上,保证睡眠,明天你要做个美丽的新娘了。”美美回头望着我,眼里全是泪水,“怎么啦?美美。”美美摇着头,轻声问:“小笛,爱与不爱为什么都要付出这么多?”我愣住,美美的心里始终都无法忘记叶梓俊,她只是不想让我们为她担太多的心。
  我走过去,在她脚边坐下,静静的看着她,她的脸冼刚刚洗过,光鉴可人。她捏着我的枕头,泪水滴嗒滴嗒的掉在枕头上,一瞬湿了一大片,我劝着:“美美,有时失去未必是坏事,你得到这样爱你的丈夫,应该是很幸福了。”她咬着唇忍着眼眶的泪水:“你觉得我和文伟真能幸福吗?”我理解美美的心情,不爱一个人时对于幸福与痛苦,都没有太深的概念,我拍拍她的手:“你不是也相信天意吗?你和文伟本该是分大于合,结果还是千转百绕的回到他身边,这证明无论你曾经怎样经历过,最合的结果才是证明谁与你是相携一生的人。”她沉呤片刻,突然问:“小笛,你和高风怎么回事?”我躺上床,让身体放松,“还不是天意呗!”她笑了,接着说:“小笛,其实我觉得余谨应该是最适合你的。”我惊讶的问她为什么?美美很少关心我的私事,她忙自己的都忙不过来,所以她讲出这种似乎观察已久的话,让我诧异。
  “其实你和余谨是同类的人,你需要找个了解你的人才能好好相处,所谓一物降一物。”我打断她:“慢着,什么一物降一物,我可怕吗?”她卜哧一笑:“你不知道除了你所爱的人,你对其它的人都漠不关心吗?”我一怔,她的眼睛很明亮:“你从没有忘记过余谨,不是吗?”我的脸居然通红起来,狡辩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她用纤细的手指戳戳我的心,一字一顿道:“这里。”我默然,“去找他吧!”说着她躺了下去,“别轻易失去你所爱的。”不一会,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安睡得象只布娃娃,而我却被她搅得心乱如麻。
  和小冰分开有一年多了,有多少的爱情能经历时间流驶而不褪色?连我自己都将这段感情埋在心里最深地方,让它重新浮出来谈何容易?
  圣诞节的当天,天飘起了小雪,我们起得很早,美美看着窗外的雪,有些忧虑。我开解她:“你们面子好大,老天都在你们庆贺,只可惜它不撒不了五彩缤纷的彩片,不过心情可嘉了!”美美对我嫣然一笑,她能明白我的心意,化妆师进来了,她来得也很早,很有经验的让美美喝了碗粥。
  结婚虽是喜庆,却也十分繁琐,一小时妆画完了,美美盛装出来,粉白的纱裙坠到地上,颈上七颗蓝宝石项链与两粒蓝宝石耳钻相映成辉,裙裾上一圈镶蓝金色的花边衬得她美艳照人。文伟说只有蓝色才能配得上美美,总之情人眼中西施又西施。
  家人围着她说尽了祝福与赞美的话,十点文伟与大群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来了。马上便热闹起来,我家小桐童守在第一门,收了特大红包,文伟穿着深蓝色婚礼服,十分帅气,他看上去高兴得无法自制,任女方出各种刁钻的题目也不烦。好不容易来到新娘门口,众人大叫:“新娘!你老公来了。”美美坐在里面,脸上绯红,我贴着门让他保证一生一世始终不渝,他在门外大声地发誓,语气真挚诚恳,美美一直静静地不吭一声,但我知道她在用心的倾听。
  我们全家一起到香格里拉,酒宴开始以前我们呆在换衣间里,我替美美换上粉红色的旗袍,补了补妆,将她头上的头冠换成一朵清新的百合插在髻上。有人敲门,我大声的请他进来,依旧未停替美美别胸针。
  美美冲着我背后的人热情的招呼:“好久不见!”他绕过我向美美握手道喜,我咬着胸针抬头一看,居然是小冰。一时间,我方寸大乱,美美笑着说:“我以为你不来呢?”“怎么会,大喜的日子再忙我也会来的。”他的头发有点长了,有些消瘦,笑起来面颊有道长长的酒窝了,他穿了件贴身的皮服,外套了件棉褛,拎着色彩夸张的头盔,他学会照顾自己了,至少知道天冷不会穿得那么少。我静静的等待他与我招呼,但他没有,取出利是给美美,美美连声道谢,他转身离开了换衣间。美美并未刻意的去留他,我感到怅然,但没说什么。
  美美打份完毕,文伟便进来了,他吻着美美的脸颊,深情的挽她出去,美美出门时回头对我说:“慢慢来。”文伟问什么慢慢来,美美冲我眨眨眼。
  宾客满座的席间,小冰和我坐在一个桌上,我知道美美特意安排,但小冰对我视而不见,他一直都在喝酒,浅浅的酌着,我们是整个桌上最沉默的两个人,这场景让我想起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是小冰的父亲去逝的日子,那时我们刚认识,他有一整天没进任何食物,从医院出来,我们到临近的小餐馆吃饭,他一直喝着酒,我没劝他反替他不停的斟酒,末了他握着我的手哑声说:“相信吗,是我父亲将你带给我的。”人生沉浮无定数,冥冥中的的力量谁能不信?
  我抬头望他,他避之不及的眼神被我逮了正着,但很快低头继续喝酒,我想起美美说慢慢来,忽然之间有了许多信心,一切并没有完全丧失希望,不是吗?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3:24

不死鸟(二十五)
  
  美美和文伟去了温暖的南国渡蜜月,我由衷的羡慕他们,其实这也算是美满的爱情了,美美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宿。临走时美美嘱咐我替他们看房子,我无可奈何的点头,她嘲弄着我:“你呀!再不结婚只有替别人看房子的命了。”在机场我追着她象燕子飞,文伟护住自己的娇妻,老好人的劝合。送走了他们,我才回公司。还有四天就到了二零零零年,关于世纪末的话题拈手即来,我把自己关在隔音良好的办公室里,呷着龙井茶,咽着一口口清苦的茶水。外面有了阳光,透过百叶窗一丝丝的照进来,落在我办公桌上,光束中有轻尘在飞扬,我出神的看着它们在阳光中跳舞。
  “铃……”电话声吓了我一跳,我接听,何秘书说:“贺总,你有没有时间?”我让她进来说,她坐在我面前:“贺总,每年的惯例是元旦前夜公司要安排会餐,今年按不按惯例执行?如果照常,我便提前定位。”我经提醒,才觉得这是件重要的事情,联系员工之间的感情与沉甸公司的凝聚力,这是必不可少的,“照旧,今年定最好的位置。”她如释重负的应下来。
  三十一日,公司全体员工在一起非常热闹,我很喜欢这种场面,但因为身份特殊,不可能象和文伟、美美那样邀拳对酒,人事部经理代表全体员工向我敬酒,我一口喝完,对大家说:“难道有这么一天纵情狂欢的日子,我很感激你们对我的支持与帮助,希望我们的合作会更臻久远与紧密,今天不要有顾忌,以玩得高兴为准则。”他们起了哄,气氛活跃,大家争相敬酒,我喝了不少,头也开始泛晕。于是打了招呼便离去了。
  这个夜晚有些寒冷,我踟躅在街头,双双对对的情人拿着玫瑰从我身边走过,我叫了的士,司机问我去哪?我想也没想便说三阳路,没多久我便在三阳路下了车,我看着那条小巷,不知道该不该去见小冰,但有种很强烈的愿望推着我朝里面走,快到三楼时,我的心跳得太快,我不得不为此停下来喘息。
  停在门口,屋里静悄悄的,我鼓起勇气敲敲门,没人应我,敲了半天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不在家,其实我早该想到,他怎么会是守得住家的人呢?
  我走出黑漆漆的楼道,靠在楼梯间杂货堆边,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离开,就觉得离他家近一点便安心,酒精让我越来越想睡,我倚着柱子,半梦半醒的靠在那里,所幸这楼共有十几层,一般住户都乘电梯,否则会被我吓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我都感到自己快做梦了,突然被发动机轰轰的响声惊醒,我扑到栏杆向下望,果然是小冰回来了,他那七彩飞扬的大铁马停在楼下,我看到他取下背包和头盔,甩了甩头发,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那一瞬,我有些淆然,那幽暗中的脸庞是我曾在无数个夜晚中梦到的,然而现在他真实的出现在我眼中,我竟有些不敢置信。
  我守在楼梯口等他上来,他每一声脚步都象踏在我心坎上,他上到三楼时,只瞥了一眼站在黑暗中的我,擦身而过时突然停下来,定了会儿慢慢转过身注视我,他的眼睛在灯光中光芒闪烁,我有点窒息,我渴望着他拥我入怀,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想拥抱他来得更强烈。
  他冷淡的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吸了口气,我来这里做什么?这不是可恶吗?我告诉自己别发火,面对小冰,我的情绪总是无法控制,甚至学不会掩饰自己的态度,他又说:“没事,我先上去了。”说完便慢慢的走向房间,我看着他头也不回的打开房门,亮起了灯,又将灯光锁进了门内,楼道重新一片漆黑。我开始抽哽,气都缓不过来的抽哽,绝望和黑暗浓浓的包围过来,我蹲下身子,双手抱臂,咬着嘴唇怕放声大哭。在他面前,我脆弱得象只贝壳,轻易便被刺穿。我站起来,扶着墙向下走,终于忍不住哭起来,眼泪顺着手滑进袖子里,冬夜的风吹进去,刺骨的冷。我无法控制情绪,伏在栏杆将头埋进手臂,等待自己平复。
  忽然有人将手搭在我肩上,我赶紧站直身体,小冰站在我面前,淡淡的问:“你倒底想怎么样?你站在这里不走,会吓到街坊邻居,你能不能保持一点公德心。”原来他在阳台上看了我很久没有下楼,但他的话重新让我愤怒起来,我握着拳冲他低吼:“你管得着吗?我又没找你,这又不是你的家,碍你什么事?”他将手臂交叉在胸前,蹙着眉看我,冷酷道:“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和我这样说话吗?我看你孤伶伶地站在楼道里,好心问你,你别不知好歹了。”他盯着我阴沉的脸:“象你这种不知恩图报的人真不多见了。”说完转身便走。我恶毒的嚷:“你嚣张什么呀!给你一点颜面便以为可以逞恶逞凶?”我冷哼了一声:“你太不自量力了。”
  他停住了脚步,站在台阶上转头看我,我抬着头迎向他的目光,他的眼神阴睛不定,忽然他大步迈下来,冲到我面前,狠狠的捏着我的下巴,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让我看看你的嘴里能不能吐出人话?”我拼命的摇头试图摆脱,他弄疼了我,我不甘示弱地叫:“你是冷血动物,你是只狗,是……是下贱……”他捂住我的嘴,拦腰扛起来,三步并一步的冲到房里。
  他用脚关上门,冲到卧室,剪着我的双手四处找东西,我住了口,他的举动引起了我的好奇心,结果他拖着我从厕所里拿出一条大麻绳,我惊呆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把我连拖到拉绑到椅子上,我开始破口大骂:“余谨,你是个疯子,你是……”可怜我找不出更多骂人的话,只能不停的重复,他打开了音响,关了窗,便点了根烟优闲的靠在床上听我力竭声嘶的叫骂。
  我喝了酒,又不停的叫了半天,喉咙干得冒烟,他冲我脸上一阵阵地吐浓浓的烟,我气极败坏的伸出脚去踢他,边踢边叫,他向床里退了退,叼着烟不停地发出轻笑,“叫吧!叫吧!让我见识你泼妇的风采,你的声音再大,别人也只会以为是在狂欢,给大家助助兴也好!”我火起来:“你凭什么绑着我?你敢这样对我?”。他找了本杂志翻了翻,“你放开我!要不我就叫了。”他哈哈的笑起来:“别说这种煸情的话,我对你没有兴趣。”我的脸腾地红到脖子上,真是自寻其辱,我应该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本该离他远远,是我自己一错再错。我克制了一下,妥协地轻问:“什么时候让我回家?”“你明天不是要放假吗?就这样过个特别的假期吧!相信你贺总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经历。”说完他站起来脱衣服,我有些惶恐:“你干什么?”他用手挑我的下巴,调戏着说:“我要睡觉。”“我呢?”他停下脱毛衣的动作,很惊诧的反问:“你要我一起睡吗?”“你?!”我为之气结。
  他凑上前来眯眼盯住我的眼睛,轻轻的说:“你什么?你会让我有犯罪感,强奸你不合算。”我拼命在他胸口踹了一脚,“你是只猪。”他后退了几步,冷静的反问:“那你是什么?”我一下好笑起来,大声说:“我是喂猪的小姑娘。”他的嘴角有了一丝笑意,但很快随他隐在了浴室里。
  我一个人留在房间,发现房里的陈设没有多大的改变,虽然我搬走了所有的东西,但还是看得出他照着从前的模式在摆,这一发现让我心顿时柔软起来。他出来时裹着厚厚的浴巾,头发湿漉的搭在额前,他走到床边,铺开被子,扔下浴巾钻进去,“啊!真舒服!”他将枕头垫高,看着我:“贺总,我得先睡了,你慢慢坐会吧!”说完便熄了灯,房间一下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在黑暗中我用手试探着解绳,但根本没有效果,听着他轻微的鼻息,似乎已进入梦乡,我感染了睡意,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3:47

不死鸟(二十六)
  
  清早醒来,我伸了伸懒腰,突然一下记起昨天晚上是被绑住的,定睛一看,发现小冰还在熟睡。他象孩子一样搂着我的腰,头埋在我怀中,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扇动,一幅全心依恋的样子,温柔的怜惜象清水从掩盖的石板下慢慢漾上来,我小心地去抚他的脸,轻轻地吻着他,两年以来,这是第一个让我如此沉醉的早晨。他还在睡,我想起来为他做早餐,以往他都会将早餐送到我床边,今天我也要这样做,他揽紧了我的腰,将头更深的埋进去,我只有得重新躺下去,与他眼对眼鼻对鼻,我紧紧的偎着他,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小冰突然掀开被子,趿着拖鞋下了床,他把自己关在浴室长达十分钟,从里面出来时,面色冷冷冰冰,我不能忍耐的喊住他:“为什么非得这样?不能好好相处吗?”。他披上外套,紧抿着唇,我跳到床边拉住他:“你不承认你爱我吗?”他盯住我的眼睛:“贺笛,我们之间不可能再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脸色十分难看。他挣开我的手:“高攀不上。”我的心痛得扭曲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他冷冷的样子让我感到陌生而胆怯,“我很平凡,给不了你可以上爬的梯子,你可以另找高就。”我跌坐在床上,“非得这样相互伤害才够吗?”“你是条贪婪的金鱼,不知饱涨。”他的衣服已穿好,“我约了朋友,你要离开,请锁好门。”我横下心,拽住他:“不能走。”他凝视着我摇摇头,悲哀的说:“你没有一点改变,你以为属于你的东西永远不会跑掉,你乐此不疲的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这是你的不能改变的天性,但老鼠不愿意,只是无奈你知不知道?”我松开了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听着他的摩托车在楼下轰鸣,我的心都震碎了。我只是在玩这种游戏吗?或者他说的是对的,只是自己不曾察觉?
  我决定留下来等小冰,此时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挽回他更重要,于是一天我便留在屋子里清清扫扫,这些琐事在我和小冰一起时,我很少做,总是他一边扫地,我一边抬脚,他擦窗户,我在一旁指点江山。如今想来,我太自私,从不曾发觉他给我带来了幸福,现在还不算太晚,不是吗?
  我翻看着小冰爱看的杂志,发现他无意识的在页面上划了很多圈,他的心情很无聊吗?下午我看了一下午乱七八糟的电视节目,头昏沉沉的,一直到傍晚,外面飘起了雪,他还没有影子,我不安的在房里踱步,我想起了一首诗:你说你黄昏要来,我便从黎明开始等待。见鬼,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我烦得想扔东西。于是决定在我冲动之前,躺倒床上去,至少睡着了时间好过。
  等我醒来睁开眼睛,发现他正俯视着我,我笑容可掬的说:“你回来多久了?”他收回目光,严肃道:“你走好吗?”“不。”我执拗地拒绝。“你这样是没有用的,呆会我女朋友过来,你就麻烦了。”我惊坐起来,“你女朋友?!”。他淡淡的回答:“上次你见到的。”那个妲已?我的心抽痛着,我真的是在自作多情,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我竟天真的以为有些爱情是不会变质的,真是可笑。我起来套上外套,他冷眼旁观,我说:“我走了。”“唔!不送了。”他点了根烟,我忍不住问:“你我之间再没有可能吗?”,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舔舔干燥的唇,不甘心的追问:“她适合你吗?”,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滑出了眼眶,他停止了吸烟,深深的凝视我,突然之间他有眼里有了泪光,我有些惊喜,门响起来,门外有人不停的敲门,我绝望的看着他,心一沉到底。
  他绕过我去开门,一股冷风窜了进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娇娇柔柔:“怎么现在才开门?”小冰温柔的解释:“有位老朋友在这里,聊得高兴没听到。”我走了出去,是上次我在车馆见到的女孩,她穿着红色的毛毛的大衣,肤若凝脂,我的手指尖发麻,嫉妒的火焰在体内乱窜,却无法爆发。我依然能保持笑容,连小冰都有微微的惊诧,女孩热情的伸过手:“嗨,我见过你和你老公!”我老公?高风?我迅速地看了一眼小冰,他面无表情,我只能伸出手,她很开心的仰头看小冰:“你就说我们长得很像?”我们很像?女孩挽住我:“真的我们眼睛有点像,我叫金薇。你是贺笛!”
  小冰拉过金薇,宠爱的说:“贺小姐有事要走了,不送你了。”她扬起手对我说再见,我勉强的笑着走进黑黑的走廊,门在我身后关上了,还有比这更令我难堪吗?他知道用怎样的方式让我痛苦,我觉得自己是十足的傻瓜,蠢到相信会有人对我痴心不忘,还有比我更蠢的人吗?外面还飘着雪,我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阴霾。

  不死鸟(二十七)
  
  除夕前,美美和文伟才回来,他们给我带了许多的礼物,我没有多大的兴致,美美将我拉到房间,问我怎么回事,这样懒懒不起劲,我的委屈突然升上来,我将事情的经过统统告诉了美美,她也无话可说。末了,我撇着嘴自嘲地说:“没什么,本来都是失去的,有没有对我没多大关系。”她盯着我没说什么。
  何秘书每天都会将公司的琐事安排妥当,我没操太多的心,临到放假前一天,美美突然打电话到公司找我:“小笛,晚上在三五吃饭。”我答应后又有些后悔,他们总是亲亲密密的,我掺在中间,作足了电灯泡。
  下班后文伟的车停在公司门口,我上车后问:“怕我不去呀!专车接送?”文伟笑呵呵地说:“美美说怕你不知道地方。”我白了他一眼:“神经,去过一百次了,我又不是路盲。”刚进饭店门口,我便看到美美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嗨!今天要庆祝你们认识纪念日啊!”我坐下去翻美美搁在桌上的小袋,“别动,这是我买的化妆品。”“越来越臭美!”我们刚坐定,小姐端来了茶水,美美叫了四杯,“还有谁?”我问他们,文伟老实的摇摇头。美美诡秘的说:“给你介绍男朋友。”我嚷着:“这么好?我该怎样报答你呀?”“只要你不利牙利嘴就行。”“遵守。”我调皮的行了个礼。
  一束车灯透过玻璃窗直射进来,我挡着眼前的光去看窗外,我看到一辆公路赛隔着玻璃停在外面,小冰从车上下来,冲我们打了手势。
  我脸色大变,小冰进来时,根本无视我的面色便坐下来,美美问:“这么冷的天,开车别冻成冰块了。”他朗朗的笑:“什么都好过鸿门宴。”看来他并不知道我会来,但美美请他,象他这样剔透聪明的人,应是可以猜到的,那么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冷若冰霜的坐着,美美开始点菜,文伟看看我们两个,略有明白,美美打着圆场:“最近都忙什么?一直都没见到你。”小冰对美美向来很客气:“组建机车俱乐部。”什么机车俱乐部,不过是伙飚车大军,深更半夜闯高速公路,车速开到200码还以为是跟风竞赛,不知死活。
  我不以为然的扁扁嘴,小冰看在眼里,淡淡的说:“当然不比某些人有公司那么轻松,不过我们倒是自食其力的。”我忍不住把筷子拍在桌上,他羞辱我至少要看看时间地点。
  美美拦住我,她解释地说:“余谨,你误会小笛,扬点公司是我转让给她的。”小冰略有点吃惊,美美回头对文伟说:“对不起,我不想造成他们之间的误会。”文伟了然的点头,美美接着对小冰道:“扬点的叶梓俊是我从前的恋人,跟小笛没有任何关系。”小冰看着美美诚恳的脸,又看了看文伟,有些犹疑的望着我,他的怀疑刺激了我的自尊,我叫起来:“美美,没必要为我去对他撒谎,我就是靠叶梓俊起来的,又怎么样?”“小笛。”美美阻止我。
  我挥开她的手,正对着小冰:“你吊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向你解释?我跟哪个男人在一起,关你什么事,装清高给我看?”他的眼神凌厉起来,铁青着脸,我毫不惧怕的昂着头:“我腻透了你的鬼样子。”他切齿低吼:“信不信我给你耳光?”
  呵!我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有胆说这种话,我忘了自己身处公共场所,忘了自己应该保持得体的身份,咬着牙对小冰说:“你居然有胆说这种话?你搞错了对象,你应该去对着你的金薇说……”话没说完,他甩了我一耳光,全场肃静,我的眼前尽是星星点点,等我回过神来看他时,他似乎比我更愤怒,他指着我的鼻子:“我替你父母教训你,可惜来得太晚了。”说完扬长而去。
  我全身颤抖,牙齿上上下下的磕个不停,他在窗外发动车,180度的转弯杀入人群,呼啸的机车声象咆哮的野马,急驰而去。
  美美和文伟带我回去时,我还没停下发抖,躺在文伟家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美美坐在我旁边,担忧的看着我,我生她的气,生所有人的气,文伟进来问美美:“他怎么可以动手打小笛呢?”美美将他的话挡回去,她温和的对我说:“小笛,你太任性了。”我坐起来,失去理智的冲她叫:“我任性?是你们不经同意带他来见我,明知道他除了会羞辱我,什么好事都不会干。”美美厉声说:“小笛,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小冰与你相比,他比你宽容,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我冷哼着,让我相信他,我宁可相信魔鬼也会有良知。
  “让她自己想想吧!”美美拉着文伟走出去,我躺下思绪杂乱,我听到美美在门外对文伟说:“她的性格太倔,总会吃亏的。”“我始终认为余谨不该动手打她。”美美嗔道:“如果能让她清醒,也不错!她遇上余谨,是她的造化,否则她一辈子都麻木不仁。”
  我脸上火辣辣的疼,我恨小冰,这种感觉强烈得让我诅咒他死。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4:10

随着一声『财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4两黄金。

不死鸟(二十八)
  
  二零零零的春节是腊月二十九,稀罕的一年。吃过年夜晚,我赖在沙发上看文艺晚会,心思却飘飘浮浮,没有定向。
  手机响起来,我从垫子下抽出来接听,是小冰的声音:“小笛……”我怒火中烧,啪得关掉电话,紧接着家里的电话铃声大作,爸接过后叫我,我无奈的拿过话筒,他在那端沉默了一会:“你能不能出来?我在你家门口。”爸在旁边好奇的看着我,我不便发作,他见我没吭声,接着说:“你不出来,我就进来。”我立即截断他:“我马上出来。”
  他和大铁马在花园旁边,风呼呼的刮过来,吹得他的头发迎风飞扬。我裹紧了衣服,向他慢慢地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我踮了踮脚,他高高的姿态给我压迫的感觉,他向四周看了看,我仍然不作声,风吹得我眼睛眯起来,他轻咳了两声:“小笛,我想向你道歉,我不该,不该动手打你。”他一提起,我新仇旧恨一并升上来,我讥讽他:“你需要道歉吗?你不是一贯傲气得不得了吗?”
  他侧侧头好象让我的话象耳边风一样吹过去,我见他没有反应,似有妥协,便也没再吭声。他低头踢着脚尖:“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尽我的本分都说了,我得走了。”他戴上头盔,打算离开,我急了:“哎!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你不是恨我吗?这一耳光还不足以解你的恨吧?”他的声音从头盔里闷闷的传出来:“是不是你没有关系,换任何一个女孩我都会道歉。”他跨上车,发动了车子让它预热,我并不希望他就这样离开,难道他今天只是为了自己的行为来道歉的吗?
  “余谨,你是不是无聊透顶?”我冲上去熄掉车上的紧急开关,花园里重复寂静。我伏在他的油箱上,手抓着他的车头,他隔着头盔盯着我,无法琢磨他的表情,突然他伸出有力的胳膊将我反挟上车后座,重新起动后,车象离弦箭飚了出去,我下意识紧紧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后背。
  风从身边急急的掠过,大街上车辆如流,他灵活得象条鱼,在车海窄窄的狭缝里游刃有余,我的衣袂从两旁的车把手旁频频擦过,公路赛特有的啸叫声响彻整条长街,我突然有丝恐惧,身边的一切象掠过时光隧道,快得令人眩目。
  声音在他家门口嘎然而止,我被风吹得象堆稻草,他停好后,将我轻巧的抱下来,我还未能从昏眩中清醒,就被他急急的拽上楼,我们象两个小偷慌慌张张的坐到房间里,我掩着胸口喘气,抬头看他,他靠着门也呼哧呼哧地喘气,我忍不住发笑。
  他胸口起伏问:“你笑什么?”我的心情竟不遏止的愉快,不停的发笑,他蹲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你笑什么?”我一震,这种久违的接触象电一样击中了我,我停止了笑,定定的望着他,他伸出手小心的抚我的唇,勾勒着我的唇线。我突然想起他在镜子前抱着我东摇西晃的喊:“画窄一点,画窄一点。”我闭了闭眼睛,往事竟让我如此心痛。
  他伸开双臂,轻轻的揽我入怀,攀住他的肩,踏实的感觉让我象跌进棉堆里,四周被暖暖的包围,这种感觉是我在广州最想得到的,一瞬间,我的眼泪掉了下来,他扶正我,替我抹去眼泪,柔声说:“别哭,别哭。”我泪眼看他,说不尽的委屈,我扁着嘴,抽抽噎噎的伤心起来,他捧着我的脸:“你哭得我心里好疼。”他吻着我的眼泪,吻我的扁扁的嘴,用食指逗弄我的下巴:“别哭了,象只湿了毛的小猫咪。”我破涕而笑。
  他递给我一把毛巾,笑道:“你呀!真可当演员,眼泪与笑容一秒中可变化。”我带着哭腔喝道:“你懂什么?”“我不懂,有时我真的不懂。”他半跪在我脚边,正色说:“我不懂你倒底在追求什么?心灵上的或是物质上的?你都不象。”我被他弄迷糊了,他审视着我:“你得到过,也放弃过,我固执的认为我是你心灵的一部分,你回来找我,是不是因为这部分更重要?”我不了解他的意思,这么多年,他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他看出我眼中的迷茫,笑起来:“算了,不追究这种问题,你根本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你回来了,证明我是对的。”
  我有些不耐:“什么呀?”他捏着我的脸,“冰雪如你,也会有不解?”。我真的有点生气,我讨厌被人蒙在鼓里,还显出IQ很低的样子,他将我抱起来横放在他大腿上,挪揄道:“你很沉,看来没有因伤心过度而减轻体重。”我啐了他一口。他骂我粗鲁,然后吻住了我,一起滚到床上。
  他让我枕着他的臂弯,轻声说:“今晚睡在我怀里,什么都别想,让我们静静渡过这一晚,好吗?”我拥着他,使劲地点头。
  夜里,我沉沉地在梦中,突然听到有人轻轻的喊:“小笛,小笛。”“唔。”我扭扭身子,“小笛,起来起来。”我勉强的睁开眼睛,看到小冰侧撑着身子,轻轻的拍我屁股,我问:“怎么啦?”“起来上厕所。”我的天,我深呼吸,压住被人惊扰好梦的怒气:“我不用,你请吧!”他不甘心的问:“你以前不是总要起夜,还要我陪你吗?”是吗?我现有倒不觉得有这习惯了,我张着嘴看小冰:“真的不用了。”“哦!”他有些失望的躺下来,我翻过身去搂他,睡意重新袭来,他吻着我的鼻子,我觉得痒痒地,皱着鼻子左右回避,他怜爱的说:“你真象只小猪。”揽紧我的头,再没有出声。
  我渐渐的清醒过来,小冰和从前一样,没有改变,他的自尊武器在我释放柔情时,缴械投降,我呼吸着他的气息,突然感到莫大的满足,幸而幸福没有与我擦身而过,否则失去小冰,我会怎样?

  不死鸟(二十九)
  
  清早醒来,窗外阳光微薄,但在初晴的冬日却显得格外光明温暖。我打着呵欠,回头发现小冰早已起床,厨房里叮叮哐哐的响彻着锅碗曲,嗅着荷包蛋的香味,我简直感到陶醉。
  小冰的脚步临到房间,我赶紧闭上眼睛,他轻悄悄地走过来,低头在我耳边吹着热气:“小……笛。”若非我醒着,真会被这种声音吓晕,象地狱里的招魂声,他叫第二声时我受不了了,捂住耳朵求饶:“好了好了我听到了。”他拍着我的屁股,笑着:“懒猪起来开饭了。”我睁开眼,他象学屏气一样吻住我,我大叫起来:“我还没有刷牙。”他咬着我的鼻子:“我喜欢,原汁原味。”
  我刷牙时,他照例过来吻我嘴边的牙膏泡沫,我望着镜子出神,他揽住我的肩,并排立在镜前,象小日本一样边点头边说话:“我们在一起快四年了,有两年我们分开着走,小笛,我要吻你牙膏泡五十年。”我停下了刷牙,转头问他:“是在求婚吗?”他定睛看我,半开玩笑地回答:“求婚?等我能替换那只钻戒的时候吧!”我没有说话。
  其实要真结婚,谁还在乎一枚钻戒?女人最奇怪,若爱着一个男人,则勒紧着钱袋为他节约,反之越昂贵才能略微驳取一点获利回吐的良心,血本无归的可能性更大,反正我是这样的。
  小冰推搡我:“别七想八想。”我放下杯子与牙刷,负气的捋下左手的钻戒,丢在洗浴台上,小冰好奇的看着我,扯住我的手臂:“好了,你怎么经不起玩笑了?那很值钱的。”我揪着他的衣领,重重地说:“值不值由我决定,如果你用汽水罐的拉环,我也觉得值。”他开心的抱起我,我用腿勾住他的双脚晃荡,他吻着我的额头:“傻瓜,忘了你的皮肤是试金石吗?我怎敢怠慢你?”
  我的皮肤超极易过敏,若非纯金,其它金属都会在佩戴数分钟后出现红肿,小冰以前笑我是试金石,我说我是富贵命,他说你的皮肤和你的眼睛一样,容不得杂质。
  下午我们去玩电动,他在鑫乐电影院二楼打鼓,那种按屏幕要求敲击的游戏鼓。鼓点很浓,围观的人将我挤到人群后面,我只有退到休闲椅上等他,从人缝里看到他十分投入,头发随鼓点甩动,十足的专业鼓手,这是他的强项。
  有几个头发染成栗色的时髦女孩围着他,发出港台式欢呼,我眯着眼遥遥远观,大口大口咬着口香糖,间歇时,他回头朝我招手,我面无表情眼神茫然,他会意的笑,放下击鼓,穿开众人向我走过来,他将头凑过来呷我的可乐,我用头顶开,他调侃:“感到危险了?地位难保吧?”我从鼻子里冷冷的哼出声,不屑一顾的扭过头。
  他将我挟在臂弯里,我顺从的跟着他,我可不想让那些女孩以为我真的在吃她们的干醋,便宜她们的虚荣心,小冰一脸得意神情,直到进了影院,我还表现在生闷气。小冰哄我开心,又奔向楼去买爆米花,我在黑暗中狡黠的笑了。吃醋也是门艺术,给他一点受观注的感觉比去说“我爱你”要好得多,而且得到他的甜言呵哄不费吹灰之力,何乐不为?看着小冰得意的表情,他还不知道他设下陷井的地方是我划了圈的呢!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4:35

不死鸟(三十)
  
  晚上我们已玩得很累了,洗了脚我躺在床上看自己的脚丫,我可以将五个脚趾头全部张开,象五个小树枝,他进房时,居然穿了一身彩色的皮服,我倒着看他:“九点钟了,你要出去吗?”他蹲下来,饶有兴致的看我的脚丫,突然他惊奇的指着我的第二根脚趾:“咦!你这根脚趾怎么比那根脚趾还长。”真的我从未注意过,我摇晃着脚得意的说:“没见过吧?”他好笑的站起来,拍我的屁股:“起来,我带你去机车俱乐部。”没等我作答,他将衣服扔给我。
  抱着衣服我大叫抗议:“怎么让我穿这种衣服?”这是件厚厚的皮服,黑漆漆的,袖子与衣领上尽是“宏达”的英文,我嘟着嘴,他欺上来,压住我,威胁着说:“穿不穿?不穿你就脱。”我忙求饶:“我穿,马上穿。”
  我真无法相信我变成了这种模样,头发乱七八糟的绾在一起,还是他特意做出的凌乱发型,瞪着黑黑的大眼睛,象个无辜的小女孩,我真有点想象不出自己有25岁了,我对着镜子啧啧赞叹:“眉不扫而黛,唇不点则朱啊!”“别自恋了,我已倒在你石榴裤下了。”他将我从镜子前拖上了车,到张公堤时,已有七八辆公路赛停在那里,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居然觉得很有架势,很有点拍电影的味道,我进入角色总比别人来得快。
  “哎!冰哥。”“这么晚才到?”“快快介绍。”他将头盔挂在后视镜上,牵着我的手,我小声嘀咕:“你恶心死我了。”他回头惊讶的问什么,我作势叫:“冰……哥。”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被他牵到众人中间,车大灯四面八方的射在我身上,我象站在舞台上的演员,对着车灯照过来的方向微笑。“嘿!你女朋友好酷啊!”酷?!我侧耳倾听,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我得过许多评价,这个最令我开心。
  小冰问他们:“还没出发吗?”“就等你,马上走。”他抱我上车,我急急的问:“你们干嘛?”他套上头盔:“玩玩弯道游戏而矣。”我要跳车,我才不想把命搭在游戏上面。他拽住我:“喂,怎么关健时候你就跳伞?”我瞪大眼睛:“老兄,我刚跟你在一起,你就要我玩生死时速?你有没有良心?”他侧脸盯着我,挑战地说:“我技术一流,人也一流,可惜老婆不入流。”我心里一震,他居然会叫我老婆,有种柔情温暖了胸腔,他凝视着我,轻声说:“别怕,我会安全第一。”
  车开起来时,我已经没有恐惧了,他的车风驰电掣般在堤上掠过,身边的同伴一个紧一个,机车的啸叫声震耳欲聋,车速还在上升,我已感到心脏受到压迫了,我搂着小冰,大声问:“你不怕吗?这么快很危险。”他的声音被风传过来:“恐惧在你心里,你有它就有。”我沉默下去,黑暗的原野被车灯照得忽明忽暗,树林象鬼魅,狰狞着伸出长爪被我们甩在后面,我倒觉得我们真象挑战魔鬼的勇士了。
  前面有个急转的左弯道,我的心吊在嗓子眼,他没有减速,还来了个漂亮的跪式转弯,我的脸都快擦到地面上,一向被我引以为安全的陆地,现在令我那么害怕与它接触,当他的车灵活的正了角度时,我忍不住振臂欢呼,我回头看了其它的同伴,他们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我将脸贴在他背上,由衷的喊:“你真不赖。”他用手指点了一下头盔上嘴唇的部位,又点了一下镜子中的我,然后聚精会神的开着车。
  与他们告别时已是深夜一点,回到家,我全身酸痛。小冰关了灯,压在我身上,头发垂到我脸上,我怕痒,用嘴吹开他的头发。
  他低低地问:“小笛,喜欢我的生活吗?”。疯狂了一天的我突然被这句话拉回到现实中,我坐起来:“小冰,不要总是这样,可以吗?你可以开车行,或者去学设计,别去组建什么机车俱乐部,太危险。”
  他低下了头,沉思片刻:“我要你放弃扬点,别去尝试女强人的角色,好吗?”我从桌上摸到香烟,点燃吐出浓浓的烟雾:“为什么?”他在黑暗中不语。我注意着措词:“你只是不想我抛头露面,是吗?”他突然沉声回答:“是的,我希望你谋份平凡的职业,更多的过我们的生活。”“平凡的概念是什么?是做个以家庭为已任的女人吗?”“为什么不?”我不耐的坐直身子,“我不想做依附男人的女人,何况你参加什么机车俱乐部我更不认为是正途,善泳者溺于毙。”“我们都没法说服对方,是吗?”他焦燥的看着我。
  我握住他的手,他拂开我,躺在我身边将枕头捂住脸,我的心立时软成一团棉花,我低头俯在他身上,蹭着他:“好了,各人头上一方天,我们平行相处,好了吗?”他不作声,我解着他的衣服:“你不想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你吗?”他在枕头里发出粗粗的喘息,但仍然无动于衷,我隔着枕头吻他,将手探进他的腹部,他立刻掀开枕头,大声说:“你真蠢,隔着枕头吻到我的鼻子了,让我来告诉你准确部位。”他攫住我的唇,反压上来,我的头又开始晕眩,有喝了七两酒的醉意。我挣扎着扯上窗帘,他一把打下我的手,生气的喘息:“你还能一心两用?”我被他坠到烈火边缘,已自身难保。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5:02

不死鸟(三十一)
  
  回公司的第一天,我穿着黑色有亮扣子的套裙坐在大班椅上,何秘书进来时,我低头在玩弄亮扣子,听到她的声音,我坐正身子向她微笑,她说她提前一天将公司该整理的文件都放在了我桌上,我才发现桌上有厚厚的文件,其中有一份年前策划部为一家食品行业做的活动方案,我看过,很有新意,相信客户会采纳而且也会有显著效果。
  九点一过,拜年的电话络绎不绝,多半是客户与媒体电话,我接得头都快昏了,十一点,小冰的电话打进来,他在电话里声间甜得发颤:“笛笛蜜糖。”然后爆发出大笑,我还没能从严肃的办公状态中恢复出来,有好半天找不准脸上的表情,他恶作剧的问:“嘿!贺总,晚上用不用我来接你?”“我在公司,别闹了。”他啪的挂了电话,声音大得让我吓了一跳。
  我气恼他对我任此职务的不以为然,他说我在白领群坐个不大不小的位置,尚可鱼目混珠,但众目睽睽下马上会表现出体力不支,狼狈下马。我知道是他无法接受我一跃而上拉开与他的距离,他是典型的男权主义。
  晚上回家,他好象忘记早上的事,兴致勃勃的对我说俱乐部的事情快落实了,他很开心,喝了不少酒,我扶他上床休息,他将我拖到他身上,闻着扑鼻的酒气,我都快熏醉了。
  他突然很正经的说:“小笛,我们结婚吧?”我心里猛然一抖,惊疑的望着他,他眼睛里弥漫着一层亮灼似水晶的物质,我点着他的鼻子:“酒后说话不算真。”他定定的看着我,我期望他再次肯定刚才的话,可他突然笑起来,抱紧我,孩子气的说:“你真了解我,喝醉了酒说的都是酒话。”我心沉沉的,他喃喃道:“都是醉话,醉醉的话。”不一会他睡着了,我躺在他身边,呆呆的仰望天花板。
  结婚也不过是一纸承诺而矣,小冰应是最掘弃这种桌面公文的,以前我们是统一战线,可现在我想我快俗气了,我已被渐渐感染,我想结婚,我想我是缺乏安全感了,可恶,小冰为什么不想结婚?难道仅仅是因为钱吗?
  我的头大如牛,闭上眼翻来覆去,突然小冰沉静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来:“还不打算睡吗?”我吃了一惊:“你没睡着?”他支起身子,点了一根烟,黑暗里他的脸模糊不清,我们沉默着,我忽然有些恸动,坐起来抱紧他,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大力呼吸他身上的气息。他拍着我的背,温柔的拍着,一声不吭。
  几天以来,我都在想那天晚上他的酒话,这让我心神不宁,可小冰和往常一样,自然得让我觉得那天晚上是不是我喝醉了,所以记忆有些模糊。
  三月到四月期间,我的工作十分繁忙,见到小冰总在晚上,有时他睡着了,我不能肯定他是否真的睡着,但他没有理过我。我的手机在夜半时分响起来,我便赤着脚到客厅接听,有几次听到小冰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声音,电话那端多半是男的,是客户,他们的娱乐生活总在晚上九点后开始,而十点却是我的一天进入休息的时候,但我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小冰睡着的时候我出去应酬了几次,回来时总能闻到他身上隐约着的酒气,他没有问过,我也无从解释,我给自己的理由是,没人总是能一帆风顺的干着自己想干的事,总有些不想为而需为的。
  从我有结婚的念头开始,我觉得赚钱成了最大的目标,表面上扬点是我的,但我不可能真的完全接受它,我为美美打理好扬点,仍然象任职一样拿我的薪水,如果能让公司生意蒸蒸日上,年终分红总会可观的。
  小冰或许习惯了和我恋爱,他总说他适合做超标准的情人,这一点勿用置疑,但经历种种分分合合,我唯一的愿望是想长久的将他留下来,我忙碌于工作,相信再努力一年,我们可以按自己的意愿生活,不是奢华,只是舒适。我不想将我的想法告诉小冰,他只对我所做的感兴趣,他说我的嘴里尽是甜言蜜语,言行总是大相径庭,我们的感情似乎掺了一些杂质,譬如猜忌与不信任,对于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彼此都怀着莫大的好奇心想了解对方,但谁都不愿去问,仿佛那是定时炸弹,不小心便会让自己粉身碎骨。
  四月一日,我回家时只是晚上6点,小冰很意外我的早归,因为觉得很累,一直都躺在床上,他叫我吃饭时我差点睡着了,他走进来,站在床边低头看我,俯身吻我的脸:“是不是太累?”我攀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闭着眼叽叽哼哼,他拍着我的腿,柔声说:“起来吃饭,待会早点休息。”我用嘴贴着他的耳朵,轻轻的咬,他痒痒的躲着,反过来挠我,我大笑起来,往床里躲,他做恶狼状扑上来按住我,深深的吻下来,我的头晕感又来了,飘忽得不知去向。
  电话此时不知趣的拼命尖叫,他的脸沉下来,颓唐的放开我,电话是策划部的陈天打来的,他说他请了食品公司的刘经理吃晚饭,因为有可能我们的单子会被其它公司抢走,请我出面。我没有犹豫便答应了,挂了电话,小冰刚摔门而去,我追到客厅,他在窗台前背对着我。
  桌上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我突然觉得很歉疚,但他应该理解我的工作本就有许多突发的情况,我走过去搂住他的腰,他没动,只是坚决的口气说:“别出去,好吗?”我安慰着:“这是工作,公司的事。”“非你不可吗?你不过是个女人,为什么非要你出面?”他的火气开始大了,“因为我所处的位置有说服力。”我尽可能平静的解释,他焦燥的一挥手:“别对我说这些大道理,我们有太久都没在一起了,这种相处的方式只会令我们难以相互忍耐。”我急促的制止他说下去,我不想接下来情势演变恶劣。
  我提着包便去拉门,他冲过来将我推到门上,狠狠的说:“你只是为了公事吗?”我有点受不了他的无理纠缠,奋力掀开他,他扯住我的手臂,一字一顿:“如果你要从这里走,就别后悔。”我深呼吸,控制自己不要爆发:“我不去,除非放弃扬点,但这是不可能的。”“那你要放弃我?”天,我真不明白他怎么象个孩子一样不明事理,“你和扬点怎能相提并论?”他的脸刷的白了,他放开了我,呆呆的向后退了几步,我不忍的说:“等我回来。”他没理我,我走出门时听到家里有玻璃破碎的声音。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让我们象监视着敌人一样?

  不死鸟(三十二)
  
  我醒来后,家里的一切和昨晚回来时一样,小冰整夜未归,也许他又和那帮朋友去飙车,整条长街都可以听到机车咆哮的声音,我可以想象他用心开车时的模样,放弃画画以后,车是他的第一生命,反正他自己的小命没车重要,那样的高速如果出了什么状况,后果我想都不敢想,他却从未意识到一样,还说得刺激与恐惧集中在同一点时,那时便是高潮。
  那辆‘月亮弯’真的有慑人的魅力,连他对我的比喻都是机车化,眼睛象月亮弯的大灯、腰肢是月亮弯的坐位、对他的激情成了月亮弯的马力、还有我的心跳居然是那辆该死车的发动机,我要喉咙痛他说是油路不畅,肚子痛是排气管堵塞,诸如此类的比喻太多,我已无从计较,他对公路赛的激情就象孩子一头扎进了棉花糖里,但我简直无法理解他的孩子气。
  我到公司后打他的电话,一早上都未能联系到他。下午开会我还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一直到晚上八点,我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一到巷口便看到窗子里亮着灯,我喜出望外的奔上楼,推开门直奔到卧室,小冰在里面,不仅有他,还有金薇。他们双双躺在床上,小冰的衬衣随随便便的扣着,衣领和颈项盖着淡淡的口红印迹,他对我的出现不以为然,只是若无其事的点了一根烟,一副黄鹤楼上看翻船的样子。金薇十分惊慌,头发凌乱的坐起来,嘴唇鲜艳得象面红旗,胸前的衣服被揉得皱皱的,露出来的半截胸脯上有红红的吻痕。
  我呆若木鸡,她的嘴唇和身上的吻痕触目惊心,象一把利器,戳痛了我,血从胸口涌了上来,堵在喉咙口,腥辣得无法开口说话,这一生我都不要再看到这样红艳的东西。
  金薇迅速掩上衣服,尖锐的朝着小冰喊:“她怎么有你家的钥匙?”我怎么会有钥匙?这倒底是什么鬼把戏?我成了站在门外的第三者,金薇的高亢的声音象刀绞痛着我,我象剥鳞的鱼饱尝凌迟之苦。
  你问她怎么问起我来?小冰淡淡的开口,面无表情。
  金薇脸色极为难看,她盯着我,又盯着小冰,美丽的面孔涨成猪肝的颜色,她从床上跳起来,一边找鞋一边叫,撒谎撒谎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余谨你好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多可笑呵,她变成了我的角色,所说的所反应的是我想要讲的要表现的,而我倒成了被捉奸在床的婊子,而她象在油锅里的蚱蜢,挥舞着手臂在我的房子里肆意蹦跳。
  小冰无所谓的看着,好象这一切与他毫无关系,我所谓的自尊心在此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我应该不屑一顾的走掉,但我没有,我屈辱的面对着他们,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答案。
  金薇指了指我,你要不要脸,有夫之妇还勾引男人,我真是个瞎子,早就应该看出你是个不要脸的货色。我怒吼着,滚下来,别站在我的床单上。她瞪大了眼睛,愤愤的跳下床指着小冰的鼻子,余谨,她是什么玩意?你要一个别人睡着的女人?你说话你说话,装什么酷?我以为你真的不食烟火呢!你还不是只沾腥的猫!连别人的老婆你都要。她一边套外套,一边穿鞋,一边喋喋不休的骂着。小冰突然吼:“够了没有?出去,马上走。”她惊呆了,瞪着大眼睛望着小冰,他冷冷的说:“还没听清楚吗?”金薇哇的哭了出来,怒气冲冲的从我身边走过,拼命的推开我,将门摔得重重的。
  摔门的巨响让我回过神来,这真的是场好戏,我看够了这对狗男女过足了瘾,等我回转眼神看小冰时,他仍然在床上甚至没有挪动一寸位置,坦荡无愧的迎着我的目光。
  我阴冷的说:“要解释吗?我看不用了,你是个渣子、垃圾,开口都会臭。”他向我脸上喷了一口烟,“我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别忘了我和你是一样的人,别诋毁你自己了。”我从牙齿里迸出五个字,“你是个杂种。”
  他忽然笑了,脸颊现出长长的酒窝,这酒窝曾迷死过我,也可以迷死别人:“别跟我说你有点吃醋,那没多大意义。”我切齿问:“什么是意义?象你这样玩弄低级趣味有意义?觉得自已有齐人之福有意义?还是沉溺于幼稚有意义?”他不耐的挥挥手,“别卖弄这些文字游戏,反复这样的游戏你不累吗?别以为象抓住什么把柄一样盛气凌人,我对你已经腻透了,我对这一切都腻透了。”
  我愤怒的吼起来:“你是什么意思?”他扣着衣扣平淡的回答:“没意思,本来都没意思,你和她有区别吗?不,没有,你还没有她来得直率。”
  我吃惊的看着他,他站起来拔开我到洗手间洗脸,水哗哗的声音象冰块灌进我蜂窝状的身体,我猝不及防的哭起来,伤心象漏风的袋子,无处阻挡。他用毛巾抹着脸,大声的说:“你走吧,哪里好玩哪里去,别再来妨碍我的生活。”
  想也没想,我将手边的杯子掷向他,水泼了他一身,杯子碎在地上,飞溅起来的碎片将他的手划开一道血口,他恶狠狠的冲过来,拧着我的下巴嚷着:“别太过分了。”“过分?!”倒底是谁过分是谁的错,和别的女人在床上倒底是谁的错?我的理智顿时丧失得一点不剩,我奋力煽了他一耳光,他勒紧我的手反扭着,我痛得吸气,用鞋跟重重的跺他,他咬着牙没吱声,我挣脱他,疯了一样的踹着,他反而不动了,他看着我,十分遥远的说:“你觉得这样可以让你解恨,你尽情的打吧!”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怠,“完了后,让我好好的休息,别再来找我了,算我求你,OK?”我停住了手,他平静的样子让我心里抽痛,他没看我一眼,便上床展开被子躺了下去。
  我不知道当一个人心生厌倦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将爱情放手得这样平静,爱与恨应总在心里相互拼抵的,但他呢,没有恨,只有万念俱灰的神情,他的心缩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触及不到?泪水夺眶而出,屋子里全是湿湿的咸味。
  我慢慢的走过去,他的头发露在被子外面,乌黑油亮,我用手指轻轻的去碰他发梢,他象一尊木石没有反应,我在床边跪了下去,将脸埋在床上泣不成声。他离我越来越远,我不知道这种生涩的感觉什么时候才会消褪,是暂时还是永远?他知道我不能容忍背叛,这是我们不曾真正涉及的禁区,而他备好这场戏,只为了与我彻底的绝裂,他的心是否已是蚯壑干涸的枯地?我已无力挽回?
  离开了小冰的家,天正飘着雨,路过巷口的副食店,老板愉快的向我打过招呼,我没有理会,从巷口到邮局10米的距离,我走了半个小时,街上行人匆匆,可是这个夜晚格外的冷清。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5:28

不死鸟(三十三)
  
  我觉心里闷得发慌,在电脑上敲了许多无意义的字,何秘书进来时又为我端了一杯水,我一饮而下,她突然犹疑的问:“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张了张嘴,不解的问:“怎么啦?”她腼腆的说:“我以为你身体不适,你不停的在喝水。”我茫然的看看茶杯,用手指绕着茶杯边缘,何秘书说食品公司的策划活动取消了需不需要和策划部谈谈,我惊问为什么取消了?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细声细气的说详细内容在报告里。
  电话刺耳的叫起来,我条件反射的拿起话筒,何秘书轻悄的带上门。居然是高风,我觉得很失望,高风似乎很尴尬,“贺笛,没想到你任了扬点的老板。”我不置可否,他接着说:“小笛,我想我们能不能谈一下?”谈什么,我不知道和高风还要谈什么,这些对我根本不重要,我用手撑着头,另只手拿着话筒转来转去,一会我冲着话筒说:“就这样吧,我没时间。”便挂掉,我讨厌任何不是小冰打来的电话,它们在占线,占住了小冰每个可能打过来的机会。
  窗外的阳光辣辣的照进来,武汉的天气在四月里已开始热了,这个奇怪的城市从来都不给人喘息的时间,冬天过了就是夏天,寒冷与酷热是这个城市的显著特征,连人都沾染了天气的性格。我的心情和天气一样的焦灼,数天以来,无法缓解。
  过几天就是我25岁的生日,美美和文伟都嚷着要庆祝,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期望小冰能出现,我会原谅曾发生的一切,无心的与有心的,只要他能低头,我愿意重新开始。美美问我在乎是精神的背叛还是肉体上的背叛,我没有回答,这不是任何形式的背叛,是他的心已经倦怠,有什么比心死更可怕?
  我被阳光晒得全身燥热,呆呆的望着窗外飞翔的鸽子,时间便在我数鸽子的数量中一点点流逝,五点过后,我仍留在办公室里,对于此时的我,无家可归,无所可托。我想上网寻找一点乐趣,有一则心理测验题很古怪,我同猴子、老虎、大象、孔雀、狗一同进入原始森林,会依次放弃谁,按顺序排列。我依次选择孔雀、猴子、老虎、狗、大象,看题目答案,依次放弃的是爱人、子女、金钱、朋友、父母,这个题目莫名其妙,难道我放弃的整个家庭?这真是好没趣。
  有人敲门,六点了还有谁没走吗?推门而进的居然是高风,我十分意外的坐在电脑后露出半张惊愕的脸,他含笑的站在门口:“我可以进来吗?”“啊!可以。”我示意他坐下来,突然的会面令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我瞪着眼看了他好一会,他穿得很整洁,看上去象去赴宴。
  有好阵子都没见到他了,有点纳闷,为什么曾经与你亲密相处过并让你轻泛嫁心的人,事隔数月,会有种平淡如陌路的感觉?最近我一直生活在迷惑里,总有数不清无法解答的回题,美美说我又在经历走向成熟的过程,她说这样不好,太多的历程会让人老得很快,我争辨我脸上连皱纹都没有,她不示弱的指着我的眼睛你眼里有,我说放屁,眼里要有皱纹我就快成仙了,但后来我还是担忧的看着镜子里的我眼里究竟有没有皱纹。
  高风说:“我想向你解释安莉的事。”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在他床上看到安莉的情景,记不得那天我是怎么样的,但小冰床上的金薇却象铅球掷中我的头,痛得无所适从。我是个倒霉的人,遇到的都是时时能邂逅艳遇的男人,我不由得自嘲的笑了起来。
  高风急切的说:“小笛,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我笑着摇头,他问你不能够原谅我吗?我说我从没有记恨过你,他瞟了一眼我的手,我敏感到他在注意那枚指环,最后一次我把它扔在洗手间的台面上,他向我走过来,郑重的说如果你不记恨我为何取掉它?我无可奈何的摇头,其实对高风根本无需太多解释,此时的他象个旋涡,我所说的任何一句都会让我越陷越深。
  他还在说我和安莉发生的时候真的是我最需要你的回来的时候。抵挡不了诱惑的男人,烫着大卷发妆束时新的旧上海女人,那金薇呢,她是什么?妖媚的狐狸精妲已?小冰不也是抵挡不住诱惑的男人吗?不管他找什么藉口,还是和那女人躺在了床上。我的胃又开始痉挛,紧得收痛收痛的,我低下身子阻止他别说了快停下,高风一把揽住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我爱的是你一直是你呵!我哭了,这句话极深的震撼了我,无论是谁说的,但却是我心心念念渴望听到的,所有的委屈一泄千里,不可收拾,我放声的哭起来,在高风的怀里,恸动的象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高风紧紧的搂着我,不停吻我的头发,我的伤心没完没了。
  晚上我和高风去吃饭,他不停的看着我,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是我曾熟悉的,我喝了很多酒,断断续续中我听到他有段时间工作出了许多问题,安莉为他挡着追债的人,安莉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安莉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等等等等。
  我举着酒杯,笑容可掬的说祝你幸福,他将椅子拖过来,握着我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吗?重新来过?是啊让一切从头开始吧!
  这个世界多么疯狂,每个人都在复述我要讲的,都表演着我的潜台词,一切就象精心预谋的,真是滑稽!我笑得弯下了腰,酒洒了我一身,高风扶起我说你醉了。我没醉,醉的是你们,你们都不清醒,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知道,你们都在走我的路,为什么要这样。小笛小笛你真的醉了。我抑脸笑着,泪水顺着眼角滴到地板上。
  我这副样子回家会骇到爸妈,只能去美美家里,高风一直将我送上楼,美美开门的时候赶紧搂住我,我听到她客气的请高风离开,她会照顾我。我没有理他们,直冲到冼手间,呼里哇拉的连胆汁都吐了出来,酒精刺激了胃,十分疼痛。美美将毛巾抹着我的脸,将我拖到房间里,躺在床上头开始又晕又沉,象炸开了一样的疼,心跳得象擂鼓,突突突突的。
  美美问:“高风怎么跟你在一起?”我闭着眼睛不说话,“小冰还没来找你了?”“别提他。”我暴跳起来,一阵浓浓的失重感让我跌回床上。“发什么神经?你应该主动去找小冰,告诉他你们应该是相爱着的,别再和高风搅在一起了。”美美讨厌透顶,她的嘴巴应该被针缝上千万针,“看在我不舒服的份上,你出去一会行吗?”我咬着牙哀求她。“你忘了曾失去他的感受吗?小笛你为什么还学不会珍惜?”我吐了一口气,一瞬不瞬的凝视她:“他说对我们之间的一切腻透了,哀莫大于心死,你该懂了吧!”美美惊诧的看着我:“你还不明白他吗?让他这样轻易的溜掉,是你的风格吗?我真不敢相信这会是你。”她扭头便走了。我呆呆的想着她的话,是啊,我还没有努力怎能放弃呢?

  不死鸟(三十四)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这两天我打电话给小冰,他任电话疯狂的响着,就是没有接听。我试着拔号,如果再不接听,我就去找他,电话响起了嘟……嘟的长音,他还是不接,我敲着桌上信纸,一声两声三声,在我心又快沉下去时,他的声音突然的响起来:“你不烦吗?”我深吸了一口气,激动得指尖在发抖,如果他真的嫌我烦,应该关掉手机,但他一遍遍的听着我的电话响起来,又落下去,他还在爱,不是吗?美美啊,可爱的美美!天赐的美美!
  “你什么意思?接通了不说话?”他烦躁的声音都令我感到亲切,我轻喊:“小冰。”话筒那边寂静无声,我的眼泪涌出来,他和我同样心痛吗?“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哑着声音说:“你以为我真的是不死鸟,不断复生?你玩够了这种游戏没有?”我闭了闭眼睛,“小冰,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恶劣的相处?能不能安静相对?你想过结婚吗?”他没了声音,我喊着他的名字,“我在。”他的语气象被水洗刷过一样,散发着湿气。
  我的心柔软成温热的沼泽,柔声说:“别再相互折磨好吗?”“我只想过一些宁静的日子。”我知道他在矛盾在挣扎,我要拽他出来:“我爱你,没有比这更千真万确的事情了,相信我这一次,”我的眼泪掉下来,对着电话那端的小冰,我说着誓言一样的话:“如果我曾伤害过你,请原谅!不会再下次,如果有让我死无葬生之地。”我痛哭出声,他吸着鼻子,仓促的说:“晚上我们见面再谈吧!”他挂了电话,我好半天没缓过气来。
  下班后,我迫不及待的去了三阳路,小冰站在窗台远远的看着我,我的心情象小鸟一样雀跃,推开虚掩的门,我看着站在客厅当中的小冰,他瘦了许多,白白的长衬衣只有一只角在牛仔裤里,趿着拖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突然感到局促,他的样子很陌生,他向沙发上呶呶嘴,坐吧,我给你倒杯水。这不是我想要的场景,他看上去象对待陌生人,他搬张椅子坐在我对面,脸上又现出长长的酒窝,注视着我的表情,沉默着,我的心也开始沉默,他忽然拍拍我的手,挪揄的说:“早上你说要结婚?”他打算嘲笑我吗?我咬着唇不开口,他将脸凑过来:“你今晚上倒底为何而来?”我开始心痛,如果只是来受辱,实在太没必要了,他用手勾起我的下巴,“怎么哑巴了?”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他起身走向窗台,冷冷的说:“你还是走吧。”
  我拎起包,奔向门口,拉开门时我忽然感到十分软弱,如果我真的这样离开,是不是要放弃我们之间的一切?我重重的摔上门,靠在门上大声的说:“非要这样相对吗?为什么不愿意结婚?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爱的是别人,找大堆的理由将责任推卸到我身上,你是男人吗?”他转过身来,目光锐利的盯着我,我不示弱的瞪视他,他淡淡的问:“结婚?你想结婚?你从哪点发现我不是男人?”我倒吸一口气,他的语气总灌着浓浓的火药,我无法再忍受这种挑衅,我伸出手向他摆摆:“好了,说这些没意思,算我今天没来过。”我转身拉门,他在我身后朗朗道:“你不敢承认所说的?你又算什么?”我气极将包向他砸过去,哭喊起来:“你倒底要怎样?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我只是希望我们能重新开始,这样的折磨还不够吗?”我缓缓的蹲下去,抱臂痛哭。
  他急步上前,紧紧的将我搂在怀中,不停的吻着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别哭别哭,我的心都疼了。”他跪着不停的哄着我,而我却无法遏止伤心。他吻着我湿湿的眼睛,用牙齿轻轻的啃着我的嘴唇,我推开他,用脚踢着:“走开你这只猪。”他坐在地上笑着喊:“喂猪的小姑娘。”我卟哧的笑起来,他抱起我,用头蹭着我的脸:“又哭又笑,鼻子眼睛放大炮。”我不好意思的将脸埋在他胸前,他掂掂我:“你好象轻了很多,为我消瘦啊!我要检查检查,那些可爱的肉从哪些地方消失的?”他抱着我径直走向卧室,我挣扎着大叫:“你想干什么?”他嘘了一声:“小声点,这可是秘密检查。”
  他将我平放在床中间,点起一根蜡烛,将我包里的手机关掉,我觉得好笑,因为他的孩子气,他爬上床,压在我身上,用两只手撑着脸,我用手指抚着他光洁的额头,小声问:“你和金薇上过床啦?”他笑意盎然的回答我:“傻瓜,你老公可是矜贵得很。”
  他站起来,将上衣脱得光光的,黝黑的皮肤与健壮的体格象黑夜里矫健的豹子:“看看,有没有别人肆虐的迹象?”我抚摸着他的脊背,温柔的感觉在心里流淌。他定定的俯看着我,深深的吻下来,顺着我的面颊、颈窝、乳房、腰肢、小腹一路吻下去,我感到口渴,意识飘浮,喃喃的求他别这样,别这样,却令他更疯狂,他在一秒中去掉了我身上的衣物,将我的双手扬到头顶,他亮晶晶的盯着我,咬着我皮肤说:“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说,你要的是我,永远都不变。”我腾出手来揉着他乌黑的头发,纤细的手指用力的拽着,他被迫扬起脸,喘息着你想让我疼吗?我咭咭的笑,他褪下内裤,一阵灼热的感觉迅速从腹部窜升上来,他说我要让你记得我,我开始呻吟,那一刻我变成了飞蛾,一步步的飞向火焰,热浪一阵阵的袭来,燃烧的火焰象巨大不可抵档的磁场,我向它飞去,我的翅膀轻盈,我的身体轻盈,我的感觉轻盈,我离它越来越近,小冰的喘息声和着床的叽嘎声,象火焰中传来的冥冥之音,它在问:“想不想来?要不要?你说你说。”我无意识的喊着来的要的要的要的。火焰越烧越旺,我的翅膀烧着了,我和身体烧着了,我象被浇上了汽油,火焰蔓延燃起熊熊大火,灼烫、昏厥、疼痛、快乐交织在一起,我见到了桃花盛开的村庄,花瓣漫天飞舞,我在花瓣中轻盈坠落,静静的躺着花丛中,晕眩的感觉百转千回。
  “笛宝宝!”我听到小冰的声音,奋力的睁开眼睛,他含笑的看着我,雪白的牙齿在黑暗中闪着光洁,我唔的应了一声,翻身搂住他,他抱着我柔软的身体,低低的说:“别再离开我了,失去你我会死的。”我的心强烈的震动,将他的脸扳正,严肃的说:“结婚吧!我要为你生孩子。”他动容的望着我,将颤抖的唇覆在我脸上,有颗冰凉的水珠滴在我的面颊,倏的落到我脖子里,我打了个寒颤,紧紧的攀附着他,久久不放。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5:52

不死鸟(三十五)
  
  天是我二十五岁生日,我的心情象初晴的天气,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美美和文伟在酒店定好了坐位,今天晚上应该是一醉方休,这个生日应是最有意义的一天。昨晚,小冰神秘的对我说今天要给我一个特大惊喜,除了求婚,还有什么更特别的吗?他今天早上要去给他父亲上坟,今天也是他父亲的祭日,我记得他曾说我是他父亲带来的,我叮嘱他别忘了送上我的谢意。
  中午我打他的电话,电话那边很吵,可能是在喧哗的大街上,他大声的说:“我刚回来,你该不会现在就想我吧?”我啐了他一口,“要不要我马上来见你?”“不要。”“真的?!”“好了,记得晚上和美美约的时间啊!”“知道了。”我笑着挂电话。
  午餐时间公司员工都下楼去了,这时有人敲门,难道小冰真的过来了?他变得很有礼貌,知道敲门了,我暗自好笑,对着镜子整理好头发大声说请进。门开了,是高风,他拿着一大束玫瑰花走进来,我有点吃惊,不禁问:“你来干什么?”他冲我做鬼脸:“今天你生日,生日快乐。”说完将花递给我,我道了声谢谢。他靠在我的办公桌前,离我近在咫尺,我不习惯这种太过于逼近的压力,于是站起来走向沙发,他忽然从身后将我拉住,我回头盯着他,他不放手:“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叹了口气:“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原谅,我没有爱过,更谈不上恨你。”他不甘心的问:“可是你曾答应嫁给我。”我真不知该如何解释,此一时彼一时,我挣脱他,坐到沙发上。
  高风跟过来,半跪在我腿边,握着我的手深切的说:“小笛,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我注视着他的手,想起曾经他为我带上了钻戒,我们差一点都要执子之手,这抹回忆让我的脸上有了一丝温情,高风见状,将我拥在怀中,低头吻我,“不。”我推开他,可是他固执的来捕捉我的唇。
  正在此时,小冰推门而入,他拿着一大包礼品盒,眼前的情景让他象木偶呆了几秒,他虎视眈眈地盯着我,转头怒视着高风,突然将礼盒向我抛过来,我看到那袭黑缎绣着艳丽牡丹的旗袍在半空中展开,那种夺目的美让我惊撼。他阔步向高风冲去,我来不及阻止,被他一把推开,他从口袋中取出戒指,扔在我身上,转身一拳头挥在高风的脸上,血登时从高风的鼻腔中喷射出来,高风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小冰拽住他的衣领,象抛铅球将他掷出门外,高风措手不及,象被抽打的陀螺,晕头转向跌出了门。
  小冰还要冲过去,我扯住他,大声的嚷:“别这样,你打他干什么?”小冰讥诮着问:“你心疼了?”我惊慌的摇着头,他向前冲,我在他身后大声喊:“别这样野蛮。”“你没见识过我的野蛮吧?”他咬紧了牙齿,反扭住我的手,我痛得叫起来,他在我耳边恨恨的说:“疼吗?知道我的心多疼了吗?”我的手快断掉了,“啊!”我尖叫。他有丝犹豫,缓和下来,我抽出手,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这一巴掌很重,我的手掌全都红通起来,他侧着脸,我清晰的看到他脸上青红的苔印。
  他盯着我,眼神中的愤怒渐渐消褪,一层水雾弥漫上来,我的心象被人拧住,一阵阵疼得快窒息,我嗫嚅着:“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小冰。”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我,有种彻心的绝望从他心底升上来,我强烈的感应到,他的眼泪滴嗒一声掉了出来,不!我向他奔过去,他对我摆手向后退,沉重道:“我应该杀了你,再杀了自己,这样我们便可以安静下来了。”我悚然一惊,他流着泪问我:“贺笛,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摆脱你?”他转身冲了出去,这一去,便意味着我将永远失去他,这一念头让我无端的恐惧,我追着他,大声疾呼:“小冰!”
  电梯停在1楼,我拔开人群,拼命奔向停车场,入口处,他驾驶着大铁马象颗高速飞行的子弹从我旁边擦过,我狂喊着:“小冰。”他绕过我,杀入车流中,他大力的轰着油门,街上所有的人为之侧目,许多车阻挡着去路,他的车点点停停,后轮不断的翘起来,车象匹不驯的野马,发出暴怒的嘶鸣,他将龙头抬得高高的催促着前面的出租,司机不耐的从车窗里探出头诅骂他,他突然加大马力,穿过窄窄的车道,眼看就要绕过出租时,小车向左甩了一盘,小冰的后轮被重重的撞击,我惊叫起来。
  他从车上飞了起来,向对面车道坠去,一辆迎面而来的货车撞上了他,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象抛物线在灰暗的天空下划了长长的一道弧,时间在那一该停止了转动,我的心跳也停止了,我闭上眼睛,那只是只飞鸟,我看到的只是只飞鸟,被枪击落时扑腾着满天洁白的羽毛。可我分明看到了他在头盔里向我投过来的眼神,澄净从容。
  世界寂寂无声,车流人流向他拥过去,但却象无声的电影。他坠到地面上,我听到了沉重的卟嗵声,心象玻璃碎裂,地开始在震动,我的脚都站不稳了,人越来越密集,我看到了血在人缝中汩汩流淌,象一条蜿蜒的小河,静静地流淌着他的生命。
  我呆呆的看着,脑中象闪电一道道的划着黑白的画面,这是两年前的梦,啊!这只是梦而矣,我可以醒过来,醒来还是昨天晚上,我在他温暖的怀里。我拼命的睁大眼睛,还在梦中?!不远处的有道墙壁,我没有犹豫地向它冲过去,跨过梦醒时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我倒下去时,听觉立即恢复了,我听到女人的尖叫声与脚步的纷沓声,满世界的喧哗,我困得要命。

  不死鸟(三十六)大结局
  
  我做了许多奇怪的梦,小冰背着我在黑暗里踯踽而行,他说我知道了上帝真的会上苦难时背着你,我嬉笑着问你现在背着我难道你上帝?他说我愿意在你苦难时背着你。我要总是遇灾遇难呢?他说那就背着你一生一世。我哭了,他抹着我的眼泪,呵护的说:“宝贝别哭,你的眼泪是我的珍珠,掉一颗我都会心疼得要命的。”我说:“我不哭,”他凝视着我:“宝贝你是我最心爱的,你不要哭,答应我,你要很坚强,永远都不要哭,别弄丢我的珍珠,让它们在你心里发光,好吗?我拼命的点头。”
  他和我燃完满天的烟花,便带我去看江边的夜景,我和他还有大铁马走在云端里,他对我大声喊:“小笛,闻到没有,这才是真正风的味道。”我伸长了脖子,将鼻子埋在风中,可是我什么也闻不到,尽是苏来水的味道,我楼着他的腰大声回答:“我没有嗅觉了。”他停下了车,对我说:“你不要跟我走了,下来。”“不。”我的头摇得象拔浪鼓。他将我抱下来,吻我的脸,我不悦的叫着:“你怎么吻得这么轻?我没有感觉啊!”他悲哀的看着我,我跟着车后跑,他回头摆手示意我离开,我啕号大哭,他在头盔里的眼神澄净从容,象颗划过天际的流星。
  我醒来时,已是四月二十一日的晚上,我看着围坐在床边的亲朋好友,惊讶地问:“出什么事了?”妈和爸沉重的看着我,美美的眼泪不止的掉下来,没有人开口说话,倒是我自己,嚷着要上厕所,便骨碌一下跳下床,刚下床,突然觉得全身虚弱,美美扶着我去了洗手间,在镜子前,我吃惊的看到镜中的自己形容枯稿,唇色白得象张纸,头上还蒙着纱布,这是怎么回事?我用手掬水扑脸,冰凉的水刺得我全身激灵,突然在镜子里看到小冰站在门口抱臂看着我,我惊喜的转回头,门口除了美美,什么人都没有。
  小冰的影子出现时,往事象水一样漫上来,我想起了那天撞车的情景,满地流淌着汩汩的鲜血,我看着镜子尖叫起来,美美哭着搂住我,“小笛小笛,他死了,可你还要活下来啊!”“小冰真的死了?我不相信,他不说他是不死鸟,怎么都死不了吗?”我头象有几千根刺在扎,但这一情景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出来,我看到那只飞鸟从天空击落,漫天都飘飞着洁白的羽毛。
  我抱着头蹲下去,美美俯下身子急急的喊:“小笛,小笛。”我不想吭声,我知道小冰死了,我是第一个看到他出事的人,“是我的错。”我不停的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美美泣声说:“是意外,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死?”我迷惑的望着她,“你怎么能自杀呢,你还有父母有朋友有事业,你哭哭笑笑昏迷了几天,知不知道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小笛,他死了,但你要好好的活着呀!”美美心碎的说:“梓俊死的时候我也想过自杀,可是我还有你呀,你也要我为振作一些,小笛!”我抬起头来,眼泪不止的流着,她将我揽在怀中,这一夜很长。
  我的身体很虚弱,美美一直陪着,我在床上浑浑噩噩的躺了三天,眼泪都流干了,想哭的时候便觉得眼睛与鼻腔里酸酸疼疼,小冰的名字和影子让我的心痛了一遍又一遍,痛得无法忍受时便一次一次的感受窒息,我觉得自已不为人知的在经历死亡。
  四月二十四日是小冰29岁的生日,他的朋友们将它葬在他父亲身旁,我请人刻了块石碑,青龙盘旋的碑上刻着:生于一九七一年四月二十四日,殁二零零零年四月十五日,妻:贺笛。这是块安详的墓地,依山傍水、飞红点翠,应该是他喜欢的地方。他的墓前还有仿真公路赛的模型,我抚摸着石碑,这里有他的气息,我慢慢的坐下去,靠着它就象从前靠在他怀里。
  整整一天,我安静的坐在那里,我能感觉到他平静的心跳,他一直都渴望着我们能安静相对,直到今天,我才满足他的愿望。我没有流眼泪,记得他在梦中对我说,我的泪是他的珍珠,一颗都别掉,他会心疼得要命,我要他好好的,我不会再流泪。
  暮霭浓浓,我将我们的合影以及那辆小赛车点燃,我要将这些给在另个冷清世界的他,火光在暮色中象跳舞的精灵,他的笑容在火中燃烧,传说不死鸟在火中涅磐,灵魂却得到永生。我沿着蜿蜒的小路下山,回头望他的栖息处,漫天飘飞的纸屑象翩翩起舞的黑色蝴蝶,优雅而凄美。
  回到市内,已是晚上八点,我独自走在繁华的大街上,这里和昨天一样没有变化,人群车流依然川流不息,谁也没有察觉曾有位在长街上叱咤风云的车手今夜没有再呼啸而过,他们依然如故。
  “小冰,小冰。”身后有位女孩象只快乐的小鸟从我身边穿过去,我震惊的顺着她奔跑的方向,我看到一位高高个子的年轻男孩,摇甩着手中的长衣,向女孩挥舞,那表情象极了四年前的小冰,他在急驰的车上站起来,向站在窗口的我挥扬着手臂。总有新新的故事在诞生,换了角色不变情节,生命的历程就象阴晴交替的云,平常得令人无从计较,人还得适应着四季的变化,还得过着春夏秋冬,连绵不断的淫雨天气总有放晴的一天。
  我嗅到夏日热烈的气息,胸中鼓涨着温热的潮水,信心还在里面,快步向前,不一会,便淹没在茫茫人海中。
  后记:我将这个故事写下来,记念我一生最爱的人--余谨。

  --------全文完
作者: 宗宗    时间: 2005-5-12 22:26:07

不死鸟--后记
  
  我越来越喜欢看天气预报,来自天气的讯息对我好象很重要,尤其是暴雨,最令我神往。今天又狠狠的下了一场,天堂失火了,是那种超级火灾,肯定出动了所有的消防队,水倾泄下来,象圆状的长线,将天上地下没有空隙的扯出了巨型瀑布,我的玻璃窗被豆大的雨珠砸得噼啪作响,本来寂寞的房间倒也不觉得冷清了。
  自从我执意离开扬点以后,有一个月足不出户,发觉原来做自已的工作比做别人的更多,更繁琐,如果我能走进自己的大脑,肯定会迷路,纷乱错综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所以我很忙碌,象只无声无息在搬家的蚂蚁。我的食欲变得很大,有时候一天吃四餐,吃的时间很短,但数量很多,却没有长胖,反而更消瘦一些,头发又长了一点点,每次梳头发时便有几丝几丝的缠在木梳上,我很担心会脱发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美美经常会过来看我,来的时候带很多零食与卤菜,她对我絮絮叨叨的谈家事,现在她已经是小妻子了,所谈的大多是琐事,有一天她对我说要和文伟抱养一个小孩,问我是男的好还是女的好,我奇怪她怎么这么快便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垂着眼睛说两个人的世界其实很寂寞。我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那天夜里起风,风把门刮得吱嘎作响,我在黑暗中盯着客厅门自顾自已的关关开开一直到凌晨三点,除了电脑亮着令人心悸的白光,四周一片漆黑且死一样的安静,我想起许久前看的一部恐怖片,此时此刻的情形很象当时片中的一个情节,一个长发女人僵硬的坐在电脑前不停的打字:“I have dead I have dead I have dead”,以前我觉得可怖,现在倒显得无畏了,我一直隐隐的觉得自己有能与神鬼触摸的本领,因为极度的渴念,很多时候我都接近成功,末了还是发觉只是幻觉,但这种精神臆想同样让我获得满足,毕竟它类似真实。
  我睡着的时间很多,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这种状态让我保持了较高的警觉性,至少能迅速清醒抓住来不及消逝的东西,有次我在朦胧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全身湿漉漉的,离我咫尺之遥,他掌心的细沙在风中倾洒,沙在阳光下金光闪闪,我蹑手蹑脚象只猫一样靠近他,眼看触手可及,他却象灰尘一样消失了。但到我吃方便面的时候,他又坐在沙发上看超级摩托车大赛,隔着桌子贪婪的看他象孩子一样欢天喜地,我连眼睛都吝啬眨动。
  到后来,我彻底睡不着了,美美今天在电话里约我出去,我对她说要和小冰看方程式,下午我结束了他们说的自虐生活,又一次进了医院,理由是精神体质双重衰弱,以及严重缺少睡眠。
  我妈哭软了,我在想自己真是不孝呵,怎么一次一次的去伤害她们,这个声音是我告诉自己的,但其实我很麻木。护生小姐将针管抽出来时,我按着药棉竟错了位置,血汩汩的流着,一脉脉的染红了手掌与衣服,如果不是有人惊叫,我想我会在不知觉中死去,护士小姐替我止血后很不耐的责怪我,难道一个小针眼你都堵不住?
  我很久都没有哭了,因为鼻腔和胃都会在有哭的欲望时发痛,我的整个身体已经干涸了,可现在我居然哭了,可能是盐水的滋润,泪水咸咸,缓缓的流淌,我被自己感动得泣不成声。
  宝贝别哭,你的眼泪是我珍珠!让它们在你心里发光。可是宝贝,如果我不哭,便永远不知道你的珍珠在我心里倒底有多珍贵,我让它一颗颗的滑出来,我要将它串成项链,和那枚戒指一同珍藏。
  晚上我吃了两粒安眠药,美美说你可以睡得很安心,我瞪着眼,不知道这一觉会不会就此结束我虚幻缥缈的日子,我既恐惧又满怀期翼,我拼命的睁着眼,可眼皮越来越重,从未有过的倦怠及困乏象海一样拥住了我,我在睡意中越陷越深,朦胧中听到美美去关窗子,她说:“暴雨停了,明天肯定是艳阳天。”

  (完)
作者: 一朵蓝色    时间: 2005-5-13 18:42:11

宗宗辛苦了。。。
作者: 瘦驼    时间: 2005-5-22 15:52:27

是啊,辛苦了楼主,我会把它看完的,呵呵
作者: 逸湘子    时间: 2005-5-30 23:27:29

好长的小说,说实话,好久没有静下来的心情来读书了……
作者: 龙瑾    时间: 2014-5-28 09:58:29

感谢楼主 宗宗 提供!
我记得是我16岁读过的一本小说,10多年了,一直都没忘,特别喜欢。也感慨现在多数的女人啊,真的用尽世间的语言都不能表达出你们的所作所为。




欢迎光临 仙来居伴奏网 (http://64.32.13.156/) Powered by Discuz! 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