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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声辑:马三立--马派文本(不断更新中) [复制链接]

仙来版主

* 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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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5 02:31:1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马派文本

◎ 马志明、黄族民:数来宝

  数来宝

作者:马志明、黄族民


甲:这个相声,曲艺形式之一啊。
乙:对。
甲:曲艺哪,又叫"什样杂耍"儿。
乙:哎,有这么叫的。
甲:杂耍吗,
乙:嗯。
甲:耍、弹、变、练。
乙:嗯。
甲:说、学、逗、唱。
乙:什么都有。
甲:我最爱唱。
乙:哦,您还喜欢唱?
甲:不过"干唱"我可不唱。
乙:哎……怎么还"干唱"啊?
甲:没有乐器伴奏,我不唱。
乙:唉,这上哪儿给你找乐器去?
甲:甭找啊,在这儿哪。
乙:噢,就这"七块板儿"啊?呵呵呵呵……
甲:啊,怎么着?怎么着?
乙:还怎么着?
甲:别小看这"七块板儿",哎,这"七块板儿",别小看。
乙:怎么着?
甲:不好掌握。
乙:什么呀,就不好掌握……
甲:不好掌握,一般人打不了。
乙:这……一般人打不了?
甲:我先来个"过门儿",你听听。
乙:呦,这还有"过门儿"?
甲:唉,先来个"过门儿",乐器吗。(打板儿,过门儿。)
乙:嗯,行!要过饭!
甲:什么叫"要过饭"哪?什么话,这叫!
乙:这我懂,啊。打这"七块板儿",这叫"数来宝",要饭的!
甲:别听他的啊!说错了!
乙:说错了?
甲:错了,唉,错了!
乙:嗯?
甲:记住了!数来宝的不要饭--
乙:不要饭?
甲:--要钱!
乙:噢……这不一样吗!
甲:要说这数来宝的也不容易。
乙:怎不容易呀?
甲:讲究是现编现唱。
乙:那当然。都得这样儿。
甲:得做到"三快"。
乙:哪"三快"?
甲:眼快,心快,嘴快。
乙:这"眼快"是?
甲:发现目标了。
乙:"心快"?
甲:编出词儿来。
乙:"嘴快"哪?
甲:跟着就得唱出来。
乙:要说是不简单。
甲:数来宝的一进大街,三百六十行,见什么唱什么。
乙:那是啊。
甲:他跟这个一般要饭的还不一样。
乙:怎么不一样啊?
甲:要饭的来了,大爷,大奶奶喊了半天,就许不给。
乙:那可不。
甲:唯独这数来宝的要来了,往这儿一站,你就得给钱。
乙:哦,数来宝的一来,准得给钱?
甲:哎。
乙:那是没碰上我,他要碰上我,我就不给钱。
甲:你得听他唱的怎么样。
乙:我根本就不听。
甲:人家都给,你怎么不给呀?
乙:哎,对啦!我就不给。
甲:没你这样儿的!
乙:我就这样儿!
甲:没你这么"轴"的!
乙:我就这么"轴"!
甲:没你这么拧的!
乙:我就这么拧!
甲:没你这么不是玩意儿的!
乙:我就这么不是玩意儿……你才不是玩意儿哪!怎么说话哪?
甲:人家都给,你怎么不给呀?
乙:你不知道,我有外号儿。
甲:外号儿?
乙:哎。
甲:叫什么呀?
乙:我叫“瓷公鸡、铁仙鹤、玻璃耗子、琉璃猫。”根毛儿不拔!
甲:滑出溜?
乙:那是。
甲:你没打听打听?
乙:啊,啊。
甲:我也有个外号儿。
乙:你外号儿是?
甲:榔头。
乙:榔头干吗呀?
甲:你就是"瓷公鸡",我把你那尾巴"棒"(敲、击)下一块来!
乙:嗬!我还有外号儿啦!
甲:叫什么呀?
乙:我叫"钱锈"。
甲:怎么叫"钱锈"啊?
乙:那是啊,钱,只一到我身上,那就"锈"住了!"钱锈"。
甲:哦,我外号儿"铁刷子"!
乙:"铁刷子"什么意思?
甲:专刷你这"钱锈"!
乙:你呀,也甭斗嘴儿。不信,咱俩就试一回。
甲:咱学一学。
乙:怎么样?
甲:可以呀。
乙:来。
甲:打这儿起这桌子--
乙:啊,啊。
甲:就不是说相声那个场面桌儿了。
乙:那,这是什么哪?
甲:买卖家儿那栏柜。
乙:噢,这就变柜台啦。
甲:哎。
乙:那行。
甲:我哪,就好比是这个数来宝的。
乙:那当然啦。
甲:你往柜台里头一站,您就是买卖家儿"内掌柜"的……
乙:行。
甲:我来到这儿哪……
乙:哎,哎,哎,不,不,不!什么叫"内掌柜"的?我成老板娘了是吧?!
甲:不是。
乙:像话吗?
甲:……买卖家儿那位……掌柜的。
乙:你呀,也甭这位、那位,这买卖儿就我这么一位大掌柜的。
甲:大掌柜的?
乙:行不行?
甲:数来宝的来了,往你门口儿这儿一站,我就开始数,你就准备给钱。
乙:我不给。
甲:你不给我没结没完,我总这儿数。
乙:你数啊,不论你怎么数,你也是白数(白薯)。
甲:……怎么"白薯"啊?
乙:那可不,数了半天不给钱,这不"白数"(白薯)了吗!
甲:白数(白薯)不了!
乙:不信咱就试试。
甲:咱来来啊,开始了啊。
乙:真是。
甲:(打板儿、过门儿)"噢--"
乙:不,不!您等会儿!您这"噢--",这干吗?这是?
甲:这是数来宝的规矩。
乙:什么规矩?
甲:没唱以前,先得"噢--",
乙:这干吗呀?
甲:引人注意听。
乙:哦。
甲:这跟那个唱戏、叫板,一个道理。
乙:哦,明白了,明白了。
甲:噢--
乙:叫板哪。
甲:噢--
乙:开始了。
甲、乙:噢--
乙、行了,行了!你跑这儿轰鹅来啦?"噢--"没完了是吗?
甲:重来,重来了啊。
乙:什么呀,这叫!
甲:噢,这个竹板儿打,(我这)进街来,

铺户这个买卖两边排,
是也有买,也有卖,
也有这个幌子和招牌。
金招牌,(我这)银招牌,
里里外外的挂出来。
这边儿写:特别(这个)减价大赠彩;
那边儿写:(这个)白送一天您快来。
说你也来,我也来,
(这个)大掌柜的发了财!
您老发财我沾光,
路过相求来拜望。
一拜君,二拜臣,
三拜掌柜的大量人。
人量大,(我这)海量宽,
刘备老爷坐西川。
西川坐下了汉刘备,
保驾的臣,三千岁。
人又高,(我这)马又大,
豹头环眼把胡子乍,
是大喊三声桥塌下。
夏侯杰,落了马,
曹操一见也害怕。(小过门儿)
我在那边儿拐了个弯儿,
我扭项回头拜这家儿。
我拜了他,不拜你,
你说傻子没道理。
大掌柜的真不错,
站在(这个)门口儿一个劲儿的乐,
您把(这个)铜子儿给几个,
拿回家去好治饿。
这位掌柜的好说话儿,
他留分头、光嘴巴儿,
身上穿着个蓝大褂儿。
手里边摇着个白折扇儿,
不扇屁股扇脸蛋儿!

乙:咳!走,走,走,走,走!
甲:噢,你叫我走,(我这)不能走,

走到了天黑空着手,
一分钱我这也没有,
老傻还得饿一宿,
我求掌柜的高高手,
你要给钱我就走!

乙:去,去,去,去!
甲:哎,叫我去,我不能去,

去到了天黑吃谁去?
一没房子二没地,
老傻多跑几里地。
掌柜的别说推辞话,
穷人沾光没多大。

乙:我看你刚才好像来一趟了?
甲:噢,大掌柜,你别起火,

那刚才来的可不是我。
他是谁,我是谁,
别拿张飞当李逵。
我是我,他是他,
各人有钱个人花。
大掌柜的看一看,
你别拿孟良当焦赞。

乙:我说你呀,来巧啦!我们掌柜的不在家。
甲:噢,一句话,(我这)算白搭,

你说掌柜的不在家。
掌柜的不在你老在,
你老办事更明白。
我看掌柜的走不远,
有这个买卖把他管。
里推外,外推里,
大掌柜的就是你。

乙:嗯,是我,啊,是我。怎么着?我呀,没钱。
甲:噢,你说没有我说有,

这个票子洋钱柜里头。
你要有钱你不拿,
票子不会往外爬;
你要有钱你不动,
票子不会往外蹦;
不会爬,不会蹦,
我求掌柜的往外送。

乙:我说你贫不贫哪?
甲:噢,说我贫,那我就贫,

我不偷不摸是好人。
我一不偷,二不摸,
三不打抢,四不夺。
这个数来宝的流口辙,
我不耍贫嘴不能活。

乙:我说你凭什么找我要钱哪?
甲:噢,大掌柜,你听其详,

截(打)周朝列国就有我这行。
孔夫子无食困陈蔡,
多亏了范丹老祖把粮帮。
借你们吃,借你们穿,
借来(这个)米山和面山哪,
直到如今没还完。
我不论僧,不论道,
不论你回、汉和两教,
天主堂,耶稣教,
孔圣人的门徒我都要。

乙:你都要啊?你知我这是什么买卖儿?
甲:噢,我从小没念过《三字经》,

您这个字号认不清。

乙:哎,认不清没关系,我告诉你。我这是呀,切面铺。
甲:行咧!竹板儿打,我(这)迈大步,

掌柜的开了个棺材铺。
您这个棺材真正好,
一头儿大,一头儿小,
装里死人跑不了,
装里活人受不了,装里……

乙:不,不,不!停!停!怎么出来棺材铺啦?
甲:你不说的吗,开棺材铺吗?
乙:谁说棺材铺啦?切面铺!
甲:切面铺?
乙:哎。
甲:切面铺没意思。棺材铺,棺材,棺材,官保发财。
乙:噢……不,不,不!发财,也不开棺材铺。
甲:就棺材铺吧,一头儿大,一头儿小……
乙:哎!不,不,不,行了,行了!咱别对付行吗?我就是切面铺。
甲:别介,别介。
乙:什么叫"别介"呀?
甲:这个棺材铺这词儿我熟啊。
乙:噢……你熟我就得就合你呀?有这道理吗?!就是切面铺,有词儿你就唱;没词儿,走!啊。
甲:非切面铺?
乙:就是切面铺。
甲:切面铺。
乙:那可不。
甲:竹板儿打,我(这)迈大步,掌柜的开的是……切面铺。
乙:哎,切面铺。
甲:怎么样?
乙:哎,行。
甲:切面铺,切面铺……卖切面……
乙:这不废话吗!
甲:卖切面,面又白,质量高,分量足,不少给,宽条儿的,细条儿的,还经煮,吃到嘴里特别筋道,买卖好,大赚钱……
乙:行啦!多可气!啊!又没辙,又没韵,还一句也不挨着。我说你这叫"数来宝"吗?这个!
甲:这不切面铺的事儿吗。
乙:切面铺的事儿不行。什么叫"数来宝"?你得有辙,有韵,有板……
甲:有板?
乙:那当然啦。
甲:那行哩,有韵。竹板儿打,我(这)抬头看,这个大掌柜的卖切面。
乙:哎,对。卖切面。
甲:这个切面铺啊,耍大刀,这生日满月用得着。
乙:嗯。
甲:要说面,咱们净说面,

和出来,一个蛋,
擀出来,一大片,
切出来,一条线,
下到这个锅里团团转,
捞到碗里莲花瓣,
又好吃,又好看,
一个人儿吃半斤,
仨人儿吃斤半,
大掌柜的算一算,
算不上来你混蛋。

乙:你混蛋!怎么带骂人的这个?!
甲:这没办法。这咱懂啊,言前辙呀,知道吗?(十三道大辙,言前辙)正赶这儿,大掌柜,算一算,算不上来,你……闹一混蛋。
乙:瞧我赶这辙!
甲:赶辙上了。
乙:得,得,得。算了,算了。我呀,切面铺不开了。
甲:不开了?
乙:我改买卖儿。
甲:改棺材铺,一头儿大,一头儿小……
乙:行,行了!谁改棺材铺啊?
甲:改什么?
乙:我呀,我卖冰棍儿。
甲:卖冰棍儿能卖多少钱哪?
乙:我卖着玩儿,不赚钱。
甲:卖冰棍儿。
乙:卖着玩儿。
甲:行哩。这个竹板儿打,真有趣儿,这个大掌柜的卖冰棍儿。
乙:卖冰棍儿。
甲:您这个冰棍儿真正好,一头儿大,一头儿小……
乙:哎,不,不,不对!怎么又出来棺材啦?
甲:怎么啦?怎么啦?哪儿有棺材?
乙:哪儿有棺材?这"一头儿大,一头儿小"怎么回事?
甲:这包装啊,一头儿大,一头儿小,这好往外拿呀,知道吗?
乙:不,不,不!我这冰棍儿呀,就是两头一边儿粗。
甲:你这太别扭了!
乙:我就卖这别扭冰棍儿。
甲:您这个冰棍儿讲卫生,那真是开水白糖冻成冰。
乙:哎。
甲:怎么样?
乙:好!这词儿行,啊。
甲:这词儿怎么样?
乙:好!
甲:您这个冰棍儿讲卫生,那真是开水白糖冻成冰。
乙:不错!
甲:您这个冰棍儿讲卫生,那真是开水白糖冻成冰,您这个冰棍儿讲卫生,那真是——

甲、乙:开水白糖冻成冰!
乙:没完了是吧?
甲:你不说好吗。
乙:好也不能老唱这一句呀!
甲:你的意思哪?
乙:你得往下唱啊!
甲:还得往下唱?
乙:那可不。
甲:吃冰棍儿……吃冰棍儿……这个大掌柜的吃冰棍儿。
乙:好吗!我弄三棵冰棍儿吃!
甲:吃冰棍儿,把茶沏,喝茶一会儿就拉稀。
乙:那还不拉稀呀!
甲:这吃冰棍儿,拿起来瞧,是小豆、桔子有香蕉,
乙:对。
甲:东西好,材料高,不怕晒,不怕烤,搁在火里化不了……
乙:哎--哎!我说这是冰棍儿呀?
甲:火筷子!
乙:火……你提火筷子干吗呀?!这位。我说,冰棍儿我不卖啦。
甲:不卖啦?
乙:我呀,我开澡堂子。
甲:澡堂子?
乙:澡堂子怎么样?
甲:好咧!有啊。
乙:啊。
甲:竹板儿打,(我这)迈大步,掌柜的开了个堂子铺……
乙:行……哎!不对,不对!啊!什么叫"堂子铺"啊?
甲:就是澡堂子啊!
乙:不,没这么说话的啊!"二哥,您哪儿洗澡啊?""我,堂子铺!"像话吗?有这么说话的吗?
甲:这都听得懂啊,谁听不懂啊?
乙:听得懂,也不行!不许这么说话,就得叫洗澡堂!
甲:非得洗澡堂?
乙:就洗澡堂。
甲:竹板儿打,(我这)走慌忙,掌柜的开了个洗澡堂。
乙:洗澡堂。
甲:您这个堂子讲卫生,那真是开水白糖冻成冰……
乙:不,不,不!不对,不对!这澡堂子里边怎么冻成冰啦?这个!
甲:串了,串了。
乙:不象话!冰棍儿的词儿不行!啊!
甲:您这个堂子讲卫生,那真是--手巾又白水又清,
乙:哎,这差不多。
甲:要洗澡,进门来,
乙:是。
甲:是胰子香,手巾白。
乙:对。
甲:这个大毛巾,围当腰,就是不把脑袋包。
乙:没有包脑袋的,啊!
甲:是有温水儿,(它)有热水儿,越烫越美直咧嘴儿。
乙:好。
甲:有一个老头儿六十八,

进这池塘笑哈哈,
是头又晕,眼又花,
"呱唧"摔了个大马趴—

乙:呦!
甲:伙计一见往外搭。
乙:怎么回事?这是?
甲:晕堂子了。
乙:咳!你少洗会儿多好啊!
甲:怎么样?唱的?
乙:好谈不上啊,凑合着。
甲:给钱!甭废话,拿钱!
乙:要说他这行也不易。得!给你一分钱!
甲:多钱?
乙:一分钱。
甲:一分钱?
乙:啊。
甲:哎,大掌柜,你看一看,

我唱了半天一头汗,
这一分钱,怎么吃饭,
我求掌柜的换一换。

乙:换换?你打算要多少?
甲:哎,数来宝的不害臊,你给多少我都要。
乙:嚯!
甲:什么叫棉袄、大衣、水獭帽儿,

皮鞋、围脖、大手套儿;
凉席、蚊帐、大炉灶,
这个电灯、电话、电灯泡;
这个汽车、楼房、现金和支票,
桌椅、板凳、盆景儿、帽镜,
连内掌柜的我都要。

乙:嚯!你再胡说八道我可打你了啊!
甲:噢,大掌柜,你说大话,你瞪着眼睛要打架。
乙:怎么着?
甲:要打架,(咱们)出街东,在这儿打架怕欺生,
乙:嚯!
甲:要打架,咱往西,

咱俩打架值不得。
要打架,咱往北,
一对一个你白给!

乙:呀!
甲:要打架,咱奔正南,

是数来宝的万万千,
越聚傻子人越多,

拆了你这个兔子窝!

乙:嚯!惹不起!冲你呀,我这买卖儿,关门!
甲:噢,稀里里,(我这)哗啦啦,

这个大掌柜的把门插。
说夜间插门怕失盗,
这白天插门为什么?
竹板儿打,细留神,
八成里边死了人。

乙:呦!我,我开开得了!
甲:噢,竹板儿打,(我这)迈大步,

掌柜的开了个棺材铺,
您这个棺材真正好,
一头儿大,一头儿小……

乙:停,停,停,停!怎么又出来棺材铺啦?
甲:死人啦。
乙:谁死人啦?哪儿死人啦?
甲:没死人你插上门儿不做买卖儿了?
乙:谁不做买卖儿啊!我,我们家有事儿……
甲:有事儿?
乙:我停业一天行吗?
甲:什么事儿啊?
乙:什么事儿,好事儿啊!喜事儿,我结婚,娶媳妇儿。
甲:娶媳妇儿?
乙:怎么样?
甲:更得给钱啦!
乙:给钱没关系,你得有好词儿!
甲:当然有啦!
乙:那你唱啊。
甲:听着!
乙:唱。
甲:竹板儿打,(我这)真有趣儿,
乙:是。
甲:这个大掌柜的娶媳妇儿(音:份儿)。
乙:对--不,不,不对!什么叫"娶媳份儿"呀?这什么词儿,这个?
甲:倒音了,倒音了。
乙:不象话,这!
甲:竹板儿打,真有准儿,(这个)大掌柜的娶媳妇儿(音:粉儿)。
乙;不,这也不行啊!
甲:定准了音儿,大掌柜的娶媳分儿……
乙:什么词儿?
甲:竹板儿打,响哗啦,大掌柜的娶媳发……
乙:咳!
甲:竹板儿打,响哗啦,大掌柜的你娶妈……
乙:你娶妈!你娶妈!
甲:这不想吗,娶什么哪?娶嘛呐?知道嘛,琢磨词儿哪。
乙:你琢磨词儿你别说出来呀!
甲:我再琢磨琢磨……,
乙:琢磨好了!
甲:稀里里,(我这)哗啦啦,大掌柜的您成家!
乙:好吗!我成家"稀里哗啦"的!全散了是吧?
甲:这也不行?
乙:不,不象话。
甲:说来的巧,来的妙,掌柜的成家我来到。
乙:哎,这凑合。
甲:这个亲戚朋友把喜道,掌柜的站在堂前哈哈笑。
乙:那是啊。
甲:前边铜锣开着道,

后边跟着八抬轿,
八抬轿,抬进门,
(这个)伴娘过来搀新人。
是铺红毡,捯喜毡,
一捯捯在了喜桌前。
有一对喜蜡分左右,
喜字儿香炉摆中间。
拜罢了地,摆罢了天,
拜罢了天地拜祖先,
拜罢了祖先拜高堂,
夫妻交拜入洞房。

乙:好!
甲:您这个洞房真正好,一头儿大,一头儿小……
乙:还是棺材呀!?


◎ 马三立、王凤山:偏方


偏方

作者:马三立、王凤山  


马:外国人最钦佩咱们的医学!

王:是啊?

马:很多外国人要学(音xiáo)咱们中国这个针灸科吗!

王:奥!

马:针、针灸懂吗?

王:针灸,扎的。

马:哎,扎针那个,外国人大夫也有治病的,他扎针他不是这个!他那是什么扎针呢?

王:啊?

马:一个玻璃管,一个针,把那个药水嘬上来,扎静脉,扎皮下。

王:对!

马:扎针嘛。他看看中国这扎针跟他不一样!

王:奥!

马:就是这个针,不是蘸了药水了,药水泡的。

王:啊

马:全不是!就儿这针。扎时还擦擦,擦干净喽,拿过来就扎,扎了就治病!

王:嘿。

马:外国人就纳闷儿了。他不懂啊!他看着新鲜。这怎么回事儿呢?

王:是啊

马:眼看着,要参观参观。病人来了,捂着心口,啊哟,胃疼。

王:嗯。

马:啊呀,胃疼,直不起腰来。

王:哎。

马:外国人站这儿看着。这怎么办?!

王:嗯?

马:什么办法?一看呐,不给药吃,不开方,拿过来就扎针。

王:嗯。

马:这么大个针,还擦擦。“伸手”一伸手,往这儿扎。这儿叫什么?

王:啊?

马:“内关”

王:奥!

马:扎进去,捻捻,坐这儿歇会儿吧。一刻钟,针拔出来,再问病人,“怎么样啊,胃疼?”“嗯……好了?!”

王:嘿!这么会儿好了。

马:外国人一看怪啊!又来了病人!歪嘴,嘴歪眼邪。嘴歪到这儿了。

王:啊哟!

马:病人坐下了,怎么办?拿过针来,扎!

王:扎。

马:也扎针。耳朵后头,这叫“风池”。

王:奥!

马:针扎进去,针一进去,眼看着歪嘴,“嗯……”正过来了!

王:好了!

马:就这么快!那个,啊哟,肚子疼,闹肚子,跑肚子拉稀,蹲地上都站不起来了。来,扎针!

王:奥!

马:肚脐眼儿下边儿,这叫“关元”。扎进去,热乎乎的,针拔出来。病人怎么样?拉稀怎么样啦?连干的都不拉了!

王:那好!

马:就这么快!

王:嗬!

马:牙疼!啊哟,牙疼。吃饭吃不了,说话都说不了了!捂着腮帮子来了。“好,伸手!”到这儿,一扎针,手,大拇指,二拇指头,正当间儿,这叫“合谷”,这儿,扎一针。再重点儿。耳朵前边儿“下关”扎一针,再瞧瞧病人怎么样啦?“好啦,不疼了!”

王:嘿!

马:外国人看着,怪啊!哎呦,牙疼,扎手这儿,二尺多远,怎么管的事儿?

王:嘿呀。

马:离着二尺多远。学(xiáo)!

王:呵

马:现在外国人净是学咱们这个的。学医学,学这个扎针。

王:是。

马:外国人还没学咱们这个,这个拔罐子。这中国兴的。拔罐子!腰疼,腿疼,膀子疼,肚子疼,来个罐子,里边点个火,噌,嘬住了。呆会儿肚子好。

王:哎!

马:我还不行。我这人拔不了罐子。

王:怎么?

马:骨头太多,跑气!

王:咳!

马:跑气,嘬不住。我身上哪儿也拔不了罐子。

王:啊。

马:嘬不住。还有大膏药,外国人都没有的。

王:奥!

马:大膏药,贴肚子上。北京卖的狗皮膏,哎呀,那狗皮膏,多大个儿!甭算皮子,就光那膏油子,这么大个儿,圆的,贴上,那是给大胖子预备的。

王:奥。

马:大胖子,肚脐眼儿恁么大个儿!

王:嚯!

马:我不行,用不了。那个大膏药,有一贴,包起来了!

王:嗨!

马:没法儿!外国人还不学咱这个偏方。

王:奥!

马:“偏方治大病”,都这么说呀。我们应当相信偏方,但是我们也不能完全净信偏方。必须要听大夫的话。大夫给你偏方,我们要听:给你副药,告诉你了,黄酒,黄酒送下。这是偏方。偏方配合着药。你这个药啊,起个早儿;你这个药啊,来点儿山楂片儿;你这个药啊,切三片儿姜。

王:嘿。

马:它配合药,不是光用偏方!

王:啊。

马:哎,别象我们那个二大爷似的,我有一个本家二大爷,他就这样,光信偏方,不信大夫。谁要上医院他还拦着。“上医院干嘛去,倒霉了你这人!上医院干嘛去?偏方治大病啊!‘萝卜就热茶’啊!‘萝卜就热茶,气得大夫满街爬’!”

王:嚯。

马:这人你说,你不信大夫拉倒,还气得大夫满街爬干什么!他就信偏方,那不行,光给偏方,不可能。

王:啊。

马:你多怎瞧大夫光给偏方的?

王:没有吗?

马:没有!你上医院挂号了,光给偏方?哪有那事儿啊!上医院了,挂号,看病。挂完号儿了,二楼一坐,大椅子上等着,就等叫号。等啊等啊等啊,等俩多钟头,好容易盼着哪护士叫号儿了:“91号,92,93号,93号,93号来了吗?94,95,进来。”进来了,还没等坐下呢偏方大夫来了,光给偏方。“怎么样?嘛……嘛事?嘛病,嘛病?怎么地了?你有嘛病?说话!”

王:“我这个,这个胃疼”。

马:“胃疼啊,萝卜就热茶!走!”

王:啊?走啦?

马:完了。白等,白等俩钟头儿。一个‘萝卜就热茶’,完了,打发出来了。“您呢?嘛病?您怎么回事儿啊?”

王:嗯。

马:“我……咳嗽,咳嗽,到后半夜,这个痰呐……”“得得得得得,别说了。不是咳嗽吗?买俩梨,买俩梨,煮了连汤喝了。走!”

王:这也完了。

马:“您啊,嘛病?你说!说话,嘛病?"

王:“啊……闹肚子。”

马:“闹肚子,麻酱和白糖,走!”“老头儿,老头儿怎么回事儿?老头儿嘛病?”

王:“哦,您老,喘呐……”

马:“喘?老病。老病没治,买棺材预备着!”



◎ 马志明、谢天顺:五味俱全


五味俱全

作者:马志明、谢天顺  

甲:这儿演出哪?

乙:哎,今天是相声专场。

甲:认识你。

乙:是啊?

甲:姓谢,叫谢天顺。

乙:对,是我。

甲:是吧,啊?

乙:是,是,是。

甲:著名相声演员。

乙:咳,够不上。一般演员。

甲:谦虚,谦虚,哎,谦虚。挣多少钱?

乙:哎,嗯?

甲:反正你有钱。

乙:挣多少钱?

甲:你这样的你钱少不了。我估摸着,你怎么也得有个万儿八千……说,挣多少钱?说,说说说。

乙:咳,我还能挣多少钱哪?

甲:我不要你钱。你说吧,挣多少钱?

乙:我呀,挣不了多少钱。

甲:像你这个地位、你这个身份儿,啊……

乙:我还什么身份儿。

甲:我可听说你有不少的头衔儿。

乙:什么头衔儿啊!我不过是个普通的曲协会员。

甲:曲艺家协会会员。

乙:对呀。

甲:行啊!嗬!不简单。别小看自己呀,行,可以。比我强,比我强,我就不是会员。

乙:噢,您也是搞曲艺的?

甲:嗯,我不搞曲艺。

乙:您是?

甲:这个。(动作)

乙:这是什么呀?

甲:耍笔杆儿。写。

乙:您这叫耍笔杆儿啊?

甲:哎,写。

乙:耍笔杆儿拿笔呀。

甲:写。

乙:您是作家。那应该入作家协会。

甲:作家协会可得要我呀,他们没见过我的作品。

乙:那你是不够条件儿啊。既没作品,又没影响,人家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哪?

甲:哎,你怎么知道我没作品?你怎么知道的?有作品哪,没发表。

乙:有作品就好办,您可以把这稿子拿到作家协会,让他们先看看哪。

甲:拿去了。

乙:噢,去了。

甲:他们看完没说别的,让我上报社问问去。

乙:您这篇幅短,适合在报纸上发。

甲:我又拿到了报社。

乙:嗯。

甲:我说:"同志:您受累,您给看看,这是我写的,作家协会介绍我来的。这是我的手稿,处女作。没有别的要求,就是希望能够早日的和读者见面儿。至于这个篇幅啊,内容,您是随便添,随便减,没关系。小样儿我就不看了,处女作,刚写的。"他看完之后:"行啊,就这样吧。反正字儿也不多,甭改了,甭动了。就这样,过几天见报。"

乙:还是报社好说话。

甲:我刚要走,又叫回来了:"别走!别走!先交费!"

乙:哎,啊?这投稿儿还倒贴稿费呀?

甲:我也纳闷儿呀!

乙:您写的什么稿子呀?

甲:征婚启事。

乙:征……征婚哪?

甲:字儿不多。我给你念念啊:马志明,男,三十八岁,身高一米八三,愿求配偶一人,不限年龄……

乙:行了,行了!好,你有一米八三吗?

甲:哎,说高点儿好搞啊,不兴这个嘛。

乙:什么事,您说这是。这叫登广告,知道吗,就得给人叫广告费。

甲:噢,这个登广告吗,就应当交钱。

乙:那当然啦。

甲:我可听说啦,投稿儿,得钱,得稿儿费。那怎么的才能给我钱哪?

乙:等等,您等等。你不是惦记着入这个作家协会吗?怎么这么会儿又惦记这稿费啦?

甲:你糊涂啊!我不为钱我入作协干吗呀?

乙:你以为入了作协就有钱啦?

甲:当然啦!入了作协我算是正式的作家啊,以后"哗哗"写东西,发表,钱就来了。

乙:钱就来了?冲你这思想,你进不了作家协会。

甲:进不了啊?我还不进了,让我进我都不进。我一想啊,我找几个人,哥儿几个不错的,凑一块儿,自个儿成立协会。

乙:自己成立协会?

甲:个体的。

乙:好嘛,这作协还有单干的?

甲:我们不是作协啊,不是作协。

乙:什么协会?

甲:武协。

乙:成立舞协?

甲:哎。

乙:跳舞的?

甲:跳舞干吗呀?武协。专门写,写武侠的。

乙:哦,你们这个协会是专编武侠小说的?

甲:哎。怎么着?别看不起。咱这武协,准比那作协来财。

乙:你呀,净惦记着赚钱了,你写完了,上哪儿发表去?

甲:嗨,咱自己的协会,有刊物啊,自己发呀。

乙:你们这协会还有刊物?

甲:有哇。

乙:这刊物叫什么名字啊?

甲:刊物的名字叫啊,《武魁首》。

乙:好。"五魁首"!哎呀!您不如叫"八匹马、七个巧、六六六"这都行,这个。划拳是嘛?

甲:你不懂,你不懂。

乙:我不懂什么呀?"五魁首"嘛。

甲:《武魁首》怎么讲?怎么叫《武魁首》?有学问这里头,《武魁首》、《武魁首》乃武侠小说之魁首,我这刊物要领导现代武侠新潮流,所以命名《武魁首》。

乙:嘿!我说你这野心还不小!

甲:野心哪?这叫雄心!

乙:雄心?

甲:《武魁首》创刊号儿,先发它一部长篇。

乙:谁写的呀?

甲:当然是我主笔啦。

乙:哦。

甲:有机会,有机会,你可以看看。

乙:行,那天我找找这篇文章。您叫什么?马志明是吧?那天看看……

甲:我发小说啊,不用现在这名字,不叫马志明了。作家嘛,作家啊,有笔名儿,有署名儿啊,咱也有啊。

乙:哦,您还有笔名儿?

甲:有啊。

乙:您的笔名儿是?

甲:卖飞。

乙:麦氏咖啡。现在倒是兴喝这个。

甲:什么呀?什么呀?

乙:麦啡呀。

甲:"卖"是那个卖?"卖东西"的"卖","飞"是"飞翔"的"飞"。

乙:怎么讲哪?

甲:我这《武魁首》一卖出去,这钱,就飞来了!

乙:噢,好!你合着就为赚钱是嘛?

甲:咱为了创刊哪!

乙:啊,好。

甲:刚开始办,没有经验,趟趟路子。第一期别多印,先少印点儿。

乙:您印了多少哇?

甲:八百万,

乙:啊?八百万份儿?这还少印点儿?你这得用多少纸啊?

甲:多少纸?不好说。反正咱这《武魁首》一印哪,教育局来人了。

乙:找你干什么?

甲:找我,说现在很多的小学教师们反映啊,孩子们的课本儿供不上了。

乙:这点纸都让你倒腾来了。  

甲:他让我少印点儿。

乙:嗯。

甲:我说:"嗨,您干嘛这么客气呀。打个电话就行了,您坐,您坐,抽烟,喝茶。"

乙:还挺客气。

甲:"这事儿好办哪,谁印都一样。这样吧,你们用多少?你给我个数,等我印出来,直接发学校去,完了。"

乙:等会儿!我说您给人学校发什么书啊?

甲:每人一本《武魁首》。

乙:哎--好!老师那讲算数,底下同学一人一本儿武侠小说,这像话吗?

甲:怎么啦?

乙:这还怎么啦?

甲:嘿!咱这武侠,知识性、趣味性,强!

乙:你先别吹。我先听听你这内容。

甲:什么?

乙:我呀,听听你这内容。

甲:你听内容?

乙:啊。

甲:嘿,美得你咧。凭什么给你听内容?

乙:怎么,听听还不行啊?

甲:哪儿的事啊,给你听内容。啊,真是的。这一本书的,不是三言两语,一说清楚了。不如你自己看……这样吧,你买点儿吧,你呀,订一万本儿,你先把款付喽。有什么话再说。

乙:你等等儿吧!哪儿我就订一万本儿呀?

甲:你订不了那么多,你少订啊,你订九千。

乙:没有。

甲:八千。

乙:不订。

甲:你订多少,反正你得订啊……这样吧,你一共有多少钱吧,你说吧!

乙:你问我带多少钱干吗?

甲:你打算买多少钱的?

乙:我呀,一分的我都不买。

甲:怎么?

乙:我知你写的什么呀?啊,你先把这内容简单给我介绍介绍行吗?

甲:介绍内容?

乙:啊。

甲:介绍完了你还买不买呀?

乙:你看,我要听着好,帮着你推销去,这怎么样?

甲:那,那可以。

乙:你说说我听听。

甲:我给你介绍介绍内容啊。我这个小说啊,我从构思这方面我先说一说,这个小说这个意思哪,它是--哎,一般的我给人介绍内容也得收费。

乙:也……

甲:人谈话还收"谈话费"哪!我还没说……

乙:就这个也要钱哪?

甲:你这个当然就好办啦。跟别人不一样啊,因为你能推销。

乙:对呀。

甲:对不对。推销啊,你这个就算优惠,优惠哪,你这个可以少算,咱们按这个九五扣,给你打一……

乙:行了,行了!甭介绍了!我不听行吗。啊?还九五扣,还是找我要钱是吗?

甲:你这个可以不要钱哪。

乙:不要钱,你给我说说。

甲:白给你说还不行吗。

乙:那行。

甲:我给你说说我这个小说啊……

乙:先说这题目是?

甲:我这个小说的题目叫《苦辣酸甜咸》。

乙:苦辣酸甜咸?好,五味俱全。我得先品品你这味儿,啊。

甲:什么呀,你就品品味儿?

乙:哎,苦辣酸甜咸哪。

甲:这是小说的题目。

乙:哦,题目叫《苦辣酸甜咸》。

甲:哎。

乙:那您开始来吧。

甲:好好听着!

乙:您讲吧。

甲:话说江湖奇才,五味大侠。

乙:噢,有五个大侠。

甲:我告诉你五个了?我说五个了?啊,我说啦?一个呀!

乙:你不刚说五位大侠吗?

甲:苦辣酸甜咸,这是不是五味?

乙:噢,五种味儿啊!

甲:啊。

乙:啊,是,是。

甲:就一个人儿,他叫五味大侠。

乙:是,是。这大侠长什么样儿啊?

甲:只见他:身高丈二,膀阔三亭,血盆大口,虎目圆睁,脖子赛车轴,头如乒乓球……

乙:哎,行了,行了!好嘛!

甲:怎么啦?

乙:这大侠是吗?

甲:啊。

乙:这脑袋跟乒乓球似的,愣有"血盆大口"?我说这大侠怎么长的这个?啊?说!说呀!?

甲:哎--

乙:啊。

甲:他怎么长这模样儿?

乙:我说你问谁呀?谁写的这个?你写的!

甲:哦,我写的,我写的。

乙:说,说,说。

甲:当然啦,得有道理呀!

乙:有什么道理呀?

甲:他不是江湖奇才嘛,

乙:啊。

甲:这奇才必有个奇长相啊。

乙:奇……这奇才就得这模样儿?

甲:就这模样儿。

乙:哎,好,好的。

甲:再看他:双肩,肩膀上啊,

乙:什么?

甲:压着八十斤茄子。

乙:茄子?

甲:两腿--绑着二百斤土豆,腰里围着一扇生猪,这边掖着菜刀,这边别着铲子,这手拿着葱、姜、蒜,这手掂着大炒勺,单膀一用力是叮当的乱响。

乙:好!这就要上灶了!合着。

甲:上灶啊,这些东西都有用。

乙:有什么用啊?

甲:这是练独家功夫用的。

乙:哪门独家功夫?

甲:苦辣酸甜咸是"五味催心掌"。

乙:没听说过!这都。什么"五味催心掌"?

甲:没听说过呀?你要听说过,我这《武魁首》怎么领导现代武侠新潮流啊?

乙:行了,行了!你就别提你那《武魁首》啦,啊。哦,这是大侠。

甲:哎。

乙:正面人物嘛。

甲:还有四个反派。

乙:还有反派。

甲:反面人物啊。江湖人称是"四大魔头"啊。

乙:哪"四大魔头"啊?

甲:有电魔、磁魔、光魔、声魔。

乙:我得问清楚喽。您这"电魔"是那个"电"哪?

甲:电哪,就是发电,电气化,电……

乙:电冰箱?

甲:哎,对了。

乙:啊,好,好,好。

甲:电魔。

乙:哦,电魔。磁魔?

甲:磁就是那个磁力,知道嘛?

乙∶磁铁?

甲:哎,吸铁石。知道嘛?那个磁,磁魔。

乙:光魔?

甲:发光啊,光魔。

乙:光学。

甲:哎。

乙:声魔?

甲:声魔就是声音,发声音……

乙:行了,行了!他这都是现代科学的东西。

甲:这"四大魔头"啊,要独霸这个宇宙。可是有本事。

乙:有什么本事哪?

甲:"四大魔头"要是一块儿跺脚--

乙:怎么样?

甲:这地球"嘎吱"--就裂了。

乙:啊?!这得给他们除喽!那天他们脚心一痒痒咱就完哪!

甲:哎,所以我才有这第一百二十回:"五味侠大战四魔头,冰峰顶一掌定乾坤"。怎么样?

乙:不怎么样。那部武侠小说的后面全是这套!

甲:咱这跟那可不一样,不一样。

乙:不一样?

甲:绝对不一样!

乙:你这说的是什么时候啊?

甲:说的是大清乾隆年,具体说吧,就是乾隆二十八年,腊月初八,早晨起来呀,天似亮非亮,就在鬼呲牙那阵儿。

乙:鬼……好,这阵儿正冷的时候。好。这地点哪?

甲:地点哪,在珠穆朗玛峰那山尖儿上。

乙:山……上了世界屋脊啦?

甲:这决斗啊,越高越好啊!

乙:上,上,上。

甲:您想这珠穆朗玛峰海拔九千公尺啊,这高高山上不老松啊……

乙:行,行!咳!珠穆朗玛峰九千公尺啊?那是八千八百四十八公尺。哼!九千公尺!那一百五十二公尺找哪儿要去?

甲:瞧这模样,瞧这模样儿!干吗?

乙:干嘛?

甲:有什么了不起的?

乙:你说的对嘛?

甲:我能不知道吗?我能不知道吗?我让你问住?真是的,我作家呀!这个我能不懂?珠穆朗玛峰海拔是这个……这个……不到九千公尺……

乙:八千八百呀……

甲:八千八百二十八呀……

乙:四十八。

甲:四十八呀。

乙:啊。

甲:那没错儿。这咱懂啊。

乙:你懂你怎么说九千哪?

甲:差不多少,差多少?

乙:差一百五十二公尺哪。

甲:这一百多公尺那还不有限吗。

乙:那怎么办哪,你?

甲:这一百多公尺啊……

乙:啊。

甲:它不那冰峰顶上它还有梅花桩哪吗。知道嘛,梅花桩啊。

乙:冰封的顶上在钉上梅花桩?

甲:哎,好就好在这梅花桩上。

乙:好,好,好。钉,钉。

甲:梅花桩。

乙:钉。

甲:就说这五味大侠啊,他站在梅花桩上。

乙:这就上去了。

甲:抱拳拱手。

乙:啊。

甲:"四大魔头请了!你们哪一个先来赐教哪?"

乙:大侠这叫阵了。

甲:电魔、磁魔"唰唰(chua、chua)"上了梅花桩。

乙:蹿上去了。

甲:各自掏出了独家的兵刃。

乙:什么兵刃?

甲:电魔拿的是光闪闪、亮晶晶、锃光瓦亮这么一个--

乙:什么?

甲:手电筒。

乙:手……呀?!电棒啊?

甲:哎。那磁魔拿的是圆不溜丢的--

乙:这是?

甲:指南针。

乙:哎,好!这么厉害的魔头就用这玩意儿!啊?

甲:怎么啦?别小看哪。这都是独家的兵刃。

乙:嘁,独家兵刃。

甲:这手电筒可不是一般的手电筒。

乙:跟别的还不一样?

甲:这手电筒啊,

乙:啊。

甲:你要一按这电门儿--

乙:怎么样?

甲:"咔奔儿"前边就亮了。

乙:就……是电棒全那样儿!啊。

甲:我是说他那个亮光呀,知道吗?这亮光啊,要气死这个原子弹那光辐射,多厉害!

乙:光辐射都出来啦?

甲:哎。

乙:那那指南针哪?

甲:指南针哪,就更新鲜了!

乙:怎么啦?

甲:指南针不是有个针尖儿吗?

乙:对呀。

甲:那小针尖啊,"唰(chua)"只(要)一对上你--

乙:怎么样?

甲:你就身不由己地转身儿,往南走。

乙:这……对上我我就得往南走?

甲:你往南走。

乙:哎,我往南走。

甲:你是不撞南墙啊,(唱)"不回头,你不遭蛇咬,不动心,得哩咯咙……"

乙:哎,行了!打住吧!嗨,这磁魔带着半导体就上来了是吗?啊?

甲:不是赶到这儿了吗,我又好唱。

乙:这武器就用这个?

甲:多厉害!

乙:还厉害啊?

甲:电、磁二魔,高声叫道:"五味子!"

乙:进了药铺了,呵呵。

甲:"快快亮出你的兵刃!"

乙:大侠说什么?

甲:"二魔听了!"

乙:嗯。

甲:"本大侠出师以来,纵横江湖数十余载,从未用过任何兵刃。在下愿以一双肉掌,奉陪到底!"

乙:这口气可不小哇!

甲:二魔闻听,火往上撞,这个打开了手电筒,那个就对正了指南针。只见这五味大侠,微微一笑,他是不躲、不闪、不挪、不动、不摇、不晃"嗨嗨"两掌,这电、磁二魔嗷嗷怪叫,摔在梅花桩下。再看这电魔可了不得了。

乙:怎么啦?

甲:口吐绿水呀,浑身发绿,绿头发,绿胡子,绿鼻子,绿眼睛……连脚趾盖儿全绿了。

乙:好,变成"腊八儿蒜"了,合着。

甲:你再看这磁魔呀。

乙:哎,磁魔怎么啦?

甲:哗哗哗哗……止不住直流眼泪,就好像喝了两瓶辣椒油,又吃了半碗芥末面儿。

乙:行,行,行,这是怎么回事?

甲:无味大侠啊,这手使得叫苦掌,苦气攻心;这手使得辣掌,辣入他的五脏。

乙:这两掌够厉害的!

甲:紧跟着光魔、声魔--就上来了。

乙:又蹿上俩来。

甲:"好你个大胆的五味子!竟敢伤我二位兄长,休走!听琴、看镜啊!"

乙:等等儿,先别着急。这是什么兵刃?

甲:一个使得是琴,一个拿的是镜。

乙:琴是什么琴?

甲:就是六弦琴。

乙:六……吉他呀?

甲:对。

乙:镜是什么镜?

甲:太阳镜啊。

乙:哎,好,好!变色镜也来了,这准是那"康灵"牌儿的!

甲:比"康灵"的质量好。

乙:哎,好,好。

甲:光魔上去就抓大侠,大侠闪身儿就是一掌"啪!"

乙:这是什么掌?

甲:这是酸掌。

乙:到酸掌了。

甲:这一酸掌啊,酸的这光魔"哎呦"一声:"哎呦,哎呦,可把我酸死了!"俩手捂着腮帮子,哈喇子流出二尺多长,一口牙全倒了。

乙:甭问了,那眼镜也碎了,合着。

甲:声魔一见可就红了眼了。

乙:啊。

甲:"好你个五味子!你敢听我弹琴嘛?"

乙:这琴有什么特点哪?

甲:哎呦,他这琴可厉害呀!他这琴哪,只要是一对上你--你猜怎么样?

乙:我就得往南走?

甲:你往南走。

乙:我往南走?

甲:你往南走。

乙:我是不撞南墙啊,(唱)"不回头……"哎!我说您等等儿吧!这不是指南针那套吗?怎么又搁这儿啦?

甲:我让你往南走的?

乙:我……

甲:你自个儿说,我往南走,你说的!我让你往南走的?

乙:这还扣我身上啦?

甲:那当然啦。

乙:我问你他这琴?

甲:这琴哪,他有六根儿弦。

乙:啊。

甲:这六根弦哪,这么一弹,

乙:怎么样啊?

甲:就弹得你呀,心烦意乱,手舞足蹈,你就跳舞,跳起来呀,没结没完,直到累死为止。

乙:这招更损!

甲:只见这声魔呀,抱着这六弦琴,是越弹越快:"哐咙哐啷,哐咙哐啷,哐咙咙哐咙哐咙咙哐……"

乙:呀?!怯快书,这是!

甲:(唱)"五味侠仔细留神看,哐咙咙哐咙咙哐,四大魔头好凶残……"

乙:行了,行,打住吧!您这不是单弦吗?怎么唱单弦的,改了?!

甲:我准备把这小说改成单弦送给曲艺团,不是又得稿费吗!

乙:又……嘿呀,行了,您就别操这心啦!我问你这琴怎么回事?

甲:他弹得当然是这个舞曲啦。

乙:弹舞曲?

甲:弹得是舞曲呀。

乙:啊。

甲:五味大侠一听可乐了。

乙:乐什么呀?

甲:听见舞曲啦。

乙:呦。

甲:在梅花桩上施展他的轻功,是慢摇双臂,微抖双肩,脚底下是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刳刳刳刳刳,刳刳刳刳刳……"

乙:(唱)"跳了一个迪斯科他花样最多……这里边还有迪斯科呀?

甲:哎,当然啦!你得满足青少年的需要吗。

乙:哎,好。他这玩意儿还真赶时髦。

甲:等他也跳美啦,浑身的汗儿也出透了,这才大喊一声:"甜!"

乙:甭问哪,这是甜掌啊。

甲:哎,你还真不外行。

乙:行了,行了!就往下说吧。

甲:这声魔呀,"呱唧"就甜倒了。

乙:甜那儿啦。

甲:浑身哪,全是蜜呀,招来一个大狗熊,抱住他脑袋"呱唧、呱唧"就舔上了。

乙:嘿!拿他脑袋当"唆嘞蜜"了!

甲:怎么样?

乙:这回四大魔头算完了吧?

甲:完了?完了还行啊?这就受一点伤啊。

乙:是啊?

甲:醒过来之后,四大魔头同时蹿上了梅花桩。

乙:四个人要打一个?

甲:五味大侠是临危不惧,用手一指:"嗨!四大魔头,竖耳听真!本当将你们饶恕,但尔等却不知天高,不懂地厚,连尝我四掌还不低头,本大侠为清理江湖败类,扫除宇宙隐患,捍卫地球之威严,维护世界之和平。"

乙:这都挨得上吗?这个?!

甲:"要使那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大气不污染,地面不下陷,人人住高楼,家家有电扇,坐着大沙发,看着大彩电,穿着小西服儿,吃着炸酱面……"

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

甲:哎,五味大侠一咬牙、一跺脚、一横心、一运气,这才使出他的绝掌,说"咸了咸了吧!啪!"

乙:好,这是咸掌。

甲:双手这么一推,四大魔头,哆哩哆嗦,浑身打颤,同时掉下梅花桩,当时他们的身上就起了一层大盐粒子。

乙:往外冒盐粒儿?

甲:哎呀,这个大盐粒子越出越多,越聚越多呀,四大魔头分不开,捋不散,聚在一块儿,骨骨臃臃,骨骨臃臃,一会儿的功夫,变成一个大盐坨子了。

乙:好嘛!成盐块儿啦!

甲:好大侠不怠慢,(动作)下了梅花桩,左脚这么一钩,右脚一抬"啪!"使了个倒踢紫金冠,把这大盐坨子从珠穆朗玛峰给踢到太平洋里去了!

乙:您说这得多大劲儿啊?合着。

甲:日久天长啊,这大盐坨子一化,

乙:啊。

甲:打这儿起,海水才是咸的!

乙:你这不胡说八道吗,啊?!

甲:干什么?

乙:你这是胡说八道!

甲:胡说八道?

乙:哎。

甲:我告诉你,咱这《武魁首》刚印出来,八百万份儿,一家儿全要了!

乙:谁要啦?

甲:造纸厂。

乙:回炉啦!


[ Last edited by 蝶娃娃 on 2005-5-25 at 11: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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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5 02:37:34 |只看该作者
◎ 马志明、谢天顺:自食其果

自食其果

作者:马志明、谢天顺


甲:观众有的爱听快板儿。

乙:对。

甲:有的爱听大鼓。

乙:爱好不一样。

甲:有的不爱听曲艺。

乙:嗯。

甲:爱什么知道吗?

乙:爱什么呀?

甲:爱京戏。

乙:哎,有戏迷。

甲:有的哪,爱看电影儿。

乙:噢。

甲:一个人一个爱好。

乙:对。

甲:有的人不爱看节目。

乙:爱什么呀?

甲:有的人爱养花儿。

乙:这也是陶冶情操。

甲:大盆儿小盆儿端出端进,养花儿。

乙:对。

甲:有的人哪,好养鸟儿,提喽这鸟儿出去遛遛,这叫哨哨。

乙:多大功夫!

甲:有的人买了鸟儿啊,不养。

乙:干什么呀?

甲:放喽。

乙:这叫放生。

甲:也有见了鸟儿啊,不养也不放。

乙:他是?

甲:弄死。

乙:弄……

甲:什么人都有啊。一人一个脾气呀。有人爱宰鸡,宰鸡、宰鸭、宰鹅。

乙:嗯。

甲:有的人好逮蝎子。有爱掏耳朵的,给自个儿掏完了给别人掏,我们那儿姚雪芬就那样儿,特别爱掏耳朵,给别人掏,热心肠儿。

乙:噢。

甲:哎, 热心。

乙:对。

甲:哎,有得好热闹,有的好清静,这人不一样啊,可能跟性格有关系。

乙:您说这个呀,我跟您说呀,这跟岁数有关系。

甲:跟岁数有关系?

乙:哎,您看这年轻人哪,都好热闹,人一上了岁数就不好热闹了。

甲:哎,这可不是绝对的,不是所有得上岁数的都不好热闹,也有好热闹的。

乙:是啊?

甲:比如说你们老爷子吧。

乙:噢,我父亲。

甲:他父亲哪,今年……快六十了吧?

乙:五十九。

甲:没你高。

乙:哎。

甲:比你矮。

乙:嗯。

甲:也就到你这儿吧,哎,这么个个儿,你随你妈。

乙:哎,反正我母亲个儿高。

甲:他妈大高个儿,烫个飞机头,细腰乍臂,宽肩膀,扇面腰,就跟我们那儿王毓宝的那个意思……

乙:行了,行了。

甲:他父亲哪,就像弹弦的那个韩宝利。

乙:有这么比的吗?有这么比的吗?

甲:这得告诉人家啊。先说他父亲,不提他妈呀。

乙:你说个儿矮不就完了嘛。

甲:什么模样啊,咱先说他这模样儿,小平头儿,挺短的那小头发茬,小平头,细眉毛,小眼儿,瘪鼻子,大嘴,大核罗素,总爱嗦裸着嘴唇……

乙:您跟大伙儿介绍这个什么呀?

甲:这老头跟咱一般的老头不一样啊,好热闹。

乙:哎,反正听个戏,看电影都乐意去。

甲:谁说的?谁说的?那是一般老头,听戏,看电影儿。

乙:你不是说好热闹吗?

甲:你爸爸不好这热闹。

乙:那他是?

甲:爱看打架的。

乙:这(看)打架的叫好热闹?

甲:平常他爸爸坐那儿打蔫儿,冲盹儿,一听有人抬杠拌嘴娇情起来了,嗬!眨么着小眼儿旁边看着,还非得激火让这俩人动起手来那是最好。有人劝架他还不乐意:“有你的嘛 ?乐意看看不乐意看一边呆着去!”

乙:呀!还非得看这个?

甲:这有一好吗。

乙:噢。

甲:还爱看什么呀?

乙:什么呀?

甲:着火。

乙:着火我爸爸也爱看?

甲:着火呀。

乙:好,好,好。

甲:嗬!就爱看着火。

乙:嗯。

甲:要是有些日子没有着火哪,看不着他心里头起急。

乙:嗯。

甲:这么大岁数,蹬着梯子,上房,扒着房沿看:“哎呀!还是没信儿!”

乙:呀……还是没信儿!

甲:一听哪儿着了,赶紧,去看去。

乙:嗯。

甲:看完了回来给大伙讲:怎么着的,烧着什么了,伤着人没有,来了多少消防车……津津乐道。有的时候,看完了回来,不痛快。

乙:哎,损失太大。

甲:“嘛!没火苗子!”

乙:呀?!

甲:“光冒点儿烟,没劲!白去了,这有嘛,白去……”

乙:行了,行了,就为看火苗子是吗?

甲:这有一好吗。最爱看的知道是什么吗?

乙:什么呀?

甲:交通事故。

乙:交……

甲:车祸。大汽车“卡!”轧着人了。嗬!你爸爸高兴!

乙:这……我爸爸也爱看?

甲:这他非得看!这要看不着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乙:您说至于嘛!

甲:往往一出了交通事故啊,围观的人特别多。

乙:对呀。

甲: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这要咱们咱挤不进去,你父亲有主意。

乙:他有什么主意呀?

甲:跟人对付。

乙:噢。

甲:“借光您了,借光您了,让我进去!我的看看哪!”“挤什么呀!这么多人哪儿挤得进去!这么大岁数……”“不是啊,我孩子!”

乙:呀?!

甲:“我孩子轧着了!”咱们人人都有恻隐之心哪!孩子轧着了,能说不让他进去?“啊?是您的小孩儿呀?借光借光!让这大爷进去!”让到里边儿,大伙还劝哪:“大爷!别太难过了!”“难过嘛?跟我那孩子边边大!”

乙:呀!好!嘿嘿。

甲:“家大人哪,不看住了哇!看看,完了,多可惜!”看够了,溜达出来,找没人地方儿乐去了。那天又赶上一档子。

乙:这事儿还不少。

甲:车祸,当时围了个风雨不透,你父亲听信儿晚了,来到这儿还是挤不进去呀,就听见人家议论:“看了嘛,这么小,多惨哪!”他还得用这法子:“借光您了!让我进去,我的看看哪!”“挤嘛?挤嘛?”“不是,我孩子,孩子轧着了……”“啊?是你孩子?进去!”一瞧啊——

乙:哎。

甲:轧死一驴。

乙:哎?!我说你缺德不缺德呀!?你!几位!别信这个啊!刚才说那是他爸爸,我告诉你!也就马三立爱干这事儿,我告诉你啊,别人不干这缺德事儿!

甲:这人太次了!这人太次了!这就说个笑话,举个例子,值当的嘛!你说。

乙:举例子说你爸爸呀!不后台坐着哪嘛,说他呀!

甲:要说我爸爸?……我怕他不乐意。

乙:说他不乐意,我爸爸就乐意嘛?这人!没见过这路人儿!

甲:你不捧哏嘛,捧哏的就得这样儿。

乙:谁告诉你的!?拿人父亲糟改……

甲:这就举个例子。

乙:举例子……

甲:咱就说呀,出了交通事故不要围观。

乙:哎!这话倒对。

甲:为什么现在要强调交通规则呀?啊,文明驾驶,文明骑车,文明走路,就是好哇!

乙:自觉的遵守交通规则是每个人的责任。

甲:哎,那你说说,为什么要强调交通规则?

乙:那谁都知道。

甲:啊。

乙:为了保证人民安全,为了四化建设的顺利进行。

甲:您听他说得多好哇!啊,就怕这路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到真格的就不是他了。要命就在这儿哪!

乙:你说谁哪?说谁哪?

甲:说你哪!

乙:我怎么啦?

甲:你就是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

乙:谁告诉你我不遵守交通规则?

甲:不承认?

乙:谁说的?

甲:哎,当着大家啊,当这各位啊,别亏心,坦白说,违反过交通规则没有?

乙:没有。

甲:没有?

乙:没有。

甲:你骑自行车不骑?

乙:骑呀。

甲:骑车带过人没带过?

乙:骑……

甲:不罚你钱。说!带过没有?

乙:不罚钱?

甲:啊。

乙:带过。

甲:完了。

乙:那……背不住,这个,坐不上公共汽车带两步,我又不是天天带,偶尔的带。

甲:呕,这是偶尔的。

乙:哎。

甲:那骑飞车是你不是?

乙:骑得快?

甲:啊,抢道,越分道线,从左侧超越行驶机动车?这手儿你干过没有?

乙:反正你要说这个,我看谁都背不住。

甲:谁都背不住?

乙:那可不。

甲:广大人民群众能自觉遵守交通规则,你是个别的。

乙:我个别的?

甲:啊。

乙:交通规则小问题儿,您甭在这儿大惊小怪的!

甲:你要不是从思想上开始重视这个问题,我也不是给你念损,早晚你得吃大亏。

乙:我还不信这个。

甲:你就照这么骑快车?

乙:骑快车省得迟到。

甲:要碰着人怎么办?

乙:哪儿那么容易就碰着人哪!

甲:要碰着你怎么办?

乙:碰着我呀,手指头碰破抹点儿红药水儿,再厉害点儿我医院看去,现在医疗设备这么先进,什么病到那儿都治好喽!

甲:噢,不错!人可以治啊。

乙:哎。

甲:可有一样儿,这罪谁受啊?

乙:我不怕受罪。

甲:噢,这可是你说的?

乙:我还负责哪!

甲:不怕受罪,各位,听见没有?听见了吧!不怕受罪。

乙:哎。

甲:他这叫啊,肉烂嘴不烂。

乙:哎,这怎么说话哪?

甲:他骑车骑得快,不是怕耽误上班儿。这路人我太知道了,您别看他三十多岁、快四十了,这么大个子,这是玩儿闹。

乙:哎--谁玩儿闹?

甲:他在街上骑车呀,这叫“花样骑车”、出洋相、耍花活,骑着骑着坐后位架上了,他这么骑,在不,俩腿呀,搁把上,单手扶把,在不就抢道,抹人儿,他最爱抹人儿,在人堆里钻“啪!”把后边那位抹趴下,他乐了,跟他爸爸一样。

乙:我说你别提这茬儿行吗?干吗呀!这是。

甲:他骑车这俩眼,两只眼还不闲着。咱们骑车吧,精神集中,往前看,他不介,胡踅摸……

乙:我就这样骑车是吗?

甲:他要是看前边有个女的,光看人家服装、身条儿,没看出模样来,赶紧抢到人前边儿,这样。

乙:我说你可太缺德了!我告诉你,太缺德了,你!

甲:在人眼前,逞能,来个大撒把:“哎!看,我不 扶把!怎么样?”其实人家女同志最腻歪这个:“瞧那德行!臭狗屎!”

乙:这就骂上了,是吗?

甲:人家调把往回骑了,他还不理会,撒着把往前骑,前边该拐弯儿了,拐弯儿应当注意呀,减速,打手势,你没法减速。

乙:我怎么了?

甲:你撒着把哪,你是愣拐呀,

乙:嗯。

甲:你可没想到,前边正好有一辆大卡车,等你一发现这卡车的时候,那已经来不及了。那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当”这么一声……

乙:怎么了?

甲:你自行车的前轱辘正撞那汽车的后轱辘上。

乙:干吗单撞它后轱辘哪?

甲:这样撞没有人家司机的责任。

乙:瞧他给我找这地方儿,您看吧。

甲:就这一下啊--

乙:怎么样?

甲:也不太重。

乙:伤得怎么样?

甲:看见没有,这只胳膊,挺囫囵的一只胳膊“嘎巴”折了。

乙:折了?

甲:折了。

乙:掉下来了?

甲:掉是没全掉,多少啊,还连着这么一点筋儿。

乙:这胳膊就连着一点儿筋儿啦?

甲:哎,怎么办吧,这个?

乙:还怎么办?赶紧送医院哪!

甲:你不是说“不怕受罪”吗?

乙:那也得抓紧治啊!

甲:送医院?

乙:快点儿!

甲:叫车。

乙:哎。

甲:车来了之后,把你抬上去,关完车门儿,开车!嗷嗷嗷嗷嗷嗷……

乙:我说,等等!别"嗷嗷"了!您叫得这是什么车呀?这是?

甲:救护车。

乙:救护车?人救护车那笛儿是“喂儿——哇!喂儿——哇!”就您这“嗷嗷嗷嗷”这不是那警车吗?这不?啊?

甲:这车快。

乙:哎,快咱也不坐。大十、一的别添堵行吗?啊?换辆车。

甲:你已经受伤了啊,昏迷不省,神志不清,也顾不得这车那车啦!

乙:行,快治吧!

甲:拦着这么一辆车,搭着这车“嗷嗷嗷嗷”一直就给你送到了“不遵守交通规则事故”医院。

乙:哪儿有这医院哪?

甲:就为你开的。

乙:行,那快治病吧!

甲:到哪儿不能马上治。

乙:都这样了,还不抓紧治?

甲:得先登记。大夫翻开一个大本子,

乙:您快登吧!

甲:一瞧啊,你是头一名。

乙:拿我开张。

甲:“叫什么名字?”

乙:谢天顺。

甲:“多大岁数?”

乙:三十八。

甲:“男的女的?”

乙:男的女的还问是怎么着?这看不出来吗,您?

甲:“看不出来。”

乙:男的,男的,快写!

甲:详细的给你备上案,然后把你送到手术室,放在手术床上,先给你来一针破伤风针。

乙:省得感染。

甲:开开无影灯,经过消毒之后,大夫拿过一把电动的小钢锯儿来……

乙:电……

甲:嗬!这把锯,铮光瓦亮。那真是:光闪闪夺人二目,冷森森令人胆寒。大夫拿著这把锯是多里哆嗦、颤颤巍巍就奔你而来……

乙:(躲,挡)

甲:不像话!不像话!你已经受伤了,你这胳膊还抬得起来呀?

乙:这大夫直眉瞪眼弄把钢锯,我受得了嘛!这个!?

甲:大夫没见过你这路人!

乙:你快治病吧!

甲:拿着这锯啊。

乙:哎。

甲:照着这个地方啊,喀,喀,喀,喀,喀……

乙:哎!我说大夫!您先等会儿。我这胳膊可就连这点儿筋儿啦,这一提搂就下来,您至于费这么大劲吗?

甲:你呀,这点儿医学常识都没有啊!

乙:怎么哪?

甲:受伤这个地方已经感染了,这必须得多拉下点儿。

乙:这,这好肉也得下去?

甲:不老疼的。大夫给你打点儿麻药。(动作)

乙:他这喝面茶来了!快点儿!

甲:喀,喀,喀,喀,喀……嘎奔儿!下去了!

乙:唉!我算是没胳膊喽!

甲:有胳膊呀!给你换一塑料胳膊,打这儿起你算是——

乙:怎么样?

甲:好——了!

乙:还有塑料胳膊?

甲:假肢啊。

乙:这,行吗?

甲:嘿!别看这假胳膊啊,别担心啊,跟真的一样。

乙:是啊。

甲:装上假胳膊,你再穿上衣服,就看不出来了。尤其是这两只手,伸出来你看,皮肤的颜色都差不多。

乙:色儿都一样?

甲:不信你伸手。

乙:我伸手。

甲:你看一样不一样?

乙:哎,这还真是……这不废话嘛!这个!人这是原配的,这个。我问你塑料的那个。

甲:塑料的按这真的做。

乙:俩一个色儿?

甲:绝对一样。

乙:那我还能干点儿什么吗?

甲:全不耽误啊。

乙:怎么哪?

甲:买粮食去,三十斤、二十斤,提搂起来就走。

乙:还能买东西。

甲:拿钢笔写字。

乙:我还能写字哪?

甲:废话!你得写检查啊!

乙:我都这样了,我还写检查?

甲:唉。就是一样不行。

乙:哪样?

甲:举重不行。

乙:怎么哪?

甲:俩胳膊劲儿不一样。

乙:不练那个啦!

甲:别举啦。

乙:不举了。

甲:装上假胳膊,出了医院,你骑上自行车就奔马路了。

乙:哎,合着我出了医院就得奔马路啊?

甲:你得上班哪!你这样的按离休给你办,行吗,办得下来吗?

乙:行,行,上班去。

甲:得上班去。按理说你是得接受点儿教训呐。

乙:那是。我就别撒把啦。

甲:撒把倒是不撒了,闯红灯。

乙:哎,这闯红灯也是我的?

甲:哎。老远就瞧见了,砀,人家都站住了,你可不介。

乙:我?

甲:你是低着头,猫着腰,爬到车把上,两条后腿儿这么一使劲“哈——”

乙:兔子,这是!人有叫“后腿儿”的吗?怎么说话你这是?

甲:你趴下……

乙:趴下也没有叫“后腿儿”的呀?干吗呀?你那人开心怎么着?

甲:行行,两条前腿儿一使劲“哈——”

乙:前腿儿也不行啊!干吗呀?

甲:一条前腿儿,一条后腿儿,行不行?

乙:你别分那么清楚行吗?干吗呀,这是!

甲:那依你怎么着?

乙:你就两条……腿儿不就完了嘛。

甲:两条腿儿。两条腿儿这么一使劲,那真是风驰电掣——“嚓”超过了停车线,来到十字路口儿,可巧打右边儿来辆摩托车,再躲也来不及了,就听“当”这么一声啊——

乙:怎么样?

甲:看见没有,这条大腿,这条腿“嘎巴”,折了。

乙:折了?

甲:嗯。

乙:掉下来了?

甲:掉是没全掉,多少啊,还连着这么点筋儿。

乙:哎,这大腿也“提啦当啷”。

甲:怎么办?

乙:赶紧送医院!

甲:叫车。

乙:哎,您快点儿!

甲:车来了,抬上去,关车门儿,开车——“嗷嗷嗷嗷……”

乙:还是这辆车,合着。

甲:又把你送到了“不遵守交通规则事故医院”,到了那儿,马上治疗。

乙:哎!别介!我得登记呀。

甲:不用登记了。

乙:怎么哪?

甲:你不是来一趟了嘛。

乙:哎,这我倒熟了!

甲:一看熟人,直接送到手术室,放在手术床上,先来一针破伤风针。

乙:又一针。

甲:开开无影灯,经过消毒之后,大夫又把那钢锯拿出来了。

乙:哎,我说那是那锯呀。

甲:照这个地方啊,喀嚓、喀嚓、喀嚓……嘎奔儿,下去了。

乙:完了!我算是没腿了!

甲:有腿呀,给你安上一只塑料腿,打这起你算是——

乙:怎么样?

甲:好——了!

乙:还有塑料大腿?

甲:假肢啊。

乙:那行吗?

甲:嗬!跟真的一样。走到儿,蹲下,站起来,脚指头都能活动。

乙:嘿!脚趾……

甲:就是一样不行。

乙:哪样啊?

甲:踢足球差点儿。

乙:噢。

甲:球儿来了,你是踢是不踢?

乙:踢呀。

甲:“当”一脚,球没动换,大胯出去了。

乙:塑料的,不老结实的。我不踢球啦,踢球干吗呀!

甲:装上假肢出了医院,骑上自行车,你就奔马路了。这回呀……

乙:别这回了!我这都假胳膊假腿儿了,我出了医院就得奔马路啊?

甲:你得上班哪。

乙:上班我都不骑车了。

甲:你怎么着?

乙:我走着走行吗?

甲:走着走?

乙:走着走。

甲:走着走可以呀。

乙:哎。

甲:可也得注意呀。过马路要走人行横道线,没有人行横道线的地方儿,要直行不要斜穿,你是斜穿哪,这斜穿最危险,消防队的车打那边过来……

乙:您打住!就到这儿,这不行啊!您打住。谁说我非得斜穿哪?我专找有横道线才过马路,没有横道线我都不过马路了行吗?

甲:你不过马路?

乙:不过马路行吗?

甲:不过马路可以呀。可是你呀,又不走便道。

乙:那没事儿。

甲:人家都在便道上走,你在便道下边走。

乙:下边,(就)下边儿。

甲:可巧那地有点儿不平,哪儿有一窝。

乙:嗯。

甲:一下崴脚了,“咕叽”你就坐那儿了,这个轧道车可就过来了,呜……

乙:哎!我说你狠不狠哪?你这玩艺儿!这轧道车谁受得了哇?啊?谁说我非走马路下边呀?啊,便道我都不走。我钻胡同行吗?

甲:上班光走胡同到得了单位吗?

乙:你甭管。我骑车进胡同,绕多远儿我认了,我。

甲:又骑车啦?

乙:哎。

甲:在胡同里骑车?

乙:对啦。

甲:在胡同里骑车要碰着人怎么办?

乙:碰不着我就完。

甲:要碰着人你不负责吗?

乙:我给他换假胳膊假腿儿,哎,跟我一样还不行吗。

甲:你在胡同里骑车啊,你就走胡同,你走大胡同,小胡同,长胡同,短胡同,宽胡同,窄胡同,走着走着一瞧--过不去。

乙:怎么啦?

甲:那儿拦着一根绳子。

乙:怎么回事?

甲:立着一个牌子。

乙:写得什么?

甲:“施工重地,严禁通行”。

乙:都让我赶上了。

甲:人家那儿拆房。

乙:那我也得过去。

甲:你非得走胡同啊?

乙:穿过去。

甲:你呀,打绳子底下钻过去,蹁腿儿上车没骑两步儿,就听上边儿“噼哩啪啦、噼哩啪啦、当……”

乙:怎么回事?

甲:掉下来这么大一块钢筋水泥的砣子来!

乙:钢筋水泥的砣子?

甲:实轴儿的。

乙:砸哪儿啦?

甲:整砸你脑袋上。

乙:哎,完了,完了,这脑袋算砸掉了。

甲:哎,掉是没全掉,

甲、乙:多少啊,还连着这么一点筋儿。

乙:嘿!我就知道这句,我告诉你!

甲:怎么办?

乙:送医院。

甲:叫车!关车门儿,一开——

乙:嗷嗷嗷嗷嗷……这车就给我预备的合着!

甲:又把你送到了“不遵守交通规则事故医院”,到哪儿不能马上治。

乙:怎么哪?

甲:得先登记。

乙:别登啦!我都来两回啦。

甲:不行,还得登记。

乙:怎么哪?

甲:已经看不出什么模样了!

乙:都砸烂了!快治吧!

甲:说明情况,然后把你送到手术室,放在手术床上,先来一针破伤风针。

乙:省省吧。

甲:开开无影灯,经过消毒之后,大夫又把这锯拿出来了。

乙:还是那把锯呀?

甲:反正不老快的。

乙:我说大夫!行行好!换把新的。

甲:照这地方,喀喀喀喀,嘎奔儿,锯下去。给你换一塑料脑袋,打这儿起你算是——

乙:好——了。

甲:死了。

乙:去你的吧!


◎ 马三立、张庆森:相面


相面

作者:马三立、张庆森

甲 咱们说一段儿。


乙 好哇。


甲 相声啊。相貌的相,声音的声,这两个字呀,咱们没做到。


乙 做得不够。


甲 声音难听,相貌很可气。


乙 长得不好!


甲 你看人这相貌,一人一模样儿。


乙 那当然啦。


甲 你说应当长什么模样儿为标准?这还没法儿说,一人一样儿。


乙 一人一样儿呀,有好看的,就有难看的。


甲 什么叫好看哪?我以为我这样儿就算不错。


乙 啊?


甲 我看我就不寒碜。


乙 你还不寒碜?


甲 你说谁好看?


乙 男人怎么样儿好看,这个我还真说不上来,女人长得怎么样儿好看,这我能说得上来。


甲 女人?


乙 哎。


甲 谁?


乙 谁……那我指不出来。女的长得怎么样儿为标准,怎么样儿为好看,这我能说得上来。


甲 你说,应当长什么样儿?


乙 最好哇,长得是柳叶儿眉,杏核眼,通关鼻梁儿,樱桃小口一点点,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涡儿,杨柳细腰,说话要燕语莺声。



甲 谁告诉你的?


乙 我就这么说呀。


甲 词儿不对呀。


乙 怎么?


甲 没理呀。


乙 怎么没理呀?


甲 你说的这叫什么?这叫“美人赞”。


乙 什么叫美人赞哪?


甲 说书的先生部会这套——美人赞,一提说这人长得好,就把这套词儿用上啦:柳叶儿眉,杏核眼,通关鼻梁儿,樱桃小口一点点,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涡儿,杨柳细腰,燕语莺声。说书就这么说,听书的哪,就以为这人好看。其实不是,不好看!


乙 不好看?


甲 哪个女人长这样儿呀?


乙 这不好看吗?


甲 哪个女人长这样儿就坏啦。


乙 怎么?


甲 要有女人把这几样儿长全了,那就寒碜啦。柳叶儿眉,先说这眉毛吧。


乙 说吧?


甲 柳叶儿呀,柳树叶子你看见过吗?


乙 看见过呀。


甲 这么窄,这么长,柳叶儿眉,由这儿起,到这儿!


乙 嗬!那么长的眉毛!太长,不好看。


甲 对呀。


乙 柳叶儿眉不好,杏核眼哪?


甲 杏核眼?


乙 哎,这个好看。


甲 眼跟杏核一样,滴溜儿圆?


乙 那不好看!


甲 通关鼻梁儿……


乙 这怎么样?


甲 这儿鼓着。


乙 一般儿高哇?


甲 嗯。


乙 不行不行。


甲 樱桃小口,像樱桃那么点儿嘴?


乙 哎。


甲 吃饭麻烦啦!


乙 怎么?


甲 老得吃面条儿。


乙 怎么?


甲 嘴小哇,长长的一根面条儿往里吸。


乙 饱啦。


甲 面条儿进去啦,酱哪?都糊到嘴上啦!


乙 酱没进去呀?


甲 嗯。


乙 这不好看!


甲 俩大酒涡儿哪?


乙 这个许是好。


甲 俩大酒涡儿,远看跟“大鬼”一样。


乙 哟!杨柳细腰?


甲 那活得了吗?长那样儿?


乙 也不好。


甲 最可气的是燕语莺声。


乙 怎么?


甲 说话跟燕子叫唤一样。


乙 那不好听嘛!


甲 莺声——黄莺的声音。


乙 多好!


甲 多好?谁懂啊?


乙 也不行?


甲 燕子那嘴多快呀,燕子叫唤:“唧溜儿唧……”太快啦!


乙 够快啦。


甲 莺声,黄莺的细声,谁听得出来呀?你媳妇儿跟你说话都那样儿?


乙 不行吗?


甲 燕语?


乙 啊。


甲 你呀由电台下班儿回家啦,到家你媳妇儿跟你说话:“哟,你回来啦,喝茶吧,挺热的。吃饭吧,给你热热菜。”也得这么说呀。


乙 是呀。


甲 燕语,说话像燕子?


乙 不行?


甲 莺声,黄莺的细声?你懂?


乙 怎么?


甲 你由电台下班儿回家:(声音细、快)“你回来啦?”


乙 哟!


甲 “你吃饭吧。”


乙 嗐!


甲 怎么啦这是?


乙 不行。


甲 根本就没有。


乙 那么依你说怎么算好看?


甲 好看哪?


乙 嗯。


甲 这人哪,长得个儿不太高,不太矮,不太胖,身体健康,能工作,能劳动,这是叫漂亮,这就叫好看。



乙 咦?我记得有人说过这个话:“瞧你长这模样——穷相。你看人家那相貌多好哇——富态。”


甲 那是骗人。


乙 怎么?


甲 什么叫穷相?哪叫阔相?


乙 都那么说嘛。


甲 你不懂啊。


乙 怎么?


甲 你说的这人长得穷相,富相,这是过去。


乙 过去?


甲 谁兴的这个?过去旧社会,封建地主阶级他们造的谣言,他们站在剥削人的立场上,他说他有福,他不承认他是剥削,他说他有造化,应当享福,命好;劳动人民吃不饱,穿不暖,受他们的剥削,他说那是没有福,没造化,穷命。


乙 噢。


甲 他老这么说,有些人也相信这一套啦,也认为这是对:“噢,人家大员、大地主有福,人家有造化,我就是命苦哇,得啦,认命吧。”认命,就这一认命,得啦,反动统治阶级、封建地主阶级他们就以这个得意啦嘛!认命啦嘛,没有斗争性啦嘛!认可他们剥削,认可他们欺负嘛,封建地主们就传播这个。



乙 我不是听封建地主他们说的,我是听街面儿相面的,算卦的他们说的:“富贵贫贱,八字儿有关系。”



甲 那个呀?


乙 啊。


甲 你不懂啊。


乙 怎么?


甲 相面的、算卦的、批八字儿的他们是给谁服务哇?


乙 不知道。


甲 他们就是给反动统治阶级来服务的,不是给劳动人民服务的!随便说说,造这么一套,他这一说你就信啦!他们有他们的词儿呀——有书。


乙 有书?


甲 那书是谁编的?


乙 不知道。


甲 就是过去反动统治阶级、封建地主阶级编的,这叫相书哇,《麻衣相》啊,《原柳庄》啊,《水镜集》呀,《相法大全》哪,《相法全篇》哪,《揣骨相》啊,《摸骨相》啊,《大清相》啊,种种的,不是一个人编的,所以那书不一样,一个一样儿,看这本儿这个说法,看那本儿那个说法。编好了词儿啦,四六八句,上下联句,上下一辙一韵的,四句词儿,八句诗。我看过十三本相书。


乙 十三本?


甲 这词儿我都会,都背下来啦。我也给人相过面。


乙 相面怎么样哪?


甲 不行。


乙 灵不灵?


甲 不灵。


乙 不灵啊?


甲 给谁相,谁说不灵。闹得我简直有点儿消极。


乙 你呀,早就应当消极。根本就是不灵啊。


甲 啊?


乙 不灵。


甲 不灵?


乙 啊。


甲 可有一样儿。


乙 哪样儿?


甲 我要给你相面就灵。  


乙 啊?


甲 就灵。


乙 给我相就灵?


甲 哎,就灵。


乙 噢——你要是给我相灵了要钱吗?


甲 不要钱。


乙 不要钱?


甲 就为让大家听听,为什么给张庆森相面就灵啦呢?大家一听就知道啦,由于这种原因,所以就灵啦,要不是这种原因哪,不灵。


乙 那么你就给我来来吧。


甲 给你相面啊?


乙 哎。


甲 站好吧。


乙 行。


甲 眼往前看。


乙 好。


甲 给你相面,相得对你说对,相得不对你就说对。


乙 啊?


甲 不对你就说不对。


乙 相对啦我说出来。


甲 嗯。


乙 相得不对嘛也说出来?


甲 是。


乙 好啦。


甲 甭客气。


乙 行。


甲 你呀,就是一个父亲,对不对?


乙 这个……他……


甲 对不对?


乙 这个呀,对,对。


甲 别犹豫,有几位就说几位。


乙 多不了,就是一个。


甲 就是一个?


乙 对啦。


甲 怎么样?


乙 灵啊。


甲 就是灵。第二样儿:你父亲跟你母亲在结婚以后有的你,对不对?


乙 可不是嘛,太对啦。


甲 第三样儿:你呀弟兄几位?


乙 弟兄几位?


甲 哎。


乙 我呀,哥儿俩。


甲 哥儿俩?


乙 哎。


甲 姐姐妹妹不算啊。


乙 弟兄哥儿俩。


甲 你不是有哥哥,就是有兄弟。


乙 那……可不是嘛,我有一哥哥。


甲 怎么样?


乙 对。


甲 你哥哥比你大点儿。


乙 对,太对啦。


甲 大,反正大不了多少,他怎么大呀,那岁数也超不过你父亲去。


乙 那……多新鲜哪!嘿!这灵,太灵啦。


甲 怎么样?


乙 对呀。


甲 第四样儿:你有媳妇儿没有?


乙 我呀?


甲 啊。


乙 有。


甲 你媳妇儿跟你呀,你们不是一母所生。


乙 这……可不是嘛。


甲 怎么样?


乙 对,她是她娘养的,我是我娘养的。


甲 怎么样?


乙 太对啦。


甲 灵吗?


乙 太灵啦。


甲 满对吗?


乙 满对。


甲 都对呀?


乙 啊。


甲 嘿嘿!看见没有?


乙 看见什么?


甲 这就叫能耐。


乙 这叫能耐呀?


甲 嗯。


乙 嘿嘿!这叫挨骂!


甲 怎么话儿?这是……


乙 怎么话儿呀?


甲 哎,别推呀!


乙 别推呀,这是什么相面的,我要有斧子抡你一斧子,我!


甲 没那么大仇哇。


乙 没那么大仇哇?有你这么相面的吗?这叫废活!


甲 这不是逗着玩儿吗?


乙 逗着玩儿?


甲 怎么这么轴哇?


乙 不是轴,本来我不相面,你说玩笑,那更不灵啦!


甲 别玩笑,再另来。正面吧。


乙 哎。


甲 把你的掌法伸出来。


乙 掌法是什么?


甲 手。


乙 非得看手?


甲 哎,相面的规矩!


乙 什么规矩?


甲 “相面不看爪(念zhua),一定没传法。”


乙 啊?我们这是手,你说什么,我们这是爪?


甲 这不是够那辙吗?


乙 什么辙?


甲 “相面不看爪,一定没传法。”


乙 哎,手哇。


甲 手就是差点儿啦。


乙 怎么?


甲 相面不看手,一定没传法,这不合辙呀!


乙 要是说“相面不看手,一定没传授”,这行不行?


甲 哎,这么样儿也行。


乙 也行啊?就为你赶辙,我手成爪子啦!


甲 行行。看手相吧。


乙 哎。


甲 看你的手相,天、地、人三才纹,你这道纹不好。


乙 哪道纹?


甲 这儿。


乙 就短一点儿的这道?


甲 哎,这叫冲煞纹。


乙 有讲儿吗?


甲 “掌中横生冲煞纹,少年一定受孤贫,若问富贵何时有,克去本夫另嫁人。”


乙 哎……啊?我得另嫁人哪?


甲 你呀,由十六岁过门。


乙 我?


甲 十六岁结的婚,过门以后哇,公公就死啦,婆媳不和,现在你的丈夫没有啦,你打算嫁人,对不对?嫁人哪,最好哇嫁给一个山东人吧。


乙 怎么?


甲 东方属木,木生火,夫妻必定美满。最好嫁一个胖子。


乙 这干吗呀?


甲 胖属水,水生木,更好。


乙 嘿!


甲 看吧。


乙 干吗?


甲 打春,多会儿一立春,立春以后,你丈夫就来啦。


乙 你等等儿吧,你看看我是男的是女的呀?


甲 女的。


乙 哎,我是男的呀。


甲 女的。


乙 怎么是女的?


甲 相面伸手,男左女右哇,你伸右手,这不是女的吗?


乙 谁说的?我伸的就是左……嗐!你告诉我伸错了手不行吗!我这手不对啦,什么告诉我嫁个山东人,还有大胖子,干吗我这么贱骨头哇!


甲 这手。


乙 左手。


甲 你这手不错嘿!


乙 怎么?


甲 你这手指头都离得开。


乙 多新鲜哪,离不开那不成鸭子啦!


甲 鸭掌。


乙 哎。鸭掌啊?人掌。


甲 指要长,掌要方,纹要深,手要厚,大指为君,末指为臣,二指为主,四指为宾,君臣要得配,宾主相持,八字高配,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掌心洼必发家,掌心不洼不发家。把手心翻个个儿我瞧一瞧。(向外翻乙手)


乙 哎哟!干什么这是?


甲 这边儿,这边儿。


乙 翻手有这么翻的?


甲 不一样嘛。


乙 一样?那不掉碓儿啦!


甲 对。这边儿。


乙 哎。


甲 肤筋若露,老年必受苦,肤筋若不露,老年必享福,似露不露,平常而已。掌法收起,看看你的五官。



乙 看五官?


甲 相面相面嘛。


乙 噢!


甲 主要看你的脸上,分五官。


乙 什么叫五官?


甲 眼睛、鼻子、眉毛、耳朵、嘴。


乙 噢。


甲 眉为保寿官,眼为监察官,耳为采听官,嘴为出纳官,鼻为审辨官。五官有一官好,必有十年旺运,要有一官不好,必走十年败运。我瞧瞧你五官。


乙 你看看。


甲 好!


乙 哪点儿?


甲 五官哪?


乙 啊。


甲 都不挨着。


乙 哎,这……多新鲜哪!都长一块儿不成包子啦。


甲 包子脸儿。


乙 包子脸儿?


甲 包子脸儿值钱。


乙 有这么长的吗?


甲 少哇。


乙 多新鲜,一个也没有哇。


甲 你这眉毛不好。


乙 怎么?


甲 眉梢发散,兄弟不利。


乙 噢。


甲 准头不正,问贵在眼,富在耳嘛。看看流年大运吧。


乙 哎哎。


甲 你今年高寿,多大岁数?


乙 我今年四十五岁。


甲 四十五岁?


乙 哎。


甲 属牛的。


乙 哎。啊?谁说的?


甲 在你小时候儿……


乙 你等等儿再说,四十五岁,我怎么属牛的呀?


甲 啊?


乙 怎么属牛的?


甲 不是属牛的……


乙 不是。


甲 咦,你呀,属羊。


乙 属羊也不对呀!


甲 属马行吗?


乙 好嘛,现商量!我四十五岁,属鸡的呀。


甲 差不多少。


乙 差不多少哇?差远啦!


甲 四十五岁属鸡的?


乙 嗯。


甲 癸卯年生人。


乙 啊?


甲 你土命。


乙 不对呀!癸卯年生人哪?


甲 嗯。


乙 卯,那不是卯兔儿啦吗?我是属鸡的呀。


甲 属鸡的就是癸卯啊。


乙 卯兔呀!


甲 是呀,你不是癸卯啊?


乙 多新鲜!


甲 甲未。


乙 啊?


甲 甲未。


乙 甲未?


甲 啊。


乙 你那儿假喂,我这儿真吃,行吗?


甲 酉未?


乙 什么叫酉未!


甲 酉癸。


乙 有鬼干吗呀。


甲 没鬼吗?


乙 哪儿来的鬼呀!


甲 亥癸。


乙 什么亥癸呀!我属鸡的,是酉鸡呀。


甲 差不多少。


乙 又差不多少哇?


甲 你是八岁交运,八岁、十八、二十八,下至山根上至发,有财无库两头儿消,三十印堂修在上。一岁至十岁走两耳,十五发髻,十六走天庭,十七、十八日月角,日角月角左右边称更不好,在你三十岁……哎,三十岁不错。


乙 三十岁?


甲 三十岁那年好运。


乙 噢,三十岁那年我娶媳妇儿。


甲 那就是交好运哪。


乙 是,是。


甲 我媳……


乙 啊?


甲 哎,你媳妇儿。说错啦。


乙 这能说错啦?


甲 你媳妇多大岁数?


乙 我媳妇今年三十六岁。


甲 三十六岁,比我小一岁,就算不错。


乙 啊?


甲 不知道脾气怎么样。


乙 你管得着脾气儿啊?她怎么比你小一岁?


甲 比你小一岁。


乙 怎么比我小一岁?


甲 你比我小一岁。


乙 我多会儿比你小一岁来?


甲 我比你小一岁。


乙 你比我小一岁干吗呀!


甲 小几岁呀?


乙 嗐!我媳妇儿比我小九岁。


甲 比我哪?


乙 碍你什么事呀!


甲 得,先不提我。


乙 多新鲜哪!


甲 你媳妇比你小,小得大多,不好,你应当娶大媳妇儿。娶小媳妇儿,夫妻命运相克呀,不好,打娶媳妇儿之后,你这运气不佳。


乙 怎么的?


甲 运不强。这些年你好有一比。


乙 比什么?


甲 万丈高楼往楼下走。你这个命啊,是一年不如一年,一月不如一月,一天不如一天,一时不如一时,一会儿不如一会儿,一阵儿不如一阵儿。


乙 我还活什么劲儿,我呀!


甲 命嘛。


乙 怎么那么倒楣哪?


甲 高一步矮一步,湿一步泥一步哇,蜘蛛罗网在檐前,又被狂风吹半边,半边破来半边整,半边整了又团圆,挣多少钱也存不下,来财如长江流水,去财似风卷残云,虚名假利,瞎劳白扰,山根塌陷不祖业,祖上根基挺好,到你这辈儿就没有什么啦。



乙 可不是嘛。


甲 打你三十岁娶媳妇以后,这些年也是劳碌奔忙,奔忙劳碌。


乙 对。


甲 三十一走凌云,三十二走紫气,三十三往下,三十四,两道眉毛,三十五、三十六大眼犄角,三十七、三十八两只眼,三十九、四十两个小眼犄角,四十一岁走山根,四十六、七,年上,寿上,四十八、四十九兰台、亭玉,在你过去呀,以后,将来,看你老这怎么样吧。


乙 你给细看看。


甲 你咳嗽一声。


乙 (咳嗽)


甲 哟!


乙 怎么啦?


甲 没底气啦。


乙 我要死是怎么的?


甲 谁说你要死呀?


乙 怎么告诉我没底气啦?


甲 “富贵音韵出丹田,气实喉宽响腮间,贫贱不离唇舌上,一世奔走不堪言。语要均平气要和,贵人愚痴小人多,闭口无言唇乱动,不离贫贱受折磨。”按你这相貌说,奔忙劳碌一辈子。


乙 可不是嘛!


甲 没剩下什么。


乙 这倒对呀!


甲 不知道的以为你存了钱啦,存什么呀,什么也存不下呀。


乙 是呀!


甲 “蛤蟆来在养鱼池,自己为难自己知,有人说你心欢喜,委屈为难在心里。”你是驴粪球儿。


乙 怎么讲?


甲 外面儿光。外面挺好看,内里空虚,房子不趁一间,地没有一亩,还得赁房住,赁两间房。


乙 噢。


甲 你们家呀,打这个地方往南走二里多地,对不对?


乙 对。


甲 你们街坊好几家,是大杂院儿。


乙 是呀。


甲 三家街坊,连你们四家。


乙 啊。


甲 你们住那房子是北房。


乙 对呀。


甲 北房靠西头儿那两间,里头屋小,外头屋大。


乙 是呀。


甲 你们家就两口人,你、你媳妇儿。


乙 对。


甲 今儿早饭哪,你们吃的是烙饼,炒豆加辣椒,昨天剩的稀饭。


乙 对呀。


甲 出门儿呀没带车钱,走着来的。


乙 可不是嘛!


甲 对吗?


乙 对呀。


甲 怎么样?说相面不灵,你看看灵不灵!


乙 哎,你给我相面怎么这么灵啊?


甲 你糊涂啦,咱俩不是在一院儿住吗?


乙 废话呀!


◎ 马三立、王凤山演出本:大相面

大相面

作者:马三立、王凤山演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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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4-3-4 19:14:00 来源:中华相声 点击:1826 次


甲:大家都喜欢听相声。

乙:啊!

甲:这个相声的特点,它是——逗乐么!

乙:对!

甲:使人发笑。是不是两个人说相声,往这一站就随便说说么?

乙:啊?

甲:不是。

乙:不是啊?

甲:有固定的台词,怎么样的说法,这是学徒学来的,一段一段的。我们从打小时候学徒,我从十二岁学徒说相声,我现在七十岁了。

乙:唉!

甲:啊!这说了五十多年了!

乙:唉!

甲:相声的历史很久了!相声是咱们北京的发源地!在这地方兴的!

乙:对!

甲:现在相声多少年了?二百多年了。

乙:哦!

甲:啊!二百多年的历史了

乙:嗯!

甲:今天说这段呢!就是个传统节目。戏剧很多传统演了吗!“大探二”、这个——“失空斩”......

乙:啊!

甲:这个都演了。不是所有的传统戏都可以搬到舞台上吗?也不是那样!也要经过加工、整理。很多事啊!传统的,都要慢慢恢复。这对人民有好处的,有益于人民的,那就可以。咱们生活当中呢,那个——过年了,贴个对子,贴个这个——吊签、挂签,就这个东西——

乙:啊!

甲:有叫挂签的地方,吊签,这东西也要恢复了么!

乙:嗯!

甲:你可以换换词么!它年下,它点缀么!过年,贴点儿对子,年下,点缀!过年么!焕然一新么!啊!来个吊签、挂签!就不要那“大发财源”了,“招财进宝”那不要了!“努力增产”、“厉行节约”。

乙:嘿!

甲:你可以来点这个词么!它也是挺鲜活么!商店很多的都要恢复么!恢复原来的名了么!恢复它原来叫什么字号,还要叫这个字号。食品也是这样,啊!以前那个小食品,这些年没有了,又要恢复。但是说不是完全恢复,有些个东西不能恢复。

乙:什么啊?

甲:啊!跳大神、捉妖、圆光,啊!批八字儿,这个这个......合婚、男女犯相,这个,这都不能恢复!

乙:哦!

甲:那都骗人。是吧!还有算卦的,瞎子算命,瞎子算命!夜间还敲一个钟,当——当——!拄着个棍儿,当——当——!算卦,算灵卦!求财问喜,找人谋事,找那瞎子算,你这不是糊涂么?

乙:嘿!

甲:丢东西了,找不着了,找瞎子,找先生——管他叫“先生”!先生给算算!你丢东西了你找他,你瞪俩大眼你找不着让瞎子找?那能灵么?

乙:是啊!

甲:相面、算卦、批八字——哪方有财,指你条明路!求财问喜么!你这是......求顺么!指你条明路。哪方啊?求财?哪方有财,他指你条明路?你求财,他指给你?他不去?他摆卦摊玩?他撑的!
你瞧那算卦的,饿得那模样!脸挺绿,脖子比我还细。那能灵么?

乙:嘿!

甲:过去咱们北京天桥有啊!

乙:啊!

甲:在咱们天津三不管么!

乙:对!都有。

甲:也有看见过的。天津三不管,就那个算卦的,摆摊,占灵卦、算灵卦、相面、批八字。求财问喜,找人谋事,问病......你什么事,花一毛钱让他算,他指你一条明路,能有这事么?
冻得直哆嗦,缩着脖子,那样了!冬天,连棉袄都没有!没有大棉袄,穿一蓝大褂,大冬天穿一蓝大褂。怕风刮起来啊!底下缀四个砖头。

乙:嚯!

甲:算卦!算卦不够挑份啊!挣不了多少钱!怎么办呢?兼操副业。

乙:什么副业?

甲:摆卦摊,地下铺个大块包结布,摆点钉子——砸鞋钉子,修鞋。有修鞋的呢,砸几个钉子,就那个圆帽钉子,大桔子瓣儿,桔子瓣钉子。唉!有修鞋的,砸钉子。有算卦的,也挣人一毛钱。冻得哆嗦!恨不能有人给他来,过来算卦,他挣几毛。

乙:唉!

甲:真有这种,樱桃,糊里糊涂的人,倒霉么!

乙:有啊!

甲:奔他去了。瞪着眼,管他叫先生:“先生!先生!我算卦。”这饿得都打晃了。“啊——啊——啊!嘛?算卦?你算卦?好!掏钱!给我一毛钱!”天津三不管净这个,赶紧先要钱。“掏钱!一毛!一毛钱!掏钱!”那就掏一毛钱。“给您这一毛!”
“好!您上我这儿算卦,告诉你,奏(就)是灵!”

乙:嗯!

甲:“我这卦奏(就)是灵!我指——指你一条明路!告诉你,你—你这一毛钱哪,不白花!不白花!”把这一毛钱叠了叠了叠得又小又小,搁兜里了。“告诉你啊,我这卦告诉你啊,奏(就)是灵!我给你算哪,奏(就)是灵!你算卦吧!”还打外头还得摸摸!“你摇卦吧!”那就拿个铜钱搁盒里了,哗啦哗啦哗啦......摇卦,往这一倒,摆弄半天,“嘛事?说话!问嘛事?”
这说“我求财,您看我是......干什么好?您看我顺序不顺序。”
“你呀!......你呀!......告诉你,出门,出门,东北!”

乙:嗯!

甲:好么!他把人给发出去了,让人上东北。东北找谁去啊?干嘛去呀?往哪儿啊?

乙:就是。

甲:“你东北,东北有贵银(人),贵银(人)辅助,贵银(人).....贵银(人)辅助你,你走,东北!完了,你这卦完了!”完了,一毛钱白给他了。没的说了,这也没的问了,站这就愣着,“您看我东北,有什么凶险没有?”
“没有!你走你的!东北啊!你只有东北啊!东北有贵银(人),你求财,走,东北!完了!”
这愣着,“好!东北!我回来我再谢过先生!好!”
刚走两步,又叫回来了,“别走!回来!回来!东北这趟可不近,你这鞋啊,可顶不下来!你再掏一毛钱,钉几个钉子!”

乙:嘿嘿!

甲:又砸仨钉子,又对付一毛钱!根本就不灵!你说那个算卦,有的人就信啊!“哎呀!算卦的,他有书啊!人家有一套啊!《麻衣相》啊,《水镜全篇》啊,《原柳庄》啊,《相法大全》、《相法全篇》啊.....四溜八句,上下联句,一辙一韵的,四句诗啊,八句词啊......”谁编

的?

乙:那不“天书”么?

甲:套子活!什么“天书”啊?也是他们编的!

乙:哦!

甲:我看过这书。

乙:看过?

甲:咳!这词我都背下来了!

乙:是啊!

甲:我要按这词我也给别人算一卦,我也给别人相个面,我试试!灵不灵?结果怎么样?

乙:灵么?

甲:给谁相面谁告诉我不灵!

乙:它本来就不灵么!

甲:给谁算谁说不灵!

乙:就是!

甲:唉!可有一样,我要给你相面就能灵。

乙:是吗?

甲:你瞧!你信不信?

乙:给别人算不灵,给我算就灵?

甲:这大家一听就明白,噢!为什么给他相面就能灵?什么道理?

乙:啊!

甲:你们大家一听就知道啦!

乙:是啊?

甲:你要不信咱们试试啊1

乙:来来来来!你给我相相,我试试看灵不灵。

甲:站好了吧!你信不信?

乙:我......

甲:信我不信?

乙:我......信!

甲:信!那就行了,那成了,你信就成,就怕你不信我。信则灵!

乙:是么?

甲:你瞧!

乙:好!我看看你这相面。

甲:头一句啊!别客气啊!不灵就说啊!

乙:那当然!

甲:唉!别捧着!别捧我!

乙:不灵我就说。

甲:不对就说“不对!不灵!”,就说,就喊出来。

乙:对!不灵我就说不灵。

甲:对就说对啊!

乙:唉!那没错!

甲:听着啊!没错,准对!它就这么准!

乙:我不信。

甲:站好了!往前看!头一句,啊!你呀,就是一个父亲,对不对?说!

乙:对!对!

甲:怎么样?哎!要不对,有几个你就往外说。

乙:不不不不......不!我就一个。

甲:啊!就这么准!

乙:哎呀!真准!真准!

甲:你别捧着我,别捧着!

乙:我不捧你,不捧你!就是一个,就一个.....

甲:第二,第二还得准,你瞧这还得灵!第二样儿:你父亲跟你母亲在结婚之后有的你?

乙:对!(大声)对对!

甲:怎么样吧?

乙:结婚一大后有的我。

甲:唉!你就细想,细细想一想吧!

乙:甭甭......甭想了!就是那么回事。

甲:你还......啊!考虑考虑!

乙:我甭考虑了!

甲:对了啊!

乙:对了。

甲:又对了?

乙:又对了。

甲:第三样儿:弟兄几位?

乙:俩。

甲:啊?

乙:俩,哥儿俩。

甲:哥儿俩?

乙:哎。

甲:姐姐妹妹不算啊。

乙:对对!

甲:姐姐妹妹不算啊。

乙:兄弟哥儿俩。

甲:弟兄哥儿俩?好了!你不是有哥哥,就是有兄弟。

乙:啊?有哥哥,哥哥。

甲:怎么样?对不对?

乙:对。

甲:你哥哥比你大点儿。对么?

乙:对。

甲:他怎么大,这岁数也超不过你父亲去。

乙:唉!嗨嗨......哎呀!要超过我父亲去,那成我大爷了!你走吧!哪儿啊?这乱七八糟的?这是算卦啊,开玩笑?你哥哥都比你爸爸大?

甲:这不逗着玩吗?说笑话。

乙:逗着玩?你不是给我算卦么?

甲:得得得!相面!好好相面,好好相面,好好相!详详细细地啊!

乙:唉!

甲:相面、批八字,流年大运。看这相面。

乙:相面么!

甲:唉!说全了!相面!把掌法伸出来,咱们细看看。

乙:啊?掌?什么叫掌啊?

甲:手。

乙:手啊?

甲:唉!这规矩么!

乙:嗯!

甲:“相面不看爪(念zhua),一定没传法。”就是这规矩么!

乙:我这是爪子啊?

甲:这叫什么?

乙:手!

甲:手,我知道是手啊!

乙:啊!手!

甲:是手啊!

乙:相面不看手......

甲:是手啊!我也没说别的啊!

乙:那你告诉我这是爪子!“相面不看爪”!

甲:这不是这辙么!“相面不看爪(念zhua),一定没传法。”

乙:没听说过!

甲:手就......“相面不看手,一定没传法”?它不够辙啊!“相面不看爪(念zhua),一定没传法。”

乙:没听说过!“相面不看手,一定没传授。”

甲:唉!这样也行!这也够辙!

乙:对了!

甲:这也够辙。

乙:你为找辙我这变爪子了!那成么?这个?

甲:哦!“相面不看手,一定没传授”......哦!对对!行!
唉!好!好!(作仔细看状)

乙:好好!

甲:看手相么!瞧的是掌心这三道纹。三道纹人人都有,但是不一样,就跟这指纹一样,一人一样,没重样的。这三道纹呢,它也不一样。天纹、地纹、人纹,三道纹么!这道纹不好!

乙:哪道?

甲:您这道,横着这个。

乙:哦!

甲:就是这个,看!

乙:看见了。

甲:这有名儿!

乙:有说头,叫什么?

甲:冲煞纹!

乙:重(chong)煞纹?

甲:冲煞纹,不是“重(chong)”,“冲”!两点儿,一个“上中下”的“中”字。“冲”,“冲煞纹”。

乙:有什么说词?

甲:唉!有批语!

乙:您说说!

甲:掌中横生冲煞纹,少年一定受孤贫,若问富贵何时有,克去本夫另嫁人。你!

乙:我呀?

甲:唉!你在过门以后,你丈夫就没有了。唉!丈夫没有了,你现在呢,打算嫁人,那很好!再嫁人最好嫁一山东人,山东人属木,木生火,夫妻美满。最好嫁一个胖子。胖子属水,水生木,那更好了。看吧,今年热天,这胖子就来了。

乙:嚯!

甲:你就见着了。

乙:好好!您走,您走吧!这相面的,连男女都看不出来,我是男的我是女的?

甲:女的。

乙:啊!男的。

甲:女的。

乙:怎么见得我是女的?

甲:你瞧!相面伸手,男左女右。伸右手,女的!

乙:你告诉我伸错了手不行吗!还,还......非得嫁人,还嫁个大胖子!这胖子还过年六月来!哪的事啊?

甲:是这个么?

乙:这个。

甲:唉!对啊!左手啊!看手相!

乙:唉!

甲:好!不错!

乙:哪点好?

甲:你这手好!这都离得开。

乙:多新鲜哪,离不开成鸭子啦!

甲:哦!对!鸭掌。看手相么,这个是:指要长,掌要方,纹要深,手要厚;大指为君,末指为臣,二指为主,四指为宾,君臣要得配,宾主要相齐,八宫高配。这叫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掌心洼,必发家么!瞧完手心,翻过来,再瞧手背......

乙:唉———(声嘶力竭地)

甲:瞧那面啊!

乙:那面,我受得了么?

甲:这翻啊!

乙:你往这么翻啊!

甲:不一样吗?

乙:一样?我这错环儿了!

甲:哦!对!这面,往这面也成。对!对!看手面,看的是附筋。

乙:唉!

甲:就是这个青筋。

乙:附筋。

甲:唉!对了!肤筋若露骨,老年必受苦,肤筋不露骨,老来必享福,似露不露,算平平常常。按您这个,您这个命呢,您算个——什么命呢?

乙:对啊!我这算什么命呢?

甲:我让你这样搭拉着了?

乙:是啊?

甲:我说让你这样搭拉着了?

乙:这,你没说搭拉着。他提拉这一个手指头晃悠,这叫什么?这叫?

甲:你简直是——拿我开玩笑!

乙:我拿你开玩笑?你不拿我开玩笑?

甲:成心......干脆!相面!

乙:唉!

甲:看看五官。

乙:对了!

甲:相面相面么,主要是看面目上么!

乙:得得......哎哟嗬.....(作面部痛苦状)你这干嘛呢?这是?

甲:擦擦脸!

乙:好么!这是擦脸?

甲:五官,主要看五官。

乙:什么叫五官?

甲:五官就是眉毛、眼睛、鼻子、耳朵、嘴。这叫五官。这有个名词么。

乙:哦!什么?

甲:五官,眉毛,眉为保寿官么!眼为监察官么!耳为采听官,嘴为出纳官,鼻子为审辨官。按这个......

乙:你这个......捏面人来了?这个?

甲:我让人瞅瞅吗!我!

乙:让人瞅有这么瞅?提拉着耳朵愣拽的么?这是相面啊?这是?

甲:手重了?

乙:手太重了。

甲:手轻点。

乙:唉!

甲:眉为保寿官,眼为监察官,耳为采听官,嘴为出纳官,鼻子为审辨官。我瞧你五官......

乙:哎呀嗬......

甲:你瞅着我呀!你相面瞅着谁啊?你看那儿,给谁相面啊?得瞅着!

乙:嗬!

甲:行!

乙:唉!

甲:五官不错。

乙:哪点好?

甲:好到是说不上怎么好,反正它们不挨着。

乙:对了!都长在一块儿,我成包子了!

甲:五官就算平常。眉毛不好!

乙:噢!眉毛!

甲:你瞧见没有?这不是瞎说,这相书上里找啊!书本上得有啊!眉毛,这眉梢发散。

乙:发散?

甲:唉!眉梢发散,兄弟不利。哥们谁不能倚靠谁。对不对?说!说实话!

乙:对对对!我们哥俩分家另过。

甲:怎么样?你看这不?不存财!鼻子不好!鼻子外面露孔,“问贵在眼,问富在准”!准头!鼻子外面露孔,露孔不存财么?就这个地方,

这就不行啊!

乙:哧———(作擤鼻涕状)!

甲:怎么了?

乙:我说你怎么茬你?

甲:什么事?

乙:抠完鼻子眼儿往嘴里抹?哪的事啊?你这个?

甲:就为让你尝尝咸不咸。

乙:是咸!

甲:有点咸淡味儿。

乙:那还不咸?你怎么不尝尝?

甲:干脆!看流年大运!

乙:唉。

甲:流年大运,批八字。

乙:唉。

甲:多大岁数?今年多大?

乙:五十九。

甲:真的假的?

乙:真的。

甲:你六十行不行?

乙:啊?六十?

甲:啊!

乙:干嘛六十行不行?

甲:我六十词熟啊!

乙:你词熟管什么啊?我管你词熟......

甲:你五十九?五十几?五十几?你说!

乙:五十九。

甲:别说谎,说实在的。

乙:实在的,五十九。

甲:五十九。五十九岁,属牛的。你这人轴啊!

乙:谁说的我属牛?谁说属牛?

甲:啊!谁说什么啊?

乙:我不是属牛。

甲:哦!你属——属狗!轴啊!

乙:谁说的?

甲:属羊,属羊,轴!

乙:属羊也轴?

甲:你属——兔?属虎?唉!这十六属相没你啊!

乙:十六属相啊?

甲:十几个?

乙:哪来十六个属相啊?十二个!

甲:十二个,对对对!十二个属相没你啊!

乙:谁说没有?

甲:你不在十二个属相之内。

乙:在!

甲:哪儿有你啊?

乙:我属鸡的。

甲:属鸡的?

乙:唉!

甲:哦!对!对!五十九岁属鸡的。

乙:啊。

甲:五十九岁属鸡的。哦!对,对!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噢——对对!属鸡的。癸卯年生人?

乙:啊?

甲:癸卯年?

乙:癸卯年......?卯是卯兔!

甲:哦!对,对,对!卯兔!你是——不是癸卯。甲未啊?

乙:又甲未!

甲:甲未啊?

乙:你假喂,我真吃。什么毛病?这是?

甲:酉——酉——酉未!

乙:酉未?

甲:有鬼?有鬼没有?

乙:哪儿来的鬼?

甲:你亥癸啊?

乙:还亥癸干嘛?

甲:什么鬼啊?

乙:酉是酉鸡。己酉年生人,我属鸡的。

甲:哦!己酉年生人。

乙:唉!

甲:八岁?

乙:啊?我这么大个八岁?

甲:谁说这么大?谁说现在八岁了?你小时候有一回八岁。

乙:啊!是啊!当然有一回。

甲:八岁那年交运么!

乙:哦!

甲:八岁交运么!对吧!“八岁、十八、二十八,下至山根上至发”。

乙:哦!

甲:这叫山根。鼻子最矮这地方叫山根。五官么!五官管大运,部位管流年。由这到这哈儿,这是十三个部位。说“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哪叫天庭啊?哪叫地阁啊?

乙:您说说。

甲:就这地方。这叫天中、天庭、司空、中正、印堂,两眉毛当间为印堂;山根、年上、寿上、准头、人中、水星、承浆、地阁。这就是十三个部位。说“八岁、十八、二十八,下至山根上至发。有财无库两头儿消,三十印堂休带煞”。一岁至十四岁走两耳,十五走发髻,十六天中。天中,这哈儿。天中、天庭么!十七、十八日月角。这叫日角,这叫月角。(这是)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左边称、右边称,这两个大鬓角。你二十八岁,走印堂!三十岁……哎,三十岁好啊!你!火头旺!好!三十岁那年好运气,那年进财,进财没进财?

乙:(作思考状)三十岁......

甲:那年怎么样?三十岁那年好运,进财没进财?

乙:哦!不,不!那年我结婚。

甲:结婚?那就叫好运啊!娶媳妇好运啊!娶媳妇!我媳妇多大?不,你媳妇多大?

乙:说准喽!是你媳妇是我媳妇?还差点给讹了去!

甲:(含糊不清地)你的媳妇,你的,先—先—先归你!

乙:先归我啊?

甲:不!就是你的。

乙:地起就是我的!

甲:就是,你媳妇,你媳妇多大?

乙:比我小五岁。

甲:小五岁,不好!

乙:啊?

甲:不好,不好!

乙:怎么不好?

甲:娶小媳妇不好!你媳妇应当比你大。娶小媳妇儿,命运相克。

乙:是啊?

甲:打娶媳妇之后,命运不好!

乙:是啊?

甲:怎么样?

乙:对!

甲:你这命啊!好有一比。

乙:比什么?

甲:万丈高楼往楼下走。你这个命啊,

乙:怎么讲?

甲:一步不如一步,一年不如一年,一月不如一月,一天不如一天,一时不如一时,一会儿不如一会儿,一阵儿不如一阵儿。

乙:我完啦!一阵儿都不如一阵儿?

甲:命嘛!高一步矮一步,湿一步泥一步;蜘蛛罗网在檐前,又被狂风吹半边,半边破来半边整,半边整了又团圆。挣多少钱也存不下,来财如长江流水,去财似风卷残云,虚名假利,瞎闹白冤。走三步!(命乙走三步)往前走!

乙:走三步?(向前走三步)

甲:退两步!

乙:哦!好!还退两步。(向后退两步)

甲:站在原位!

乙:唉!(乙站回原位)

甲:往前!不好!好不了!

乙:怎么好不了?

甲:就冲您这走,这模样,就好不了。你走道,晃悠!不单晃悠,而且有声音,腾腾的!迈步如匝,行走如拉,欠吃早饭没晚饭。

乙:咳!

甲:打这走愣歪到那儿去了!败道!叫白了叫“败道”!相书上有,这叫“蛇行”,“蛇行鼠窜,余量不过三天”

乙:唉!

甲:哎呀!说话声音,行声音大,就声音小。话分三段,中无准汉。语要均平气要和,贵人语迟小人多,闭口无言唇乱动,不离贫贱受折磨。重重谈嗽一声!使劲!

乙:啊——咳——!(咳嗽)

甲:完了,没底气!

乙:活不了哟!

甲:这咳嗽,它分富贵贫贱啊!富贵音韵出丹田,气实喉宽响又尖,贫贱不离唇舌上,一世奔走不堪言。你呀!一无可取!挣多少钱也存不下!由打这些年来,你是奔忙劳碌,奔忙劳碌!挣多少钱也存不下!左手拿个搂钱的筢子,右手拿个没底儿的匣子;搂多少,漏多少;挣多少,花多少。花木栏杆养鱼池,自己为难自己知;有人说你心欢喜,委屈为难在心里。驴粪球儿——

乙:啊?

甲:驴粪球儿,外面儿光啊!

乙:是啊!

甲:不知道的以为,嗬!王凤山,混得不错了!其实啊,什么也没剩下!

乙:对!

甲:到现在说,房子不趁一间。

乙:可不!

甲:地没有一亩。

乙:唉!

甲:还得赁房住。

乙:对!对!

甲:你家到是北京人。

乙:啊!

甲:老家在这儿。在这儿往北,二里多地,就是你们家。

乙:对!

甲:对不对?大杂院儿,三家街坊,连你们四家。你们住两间,北房,靠西头那两间,里屋小外屋大的房子。

乙:对!

甲:家里三口人,你,你老伴儿,还一外孙子。

乙:对!

甲:晚饭你们吃的饺子,你还就的烧饼。饺子馅儿咸了。你爱人听戏去了,锁门了,钥匙搁刘楠(注:听不清具体的字,可能是人名)那屋了。

乙:啊!

甲:对么?

乙:对!怎么那么灵呢?

甲:当然灵了。

乙:啊!

甲:咱俩在一院儿住么!

乙:一院儿啊!

醉笑饮鸩三千场..素颜嫣然..白莲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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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5 02:42:32 |只看该作者
随着一声『财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 马三立、王凤山:似曾相识的人

似曾相识的人

作者:马三立、王凤山  


(垫话略)

甲:我快了!我快了!快了!

乙:快死了?

甲:你快死了!你快死了!

乙:本来是嘛,呆着好好的,你这喊“我快了!我快了”!这不是快死了吗?

甲:我说我快死了?我说我快死了?

乙:快什么呀?

甲:我快出国了。

乙:谁呀?

甲:我快了,我快出国了。

乙:你会讲外国话吗?

甲:我快出国了,到外国演我的节目。我用英语、法语、日语、西班牙语、世界语言演出我的节目。我来个环绕地球的旅行演出。我用精湛艺术达到为全世界人民服务的结果,我要让外国人相信,我们是人类灵魂的创造者,外国人相信我们是人类苦难的拯救者……

乙:我知道外国人信上帝,不信疯子!

甲: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什么话!死啦!

乙:日本话出来了?

甲:我即不是上帝也不是疯子,我是全世界人民大团结的使者……演出我的节目……我想全国带几个人,随着我到外国,日本的东京、法国的巴黎、英国的伦敦、美国纽约……坐飞机都转转……欧洲、非洲……我带几个人,选拔几个人,跟着我走!开开眼……

乙:那可开眼了,有的没坐过飞机。

甲:让他们看看……

乙:您看我行吗?带着我?

甲:带你?带你上哪儿?

乙:带我上日本……

甲:带你去日本?也不是送熊猫的任务,带你干什么?

乙:我是熊猫?

甲:你不如熊猫!熊猫人人爱,你人人恨……相貌可憎,嘴里有臭味儿,我带几个人,也不带你,你算干什么的?你算哪来的?我要带我们曲艺团的人,从曲艺团选拔几个人……你在曲艺团工作吗?噢——你属我曲艺团领导吗?不是!我要从曲艺团选拔几个人,看看谁行谁不行……“我带你们走,你们几个跟我走!”。

乙:曲艺团?你说带谁走就带谁走?你主得了吗?

甲:我说了算!我说了算!我说谁来谁就来,我说谁走谁就走!曲艺团上几个、下几个都由我掌握着!

乙:是啊!

甲:哎!都由我掌握着!

乙:曲艺团上几个人下几个人都由你掌握着?

甲:哎!

乙:你在曲艺团开电梯?上几个……下几个……

甲:你这叫什么话!什么话!死啦!

乙:又来啦!

甲:上几个下几个全听我的!来几个人,谁来,谁走,我掌握着,我说了算!

乙:你?你是曲艺团团长?

甲:我又是团长又是书记。

乙:你呀?

甲:哎!党、政、财、文大权都属我管,演出队听我的,编导组听我的!艺术室由我指挥,政工组也得听我的……

乙:那您是有权有势的人?

甲:当然啦,当然啦。

乙:您给我来来怎么样?

甲:来什么呀?出国?

乙:我不出国,我也算曲艺团的人,我参加曲艺团。

甲:你想调到曲艺团工作?你想进曲艺团?

乙:您给我来来。

甲:可以呀。你既然跟我说了嘛,我是一把手嘛,我主事嘛,可以啊,找时间谈谈吧,咱们找地方——找个饭馆聊聊,喝点酒……我爱喝啤酒……我最喜欢喝啤酒,咱喝那个……咱边喝边聊怎么样?

乙:跟您说,我不会喝酒。

甲:不喝酒?哪谈?上我家去!我等你!那我家……别多买东西啊……别多买东西!我不喜欢别人空手到我家!我最腻歪别人空手上我们家去!走!认识我家吗?

乙:不认识!

甲:你不认识,你打听,我给你写个地址……

乙:您问我哪方面问题?咱们谈什么呢?

甲:谈谈嘛……谈谈无非就是你参加曲艺团,看看合适不合适呀,就是这个……曲艺团呀……文艺界嘛,处于风口浪尖,阶级斗争的最前线,我们主要是……曲艺团嘛,我们是革命组织呀,我们需要严格地审查,政审呀,我们的考虑考虑呀……

乙:应当审查,应当要严格。

甲:当然对你老兄就谈不到严格了,反正就是一般的了解以下出身呐,历史呀,反正在我这个单位,在我曲艺团工作的人,不听我的话是不行,要听党的话,党就是我,我就是党!不听话就是不行。瞧不起我,背地谈论我不好,或者是给我提意见,或者比我能耐大,这个……完全不要!走!走!走!转业,退休,下放,疏散,一个不留,全走!新调来的,我也得看几天,我看看怎么样,是不是跟我一条心,围着我转,跟着我走!不是那么回事儿,变着法儿挤兑走……

乙:您是曲艺团的人?

甲:你别不相信。

乙:不是不相信。

甲:不信,你到曲艺团填个表,填个表就上班了,咱谈那填表……工作呀……出身……你出身是……?

乙:我出身?

甲:啊。

乙:中农。

甲:中农这咱得说清楚了,是上中农,下中农?是富裕中农?

乙:我?

甲:咱别含糊。

乙:我们家算富裕中农。

甲:富裕中农?富裕中农就是比富农还富裕?哎呀……这得考虑考虑。

乙:怎么?

甲:你富裕中农嘛,富裕,富裕中农就是接近富农了,再一蹦跶就是地主了嘛。富裕中农了,有房子有地,有车有马,有长工,有短工,忙了雇散工。三十亩地一头牛嘛,老婆孩子热炕头嘛,房前房后烟叶扁豆,田边地头葱蒜满沟。白天下地,晚上编篓,河里鱼虾,吃个没够。冬天冷了,不用下地干活了,挑个风箱到市里来,卖死鸡,倒腾假香油,自由市场……上自由市场那做买卖,不也是你们吗。自由市场那,用土豆糊上泥当松花卖。你变着法赚钱,你富裕惯了,你到曲艺团来我看不行!根本谈不到,别谈了!你到这挣几十块钱你就知足了?你这根本捣乱……我们曲艺团……哎呀……清理阶级队伍我们做的最好,就让你这么一来,富农、地主……

乙:我没有这么富裕。

甲:你富裕,你挣钱多。

乙:我富裕什么了?我没那么富裕。

甲:你没那么富裕?你看你穿的……你看你这双皮鞋,让大伙儿看看,你要不富裕你能穿这么好看的皮鞋?你看这样子,你这皮鞋样子多好看,啊?!看我这双鞋,瞧我这双鞋,太难看啦,这还是……十几年前革命大串联时在北京买的,换两回后掌了。这鞋实在不怎么样,你说我这个身份,我这些个职务,开大会,开小会,座谈会,接待外宾,见首长……这鞋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像话……我总想……哎,我要是来这么一双,哎!多抬面,多好看……哪买的?我就爱这样的鞋,你带我买一双……

乙:您要爱这样的,明儿我给你捎一双来。

甲:捎一双来?

乙:您穿多大的?

甲你……你穿多大的?

乙:我这个,三十九号半。

甲:嗬!一边大!咱俩脚一样。

乙:是呀?

甲:我也三十九号半,正合适呀,这样子我也爱,这鞋正合适,我正穿……

乙:您要爱这样子,穿去!我这双归您了!怎么样?

甲:归我?

乙:归您啦!

甲:卖给我?

乙:哪能够卖给您呐,送给您了,我脱下来,您试试……

甲:别脱,别脱!

乙:没关系。

甲:一会儿,不忙,不忙,一会儿再说,一会儿再说。你这人挺实在,实在人啊。我喜欢实在人,我们曲艺团都是这实在人,我就喜欢这实在人。你到曲艺团呐,上班我看没问题。你到曲艺团工作吧,填个表,明儿你就上班了,没问题。填表好办,你这个……你别考虑这出身啊,这你别有顾虑啊……

乙:没有。

甲:哎呀,每一个人的出身吗,不是自己选择的,出身……你这还是属于中农吧,地主、富农不还都改成分吗?通过劳动改造还……你这没问题……可以改造……我给你填表,给你改贫农……要不咱……咱一样了,跟我一样,都要过饭!咱就这么写……

乙:别介!您该怎么写就怎么写。

甲:没关系,我改了好几个了!明儿你就曲艺团上班啊,参加曲艺团没问题,曲艺团成员之一,没关系啊,你不会唱不要紧,演员你不会唱,可以不派你场,没事,天天一呆,你没事啊。就是填不表,明儿你上班……早点儿,我那等你。你把那鞋搽点油,你打亮点儿,你换鞋带,你来副新鞋带,别弄脏了,曲艺团胡同太脏,你别给我跋弛脏了,你挑那好道走,择点儿道走啊,擦擦啊……

乙:我到了家就不穿了,我把它擦干净了,换上新带,明天到曲艺团进门我就交给您……

甲:哎!别交给我!支部那屋墙上挂着一个帆布的黄书包,那是我的,你装那里就行。你这个……填表……你是曲艺团成员之一,上班……填表……我就给你填了,不用你填,拿着表……我……你名字是什么?

乙:王凤山。

甲:王凤山?我记住了,王凤山,凤是凤凰的凤啊,王凤山,还有那个……年龄,多大了?

乙:六十一。

甲:哦,六十一,这好记。还有哪个原籍什么地方?

乙:北京人。

甲:北京人,就写北京市吧。还那个……性别……性别……你是男的女的?

乙:你这句还问吗?

甲:这表上有一个,这表上有性别……这得问。

乙:您还看不出来吗?

甲:看不出来。

乙:啊?!

甲: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乙:连男女都看不出来了,男的!

甲:你一说咱就落实了嘛。

乙:这也落实呀!

甲:男的啊?还有那个什么……民族,还得填民族……

乙:民族?我是满族。

甲:满族?清朝满族?

乙:啊。

甲:清朝满族啊?!

乙:对。

甲:哎呀……这得考虑考虑。

乙:考虑什么?

甲:这满族……封建的啊……我们曲艺团……我们是革命的,我们反封建……你是封建,反革命,这是对立面呀,清朝有个皇上……这不行,这不行。

乙:别的民族也有皇上,那是封建社会,现在咱们是多民族大家庭,各民族都是国家的公民,我这满族有什么关系?

甲:有什么关系?你满族厉害呀,打太平天国满族吗,是清朝不是,镇压白莲教,啊,消灭小刀会,杀义和团是你不是你!你问题不小!你问题不小!你好好谈谈,交代交代,你把这些问题谈谈……

乙:这我谈得着吗?

甲:你清朝嘛,清朝一进关的时候——谁害死的?——谁害死的?李自成在湖广那被杀的事是谁干的?谁杀的?杀完完啦?

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甲:没关系?你是满族不是?

乙:我是满族,我没杀过人。

甲:你没杀过人,戏里头皇上给外国人赔款呢,那就得了呗,你还要杀多少人呐?给外国人赔款给中国造成多大的损失你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没你啊?马关条约没你事?南京条约、北京条约、厦门条约、天津条约,给外国人赔款,出卖港口,出卖海关,说说,还出卖什么了?

乙:我说得着嘛?

甲:你说得着……你这问题不小嘛,啊,满族的,皇上、娘娘、西太后,贝子、贝勒、王爷,这都是享福的老百姓怎么办?人民怎么办?你享福了吧?你这还跑曲艺团……

乙:我跟您说,这跟我两码事,我是满族,我不是八旗,黄带子,我跟您说,我没享过福。

甲:你没享过福呀,皇上赐你们家那黄马褂,大花翎……没享福?黄马褂……那没享过福呀!

乙:黄马褂?我们家没有黄马褂。

甲:你们家没有黄马褂……你这上衣就是黄马褂改的!我看出来了……

乙:这是黄的吗!您看看,这是黄的吗?这是什么色儿?

甲:什么色儿?你染的!你改色儿了,你染的!

乙:那黄马褂是八团龙绣花的,这是什么料子,您看看,这是什么料子?

甲:这是什么料子?这叫什么?

乙:这是进口大纹毕基。

甲:大纹毕基?

乙:哎。

甲:我说你这上衣这么好看呢,哎!你看看,你这上衣是好,大……大什么毕基?

乙:大纹毕基。

甲:大纹毕基啊,你哪弄来的,哪来的?哪弄来的?

乙:香港来的进口货。

甲:香港来的,你多晚回香港?

乙:我回香港干嘛呀?我又不是打那来的,当地买的。

甲:这好买吗?

乙:好买。

甲:哎呀,你看这身多好看呀,我最喜欢……你看我这大褂实在是不像样子,我这个身份,我这个职务,你说我这……穿着个大褂,我总想穿好一点,一来开会去,都是制服,我大褂,简直是……实在是不像样子,我要来这么一身啊,最爱这样的大……大什么毕基?

乙:大纹毕基。

甲:大纹毕基,大纹毕基嘛,最爱这样的制服……

乙:您爱吗?您爱我送给您了,我脱下来,你试试。

甲:哎!我不用试,试不了,你脖子顸,我脖子太细,穿不了!难看。你帮买这个料子,这个大……大华……什么名?

乙:大纹毕基。

甲:我来这个!你带我买去!你哪买的?你告诉我。

乙:这料子我们家还有,还有四米多呢,大纹毕基。明儿我跟皮鞋一块送去。

甲:卖给我?

乙:哪能卖呀!都送给您啦!

甲:大纹毕基?多少?

乙:四米多!

甲:四米我差不离够吧。

乙:您做一身有富裕。

甲:哎,我也……咱俩一样的衣裳,出来进去,一块上班,一块下班,你到曲艺团上班我看没什么问题啊,哎,你别顾虑,那……民族问题嘛,清朝过去的历史了,过去的事吗,满族有什么问题呀,满族啊,我曲艺团也有回族哇,也有满族哇,咱们是多民族的国家嘛,那没……这个你别顾虑啊,你到曲艺团上班我看没问题,没问题!填表登记,明儿你就上班了,你就甭管了,我就都给你填了……你脑子别顾虑这个,没问题,你呀,曲艺团这业务你得管,民族事务……哎,你得搞好团结,我建议吧,市里头民族事务委员会,你呀,……民族事务委员会委员……

乙:那都是知名人士,机关干部,我也不是干部……

甲:你是干部,你到曲艺团不能跟一般的演员一样,你算干部,副团长。

乙:啊?!

甲:你副团长,我团长,你副团长。

乙:我副团长?

甲:你是干部,副团长。

乙:跟您说,我干不了。

甲:你别客气,你就是……你那个大纹毕基也这个色儿?

乙:跟这一块儿。

甲:一样,一样颜色。

乙:一样,一样。

甲:四米啊?我有四米够了啊?

乙:足够了。

甲:也这么干净?副团长,没问题,副团长,你副团长。

乙:跟您说,我可干不了。

甲:你客气。

乙:我干不了。

甲:好几个副团长了。

乙:不行。

甲:分分工,分分工,你来那省事的,没文化没关系,用不着你写,用不着你算,没事。

乙:我有文化,我能写能算。

甲:能写能算,你什么文化?什么程度?

乙:我北京辅仁大学,大学毕业。

甲:你大学毕业?知识分子?

乙:啊。

甲:高知?

乙:哎。

甲:哎呀——

乙:又来啦。

甲:这得考虑考虑,你辅仁大学?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长起来的,你这知识分子要参加革命工作,我认为得考虑考虑,你这知识分子嘛,动摇不定啊。东来东倒,西来西倒啊,知识分子,你在这干这个,知识越多越反动,我认为知识越多越反动,你这个……知识分子目空一切,高高在上,臭架子,现在不应该说“臭老九”了,可是你到曲艺团来,你看合适吗?你能和工农兵打成一片吗?会做工吗?会种地吗?完了,不行吧?你这个……我看你这些问题……你还是农村,趁早,你这郊区呀,好好改造几年,长期改造,没问题……

乙:我虽然说不会种地,不会做工,可我是大学毕业,我懂得科学。

甲:科学。

乙:我在家给小孩做遥控小汽船,我自己做的电冰箱,我自己攒的彩色电视机,才花了五六百块钱,我最近又攒了一台,比那台还好,这不是科学吗?

甲:你有几台电视机呀?

乙:两台。

甲:两台电视机。

乙:啊。

甲:小的,大的?

乙:大的,14吋。

甲:彩色的?

乙:啊。

甲:我就爱看电视,我天天上五楼,我们街坊那个,我天天晚上上五楼,我们街坊那个……他那个小,不点儿小个……你这个多大?

乙:14吋。

甲:你自己攒的?

乙:啊。

甲:你有学问呐,我认为知识分子是国家需要的人才。

乙:好,这回又行啦。

甲:哎,知识分子是国家的财富啊,你看,当初要没有知识分子参加革命,革命能胜利吗?

乙:不,知识越多越反动!

甲:这是谁说的?

乙:你说的。

甲:这是他们说的,他们胡说。我认为知识分子是国家需要的人才,很多的知识分子,科学家、医学家、数学家、都能入党吗,你这样的知识分子到曲艺团来没问题,曲艺团太需要了,太需要知识分子了,你到曲艺团,副团长,你呀,支部委员……

乙:啊?!

甲:支部委员!

乙:我还没入党呢!

甲:入了,入了,入了。

乙:入了?!

甲:哎,现在就算入了,我就是入党介绍人,没问题,你这……填表就上班了,你那个……什么的?彩色的?

乙:彩色。

甲:亮度怎么样?

乙:亮度很好。

甲:音响?

乙:明儿我给您送过去,您先看看,哪儿有毛病,我再给您修理,好不好?

甲:支部委员!没问题,支部委员了,你呀,副团长,明儿你就上班,报到,我跟大伙儿介绍“咱们新调来的,副团长,王……王飞山……”

乙:凤山。

甲:王凤山,没问题。

乙:我又当干部,又入党,又升级,又做官,这也太快了。

甲:不算快,不算快。工资档案你就甭管了,粮食关系,我给你转,你别跑去,把你那个单位……你现在在那个单位?

乙:我?

甲:你现在什么单位?

乙:我在天津市纪律检查委员会。

甲:什么地方?

乙:天津市纪律检查委员会。

甲:纪律检查委员会?你在那干嘛?你搞什么?

乙:搞调查,对那些违法乱纪的人整顿、调查。

甲:好!我正想找你!

乙:找我干嘛?

甲:我想找你谈一谈,我要揭发一些材料,有的人就是这样,以造反起家钻进了党内,大搞极左路线,这种人呐,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把很多的领导干部 打成了走资派,打人、骂人、批斗、疏散、下放,充当急先锋,这些人一贯是吹牛拍马,欺上压下,对上级阿谀奉承,对下级专横跋扈,浑不讲理,结党营私,徇私舞弊,敲诈勒索,仗势欺人,这种人,不单是四化前进的绊脚石,也是落实政策的阻力呀!

乙:有这种人吗?

甲:有!

乙:哪有啊?

甲:就是我!

乙:你呀!



◎ 马三立、张庆森演出本:文章会


文章会

作者:马三立、张庆森演出本  

甲:咱俩说一段。
乙:好哇!
甲:您说相声是个老资格。
乙:哎,不敢那么说,反正说的年头倒是不少了。
甲:有经验!
乙:哎,您夸奖。
甲:老资格!
乙:哎,不敢当不敢当。
甲:够累的吧?
乙:可不是嘛最近是有点儿累。
甲:瞧瞧,是不是?
乙:怎么啦?
甲:把您累得这样。
乙:啊。
甲:您呐……
乙:怎么着?
甲:好好的保养保养身体吧!
乙:噢?
甲:看看累得这模样啊,看着……怪可怜的。
乙:是呀?我这模样都可怜啦?
甲:怎么这样?身体太不健康啊!
乙:呀!
甲:看这样体格太弱了!
乙:是呀?
甲:哎呀,你得好好的练练,你得保养保养身体。
乙:哎哟!
甲:不好你这个!
乙:噢,我得保养保养?
甲:好好保养保养吧!
乙:我倒打算保养不得那个方法呀!
甲:跟我学。
乙:唉……啊?噢,跟您学啊?
甲:我教。
乙:您会呀?
甲:嗬!学吗?
乙:学啊。
甲:打算学我就教。
乙:我跟您学?
甲:我不藏奸。
乙:是吗?
甲:谁学都行。
乙:噢噢。
甲:打算保养好身体?
乙:啊。
甲:找我。
乙:噢。
甲:我教你法子。
乙:啊。
甲:按我这办法来,甭日子多,俩月就得。
乙:怎么样?
甲:俩月之后准这样。
乙:唉……啊?嗐!那我就别跟……行啦!那还跟您学啊?
甲:准这么好的成绩。
乙:好嘛!
甲:准能这样的精神,这样的美丽。
乙:还美丽呐?哎呀!瘦得跟那猴一样了,还美丽呐?
甲:啊!
乙:你瘦得这个样啦!
甲:这不在胖瘦。
乙:唉……啊?
甲:这不在胖瘦。
乙:不在胖瘦?
甲:唉,人的身体健康不在胖瘦。
乙:是呀?
甲:长一身肉挺胖,那是健康吗?瘦人就不健康吗?
乙:是不是呀?
甲:不在胖瘦。
乙:是呀?
甲:精神好!
乙:噢。
甲:你看!诸位你看看……啊?
乙:噢,看什么呀?
甲:唉,精神好!
乙:啊。
甲:你看这精神饱满。
乙:噢。
甲:满面黄光。
乙:唉……啊?噢,满面黄光啊?
甲:唉。
乙:人家气色好看是满面红光!
甲:哎,红光不是!这不分色,红黄有什么分别呀?
乙:噢。
甲:红黄有什么分别呀?你看这个……诸位……
乙:哎哟……好嘛!
甲:你看这个体格,这个……啊?看这个像?
乙:是呀?
甲:怎么样?
乙:好哇!
甲:“好哇”呀?不在胖瘦,这都瓷实!
乙:哟!是呀?你这就是那点儿骨头了,再不瓷实?行啦!
甲:我也不是个武术家,我也没练过武术,我也没有什么功夫,就是保养身体好哇!
乙:您呐?
甲:这都瓷实!你,你呀!
乙:啊?
甲:你有……这有砖头吗?
乙:砖头?
甲:半头砖,有砖头吗?
乙:干吗?弄一块?
甲:有吗?
乙:干什么?
甲:好,你受点儿累,拿……拿……拿砖头。
乙: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甲:你……你砸!……往这!
乙:噢,拿这砖砸您这脑袋呀?
甲:砸!
乙:我……我不砸!不砸!你起来吧!别躺那儿,我不砸!
甲:啊?
乙:不砸呀!
甲:你看这功夫啊!
乙:看这功夫呀?看完了我打人命官司呀?
甲:怎么?怎么这会打官司呢?
乙:怎么打官司?一砖头那脑袋不是碎了吗?
甲:碎是碎不了哇,就是……瘪了。
乙:瘪啦?还是给砸死了,这还练什么劲?那是干吗呢?
甲:你瞧,你成心嘛你这是。
乙:怎么成心?
甲:那应当怎么样呢?变成铁人就结实啦?
乙:不是,您说您健康怎么个健康呢?
甲:吃得好!
乙:噢,吃得好?
甲:唉,我也没练过功夫。
乙:噢。
甲:我这个精神好、身体健康、不生病,为什么?就是吃得好,“人是铁饭是好铁”!
乙:唉。
甲:这个你可别不信……
乙:“人是铁饭是好铁”呀?
甲:唉。
乙:“人是铁饭是钢”!
甲:钢就是好铁。
乙:这是什么话呢?噢,您吃得多?
甲:唉。
乙:吃得好?
甲:吃得多干吗?吃得好!
乙:吃得好?
甲:唉。
乙:见天净吃炖牛肉?
甲:炖牛肉干吗?
乙:啊?
甲:干饭炖牛肉?
乙:唉,多好!
甲:天天吃炖牛肉?
乙:多吃。
甲:多吃?
乙:嗯。
甲:吃得多,吃完了变屎!
乙:变……不是吃得多营养大吗?
甲:那没有什么营养。
乙:唉。
甲:我主要的……,学不学?学不学吧?
乙:学!
甲:学我就告诉你啊。
乙:我学。
甲:唉。
乙:主要是什么吧?
甲:主要的我每天就这三碗汤。
乙:啊。
甲:我,保养身体保养得这样。
乙:噢,每天就喝三碗汤?
甲:三碗汤。
乙:头一碗什么汤?
甲:头一碗木香汤。
乙:这干吗?
甲:分分气。
乙:噢,二一碗呢?
甲:燕窝汤。
乙:这干吗?
甲:理理气。
乙:好!三一碗?
甲:迷魂汤。
乙:干吗?
甲:咽了气。
乙:噢,咽了气呀?噢,喝完就死啦?
甲:这第三碗还没喝呢。
乙:哪找去呀迷魂汤?
甲:不是,不是迷魂汤。
乙:那是什么汤?
甲:第三一碗,要喝一碗……人参汤。
乙:这干吗?
甲:补补气。
乙:好!
甲:我。
乙:人参汤?
甲:每天这么大碗。
乙:哎哟!
甲:一碗人参汤,满下!
乙:不行不行!
甲:甜!
乙:啊?三十多岁喝人参汤?
甲:啊。
乙:好嘛那火多大?
甲:那是你喝呀!你没喝过那东西,你喝受不了,我这打小喝惯了。
乙:噢。
甲:打小时候,我们老娘就拿小勺不点儿不点儿给我喝。
乙:噢,人参汤?
甲:唉。
乙:这家伙!
甲:我吃呀那个东西。
乙:还吃?
甲:每天我吃呀,吃人参!
乙:吃人参?
甲:大块儿,吃一块一块的,半斤呢!
乙:不行!你等等吧,我没听说过,人参我们见过。
甲:唉,有的时候我拿它当饭。
乙:不行您呐!
甲:我吃饱喽,蒸得了一屉,满上!吃呀!唉!
乙:人参这么大块在笼屉上蒸着吃呀?
甲:唉。
乙:有那么吃的吗?“三分为参八分为宝”,这像大拇手指头这么顸就是人参王子!
甲:没见过?
乙:怎么?
甲:没见过,多顸?
乙:最大的大拇手指头这么顸。
甲:这么顸?
乙:唉。
甲:像手指头这么顸?
乙:啊。
甲:那人参?
乙:啊。
甲:吃嘛劲呀?这么顸的那个净须子。
乙:净须子?
甲:没个吃头哇!那么顸的人参那怎么吃呀?我要吃呀像玻璃杯赛的。
乙:玻璃杯似的?
甲:玻璃杯!有大块儿的比那还顸!
乙:啊?
甲:像大茶碗赛的那么顸,这么大块儿红皮黄瓤。
乙:好!
甲:剥了皮儿,甜!
乙:噢,煮着吃、烤着吃全行?
甲:唉,对!
乙:这是人参?
甲:唉。
乙:这山芋呀这是?我说的半斤半斤的吃呢?噢,就吃得这模样啊?
甲:唉。
乙:这还保养啊?
甲:汤啊甜极啦!
乙:是呀?
甲:我一天半斤一天半斤。
乙:老吃那个?
甲:看看保养的这个模样怎么样?
乙:好嘛!
甲:有点儿成绩。
乙:什么成绩?
甲:这些日子不错,
乙:怎么样?
甲:天天早上……准是……“噔噔”的。
乙:噢,放屁呀?吃了山芋放屁玩儿?
甲:唉。
乙:那还营养啊?
甲:唉,解闷嘛。
乙:这是什么解闷?你不说是锻炼身体能够健康吗?
甲:啊。
乙:那吃这山芋还锻炼?
甲:你成心嘛,你拿我打镲嘛。
乙:怎么?
甲:打刚才你就看不起我嘛!
乙:那怎么?
甲:人的身体健康完全都在吃上也不行。
乙:那应当怎么办?
甲:应当早早起,得新鲜的空气。
乙:噢噢。
甲:我,我每天早晨起来要做做操。
乙:好。
甲:要散散步。
乙:噢。
甲:要跳跳舞。
乙:嗯。
甲:要唱唱歌。
乙:好。
甲:要游游泳。
乙:嗯。
甲:要舞舞剑。
乙:嘿。
甲:要阅阅报。
乙:好。
甲:要习习字。
乙:嗯。
甲:要睡睡觉。
乙:好。
甲:要尿尿炕。
乙:唉……啊?哦,还尿尿炕啊?
甲:不天天尿,抽不楞子尿。
乙:好嘛!这么大个子尿炕多寒碜。
甲:尿不好。
乙:啊?
甲:初学乍练。
乙:哟?
甲:学徒尿炕初学乍练,尿得好与不好,诸位多多原谅!
乙:啊?
甲:咱们是闲话少说……
乙:噢,以尿当先?这都不像话了简直。
甲:谁说尿炕来着?
乙:您不是说尿尿炕?
甲:写字读书。
乙:噢,您呐?
甲:我。
乙:啊?
甲:我。
乙:是呀?
甲:唉,大文人!
乙:噢,大文人呐?
甲:我是个大文人。
乙:啊,我看你像个大蚊子!这样的文人呐?
甲:你看不出事吗?看不出来我像怎么个人吗?
乙:怎么个人呀?
甲:你细看看,我站好喽,看我像那一行?那一业?怎么个人?别捧啊!别奉承!别奉承!别捧啊!
乙:噢,看看您这模样。
甲:唉。
乙:噢,看您这个言谈……
甲:别损我也别巴结我。
乙:好。
甲:也别奉承。
乙:行啦!就您这穿着打扮,您像车站那的……
甲:车站?
乙:唉。
甲:车站那的?
乙:对了。
甲:站长?
乙:你呀,像个卖烤山芋的,哎呀!
甲:我跟你翻脸啊!
乙:为什么?
甲:你拿我打镲!
乙:怎么拿你打镲呢?瞅着这模样这像,这言谈这意思。
甲:什么卖烤山芋的?多咱?在哪?多会儿?
乙:就在车站那啊,邮政局拐角那溜儿,真是的,那会儿天冷你还穿个大棉袄在那烤嘛,嘿嘿。
甲:那是我吗?
乙:那可不是啊。
甲:那是我吗?
乙:怎么着?我瞅着可像。
甲:那,那,那个多大岁数了,那都挺长胡子了,那是我吗?
乙:岁数大那是?噢,那是你父亲,对!
甲:好说!我父亲……我父亲……我父亲早死啦。
乙:死了?噢,那许是你哥哥。
甲:……我哥哥呀?
乙:唉。
甲:我哥哥不卖烤的。
乙:不卖?噢,不卖烤的?
甲:嗯。
乙:这么说卖煮的,嘿嘿,还是卖烤山芋的。
甲:你老是拿我当卖烤山芋的。
乙:干吗拿你当卖烤山芋的,你简直就是个卖烤山芋的。
甲:我是个读书人。
乙:唉,您呐?
甲:我是一位名写家。
乙:还名写家?
甲:唉,我是个名写家。
乙:怎么没看过您写字呀?
甲:写字的,不知道吗?
乙:不知道。
甲:见过吗?
乙:没见过。
甲:没看见过我写字吗?
乙:没见过!
甲:嗨,见过张伯扬的吗?(张伯扬:单弦表演艺术家。)
乙:张伯扬?
甲:啊。
乙:干吗?
甲:我跟他差不多,我是完全学他。
乙:噢,跟张伯扬学。
甲:唉,我这两下子完全学他。
乙:你跟他学单弦是学(联珠)快书呀?
甲:我学单弦干吗?我学单弦干吗?
乙:学什么?
甲:写字呀!写字呀!
乙:张伯扬写字呀?
甲:唉。
乙:他会写字呀?
甲:啊。
乙:张伯扬不是唱单弦的吗?八角鼓、(联珠)快书,他会写字呀?哎哟!
甲:你没见过呀?
乙:是没见过他写字。
甲:张伯扬的字呀……好哇!在北京没有不知道的,有名!北京琉璃厂,琉璃厂大街你瞧两边,那个买卖家那字号那牌匾儿,都是他写的。
乙:哎哟!
甲:差不离净是他写的。
乙:那是张伯扬吗?那是张伯英!(张伯英:清末举人,民国初年书法家,擅长魏体楷书。)
甲:噢,对,张伯……噢,对对,张伯英。
乙:嗐!那么您学谁的笔体记不清吗?
甲:记得清,我记着有个张伯扬来着?
乙:那不是唱单弦的吗?
甲:张伯英?
乙:啊。
甲:张伯英?
乙:啊。
甲:对对,我学他。
乙:噢,学张伯英。
甲:我学潘龄皋。(潘龄皋:民国初年书法家,擅长隶书。)
乙:噢。
甲:潘龄皋见过吗?
乙:好哇!
甲:唉,那个字我学。
乙:啊。
甲:郭则沄的字见过吗?(郭则沄:清末进士、翰林院庶吉士,民国初年书法家,著有《红楼真梦》一书。)
乙:不错呀!
甲:怎么样?
乙:好!
甲:别捧。
乙:好哇!
甲:跟我差不多。
乙:是呀?
甲:张宜山(读音,具体情况不详),我那字呀抽不楞子写得……他们都说像张宜山。
乙:噢,您净学这几位翰林?
甲:唉,对!我也是……呃,我也是……
乙:翰林?
甲:汗包。
乙:噢,汗包?嗐!
甲:我不是翰林,我学他们几位,我学他们老几位那个写字那个笔法。
乙:噢,您叫什么?
甲:马。
乙:噢,姓马,叫什么?
甲:(含糊地说)马三芋。
乙:唉,叫什么?
甲:马三芋。
乙:马三芋?你不是叫马三立吗?
甲:啊,对,是是,马三立。
乙:这怎么叫三芋呀?
甲:早先我叫三芋,早先叫三芋,以后改了,改“立”字了。
乙:你瞧。
甲:“芋”字改“立”字了。
乙:这“芋”字干吗改个“立”呀?
甲:因为……他们都说我身上……老有栗子味。
乙:噢,是呀?噢,这倒对了,栗子味的烤山芋,还是卖烤山芋的呀!
甲:不是。
乙:这不是栗子味吗?
甲:他们都说我呀……
乙:啊?
甲:身上……有历史味。
乙:唉……啊?
甲:不是栗子味是历史味,我老是有点儿。
乙:我没听说过,那个历史还能闻得见味吗?
甲:不是闻见味,我说话总是带那个历史那种气味。
乙:噢噢。
甲:我爱谈历史嘛,一来就讲今比古,我是一个胯骨家嘛。
乙:唉……啊?
甲:我懂这个,我研究这个。
乙:什么家?什么家?
甲:胯骨家。
乙:您是什么家?
甲:胯骨家。
乙:胯骨家?
甲:就是历史呀,历史嘛。
乙:那是考古家吧?
甲:啊啊,考古家,考古家。
乙:好嘛!我听说胯骨家?这大胯都掉了那就甭研究了,那还研究什么劲?考古家。
甲:对对,考古家。
乙:噢噢。
甲:我最近整理我这个作品嘛。
乙:是呀?
甲:我整理我这个作品,我要出本子啦。
乙:噢噢。
甲:我要出一个《马三立全集》。
乙:唉。
甲:我。
乙:《马三立全集》?
甲:唉,出全喽,出全喽,我的作品。
乙:噢,出全喽您就死啦?
甲:死了干吗?
乙:《马三立全集》出全集了吗?
甲:哦,不是,是《选集》。
乙:噢,《选集》。
甲:《选集》。
乙:那《选集》跟《全集》您分不清吗?
甲:《选集》。
乙:噢,《选集》。
甲:我的作品见过吗?
乙:谁呀?
甲:见过我这作品吗?
乙:没见过。
甲:嗬!
乙:什么刊物上有您的稿子呀?
甲:刊物没有。
乙:哪有?
甲:什么刊物、画刊上那没有,我这作品搁那不行,它地小,地小,咱都大块儿的。
乙:唉……啊?
甲:唉,我这个,咱东西都是大块儿。
乙:噢,都是大块儿的?
甲:唉,对了。
乙:那大块儿的好哇!
甲:大块儿好啊!
乙:大块儿的托底儿烂糊呀!还是个卖烤山芋的。
甲:卖烤山芋的干吗呀?
乙:那不是大块儿的吗?
甲:大块儿的文章。
乙:那文章作品还分大块儿小块儿的吗?
甲:你瞧,作品有大快(块)文章知道吗?叫大快(块)文章。
乙:啊啊,这知道。
甲:唉,大块儿文章,小块儿的散文,我不写零碎。
乙:噢。
甲:小段儿小散文我不写。
乙:是呀。
甲:我都是大块儿,是我的东西,我跟我哥哥不一样。
乙:噢。
甲:我这都大块儿。
乙:行了行了。
甲:唉,咱这东西都大块儿。
乙:好啦好啦!这么说您净是大块儿的。
甲:当然了,都大块儿,大块儿熟哇!
乙:噢。
甲:大块儿熟。
乙:是呀?
甲:唉。
乙:那小块儿的也得给人家烤透了呀。
甲:我烤透了干吗呀?
乙:山芋嘛不烤透了怎么吃呀?
甲:大块儿的熟,我!
乙:你甭提这大块儿小块儿了。
甲:文章,大块文章我是来的熟。
乙:您就说您能写文章就行了。
甲:唉,对了。
乙:甭提大块儿小块儿。
甲:我们老师很夸我。
乙:噢,老师?
甲:我们校长鼓励我,我们校长很赞成我。
乙:是呀?
甲:一来就夸我,“好哇!三立呀!应当得这样!别怕受累,咱们就应当得这样,勤勤,早点儿出去,晚点儿回来……”
乙:我……?
甲:“这就对呀,行行出状元……”
乙:您等等吧,您您等等,您等等再说,我打听打听吧,你们这个校长是谁呀?
甲:校长是卢。
乙:噢,姓卢。
甲:卢。
乙:叫什么名字?
甲:卢微。
乙:啊。
甲:卢微。
乙:“微”?哪个“微”呀?
甲:“微”就是微小的“微”,微微、微小的“微”。
乙:噢,卢微(炉煨)……。
甲:对。
乙:好,这炉子要旺了就烤糊了是吧?还是卖烤山芋的?
甲:校长嘛。
乙:校长单叫卢微呀?
甲:唉,就这名字嘛。
乙:你们这是什么学校呢?
甲:什么学校?
乙:啊。
甲:我们是“铁路附近小学”。
乙:噢。
甲:因为我们就老在那儿。
乙:是这个“铁路附属小学”?
甲:不是附属,附属干吗?附属干吗?
乙:不是吗?
甲:“铁路附近小学”。
乙:怎么个“附近小学”。
甲:就是铁路车站附近呐寻(学)这么一块儿小地方。
乙:噢,这叫“铁路附近”。
甲:唉,旮旯又清静,又背风,又暖和,那儿背风、暖和。
乙:噢,还暖和?
甲:这得暖。
乙:有炉子吗?
甲:唉,当然了,没炉子?没炉子还干嘛劲呀?
乙:是呀!好嘛!
甲:净仗这炉子啦!
乙:那么你们每天研究什么功课呀?
甲:研究?我们主要刚一练、刚一学是先学这挂钩。
乙:噢,挂钩?
甲:唉,先学习这挂钩,挂钩主要。
乙:噢,那个铁路的挂钩?
甲:铁路干吗挂钩哇?
乙:摘这个车甩那个车,很重要的责任呐。
甲:我不管铁路呀,我管火车干吗?火车挂钩,摘那个车甩那个车,我管那个干吗?
乙:你不是挂钩吗?
甲:我们主要刚一练,就先练这个挂钩。
乙:什么挂钩?
甲:把这个挂钩……先练这个挂钩,这个要准,应当挂哪个,应当倒哪个,摘哪个,到时候把哪个倒到哪,这都有火候的,这不是胡倒,你胡倒乱倒不行,有规矩的。
乙:嗯,这到对,要是不倒一倒它生熟不均匀呐,还是卖烤山芋的。
甲:这不业务学习吗?
乙:这是什么业务学习呀?您不是说您写文章吗?
甲:是,主要是文章。
乙:噢,怎么样?
甲:您没见过?
乙:没有。
甲:没见过我这作品吗?
乙:没有。
甲:哎呀!你多会一瞧,一瞧我写的东西您就爱啦!
乙:是呀?
甲:唉,咱这个东西,咱这个东西呀拿出来,告诉你……
乙:黄瓤大块儿,是吧?
甲:你总是呀,你总是玩笑,你总是打镲,你总看不起人。
乙:不是说您的文章吗?
甲:我说有学问你老看不起,我又不跟你玩笑,我这个年纪,我又不逗你……
乙:哪个年纪呀?你还拍老腔儿,还年纪干吗?
甲:你知道那个谁。
乙:谁?
甲:康有为。
乙:啊,知道。
甲:知道吗?
乙:知道呀。
甲:听说过吗?
乙:康有为那是称为叫康圣人。
甲:那时候都称为康圣人。
乙:唉,对对对。
甲:康有为尝……见过咱的东西。
乙:是呀?
甲:唉,尝着尝着……见着过。
乙:尝着过那是山芋吧?
甲:见着过,见着过。
乙:见着过您的作品?
甲:唉,对了,康有为!
乙:嗯嗯。
甲:康有为。
乙:是呀?
甲:瞧过我的。
乙:噢,您的文章?
甲:哎,瞧过。
乙:这是什么年头?
甲:那个年头。
乙:那个年头?得有个年限呀?
甲:就是康有为跟梁启超由外国回来嘛。
乙:啊啊。
甲:康有为到北京,在北京要开办学校,打算在北京请些位教授。
乙:啊啊。
甲:我们校长把我送到北京,让我来来。
乙:干吗?
甲:教授。
乙:噢,让您当教授哇?
甲:啊,你看我这意思嘛!要跟着多叫两声不就更瘦了吗?
乙:唉……啊?噢,越叫越瘦哇?那还行?当教授得有学问。
甲:有学问呀。
乙:噢,你有学问呀?
甲:我太行啦!
乙:能当教授?
甲:能当教授哇,当教授?校长我也敢呐!
乙:唉,也敢呐?
甲:当校长我都敢。
乙:这不在敢不敢,你得有学问才行。
甲:就是有学问呐。
乙:您呐?
甲:我好好写篇文章。
乙:噢噢。
甲:我捡我最得意的文章。
乙:啊。
甲:我写一篇,让我们校长看看。
乙:噢。
甲:校长认为很满意,校长拿着这篇文章给康有为看。
乙:噢,给康圣人看了。
甲:让他瞧瞧。
乙:噢。
甲:说是“你老人家请看小徒三立这篇陋文”。
乙:好。
甲:康有为一见这个卷子。
乙:怎么样?
甲:哎呀!一见此物大吃一惊,好一似凉水浇头怀里抱着冰。
乙:噢,《杜十娘》啊?这不《杜十娘》一样了吗?
甲:吓一跳。
乙:噢噢。
甲:真吓一跳。
乙:是呀!
甲:(康有为说)“噢,好!文章奇哉,文章妙哉,文章绝妙哉!”
乙:嘿!这个夸奖。
甲:校长说“您老夸奖”,(康有为说)“哎,贵校长,非是我奉承校长,这篇文章实在是我毕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乙:啊?
甲:你听听!
乙:怎么着?
甲:你听听!
乙:怎么啦?
甲:康有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乙:怎么讲?
甲:没见过这样的文儿,没听过这样的词儿。
乙:噢,这么好!
甲:(康有为说)“贵校校长,请看这篇大作。由始至终一气贯通,笔力之精神,行如游云,速如闪电,下笔之处,一笔不拖,犹如凤舞龙飞一般。”
乙:是呀?
甲:说我写得好。
乙:好!
甲:(康有为说)“文中之妙句,并无半言抄袭前人,寻章摘句。字字乃珠玉之价,可称千金难易一字矣。”
乙:嘿!
甲:(康有为说)“常云:‘唐诗晋字汉朝文章’,今有高足一人,三代兼全矣。唐有韩愈、杜甫(为“柳宗元”之误),宋有王安石、苏辙、苏轼、苏老泉、欧阳修等人,此乃唐宋两代八家之才子。至今诗文之人无不称赞,能诗能文者无不效仿。今有高足一人乃后起之秀,空前绝后之文章,盖世之奇才,我恐那唐宋两代八家之诗文,身价落千万丈矣!”
乙:是呀?
甲:你听听!
乙:怎么着?
甲:就我这篇文章。
乙:啊啊。
甲:把唐诗晋字比得一分钱不值。
乙:噢,这古人都不值钱啦?
甲:校长说是:“您老先生不必这样夸奖,嘿嘿,何必这样奉承,想您老先生乃是诗文之老前辈,您老先生又有圣人之美称,小徒这篇陋文,词句不佳,字体不妙,难登大雅之堂,不足浴高人之目。先生如此夸奖,我师生惭愧无地矣。再者小徒何人,焉敢比唐宋古人乎?”
乙:嘿!还“乎”呢?
甲:康有为说是“不然,不然!非也,非也!”
乙:这是什么毛病这是?
甲:(康有为说)“据我看,不但那唐宋两代古人不及,就是那后汉三国诸葛孔明老先生,著有前后《出师表》可称盖世奇文。想《出师表》中之妙句,不过如此!”
乙:噢。
甲:你听听!
乙:怎么着?
甲:你听听!
乙:怎么啦?
甲:他说诸葛亮前后《出师表》中的妙句,那好的句子不过如此!跟这差不多。
乙:这不好的地方呢?
甲:不好的还不如这个!
乙:是啊!噢,这么好!
甲:校长说是“您老人家越发夸奖,越发抬爱,小徒既不敢比唐宋古人,焉敢比后汉三国诸葛孔明老先生?孔明老先生居住卧龙岗,孔明道号叫‘卧龙’,孔明诚乃一龙,小徒草蛇不如,草蛇焉敢与卧龙为伍?再者孔明老先生官拜‘武相侯’,后人以‘武侯’称之。孔明乃是‘武侯’,小徒乃是‘眼儿猴’。”
乙:噢,“眼儿猴”!嗐!怎么“眼儿猴”哇?
甲:“‘眼儿猴’乃是幺二三等辈,‘眼儿猴’遇上‘五侯’,焉敢搂‘五侯’之注,岂能赢钱乎?”
乙:嗐!我说这是掷色子呀?
甲:这是客气话。
乙:这是客气话?
甲:客气的不知怎么好了。
乙:好嘛,都胡说了。
甲:康有为没听明白这几句。
乙:噢,那还好。
甲:(康有为说)“贵校校长不必如此客气,今日会奇人之文,未会奇人之面。欲与高足会见,不知校长肯赐教否?”
乙:嗯?
甲:要瞧做诗这人。
乙:噢,看看本人。
甲:要瞧一瞧我的庐山真面。
乙:噢,还庐山真面呐?要看看你?
甲:校长说是“本当命小徒拜见先生,奈因小徒衣冠不整、礼貌不周,故而未肯造次。”康有为说“哎呀!岂有此理?会奇人之文,不会奇人之面,乃与才子交臂之失,焉有造次之理乎?请!”
乙:噢,“请”?
甲:给来个“请”!
乙:嚯!这面子大啦!
甲:多大面儿?
乙:是。
甲:给我来个“请”。
乙:嗯。
甲:校长出来一叫我“山(三)芋!山(三)芋!”
乙:就这名字简直实不怎么样!怎么还是“三芋”?
甲:那就改了,那时候就改了“三立”了。
乙:噢,那好。
甲:“马三立”,我过去给校长敬礼,校长说“见过这是康圣人”,给康有为一敬礼,康圣人一瞧我这相貌。
乙:怎么样?
甲:大吃一惊!
乙:噢,又大吃一惊啊?
甲:他没见过这模样的人。
乙:是啊!
甲:咱们中国人这模样的少。
乙:啊,是少简直!
甲:(康有为说)“啊!这就是令高足?”,“正是学生”,“啊,什么名字”,“他叫马三立”,“啊,好学生!好学生!相貌不凡,又有栋梁之材,今我中国正在多事之秋,内忧外患之际,有此一人我中国人民富强有望矣!”
乙:这……你呀?!
甲:(康有为说)“这篇华翰阁下大笔否?”
乙:噢,是你写的不是?
甲:我说:“区区不才,然也!”
乙:嘿!
甲:(康有为说)“按此文章你可能再写一篇?”
乙:啊?
甲:让我照那样再来一个。
乙:哟!这是干吗?
甲:干吗?他以为那张不是我写的。
乙:噢。
甲:他以为那张是别人替我写的
乙:唉,他不信。
甲:我说:“可以,可以再写一篇。”
乙:噢。
甲:好,又发一张白卷,当着康有为我是“唰唰唰”挥笔而成,两张一比,分毫不差,
乙:是啊!
甲:一点儿不错。
乙:噢。
甲:太棒啦!
乙:您这个文章怎么写的?
甲:词太妙啦,我写这篇文章是春秋题。
乙:噢,春秋题。
甲:以“春秋”为题。
乙:噢噢。
甲:前一阶段是“春”。
乙:嗯。
甲:前一阶段是“秋”。
乙:您说说您这个文章。
甲:太深了。
乙:先说这个“春”。
甲:先说这个“春”。
乙:我听听。
甲:这个词儿啊。
乙:唉唉。
甲:太深了。
乙:噢噢。
甲:“有打灯笼都出来,没打灯笼抱小孩,金鱼拐子大花篮。”
乙:嗐!噢,这是春题呀?
甲:这表示春节的意思嘛。
乙:噢噢。
甲:这秋文可深了。
乙:噢,这秋题呢?
甲:秋文可深了。
乙:怎么写的?
甲:“秋”啊,“八月秋风阵阵凉,一场白露一场霜,小严霜单打独根草,挂大扁甩籽荞麦梗上,而已矣!”
乙:嗐!这整个的《王二姐思夫》哇!
甲:两张一比呀分毫不差,一点儿不错。
乙:噢。
甲:康有为是连声喝彩,拍案称奇,赞不绝口,“好!此学生真是精神活泼,勤劳肯干,本应当给予适当的安置,想北京京都大学缺少一位门外主考,看马三立正充此任。”
乙:噢。
甲:我说“老先生,老先生,学生身小力薄,身体软弱,不能兼职过多。”
乙:唉。
甲:康有为说“不必推辞,门外主考!”我一听,可要命了!
乙:怎么?
甲:我哪累得了哇?!
乙:嗐!这主考不累,就看看卷子。
甲:不是!门外主考!
乙:怎么个门外主考哇?
甲:在学校门外连煮(主)带烤(考)!
乙:还是卖山芋呀!
醉笑饮鸩三千场..素颜嫣然..白莲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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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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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表于 2005-5-25 02:46:09 |只看该作者
随着一声『玉皇大帝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 马志明、黄族民:洋药方


甲:您是个相声演员?
乙:对对对。
甲:文艺工作者?
乙:没错儿!
甲:也算是知识分子啦?
乙:啊,得算.。
甲:啊。
乙:哈哈…
甲:要从这角度说呀,
乙:啊。
甲:咱俩还差不多。
乙:差不多?
甲:嗯。
乙:那您也是文艺工作者?
甲:啊不,我是个医务工作者。
乙:哦!您是个大夫?
甲:诶(ei4),对了。
乙:哦(拉长音)!您在哪(nei3)个医院工作呀?
甲:我不在哪(nei3)个医院,
乙:嗯?
甲:我准备呀,自己开一家儿医院,
乙:哦!个体诊所?
甲:正在筹建时期。
乙:哦(拉长音)!您这个医院是内科还是外科呀?
甲:我呀?
乙:啊。
甲:不是内科,也不是外科,
乙:那是什么科?
甲:特科!
乙:特科?
甲:特别科!
乙:哎呀,特别科还没听说过。
甲:哎。
乙:您这特别科都治什么病啊?
甲:治两种病,
乙:都哪两种病?
甲:一种是“没”症,一种是“不”症。
乙:“梅”症?
甲:嗯。
乙:梅毒花柳?哦呵呵呵,
甲:嗨!
乙:知道知道!那马路边儿上电线杆子上贴那(nei4)小广告,梅毒花柳一次除根儿,是这个吧?别信啊
甲:不不
乙:全是骗人的,
甲:不是那(nei4)个梅
乙:不管是...
甲:你说那(nei4)是梅花的“梅”,
乙:啊,性病吗?
甲:我不是那(nei4)个梅,
乙:哪(nei3)个梅呀?
甲:没有的“没”!
乙:没有的“没”?
甲:诶(ei4)!哪(nei3)一种病啊,都带个“没”字儿,
乙:哦。
甲:就是没这个没那个的(da 1)
乙:没哪个呀?
甲:唉呦!那可太多了。
乙:那您说说吧。
甲:我专治没根基、
乙:哦
甲:没品行、没良心、没厚诚、没人味儿、没德行、没材料、没准性、没王法、没见证、没蔼和、没谦恭、没真章儿、没信用、没身份、没尺寸、没通融、没活便、没恩典、没情面、没心胸、没志气、没出息、没教育、没耐和、没好脸儿、没血性、没好心眼儿、没碴儿找碴儿、没事找事儿、没缝儿下蛆、没理儿搅理儿,一切的没上、没下、没大、没小、没囊、没气、没心、没肺、没皮、没脸、没羞、没臊、没有准爸爸等症我是尽皆治之。
乙:这都是病啊?
甲:诶(ei2)。
乙:那么得了这种病吃什么药呢?
甲:要得了这“没”症啊,
乙:啊。
甲:那得吃“伸腿瞪眼”丸!
乙:好么!(这段录音好象掐了,我根据传统的文本找到的这一段,诸位给看看,是不是应该给加上呢?
乙:一伸腿一瞪眼人就完了?
甲:病就完了。
乙:人呢?
甲:好了。
乙:用什么药引子呢?
甲:四两滴滴涕冲八人卫生球把它喝了。
乙:烧耗子啊!那么您刚才说还有“不”症?
甲:啊,“不”症,
乙:啊。
甲:每一种病啊,都带一个“不”字儿。
乙:哦?
甲:就是不这(ze4)么着,不那(nen4)么着的。
乙:咋,不哪(nen3)么着呀?
甲:啊也不少啊!
乙:您再说说。
甲:专治不公道、
乙:啊。
甲:不体量、
乙:是。
甲:不憨厚、不认帐、不服劝、不学好、不识交、不妥靠、不齐心、不努力、不明理、不客气、不容份儿、不让过儿、不使劲儿、不认错儿、不出血、不顾面儿、不拾碴儿、不上前儿、不吃亏儿、不饶人儿、不担沉儿、不碴泥儿、不知自爱、不守规矩、不懂好歹、不顾名誉,一切的不伦不类、不管不顾、不三不四、不依不饶、不通情理、不是东西等症我是尽皆治之。
乙:这都什么缺德病啊,我说您这医院治这种病吃什么药呢?
甲:要得了这种病啊?
乙:啊。
甲:那得吃“绝命丹”!
乙:活不了,这都绝了命啦!
甲:不是,绝对要保住你的性命,“绝命丹”。
乙:哦(拉长音)!
甲:嗯。
乙:那这医院什么时候开张吧?
甲:即将对外门诊。
乙:这就要开张啦?
甲:诶(ei4)。
乙:开张那(nei4)天告诉我一声,
甲:干嘛?
乙:我去给你送块匾去(qie 1)!
甲:好啊!
乙:上写四个大字!
甲:甭问,准是“妙手回春”!
乙:“赶紧关门”!
甲:哎?你这怎么说话这是?
乙:怎么说?这医院能不关门吗?啊?你让人听听,什么“没”症啊,“不”症啊,这都不是病啊?这是人身上的坏毛病,有个这种毛病的人瞒还怕瞒不住了,还往外说去(qie 1)?谁见过这样儿的“大夫,我这人那,没出息,您给瞧瞧,诶(ei1),我还有点儿不是东西”这象话吗这个?
甲:哦(拉长音)!
乙:有这样儿的吗?
甲:也别说,也别说,有你这一问,
乙:有没有?
甲:有你这一问
乙:啊(拉长音)!
甲:你说吗,
乙:嗯。
甲:他这人那有这种毛病,自己不“往”(马先生说的是“让”,但我觉得好象是口误)外说!我拿他没办法?
乙:就是啊!
甲:不要紧!不要紧!
乙:怎么办呢?
甲:我能揭皮儿断瓤儿!
乙:哦,你这买西瓜来了是吧?
甲:我是观其外知其内,如见其肺肝然(可能字不对),
乙:嗯。
甲:这人有病没病打我眼前一过,我就一目了然!
乙:哦!能看出来?
甲:当然啦!
乙:哦,那行!
甲:啊。
乙:既然您能看出来太好了,
甲:啊。
乙:这(zen4)么着,今儿来的人也不少,
甲:啊。
乙:你给看看,哪(nei3)位有这种病?
甲:哦哦,往哪儿看哪?
乙:台底下。
甲:就往这儿看?
乙:啊。
甲:这不废话吗?
乙:怎么啦?
甲:这就甭看啦!
乙:怎么不看啦?
甲:这不很清楚吗?
乙:哪儿就清楚啦?
甲:这在坐的各位,这,
乙:嗯?
甲:不摆着呢吗?
乙:啊,是啊!
甲:各个儿都是满面红光,身体健康,这儿一位得病的也没有!
乙:哦,这儿一位得病的也没有?
甲:没有!(甲乙同时笑)呵呵呵呵
乙:有你也不敢说呀!
甲:哦?
乙:你说谁上来也得揍你,你信吗?
甲:你还别炝火,
乙:这不是炝火,你就不敢说!
甲:你要激火儿的话,今儿我真得看看。
乙:那你就看看那!
甲:咱把话说头里啊,
乙:什么话?
甲:比方说我看出来啦,
乙:啊。
甲:这儿有得这病的怎么办?
乙:把他指出来,给他治病!
甲:他要不治呢?
乙:他敢!我下去(qie 1)把他提搂了上来,不治不行,这是为社会清除败类!
甲:那好,那我就看看!
乙:你看!
甲:我看啊!
乙:啊!
甲:我打这边儿看啊!
乙:看!
甲:看一圈儿啊!
乙:诶!
甲:行(走向台前)
乙:把大门都关严了!
甲:都坐住啦!
乙:谁也别走!
甲:诶。
乙:且!
甲:您没病您沉住了气。
乙:有病他就跑不了!
甲:(看了一圈,又看向乙)嘿!也别说,这儿还真有一个!
乙:谁?
甲:你!
乙:哎,我就知道他得说我。
甲:你有病啦!
乙:我有病?
甲:有病啦!
乙:这叫胡说八道!
甲:怎么啦?
乙:我有病?你打听打听,我这饭量儿怎么样?
甲:饭量儿?
乙:那可不,早点,俩大馒头,半锅豆腐脑儿,外带四棵油条,我是吃的饱睡的着。我有病?(甲笑)你可真敢说你。
甲:你说你吃的多?你你...
乙:那可不!
甲:哎呀,这正是你的病啊
乙:这正是病?
甲:你这是“没”症啊!
乙:啊?
甲:你是没皮没脸,没羞没臊,你都没日子吃啦!
乙:我呀!
甲:吃的越多病越重,
乙:是吗?
甲:这叫“回光返照”你懂不懂?
乙:啊!(很害怕的口气)
甲:你站好了,你让各位看看,我不是吓唬你呀,你已经走形啦!
乙:我?
甲:你看,你都什么模样儿了?
乙:啊?
甲:抬头纹也开了,眼犄角儿也耷拉啦,鼻子翅儿也翘了,耳朵边儿也干了,完了完了,病入膏肓啊!
乙:啊!
甲:你够戗离,他远点儿啊,
乙:啊不,
甲:这路人儿他着上人就不轻,他传染,知道吗?
乙:不不不,我我我 我说大夫这病这(zen4)么厉害啊?
甲:够戗!
乙:我说您行行好,
甲:啊。
乙:给我治治行吗?
甲:也别说,
乙:啊?
甲:我这人心软,
乙:您您您…您给治治!
甲:行,多前儿我那儿开业,我给你信儿,
乙:啊。
甲:我先给你看,
乙:诶,别!别!别!
甲:怎么样?
乙:别等开业,
甲:啊?
乙:开业怕耽误喽,您现在就给治怎么样?
甲:现在治?
乙:啊啊。
甲:在哪儿治?
乙:啊!
甲:当这各位?
乙:那怕什么的?
甲:我当然是不怕啦!
乙:啊?
甲:不过你得的这个病啊,
乙:嗯嗯
甲:都是那个见不得人的病,
乙:是吗?
甲:我要诊断出来往外说不说?
乙:说呀!
甲:说!好嘛!大伙一听“唉呦!敢情这小子就这(zen4)么坏呀!”你一听你脸儿上挂不住了,你准来个不认帐,知道的是你不承认那,不知道的以为我这大夫没能耐那,当然了!我这名誉是小啊,你这病可就耽误啦!
乙:不不不,大夫,您放心啊!我可不是那不认帐的人!
甲:嗯。
乙:咱实事求是,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甲:啊你要有这态度,那行,
乙:行不行?
甲:那我给你看看。
乙:您受累!
甲:我先给你号号脉。
乙:对了,看病都得先号脉(对观众说)
甲:你去搬把椅子去,
乙:哦,对了,对对对(去后台拿椅子)
甲:搬把椅子。
乙:来啦!呵呵
甲:啊,端上来吧。
乙:那(nei4)那(nei4),您 您坐吧。
甲:你坐你坐。
乙:诶,不不不不,您 您坐您坐。
甲:还是你坐。
乙:不,您是大夫。
甲:你是病号。
乙:哎,我这就病啦?
甲:哎,坐坐。
乙:哦,好好好(乙坐)
甲:这甭客气。
乙:诶,行行。
甲:先给你号号脉。
乙:诶。
甲:这个有病啊,知道吗?
乙:嗯。
甲:不能瞒医。
乙:那是。
甲:跟大夫呢,得说实话,
乙:哎。
甲:我按着你这个病情给你下药(用手去摸乙的头),不然的话呢他下不准啊,你讳疾忌医呀这不行,往往有些个人儿啊他...(乙把甲的手挪到自己都手腕上),小病要是不治啊就成了大病(又把手放回乙的头上去摸),小小的疖子养成疮啊(乙又把甲的手挪到自己的手腕上),
乙:别.别逗别逗,这儿这儿(指指自己手腕)。
甲:(若无其事的表情)在这呢咱是因陋就简那,(又重新把放到乙的头上)将来呀我这医院开了业...
乙:我说你这什么毛病?(从椅子上站起来)
甲:你治不治(这里有一声响,是不是黄老师不小心把椅子碰倒了呢?但往后听的录音显示好象又没倒,也可能只是碰了一下,请大家给提供一下建议)
乙:我不治我坐着干嘛呀!
甲:你拨拉我手干嘛?
乙:我说你这干嘛呢这是?
甲:号脉呀!
乙:唉呦,哈哈哈...我说你还是大夫呢,这连脉门都都找不着,号脉呀?得摸这儿啊(自己比划里一下号脉)!
甲:摸这儿?
乙:那可不!
甲:仨手指头往这儿一摁,
乙:啊。
甲:中指找关骨,
乙:对!
甲:掌后骨为关。
乙:是!
甲:左右六脉通人的心、肝、脾、肺、肾,
乙:嗯。
甲:你这是内科呀
乙:您这是?
甲:特科!
乙:这要号脉?
甲:就得号脑袋!
乙:是啊!
甲:坐下!
乙:哎,好好。
甲:(又重新摸乙的头)嗯,最近饮食怎么样?
乙:嗯 吃的不少。
甲:得少吃。
乙:哦,行行行。
甲:诶,少吃。
乙:嗯。
甲:啊,痰嗽一声
乙:啊啊?什么?痰 痰嗽?
甲:就是咳嗽一声儿!
乙:咳(咳嗽一声)。
甲:完了,要死了,
乙:啊?!(吓的站起来)
甲:要死了,没底气啦!
乙:谁说的?
甲:你使点儿劲儿行不行?
乙:哦,劲儿小啦?
甲:啊。
乙:嗨,您告诉我使点儿劲儿不就完了吗?
甲:这好用告诉吗?都是丹田“喀”!一咳嗽不...
乙:那没问题没问题!大点儿劲儿大点儿劲儿!(又坐下了,甲又把手放在乙的头上)
甲:痰嗽一声。
乙:咳!(大声的咳嗽)
甲:哎呀!!
乙:哎!(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椅子上翻过去)
甲:你这病可是不轻啊!
乙:啊,是啊!没病也让你吓出病来啦!
甲:够戗哪!
乙:哎哟,大夫我这什么病啊?
甲:还没号出来呢。
乙:你瞧这一惊一咋的!
甲:不是不是,已经号出来啦。
乙:哦!好出来啦?
甲:说的不一定对呀?
乙:哦,好好好,您说。
甲:根据我这个诊断那,
乙:嗯嗯,
甲:你这个病啊,
乙:是啊,
甲:大概齐是由气上所得,对吗?
乙:呦!
甲:啊?
乙:嗨!大夫,
甲:怎么样?
乙:罢了!
甲:行吗?
乙:冲这一句话,
甲:啊
乙:我算服啦!
甲:服啦?
乙:哎,我这病啊,就是从气上所得!
甲:怎么样?
乙:好生闷气呀!
甲:是啊?
乙:一看见不公的事儿,那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甲:啊。
乙:你看,我们那儿有人啊搞“瞎八”(也不知道对不对),别人儿都不管啊,把我给气的,总憋着上...
甲:行了行了行了,别…别说了别说了(拦住乙的话),你说的那个叫那叫“急公好义”,打抱不平,
乙:对!对对对!
甲:那(nei4)种气呀,
乙:啊,
甲:那不是病,
乙:这 这不由气上所得吗?
甲:你不是那(nei4)路气,
乙:那(nei3)路气呀?
甲:你这起呀,属于这个气人有笑人无,这种气。
乙:气人有,还笑人无?
甲:诶!对了,人家比你日子过的好,
乙:啊啊。
甲:人家还比你有钱,
乙:啊。
甲:嗬!你生气,看着,哎呀!嫉妒啊!想法儿败坏人家。人家要不如你了,嗬!你又瞧不起人家,欺负人,欺负老实人,踹寡妇门,气人有笑人无,这路病自己(ge3)儿说有没有?
乙:哎(拉长音)!(笑着说)你看你看,什么呀,你看你(发音模糊些,边笑边说)…
甲:哎,完了完了完了,怨我,怨我啊,不治啦!不治啦!
乙:哎?
甲:这路人儿(要走)!
乙:干嘛?哎...!(拦住甲)
甲:你有病你看…
乙:别别别 别不治啊?你接着给看那,大夫
甲:看什么?看什么啊?
乙:看病。
甲:你不说实话呀!
乙:不,不是我不说实话啊!
甲:嗯。
乙:您说这个气人有笑人无啊,
甲:嗯。
乙:我不记得我有这毛病。您看范振玉住院,
甲:嗯。
乙:那挂号我给垫了五毛钱,我找他要了吗?
甲:哦。
乙:这是多少年了?您算吧,
甲:好嘛。
乙:1964...
甲:行了,甭甭 甭倒了甭倒了,
乙:嗯?
甲:这五毛钱这(zen4)么些年你还记得那。你是一贯的行为,知道吗?你自已经不理会了,气人有笑人无,自己(ge3)儿想想有没有?
乙:不是,
甲:嗯?
乙:我我我,大夫我跟您说啊,我 我这人啊...
甲:你别吞吞吐吐的!
乙:啊?
甲:痛痛快快儿!是有?是没有?打算治不打算治?啊?
乙:是治治治治治治。
甲:就说痛快的,有?还是没有?说!
乙:不不...您别跟别人儿说...我…
甲:啊
乙:我这人那...
甲:说有没有? 说!
乙:啊有...有点儿!可不重!
甲:有点儿啊?
乙:嗯!
甲:不重啊?
乙:诶。
甲:治过没有?
乙:没有!
甲:(一拍桌子)耽误了,
乙:啊!(害怕的口气)
甲:又勾出病来了。
乙:是啊?
甲:先是气人,有笑人无,
乙:又添上?
甲:敬光棍、怕财主、
乙:哦!
甲:对浑汤、下臭雾、乱社会,败风俗,
乙:呦!
甲:缺公德,少公理、敲竹杠,拍马屁、抱粗腿、捧臭脚、一片嘴两片舌、“长处掐、短处捏”(这两个词与原始的文本不一致,如果按马先生的说法,意思就不对了,请各位帮忙出出注意)、软的欺硬的怕。一马勺坏一锅,你是锅里吃,锅里拉。
乙:我呀!
甲:敲锣边儿,站缸沿儿,说大话使小钱。架势力,吹牛腿,不顺南不顺北,六亲不认,吃里扒外,以怨报德,见钱跟开,得便宜卖乖,借风使船,假公济私,隐善扬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口蜜腹剑,笑里藏奸,你赊借如白捡,不爱脸不卖身,受怨不受敬,认假不认真,朋友当冤家,翻脸不认人,你是拍、打、嚇、唬、吓,坑、崩、拐、骗、蒙,促狭、短见、狠,霸道、厉害、怪,一切的奸巧曲滑、阴毒损坏、偷、摸、抢、拿、豁、扒、蹬、踹,狼心狗肺、鼠肚鸡肠、不合人道等症你是尽皆有之啊!
乙:哦,这缺德病全让我得啦!
甲:你这病太重了我治不了,另请高名吧!
乙:别别别…别介,大夫!您行行好,给我开点儿药吃!
甲:吃药不管事啊!
乙:那我在您这住院!
甲:住院也救不了你!
乙:嗨呦!这可怎么办哦!
甲:也别说,还真有个偏方儿!
乙:哦!打针?
甲:枪毙!
乙:诶,不治啦!


◎ 马志明、黄族民:看不惯


甲:做为演员哪,
乙:啊。
甲:就得多出新节目,
乙:诶。
甲:已适应这个发展的形式。
乙:哎。
甲:时代在进步,
乙:嗯。
甲:社会在发展,
乙:嗯。
甲:人的思想就得跟的上形势的变化。
乙:对!
甲:有的变化咱跟的上,
乙:跟的上好啊。
甲:有的变化就让人看不惯了。
乙:是啊?
甲:嗯。
乙:哪些变化看不惯?您举个例子。
甲:举个例子?
乙:啊。
甲:就拿人们见面互相称呼来说吧,
乙:称呼?
甲:你注意没有?
乙:什么事儿?
甲:现在啊?
乙:啊。
甲:“同志”这俩字叫的人少了。
乙:哦,叫“同志”的少了?
甲:诶,以前吧,“老李同志”、“小宋同志”、“小王同志”。
乙:哎,都这(zen4)么叫。
甲:后来不叫同志啦,
乙:那叫什么哪?
甲:叫“老板”!
乙:都叫“老板”?
甲:诶!甭管谁,见着叫“老板”。你知道他趁几个买卖?兴许没工作,他是老板。
乙:嗨,反正就为客气呗!
甲:最普遍叫的,
乙:嗯。
甲:还是“小姐”、“先生”。
乙:诶!这是最新叫法儿。
甲:见着女的,就是“小姐”。
乙:对。
甲:见着男的,“先生”。
乙:是。
甲:其实他没上过学,一个字儿也不认识,他也是先生?
乙:哎嗨!到不是那(nei4)意思,
甲:啊。
乙:改革开放以来呀,咱们跟海外同胞的联系是越来越多,
甲:嗯。
乙:叫“先生”和“小姐”呢,显得接近一点儿啊。
甲:诶!叫不惯!叫不惯!
乙:哦,这不习惯?
甲:而且我也听不惯!
乙:还不爱听?
甲:听着也不惯哪。
乙:是啊?
甲:拿咱俩人说吧!
乙:咱俩?
甲:咱俩见面啦,
乙:啊。
甲:我姓“马”,
乙:嗯。
甲:你要叫我“马先生”!我就不舒服!
乙:哦,这就不愿意?
甲:比方说你要叫我“马叔叔”!诶!这听着我倒得劲儿。
乙:嘿!呵呵,哦!听这个得劲儿?
甲:得劲儿。
乙:是啊,你得劲儿,我可得叫啊?!
甲:不是,这你自己掌握,知道吧?我不勉强你,你愿意叫就叫,不愿意叫就拉倒。
乙:甭废话!没恁么便宜的事儿,啊!
甲:我要叫你“先生”,你爱听吗?
乙:哎,那到没必要。
甲:多生分!
乙:就是啊!
甲:成天老在一块儿,
乙:对呀!
甲:你姓“黄”,
乙:啊。
甲:叫你“小黄儿”!这多好啊!啊?!不过你这个儿比我还高,
乙:啊。
甲:块头儿也大,
乙:是。
甲:“小黄儿”不如“大黄”。
乙:“大黄”。
甲:诶!你这“大黄”叫的更亲切!叫着也顺口儿!
乙:也行。
甲:“大黄”吃饭,
乙:诶。
甲:“大黄”洗澡去(qie),
乙:啊。
甲:“大黄”该睡觉了,
乙:是。
甲:唉呦!“大黄”呢?
乙:啊。
甲:人们一听,还就知道是找你。
乙:都认识我呀!
甲:“大黄”?刚还在这呢?找找吧,“大黄”(做找狗状)、“大黄”...
乙:(轰甲)像话吗?上哪儿找去(qie)这是?嗯?!
甲:叫着这么亲切!
乙:你甭这(zen4)么亲切,啊,还是规规矩矩叫我黄-族-民!挺好。
甲:反正我自己感觉啊?
乙:嗯。
甲:我感觉啊,叫你呀,管你叫“太太”呀,叫“小姐”啊,
乙:诶!这...
甲:那(nei4)不合适是吧。我要叫你先生啊,
乙:啊。
甲:就仿佛呀,你呀是个大款,
乙:哦。
甲:趁多少钱似的,其实满不是恁么回事。
乙:嗨!我当然是没多少钱啦,
甲:啊。
乙:不过现在有钱的人可不少。
甲:钱多了看怎么花,
乙:诶,这话对。
甲:比方说你有钱了你怎么办?
乙:我呀?
甲:嗯。
乙:存起来慢慢花呗!
甲:对,
乙:行吧?
甲:最可气的啊!
乙:嗯。
甲:就是那个个别的年轻人,
乙:个别的。
甲:钱一多了,哎呀!“烧包儿”啊,胡糟贱,浪费!
乙:嗬!
甲:这点儿让人看不惯!
乙:诶, 您说这是什么原因呢?
甲:他没吃过苦,
乙:哦!
甲:没尝过那(nei4)吃糠咽菜的滋味儿。
乙:要不怎么不懂得珍惜呢!
甲:我最羡慕的,
乙:嗯。
甲:不是,我最看不惯的,
乙:啊。
甲:那就是,啊,不是...
乙:您等会儿!您打住!您打住!
甲:嗯?
乙:你到底是羡慕啊?还是看不惯哪?
甲:嗯~,就算看不惯吧。
乙:什么叫就算看不惯?!说准了,到底是什么?
甲:看不惯!
乙:看不惯啊?!
甲:看不惯!
乙:嗯!
甲:(很暖昧的表情)我最最看不惯的呀!
乙:您瞧这模样儿!
甲:那就是啊...
乙:人家看不惯得这样啊(很讨厌的表情)!他这可好!“我最最看不惯”这是看不惯吗这?嗯?!
甲:这不统一了是不是?
乙:差太远了!
甲:这比划不对了,我、我最看不惯的,
乙:诶!
甲:(做出很讨厌的表情)我最看不惯的啊!
乙:嗯!
甲:就是那种吃--讲营养,
乙:嗯。
甲:穿--讲漂亮,物--讲高档的这种生活方式。
乙:我也看不惯!
甲:是吗?
乙:就拿我们家来说吧,
甲:嗯嗯。
乙:洗衣服,
甲:嗯。
乙:我用全自动洗衣机;
甲:哦。
乙:扫地--拿吸尘器;
甲:嗯。
乙:作饭--微波炉;就连切菜,都用切碎机。你说一点儿累也不受,时间长了不利于思想改造啊!
甲:你这个认识很对啊!
乙:对吧?!
甲:我也这样啊!
乙:是啊?
甲:最近我买了个洗碗机,
乙:洗碗机?
甲:刷碗!我都不干了,
乙:哦。
甲:照这样下去,我不就变了寄生虫了吗?
乙:要不怎么看不惯呢!
甲:所以艰苦朴素这个作风是不能改变。
乙:对。
甲:在思想上,要用高标准来要求。
乙:嗯。
甲:生活上吗,要向最低标准来看齐。
乙:您这话我听着顺耳!
甲:就拿吃饭来说吧,
乙:吃饭?
甲:在吃上啊,
乙:啊。
甲:我做人提倡,
乙:什么?
甲:吃饱了就行,不能铺张!
乙:对。
甲:当然了,每顿饭总得有干的,有稀的吧?
乙:得呀。
甲:得有荤的,有素的吧?
乙:这不过分。
甲:凉的热的这都得有吧?
乙:那是。
甲:你就是再省,每顿饭也得有煎的、炒的、烹的、炸的、焖的、炖的、熘的、熬的、酸的、甜的、苦的、辣的,这点儿菜这算多吗?
乙:不多,这不西太后的伙食差远了!
甲:过日子吗?
乙:啊。
甲:过日子就得省!
乙:是呐!
甲:诶,昨天白天哪,我们家剩了一口米饭,
乙:剩饭了。
甲:虽然不多吧,
乙:嗯。
甲:这屋里热呀,
乙:对。
甲:我怕它馊喽!
乙:那怎么办呢?
甲:半夜我爬起来,
乙:嗯。
甲:把这点儿饭好得加点牛肉、鸡蛋、虾仁、海参、香菇、鲜贝,多搁香油,炒巴炒巴把它吃喽,这口饭没糟尽!
乙:嘿!你真行!
甲:啊?
乙:嗬!跟我一样!
甲:是吗?
乙:我也舍不得扔东西,
甲:哦?
乙:那(nei4)回吃饺子,
甲:嗯。
乙:剩了这(zen4)么一碗底儿醋,
甲:嗯。
乙:你说大热天儿这要长醭(bu2)了怎么办?
甲:就是啊!
乙:赶紧上街买五斤河螃蟹,把这点儿醋蘸着给吃了,总算没浪费!
甲:好!过日子吧!
乙:嗯。
甲:就得向你这样勤俭节约,
乙:对!
甲:不能追求高档次!
乙:这话是。
甲:去年我媳妇儿给我买了一双皮鞋,
乙:哦哦。
甲:这双鞋多少钱哪?!
乙:多少钱?
甲:二百多块呀!
乙:嚯!
甲:唉呦!把我心疼的呦!
乙:您看。
甲:二百多块,这是我一辈子的鞋钱哪!
乙:可不是吗!
甲:这双鞋我穿在脚上我都不敢走道儿了,
乙:唉呦,那上下班儿怎么办呢?
甲:坐出租汽车吧。
乙:还不是为了省鞋吗!
甲:啊。
乙:咱俩越说越一样,
甲:一样?
乙:你看外边现在还有穿补丁衣服的吗?
甲:基本看不见了。
乙:别说打补丁,
甲:啊。
乙:那衣服没穿破,一过时他就不穿了,
甲:就是。
乙:你说我能看的惯吗?
甲:看不惯!
乙:他们不穿,
甲:啊。
乙:我穿!
甲:穿!
乙:国际商场,
甲:嗯。
乙:华侨商店!买乞丐服!穿!
甲:穿。
乙:牛仔裤,
甲:啊。
乙:要带窟窿眼儿的;
甲:有。
乙:毛衣、
甲:嗯嗯。
乙:西服,有一种胳膊肘儿打补丁的,
甲:嗯!
乙:专买那个穿。
甲:对。
乙:虽然说多花几百块钱,
甲:嗯。
乙:但为了保持艰苦朴素的本色,也值!
甲:值!
乙:哎,你说我这道理对不对?
甲:太对了!
乙:您瞧。
甲:不过这个道理要跟年轻人讲啊,他们哪儿懂啊?!说了也是白说!
乙:哎!现在这年轻人,除了流行歌曲什么也听不进去,
甲:嗯。
乙:就拿我那(nei4)儿子来说吧,
甲:嗯。
乙:整天抱着录音机听港台歌曲,都入迷啦!
甲:这那行啊,应当让他多听革命歌曲。
乙:他可得听啊?!他就爱听港台的。
甲: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乙:不好?
甲:哎呀!你甭说港台的,
乙:嗯嗯。
甲:拿我来说吧,
乙:是。
甲:凡是这歌儿里头啊,有你爱我,我爱你,亲亲热热的,这路歌儿我是一律不听!
乙:哦,都不听?
甲:哎,不听不听。
乙:好。
甲:不受干扰。
乙:太对了!
甲:不受影响。
乙:嗯!
甲:有的人哪,还变着法儿买那(nei4)录音带,还学呢!
乙:多余!
甲:可不!你听那歌儿那都什么味儿啊?!
乙:什么味儿啊?
甲:(唱)“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小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在岸上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在纤绳上,荡悠悠荡悠悠。”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像这类歌儿我是一律不听!
乙:不听你这词儿可够熟的啊?!
甲:词儿熟啊?
乙:可不是吗!
甲:熏的!
乙:啊?
甲:熏的!
乙:熏的。
甲:你走到哪儿那(nei4)录音都放,这(zen4)么好听,我不学也回了!
乙:也是,这社会影响太厉害了!
甲:嗯。
乙:你看,到现在为止,我那儿子,连一段儿革命歌曲都不会唱!
甲:你瞧。
乙:像什么“四大天王”啊,“八大明星”他张嘴儿就来,学的还挺像的!
甲:这不教育行吗?
乙:就是啊!那(nei4)天学校里啊,
甲:啊。
乙:要求他们每人学唱一首革命歌曲,这一下子为难了,找我,非得让我交他,
甲:什么歌儿啊?
乙:《南泥湾》哪?
甲:《南泥湾》,好啊!
乙:好啊?他一句不会呀!
甲:你瞧瞧。
乙:怎么样?
甲:哼。
乙:早说你不听,
甲:嗯。
乙:现在傻眼了吧?你呀!行行行行行,明儿吧,啊,
甲:诶?
乙:明儿我教你...
甲:诶诶诶,怎么还明儿教啊?
乙:我也得回忆回忆呀!
甲:哦,合着你也不会啊?
乙:不是不会,这年头一多呀,我这词儿就有点儿...
甲:行了!行了!行了!别说啦!不嫌寒碜吗?啊?这能怨孩子吗?能怨人家孩子吗?!你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乙:是啊?
甲:打你这儿就不会,像话吗?这个张嘴就来呀!
乙:那您给提个醒儿!
甲:听着!“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
乙:哎!哎!哎!哎!(打断甲唱歌)
甲:“爱爱...”,啊?
乙:什么呀?!《南泥湾》!
甲:哦哦,《南泥湾》“南泥湾...”(做想歌词状)
乙:来到了南泥湾!
甲:哦,对对对!(唱)“来到了南泥湾,(跑调《纤夫的爱》)南泥湾好地方,恩恩爱爱,(甲乙合)纤绳荡悠悠”
乙:还是这个?
醉笑饮鸩三千场..素颜嫣然..白莲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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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版主勋章 版主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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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5 11:09:50 |只看该作者
随着一声『富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家传秘方儿


作者:马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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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曾学艺先学礼。为什么演员上台表演之前先要鞠个躬、敬个礼呢?这不是得罪谁了赔不是,应当得这样——就是表示对观众们的尊重、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我们演出,我们对你们表示感谢!做买卖也是这样啊——为什么要“欢迎顾客”、“顾客您好”呢,就是礼貌么,对待顾客要笑脸相迎、笑脸相送,都是有礼貌么。

    不管多么有礼貌,得注意一点,做买卖——货真价实。不蒙人、不骗人、不卖假货、不找便宜,这样才能让顾客信得过。买东西也是一样,不能贪便宜,得找国营的买卖,像那个个体户……个体户咱得把它分清楚了——个体户有照、按时缴税、有固定地方的,这个不骗人——他家大小指这这吃饭呢,今儿骗人了明儿还卖不卖了?他不敢骗人。就怕这种无照的,这可得留神——他没准地方,今儿河东区、明儿跑河西去了,后儿个又跑红桥卖去了。他的东西没好的,别看便宜——卖香油,一块钱一斤,多便宜,打开盖儿一闻,喷儿香,你买吧,买就上当——这一瓶香油就上面这一层是香油,底下都是茶水!它颜色都一样,油轻啊它漂游着——合着一块钱买一两;还有这卖松花的,大个儿松花,两毛钱一个,多便宜,买吧,买就上当——不是松花,土豆!他把那土豆糊上泥、粘上草,看着跟松花一模一样。单有这么一个真的松花切开摆在那儿当幌子——倍儿好、糖心儿倍儿透!可谁也不会买那个呀——刮风粘的土啊、草棍儿啊,人都买这没打开的呀。还有这假花哨脖子、假内行这还挑呢——拿起来掂掂分量,哪个分量沉、哪个糖心儿烧得透。掂掂吧——哪个分量沉,哪个土豆个儿大!回家喝酒啃土豆吧!

    我还上过当呢!我可不是买松花,我早晨起来喜欢遛早儿啊,在这个海河公园这点儿,那天我正河边儿这儿遛呢,有俩人推着这么一辆小车儿,一边走一边这儿吆喝:“吃点心吃点心啊!一毛一块、一毛一块。”我正好没吃早饭呢,我就过去这么一瞧,大玻璃盒子里放着呢,一块儿多大呢——你看我这两个拳头了么?就这么大个儿。我一瞧,我一顿也吃不了一个呀,我问他:“多少钱一块?”“一毛一块、一毛一块!”他也不看你。嘿!这可够便宜的啊!我赶紧掏钱,一掏掏出一两毛的来,我就递过去:“您给我来两块。”“好嘞!”玻璃盒子打开拿出一块来递给我:“给、给、给!先吃着、先吃着!”两个手指头这么夹着……我一瞧,就那个贰分的钢蹦儿您见过吗?大小、薄厚全一样!“这…这多少钱?”“一毛一块!”“这…盒子里的呢?”“都一样都一样!”“那您给我换这块?”拿出来,就这么小,放回去,就这么大——我一瞧啊,玻璃盒子是显微镜!
    我有个表弟姓穆,叫穆翔凤,在座的搞饮食行业的可能知道他——穆翔凤,聪明、机灵,每次见到我就跟我嘱咐:“三哥、三哥,注意啊,别贪便宜啊,别贪便宜啊——看街上卖人参的,吉林野山人参,两块钱一根,别买啊——香菜根子啊!还有这火车站卖戒指、金戒箍儿,别买啊,别瞧可怜——‘哪位行行好啊,哪位行行好啊?我钱包丢啦,没钱买车票啦,哪位买我这金戒指啊,五十块钱啊!’别买啊,铜的啊!”我说你不用提醒我,我根本不会买——我根本也不戴那玩意儿!……我表弟翔凤,聪明、机灵!怎么样了呢?上当了!——他呀是个大胖子,有一毛病,喜欢泡澡,每天都得到澡堂子找那个最热的池子,把浑身上下都泡红了、泡紫了,他才美——要不他身上刺痒,睡不着觉!那天晚上一出门,赶上一位,拿着个大塑料包,里面放着好多锡纸包儿,一边走一边吆喝:“带零钱的算来着了啊!吗玩意儿——家传秘方儿、家传秘方儿,专制皮肤病——长疖子、长疮、蚊子叮、身上刺挠、痒痒,就用我——家传秘方儿,一毛一包,不灵不要钱!”旁边儿这还有翘托的——“来、来、来十包、来十包。”“十包不卖您呐,一人就能买两包,家传秘方儿!不灵不要钱!”翔凤一听,不灵不要钱?赶紧过去了:“来两包!来两包!”买这么俩锡纸包儿回去了。刚巧赶上那天没泡澡,晚上身上刺痒,睡不着啊……想起这家传秘方儿来了,拿出这锡纸包儿来打开一瞧啊,是个红纸包儿,把红纸包儿打开一瞧是一白纸包儿,打开白纸包儿一瞧,又一白纸包儿……越打越着急,越着急身上越刺痒——“这家传秘方儿吗玩意儿这家传秘方儿?!”打开最后这个白纸包儿啊,里面是一小纸条儿,打开纸条儿一瞧啊,上面写俩字儿——“挠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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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版主勋章 版主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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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5 11:13:11 |只看该作者
十点钟开始

作者:马三立 王凤山
--------------------------------------------------------------------------------


马:骆玉笙骆大姐唱了三段,你们啊听得没够!

王:嗯。

马:不单你们爱听啊,

王:啊。

马:我们也是这样。

王:是啊

马:我们在这也不说话都听着,真好!观众们喜爱艺术,

王:对!

马:特别这个老艺人,总愿意啊多让他们唱几年吧,老艺人啊别生病,结结实实的吧

王:哎。

马:就这样,观众的心理啊,演员嘛,愿意让他多唱,愿意多活些年,多唱些年。书法家画家就不是了,盼他早死,早死那画就值钱了。

王:咳!

马:您身体挺好?观众都很喜欢您。

王:对对对

马:老艺人,老资格,老师傅了。

王:不成不成,

马:艺术水平高。

王:不成。

马:您就带徒弟吧。

王:是带徒弟,您别看我年纪大,艺术水平很低。

马:客气,客气了!

王:我是抱着学习的态度。

马:哎呀,哪的话呀。

王:向老艺人们学习。

马:谦虚啊!好啊,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的精神,值得表扬,值得向你学习!

王:您也别表扬,确实是不成。

马:好,客气,应当要谦虚,不应当骄傲。我们做任何工作都不需要骄傲,应当谦虚。

王:是。

马:但是也不要过于谦虚,要发扬实事求是,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作风,

王:对,

马:不说大话,不说空话,更不说假话,会就是会嘛,不会就是不会,不会装会不懂装懂行不行啊?那不行啊。不会怎么办,就向工人们学习吧,就向革命干部学习,你就向外国的先进的科学技术方面学习,不学习可不行啊。哎呀!如果不学习啊,就赶不上时代的需要啦!

王:对。

马:我再说一遍!如果不努力学习啊,就赶不上时代的需要啦。当前国际国内形势大好。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北美洲,欧洲,大洋洲,我们的朋友遍天下。我们对外开放,搞活经济对我们有利,我们要搞四化嘛,我们要搞社会主义的四化,我们一心为了四化,我们在各个方面……

王:等等,您等一等!搞四化?四化都是什么?

马:啊?

王:什么四化?

马:……你……你猜吧!

王:啊?我猜他干吗?

马:你……你猜不着!

王:是呀

马:你猜不着,你猜着我服你了,你要猜着我服你了,你要猜着我给你一毛钱。

王:一毛?不是多少钱,我不是猜,向您学习领教嘛,您跟我说说四化都是什么。

马:四化嘛,四个带化字的。

王:您说啊。

马:你看看——

王:我看什么?

马:这不是嘛……

王:啊

马:化……干部革命化……食品多样化……种花种树,绿化……

王:得了吧你!

马:多说客气话。

王:行拉,纯粹瞎说八道,这叫四化?

马:怎么拉(咳嗽)

王: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科学技术现代化,国防现代化。

马:别忙,我这咳嗽一声,我这刚要说,你给说了。就好象我不知道似的!人家这刚要说道嘴边上了,这个四化,你给抢了说了,显你?显你啊?学(念“淆”)好啊!咱们还没说呢,刚到嘴边上要说四化,他给说了,抢,抢话!我能不知道吗?我能说不上来吗?

王:完了完了,算我抢话!

马:算抢话?就抢话,这就叫抢话!

王:这就叫抢话?

马:哎!

王:那我再问问你,七五计划是什么?

马:啊?

王:七五计划。

马:七五?七月五号的?

王:七月五号什么啊?

马:你说几号的?

王:党中央开会制定的第七个五年计划,七五计划

马:开这会了吗

王:开拉

马:我怎么没见通知啊?

王:通知你干吗!

马:啊,啊,就是啊

王:没你什么事!

马:不通知我也行,开得怎么着拉

王:七五计划主要内容你给我说说,

马:这个怎么说啊?这个太多拉,那事太多拉

王:事太多拉?

马:内容太多拉

王:您捡主要的说

马:你看看

王:啊,看看

马:这不是吗

王:啊

马:呦,呦,呦,你看!

王:说啊

马:你看看

王:啊

马:好多拉,搞卫生,消灭老鼠,这一个吧?这个……计划生育,夜诊费4毛改1块6……

王:成拉,成拉,成成成成……别说拉,胡说八道,这不胡说八道吗?

马:报纸上有啊!

王:报纸上有?你应当学习学习,定份报纸

马:是啊,你怎么知道我没看报?

王:定份报纸

马:定报啊?我买,我买报

王:买报?哪买去?买零报?

马:买零报?我大批的买,我一斤一斤的买

王:一斤一斤的买啊,哪买去?

马:就收废品那,给的多分量足

王:废品哪?

马:看着玩呗

王:那都是去年的报,还看哪?嘴里空喊漂亮话,实际上满不是那么回事,刚才还说哪,我们要不认真学习啊,就赶不上时代的需要拉,就是你,说大话,说空话,说假话,表里不一,言行不一致,这样的人在学习上不会有什么好成绩,你就是在工作上也是夸夸其谈,弄虚作假。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马:对,对,说得对!好,批评得好,我应当老老实实的接受您对我的批评,我好好的听您的意见,对,对,应当要这样,我们应当不断的纠正我们前进中的错误和缺点,才能在工作上迈出新的步伐。

王:这说的对

马:您批评的太及时拉,太正确拉,好,我认为您今天对我的批评有点……

王:太生硬拉?

马:不!有点客气了。

王:客气?

马:你不好意思批评我。

王:怎么了

马:哎呀,我希望您直爽的批评我,您更尖锐的批评我吧,我应当好好考虑考虑,我应当深思,想一想我这几年哪是我的成绩,哪是我的贡献?我只不过就会在人前大众面前夸夸其谈,空讲一套,我看一看,各个行业各个系统,人们是怎么样的干劲!我呢?成绩,没有!贡献,也没有!掉了队拉,落后拉!社会主义前进的列车把我甩掉了,我这是怎么拉?我这是怎么拉?我对不起党,对不起领导,我也对不起同志们帮助我,我简直连我自己,我都对不起!(背对捧哏者)

王:这也用不着难过,明白了就得拉,有缺点就改,改了就是好同志,我认为你是个聪明人,只要有决心奋发图强一定能做出成绩来,做出贡献来!

马:好!(突然转身说)

王:怎么了你这是?

马:我突然想起来了

王:想起什么啊

马:我谢谢你,我谢谢你鼓励我,我谢谢你帮助我,你很相信我吧

王:相信你

马:我向你提出保证,我也向在座的各位同志提出我的保证,这就是我今天对祖国的誓言,如果我不努力学习,我不做出成绩来,我就不配是祖国的好儿女,我就不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拉

王:好!有志气

马:那就从今天十点钟开始,我要揭开我生命的最新一页,我要努力学习做出成绩,我是说话算数的,我提出我的保证,今天是星期二,不对,星期六,今天是八号

王:谁说的,谁说八号

马:今天八号

王:不是八号

马:我愿意今天八号

王:那干吗啊

马:九号发薪

王:财迷!

马:离九号反正差不多了!

王:得得得,别想那个了

马:甭管几号吧,反正从今天晚上十点钟开始,我要努力学习

王:学

马:我学

王:学吧

马:我学什么好啊?

王:好嘛,说这么热闹还没谱哪?那得看你得志愿拉!

马:我的志愿,我想当一位科学家

王:好!

马:怎么样?

王:好

马:我认为科学人才是咱们国家需要的

王:对

马:我努力学习不久的将来我就是全世界一位有名有国际水平的伟大的科学家

王:是

马:研究科学

王:恩

马:打算盘,练算术,加减乘除三角几何大代数,我搞通了微积分,我学习数学辩证法,我研究歌德巴赫猜想,我研究物理化学,机械学,原子学,半导体学,我是科学家,必须要回说外国话,我学英文,日文,德文,法文,西班牙葡头牙挪威瑞典意大利,缅甸印度尼泊尔,我连坦桑尼亚的话都会

王:用不着这么些个

马:这么些个啊,多学一种外国话就多了一把学习科学知识的钥匙

王:也对

马:我是科学家嘛,必须有发明,科学家必有创造,我想用半导体原理开动拖拉机,我想发明一个原子太阳,要亮就亮,要黑就黑,需要刮风就让它刮风,需要下雨就让它下雨,我们不是大自然的奴隶,我们是大自然的主人,什么叫台风哪叫地震,完全要服从我的控制,我想到宇宙空间看一看,我想到各个星球转一转,抓几个飞碟来!我想到哈雷慧星上看一看,哈雷慧星是扫帚星啊!它是扫帚星……

王:我看你就像扫帚星!

马: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王:想法?

马:我这个理想怎么样

王:想法不错啊,您真要做到了哪可太好了

马:我谢谢你,我谢谢你鼓励我,你相信我吧,我向你提出保证,我也向在座的各位同志提出我的保证,这就是我今天对祖国的誓言,如果不达到我的理想,我就不是祖国的好儿女,我就不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拉

王:好,您这种精神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马:就从今天晚上十点钟开始,不久的将来,我就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

王:好!祝你成功

马:谢谢你,谢谢你,再见(与捧哏者握手)

王:再见!

马:同志们再见(往后台走)

王:这是个要强的人,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马:同志,同志

王:怎么回来拉?

马:您说我行吗

王:只要下决心就行

马:我对科学化学一点都不懂啊

王:努力学习啊

马:那么多的外国话我得多咱学会了啊?

王:这你可不能闲麻烦

马:我不是闲麻烦,我是考虑我这个性格啊,我当科学家不太合适啊

王:怎么?

马:因为我啊,好动不好静啊

王:是呀?

马:让我坐在屋里试验这个,化验那个,小瓶子小罐子摆一堆,我急了我摔了它

王:那还行嘛那个,那怎么办哪

马:要找我最适合的工作才能发挥我的特长呢

王:也对,那么你想干什么呢

马:我想当军事家

王:你当军事家?

马:军事人才也是我们祖国需要的

王:是呀

马:我要努力的学习不久的将来我就是一位军事家

王:哦

马:就从今天晚上十点钟开始研究军事学

王:哦

马:练!

王:练!

马:立正稍息开步走,练骑马,学游泳,开汽车,开火车,开飞机,开坦克,学习革命军人全才的本领,我练射击,手要稳,眼要准,三点成一线,枪无虚发,弹中十环,神枪手!啪!(站立射击状)啪(跪着射击状)啪(趴卧射击)

王:喂,喂(赶忙搀扶状)您这是干吗呢

马:我射击

王:谁发给你枪啊?

马:枪啊,枪我买

王:买?哪有卖的?

马:哪有卖的?你卖,你有

王:我没有

马:你没有啊?我百货大楼买

王:百货大楼哪有

马:百货大楼儿童柜那有的是枪,大枪小枪全有,我买

王:买玩具啊?

马:恩

王:拿玩具练?

马:我下工夫,因为我是军事家,所以我要懂的步兵学,炮兵学,骑兵学,天文地理海洋气象,我研究海陆空三军联合作战的经验,我学习抗日战争经验,我学习解放战争的经验,我学习斯大林消灭法西斯的战争经验,我自研究库图佐夫打败拿破仑的战争经验,我学习诸葛亮司马懿的战争艺术,我想些出本书来,叫古今中外军事辩证法,我再些一本科学的战争理论,发挥我们国防科学现代化无穷的威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不管天上来地上来海上来早晨来......

王:行了行了,累了!

马:一切消灭......

王:行了,您累了歇会吧

马:不累,不累,这怎么能累?我这个想法怎么样,我这个理想怎么样

王:想法是不错的,真要是能做到可太好了

马:谢谢你,谢谢你鼓励我,你相信我吧,

王:相信

马:我向你提出我的保证,也向在座的各位同志们提出我的保证,那就是我今天对祖国的誓言,如果不达到我的理想,我就不是祖国的好儿女,我就不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拉!

王:您这个精神还是好的!

马:就从今天晚上十点钟开始我努力学习,不久的将来我就是世界上有国际水平的一位伟大的军事家!

王:好,祝你成功!

马:谢谢你,谢谢你,再见!(与捧哏者握手)

王:再见!

马:再见!!(行军礼,齐步走下台)

王:也许行!每个人的志愿步一样啊

马:同志,同志

王:怎么又回来拉?

马:您说,我行吗

王:你不下决心了吗

马:我考虑我的身子骨我怕盯不住

王:架不住锻炼

马:这已经都这样了,这怎么锻炼哪,我当军官?当兵也不要我!

王:那怎么办呢

马:我向当一位艺术家

王:又当艺术家了

马:什么叫又当艺术家了,艺术人才十咱们国家需要的

王:是啊

马:文艺工作者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王:对啊

马:对吗

王:说那么对你干的了吗

马:太行拉,搞文学艺术,我提高我的文化,我用一个月的工夫读完初中的课本,两个月我要达到高中的程度,五个月时间我自修到大学的水平,我是文学艺术家,我要向老一辈的革命作家们学习,学习周扬夏衍贺敬之刘白羽的文学著作,我学习沈雁冰叶圣陶巴金曹禺谢冰心的文学艺术作品,我认真的阅读鲁迅先生的《彷徨》、《呐喊》、《华盖集》、《三闲集》、《二心集》、《花边文学》、《南腔北调集》,学习郭沫若郭老的《屈原》、《虎符》,《棠棣之花》,契可夫的《樱桃园》、《伊凡诺夫》带《海鸥》,果戈里的《钦差大臣》、《死魂灵》,高尔基的创作选集我是完全通读。我要多读一些个古典著作,什么叫三国列国,什么叫东西汉,《水浒》、《聊斋》,《西游记》、《红楼梦》、《儒林外史》、三言二拍、《今古奇观》,我全看!我研究诗词歌赋韩愈,杜甫,李白,白居易,陆游,王安石,苏东坡的诗词我诗能写能背,当然拉,最主要的我要加强我的政治学习,我认真阅读马克思列宁主义,《反杜林论》、《资本论》、《斯大林全集》、《毛泽东选集》、邓小平的文选,历史唯物论,辨证唯物论,自然辩证法,唯物论的经验批判论,加强我的政治修养,提高我的艺术水平,几年之内,我追不上鲁迅郭沫若,我也要赶上老舍赵树理。

王:我看不透

马:你看不透?我早就看透拉!我就要动笔拉,我就要写拉,搞创作,姚雪垠写出长篇小说《李自成》,我就不信我写不出来

王:你写啊

马:我写我当然写,写几部长的小说,弄几个电影剧本,我多写几个寓言小故事,我多写点讽刺小品,我写那讽刺的,我讽刺那自私自利的人,我讽刺那斤斤计较个人得失的人,我讽刺那个天桥把势光说不练的人

王:对!这个您得说说!

马:鲁迅先生他写了一本叫《伪自由书》,我也写

王:你也写

马:我写《真自由书》,郭沫若有《天地玄黄》,我来个《宇宙洪荒》,老舍先生有《四世同堂》,我来个《六亲不认》,契可夫有个《樱桃园》,我来个《苹果树》,他有《三姐妹》,我来个《五妯娌》,果戈理有《钦差大臣》,我来个《跳梁小丑》

王:好嘛,净跟人家学

马:净跟人家学啊!不久的将来我就是一位伟大的诗人拉

王:你呀?

马:马三立,就是中国的马雅可夫斯基!几年之后再见着我啊,我就不这样拉!

王:那是,你就胖了

马:胖啊,胖当然是胖不了。几年之后再见着我我就不穿这衣服拉

王:穿什么

马:我就穿皮鞋拉,过几年我就皮鞋拉,我就穿毛料的制服拉,我胸前这个奖牌奖章,纪念章我都戴满拉!国家的奖金,国际的奖金,优秀的奖金,诺贝尔奖金我就得了不少拉,稿费,录音费,塌儿哄,抄肥都我的!我钱就多拉,有钱拉我就,有钱我就买被卧,买棉帽子,有钱我就吃,我吃炸糕,我天天吃包子,天天我吃包子

王:行了行了,累了,你饿了吧?来个烧饼垫垫?

马:烧饼?哪有烧饼?

王:买去了!

马:谁有烧饼?

王:一会拿来

马:烧饼先不忙,我在文学创作上发挥……

王:歇会吧

马:我这个想法怎么样?我这个理想怎么样?

王:行啊,看吧

马:好!我谢谢你鼓励我,你很相信我吧?我向你提出保证,我也向在座的各位提出我的保证那就是我今天对祖国的誓言,如果不达到我的理想…….

王:我就不是祖国的好儿女拉

马:对!我就不是中华人民…..

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拉!你这套我都会拉

马:对!那就从今天晚上十点钟开始,不久的将来我就是一位伟大的文学艺术家,我就成为一位伟大的文学艺术家!!!你祝我成功!对,谢谢你,再见!(要贺捧哏者握手)

王:(不与逗哏者握手)

马:谢谢你,再见!(因为捧哏者不和逗哏者握手,所以摸摸捧哏者的手)

王:什么德行啊这是!你看又回来了不是!

马:同志,同志!

王:喂

马:您说

马王(合):我行吗?

王:走!我看你什么都不行!

马:哎呀,你不相信我了吗?

王:我早就不信你了

马:我还是希望你很相信我啊!我回来我要跟你谈一谈!我最后的遗言….我最后的声明

王:要死了!留遗言来了!

马:哎呀!我这个人我是有决心的,我以大无畏的精神,百折不挠的信心,不达到目的我是决不停止!就从今天十点钟开始

王:你等等吧!现在十点都过了

马:十点过拉?没关系!我不是今天的十点钟开始!

王:哦,打明天起!

马:我不定哪天的十点钟开始!

王: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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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5 11:19:31 |只看该作者
开粥厂(马三立、王凤山演出本)

作者:马三立、王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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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 各位观众对我们这样的鼓励。我们有什么好的艺术表演呢?

乙 是啊。

甲 今天所来的观众,有几位呀,是离家很远,骑着车来看我们的节目,对我们这样的抬爱,对我们这样的喜爱。其实我们长这模样并不让你们喜爱,啦!

乙 害臊啦?

甲 有些观众啊,知道我们天津市曲艺团演出啊,场场到,这样的曲艺爱好。咱们天津是曲艺之乡。

乙 对。

甲 全国各地都承认。你们懂得艺术啊,特别是相声,天津的观众是特别懂的。怎么铺、怎么垫、怎么翻这个“包袱儿”,什么正翻、倒翻、垫话儿、大部分观众都懂。你们听相声多内行啊。啊?这对于我们演员,特别是中青年演员更有很大的鼓励啦。有些观众你都认识吧?

乙 都认识。

甲 都熟悉。噢!认识我吗?想想。

乙 哎呀,想不起来了。

甲 我是谁?说。

乙 哦,忘啦,忘啦。

甲 我叫什么?

乙 忘啦,忘啦!您贵姓。

甲 马!

乙 马?您的名字?

甲 上三下立。

乙 哦,还“上三下立”,上下干什么呀?哦!马三立。

甲 哎,对对。知道我外号吗?

乙 哦,还有外号?

甲 没听说过吗?

乙 没有,没有。

甲 哎?都知道啊,我的外号。

乙 您外号叫什么?

甲 马善人。

乙 马善人?

甲 善人哪。

乙 噢,您是善人?大家都看看,这善人都这模样?

甲 什么模样啊,怎么?应当什么模样啊?心善。

乙 心善?

甲 心眼儿好。不骗人,跟任何人不撒谎,不说瞎话。

乙 是啊。

甲 没坑过人,没骗过人,没找过便宜。善,以良心对待别人。善,心软。没打过架,没骂过人。背地里挖苦人?损人?马善人,没有过。

乙 没有这个。

甲 打架?善人不看。我都不看打架的。我心软。听说有打架的,打的头破血流的,不忍。不忍看,也不敢看。善。

乙 嘿,善。

甲 心软啊。太软啦。心软哪!长这么大个子,没看过宰牛、宰鸡、宰活鱼,没看见过,听说过。哎,宰鱼,大活鱼,扑棱扑棱的,活鱼,跳、蹦!摁着!拿刀,拉肚子,那样,听说过,没看见过。

乙 没看见过?嘿。

甲 哎,不忍!善!打我手下没害过一个生命。

乙 嗬。

甲 就这么样,就这么善。

乙 好。

甲 墙上掉下个大蛛蛛,踩死?马善人绝对没有。

乙 哦,墙上掉下大个蛛蛛都不踩?

甲 蛛蛛?我睡觉床上有个臭虫,大臭虫!怎么办?

乙 捻死啊?

甲 捻死啊?太损啦。这是个小生命。它懂的吗呀?它知道吗呀?你不费事,哎,它完啦!马善人,不干那个。

乙 没有。

甲 大臭虫,不管,去它的。

乙 嘿!

甲 就算我身上逮住个大虱子,哎哟,嗬!怎么办?

乙 挤死。

甲 挤死啊?太损啦。

乙 那怎么办?

甲 那是条性命,挤死啊?

乙 扔地下。

甲 扔地下饿死啦。

乙 那怎么办?

甲 无论找谁,往脖子那儿一搁。

乙 哎!哎呀!

甲 善嘛。

乙 这叫善哪?这叫缺德。放虱子啊?

甲 心软。我心软哎!

乙 心软?放虱子玩儿。

甲 我们还保全它的生命,我们还不受痛苦。

乙 嘿。

甲 找一胖子啊。

乙 还得找胖子?

甲 哎,吃得饱饱的。

乙 嘿,好!

甲 玩嘛。

乙 玩?这叫玩啊?好!

甲 你瞧,解闷儿呗,吃饱天天干吗呢?

乙 吃饱放虱子啊?

甲 现在我要行善!

乙 哎,啊!行善?我躲开你。放虱子是不是?

甲 谁放虱子啊?

乙 你要行善吗?

甲 行善,我这是比方。哪有那么方便的虱子啊?

乙 噢,您贵处?

甲 顺义县的。

乙 顺义县?

甲 小地方,顺义。

乙 京北顺义县?

甲 对,北京的北边。

乙 离北京九十里地吧。

甲 对,对对,顺义县。顺义县有个马坡啊,我是那个地方人。

乙 哦?

甲 马坡。

乙 顺义县?

甲 对。

乙 南马坡,北马坡。两个大镇子?

甲 哎,对对!

乙 知道,知道!

甲 南马坡,北马坡。你怎么知道的?

乙 我?

甲 你去过吗?

乙 没有。

甲 你到过吗?

乙 没到过。

甲 你怎么知道的?

乙 我听人说的。

甲 你到过没到过?

乙 没到过。

甲 没去过?好,好。南马坡,北马坡,那些个房子都是我们家的。

乙 都是你们家的?

甲 哎,那些个房子,那些个大镇子,全是马家的。你打北京打听,京北一带黄土马家,那就是我们家。我们家的外号儿?合黄土马家。

乙 噢,您家是卖黄土的。

甲 卖黄土?推车卖黄土,卖多少钱啊?

乙 黄土马家嘛。

甲 由北京往北说,无论走多远,瞧见是黄土地不是?

乙 是黄土地。

甲 只要是黄土地,那就是我们家的地。

乙 啊?

甲 黄土马。

乙 只要是黄土地就是你们家的呀?

甲 看地是黄土地,那就别问!别打听,就是马家的。

乙 哎呀,这得多少顷啊?

甲 多少顷啊?两千多里地。

乙 哎!两千多里地?

甲 哎,不论顷。里呀,论里呀。

乙 大财主。

甲 什么大财主?咱不敢说大财主。

乙 大户人家。

甲 哎!在我们老家呀,不说首户吧,有俩糟钱儿。

乙 大财主嘛。

甲 哎?在天津、北京这还财主啊?到这地方比,咱趁吗?在我们那地方,富裕点儿。各省啊,反正家里头都有买卖。你到过北京,多走两步,顺义县你打听打听,黄土马家,你上我们家看看,我们家那房子,那住宅呀,院墙,那院子,一面十里地。

乙 哎!哎呀,一面十里?

甲 嘿嘿!四面,四十里地。我们院子里有十八条马路,我们这一家子,五百多口。

乙 大财主。

甲 回房、管事、开汽车的、花把式连厨房的、连佣人全算上,一千三百多人。

乙 嘿呀,大户之家。

甲 我们是汉朝伏国将军马元的后辈。

乙 啊,马元的后辈。

甲 哎!马超知道吗?三国马超。

乙 知道。

甲 马超、马岱,我们老祖先。那是我们上辈。汉朝那伏国将军马援,我们上辈。这都一家子,姓马。

乙 姓马都是一家子?

甲 哎。

乙 哦,唱评戏有个“马寡妇”,您一家子啊?

甲 同姓各家。

乙 这怎么各家啦?

甲 不是一码事。我们是汉朝伏国将军马援的后辈,你打听打听你们这文艺界,唱戏的,李万春。

乙 你们家叫堂会?

甲 谭富英。

乙 上你们家唱去?

甲 咱不说叫堂会呀,咱不敢这么说。咱们和人是朋友,人家看得起咱们。咱们请他们几个到我家做客,吃、住、玩儿几天,愿意几位高兴啊,消遣消遣。唱唱。

乙 嘿。

甲 咱不算叫堂会。请他们来,住几天,玩儿玩儿,到马家看看。唱几段儿,走时候,一人拿两条。

乙 哦,拿两条……黄瓜!对,你家地多,黄瓜多。

甲 像话不像话!人家卖那么大力气,人家唱完,我给人黄瓜?

乙 拿两条拿什么呀?还不黄瓜吗。

甲 嘿,真是。金子。

乙 拿金子?

甲 金条。就这么大个的,这么长,十两一条。一人拿两条。后院儿有的是。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拿。碍事硌着脚的,搁着干吗?拿着玩儿去。

乙 哎呀!

甲 大元宝、小元宝,小锞子儿,这么点儿的那个,拿!给孩子们拿着玩儿去。

乙 嘿,哎呀!

甲 没用!

乙 成堆啦?金条成堆!

甲 哎,我呀,好交朋友啊,不在乎钱!

乙 您这儿鞋该钉掌啦!哈哈,换换鞋吧。那么些金条。

甲 你问问,都看见啦!我一直老这双鞋吧!

乙 可不!压根儿也没换。

甲 你看见没有,不想换。

乙 不想换?

甲 哎。

乙 嘿,你也没有啊。

甲 干净。

乙 干净啊?

甲 衣贵洁不贵华。曾子曰:“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乙 啊?这是“曾子曰”呀?

甲 你到我们家看看,你看得起我吗?

乙 看得起。

甲 你愿意交我这朋友吗?

乙 愿意。

甲 你看看马家花园儿。逛过花园儿吗?

乙 逛过呀。北京花园儿我都逛过。

甲 哪儿啊?

乙 万寿山。

甲 万寿山有吗?

乙 景山。

甲 景山有吗?

乙 北海。

甲 你看过好的吗?还……还逛花园儿?那有什么?

乙 您的花园?

甲 北海有啥?看树啊!看花?哪儿没树?马路边儿上也有树。

乙 您这花园有什么?

甲 马家,嘿!

乙 有什么呢?

甲 马家花园儿,花儿不新鲜。树?谁没看过大树?你逛花园你逛哪门子树啊?嘿,真是!马家花园,看的是玩艺儿,看花园看的是景致。

乙 噢,您那儿有什么?

甲 有什么呀?马家花园儿,花园儿里,六十多个小白塔。塔,懂不懂?

乙 知道。

甲 塔!六十多个小白塔,一个比一个高。最矮、最小的塔,百货大楼楼尖一样。

乙 嚄!也是最小的?

甲 哎!

乙 哎呀!

甲 有七十多座亭子。亭子满都汉白玉的石座,玻璃砖的亭子!亭子底儿,银子包金的。两边的鹤鹿同春,满是真金的。

乙 嗬!

甲 翡翠的犄角,猫眼的眼睛,碧玺的尾巴。月牙河,汉白玉的石桥。河里的金鱼、银鱼儿赛过叫驴,那蛤蟆秧子跟骆驼那么大个儿。

乙 嚄!哎?蛤蟆秧子跟骆驼似的?

甲 玩艺儿嘛。

乙 好么!这个儿。

甲 金鱼儿看见过吗?

乙 看见过呀。

甲 逛花园不看看金鱼吗?

乙 那得看看。

甲 多大个儿?

乙 哪个花园都有。这么大个儿。

甲 哪儿有啊?

乙 北海公园。

甲 那个,多大个儿?

乙 中山公园。

甲 这个呀,这么大呀?

乙 这是最大的!

甲 玩儿鱼?玩儿这个?鱼秧子啊,鱼苗子啊?白给我?白给我,我都不要。

乙 是啊?

甲 马家玩儿鱼,要那个?

乙 您那儿鱼,多大呀?

甲 哼!多大呀?你算算吧!看见桌子了吧?

乙 桌子。

甲 这么大。

乙 这么大个儿?

甲 哎!金鱼。望天儿鱼、虎头鱼、蓝绒球鱼、红绒球鱼、花贝鱼、花本鱼、大个墨鱼。墨鱼,懂吗?

乙 墨鱼?黑的?

甲 黑的,小驴儿一样,小黑驴一样。

乙 哎呀,这鱼这么大个儿?

甲 哎,金鱼儿嘛!

乙 哎呀!您在哪儿养活的?

甲 鱼缸。

乙 鱼缸?这得多大个儿?

甲 多大个儿啊?玻璃砖的。薄玻璃的?薄玻璃那鱼缸玩儿啥呀?玻璃砖的,大厚玻璃砖的,鱼缸!我打外国带来的。

乙 这得多大呀?

甲 多大呀!哼,你算算吧!“民主十号”见过吗?

乙 “民主十号”,火轮?

甲 啊。

乙 天津跑大连。

甲 对啦,“民主十号”。

乙 知道。

甲 那船,在我鱼缸里转悠过。

乙 嚄!“民主十号”在你鱼缸里转悠过?

甲 哎。

乙 哎呀,怎么进去的。

甲 吊车呀!吊车吊进去的。

乙 哦,吊进去的。

甲 让它转一圈儿看看,看看多少时间。玩儿嘛。我打外国带来的。外国人送我丈八条案,送我家的一丈八的条案,一尺见厚,整块儿,象牙的。

乙 嗬,这多大。

甲 法国人给我张牛皮,这牛皮打开,五里地,没接缝儿,整的。

乙 你这牛得多大?

甲 瑞士国,送我家的钟表,桌子摆的大座钟,木头的。

乙 是钟,都是木头的。

甲 都是木头的?那是外壳,外壳木头的,这连里头的零件,完全木头的,整个木头钟。

乙 啊?

甲 甭上弦、甭过电,老走着。够打点不打点。表门儿一开,打里头出来个木头人儿。木头人儿,这么高,这手拿小锣,这手拿锣锤,出来!“当当!”一伸手,带说话的——“两点啦!”

乙 耶!好嘛!

甲 够三点又出来啦!“当、当、当”——“三点啦!”

乙 嗬,好!

甲 要不要,送你!

乙 不要!

甲 给你拿着玩儿去。

乙 不成,我没地方放。

甲 没关系。看得起我吗?

乙 看得起。

甲 哎,愿意交个朋友吗?

乙 愿意,愿意。

甲 上我家串门儿,住几天。

乙 有工夫看望你。

甲 什么叫有工夫?你太有工夫啦!我坐车接你去呀!到这玩儿去,走时拿几条。

乙 不要!甭几条,我不要!

甲 我呀,好交哇!讨厌我吗?

乙 不讨厌。

甲 哎,说实在的,腻歪我吗?

乙 不腻歪。

甲 真的假的?

乙 真的。

甲 我好交。很多朋友让我呀,马善人,拿点钱。拿点钱,现在有些个灾区呀,灾区人民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我说,那好办呢?开几个粥厂。大伙儿吃吃饭。

乙 你听听。

甲 这算什么呀?取一个月息钱,满够啦!人也不多,十来万人,吃!

乙 这意思您要施舍施舍?

甲 咱不落这个呀!别说这话呀!施舍没有。

乙 你别嘀咕。

甲 咱不算施舍。“舍”字儿咱敢落这个?咱不算!无奈一样,富家有臭败之肉,贫家无隔宿之粮,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死,野有饿殍,此率兽而食人也。曾子曰:“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乙 这也是曾子曰?

甲 哎,嘿!粥厂,粥厂。

乙 开粥厂,十万人这得多少小米儿呀?

甲 小米儿干吗?小米粥饱得了吗?

乙 那吃什么?

甲 一天三顿饭,早晨炸酱面,晌午炖牛肉。

乙 晚上?

甲 晚上饺子啊,包!

乙 这是粥厂?哎呀!

甲 随份的牛肉,吃,盛!不够盛去。我站着一看呢,多吃多有福。吃!我哈哈一乐。

乙 乐?

甲 我乐。

乙 乐完啦,您回家吃您的窝头。

甲 你怎么知道?你管得着吗?我乐意呀!我吃窝头,你把我怎么样啊?

乙 我把你怎么样啊?

甲 我吃窝头,你敢把我怎么样吧?

乙 我纳闷儿,放着炖牛肉不吃。

甲 我就爱吃窝头啊。

乙 炖肉烙饼多好!

甲 你敢把我怎么样?你摸摸我?

乙 打架来啦!

甲 我就爱吃窝头。

乙 那您吃吧!

甲 我愿意呀!吃窝头,你管不着我。

乙 你为什么不吃牛肉啊?

甲 你看,就吃窝头。不吃肉,是肉就不吃啊。

乙 怎么不吃啊?

甲 我善!我心软。小牛、小羊,一刀宰!吃?哎,我不忍。愿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

也。曾子曰……

乙 您等会儿,您站住吧!再曰也曰不出好的来啦!

甲 天天儿就得这么吃啊。每天三顿饭,过年过节还多给!你愿意过节吗?

乙 愿意呀!

甲 愿意过年吗?

乙 愿意呀。

甲 没有钱的过节过年怎么办?给他东西。拿走!家里吃去。

乙 噢,平常吃这个。节、年还有特别供应。

甲 对。

乙 哎哟!这三节,头一个就是五月节。

甲 五月节,粽子啊。吃粽子啊,每人五十,五十个粽子啊!

乙 五十个?

甲 一人五十,不论大小孩儿。人头份儿,每人领一份儿。拿走!吃去!

乙 一两俩那个?

甲 一两俩呀?马家粽子一两俩呀?

乙 哦,一两一个?

甲 谁理你呀?

乙 哟?那多大?

甲 每一个粽子里三十枣儿。

乙 啊?一个粽子三十枣儿?

甲 哎,我看着包。哎,定做。

乙 加上米这玩艺儿?

甲 哎,不许少一个枣儿,每一个粽子里,必须三十枣儿。

乙 好嘛!还给什么?

甲 还给半斤红樱桃,半斤白樱桃,半斤黑白桑椹,五十叭哒杏。二十黄白粽子,二十芙蓉粽子,一篓子香菜,一篓子花椒,十朵玫瑰花。两把菖蒲、两把艾子,一两朱砂,一两雄黄,三丈神符,两张文武判儿,十块五福饽饽,三挂葫芦,还有五斤白面,一斤烧酒,一罐米醋,五斤黄花鱼,臭了还管换。

乙 嘿!多周到啊。哎呀!

甲 无论大人小孩儿,每人一份儿啊。善嘛。

乙 这是五月节,那到了八月节呢?

甲 八月节?月饼啊!

乙 对对,月饼。

甲 每人给俩团圆饼儿,小月饼儿。

乙 二两一个?

甲 二两一个?六斤一个。

乙 啊?六斤一个。

甲 六斤一个,到我们家都是小的。

乙 那哪儿有啊?

甲 马家月饼,三十多斤!这么大个儿,这么厚!掰都掰不动,得拿榔头砸!“当!当!当”!砸碎了。

乙 砸碎啦!上笼屉蒸,是吧!这豆饼这是!

甲 我说豆饼啦?豆饼那么大个儿的月饼。

乙 有那么大个儿的?

甲 定做的。这马家月饼,什变的。你尝尝这馅儿,你看,你尝尝!

乙 不对吧!什锦馅儿。还有什变的?

甲 你们家那个什锦馅儿。马家跟你一样吗?

乙 什变?

甲 这马家叫“什变的”,这个月饼。

乙 怎么个什变?

甲 变的,得心应手。你想吃什么,就看你说话,你说着就变。“嗬,这大月饼哎,多好啊,是白糖馅儿。”一掰!哎,白糖馅儿哎,真好吃。吃两口,腻啦!“嘿,枣泥儿的好啦!”再掰!白糖全没,满变枣泥儿。

乙 嘿!这好啊?

甲 “枣泥儿好吃啊!哎呀,南方,椰子馅儿,咱这儿吃不着!”再掰!椰子馅儿。说它变你信不信?不信我骂街啦!

乙 信!我信!

甲 这什么月饼?

乙 什变的?

甲 谁家?

乙 谁有啊?马家有啊。

甲 你怎么知道的?

乙 这不你刚教给我的嘛。

甲 对。对啦!什变的月饼。每人给俩大个儿的什变月饼。

乙 还给什么?

甲 还给十个自来红、十个自来白、荤月饼一斤、素月饼一斤;鲜果儿供一堂:五个苹果、五个桃、五个石榴、五个柿子、五个鸭梨、十个槟子、十个果、十个白梨、半斤葡萄、二斤小枣儿,一个西瓜、一把鸡冠子花儿,三台月宫码一位,高香一封,素蜡一对,外有八斤半一个的河螃蟹,大个儿团脐,活的!肥呀。

乙 噢……啊?这螃蟹悬啦,八斤半?

甲 哎,定做的。

乙 哎……啊?螃蟹还有定做的?

甲 不是定做的,定……捞的!

乙 哪儿捞去呀?

甲 去我们河里,蛤蟆秧子跟骆驼一样。

乙 对对,有有有!你们那河里有。

甲 八月节吃这个。

乙 哎,这是八月节。这就到年啦!

甲 年歇,腊八粥。

乙 啊?腊八粥?

甲 糖瓜祭灶!腊月二十三,全有!

乙 全有?

甲 哎!

乙 那……腊八给什么?

甲 腊月初三就全领走!连祭灶的全领走。年歇忙不过来。

乙 是啊?

甲 腊八粥连祭灶的都给。

乙 都给什么呀?

甲 熬粥嘛,腊八粥啊!米料啊!拿!每人一份儿。每人给一斤江米、一斤黄米、一斤大麦米、四两菱角米;半斤绿豆、半斤红豇豆、半斤小豆、一斤生栗子、二斤小枣、半斤核桃仁、四两冰砂糖、二斤潮白糖、二两玫瑰、二两木樨、二两青丝、二两红丝、二两葡萄干儿、二两桂元肉、千张纸、元宝、蜡一份儿,一张烧挂、半斤南糖、一斤关东糖、五个糖瓜儿、十个糖饼儿、一捧炒豆、一个酸面儿火烧、外加一把草料、凉水每人一杯——凉水都管。

乙 凉水?多全,全管!

甲 对啦,年歇嘛。

乙 哎呀,您这一年舍了多少啊?

甲 这不算完。年终之际焉能点点而已?

乙 哦,到年歇还给?

甲 什么叫还给?君子遵道而行,则能择守善矣!半途而废则力之不足矣!

乙 对。

甲 曾子曰:“一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

乙 好,又来啦!这都曾子说的?

甲 这词儿都是曾子的……哎,一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腿儿发木,吊着发麻!喏不喏,敲大锣!……这都曾子说的。年歇。

乙 年歇给什么?

甲 年歇?五尺高的蜜供。每人给五尺高的蜜供,密供懂吗?

乙 知道啊。

甲 大蜜供!安供,北京正明斋定做!

乙 对。

甲 又酥脆,又粘牙!口口香!

乙 嘿!

甲 把你的大馋虫给逗上来。每人给蜜供一堂。

乙 还给什么呢?

甲 还有呢!给鲜果供一堂、素供一堂、酥油月饼一堂、面鲜一堂、灶王前一样儿三碗、重素墩一对、大双包一对、小红包一对,以上共六堂;供碗儿二十八个、供花儿六堂、红石榴花儿五朵、祭财神羊肉一块。外要一把红头绳儿、一包年饭果儿、外边挂灯钱、一个铺垫儿、五副春对儿、街门对、屋门对、佛前对、财神对、灶王对、福字儿、佛字儿、横批儿、斗方儿。“出门见喜”、“抬头见喜”五个春条,两把掸子、一束藏香、一个钹盔,一个灶王龛。十盏红灯花儿、十盏白灯花儿、十盏黄灯花儿、三十张挂缎儿、石门对儿门神一张。一张加官儿、一张天地码、财神满张、通俗对儿一丈。一张财神方位单,一本宪书、一个红喜灯、十刀烧纸、十把麻经儿、十个麻雷子、五个二踢脚、三挂南鞭、一封高香、一封线儿香、十盘盘香、一匣白素锭、二两胰子、二两爆花、十张红棉、两盒儿扑粉、一罐儿桂花油、二百斤烟儿煤、一百斤硬煤、五十斤煤球儿、十斤木炭、二百斤劈柴、二百斤高白面、三升高白米、二斤绿豆、二斤青黄豆、十个大馒头、一百个小馒头、二斤黄年糕、二斤白年糕、二斤蜂糕、一百年糕坨儿、五斤牛肉、五斤羊肉、一对野鸡、一对野猫、一块团粉、一块鹿肉、两只肥母鸡、一只鸭子、一只关东鸡、二百斤白菜、二百斤酸菜、十把菠菜、两捆韭菜、二斤红萝卜、一捆香菜、二斤山药、一斤水笋、十块香干

儿、十块菜干儿、半斤海蜇、十个鸡子儿、五个松花、五个鸭子儿、二斤黑黄酱、四两芝麻酱、半斤水疙疸、半斤咸胡萝卜、一包酱菜、四两卤虾油、一罐腊八醋、一包花椒、一

包大料、一包五香面儿、一包红曲、五斤大八件儿、二百素元宵、还有一副扑克牌。

乙 哎!哎呀!

甲 这天开开门的挑费二十多亿呀!

乙 对,二十多亿,哎。

甲 今儿早晨把棉袄卖了,吃的豆腐脑儿。

乙 啊?您不开粥厂吗?

甲 咳,打算这么舍,还没发财哪!

乙 没发财呀?
醉笑饮鸩三千场..素颜嫣然..白莲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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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05-5-25 11:22:07 |只看该作者
买猴

作者:马三立、王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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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  噢!您哪好啊?

乙  好啊,好啊!

甲  少见,少见。

乙  可不!有很多日子没看见您啦。

甲  是啊,我呀,工作太忙,所以,咱们很少见面。

乙  是,您在哪儿工作?

甲  我还在那儿。

乙  还在哪儿?

甲  啊。

乙  还在哪儿啊?

甲  在那个……公司。

乙  市政公司?

甲  不,不是!公司。

乙  进出口公司?

甲  也不是。

乙  什么公司?

甲  千货公司!

乙  千货公司?

甲  对。

乙  没听说过。

甲  是啊?

乙  我知道有百货公司!

甲  大呀!比那大得多!我们公司比百货公司还大十倍!

乙  嚯!

甲  所以,就叫“千货公司”。

乙  啊,你们公司在哪儿?

甲  在那个……哪儿?早先在大直沽,后来搬小王庄去啦!

乙  我怎么没看见过?

甲  你没看见过?这……这保密的!

乙  啊?这公司还保密?

甲  反正我在千货公司。

乙  噢。您在那儿搞什么工作?

甲  我呀,我在采购科。

乙  采购科。

甲  我是采购员。

乙  啊。

甲  各处去办货。

乙  是啊?

甲  这不最近办了批货吗?嗬!太好啦!

乙  是啊?

甲  太需要啦,嘿!这货办的,太好啦!

乙  办来的缝纫机?

甲  不是。

乙  自行车?

甲  也不是。

乙  电视机?

甲  哎,更不是啦!

乙  办来的什么货?

甲  这个……猴儿。

乙  猴儿?

甲  对,猴儿。

乙  哦,皮猴儿、棉猴儿?

甲  不是!猴儿!

乙  什么猴儿啊?

甲  猴儿嘛,就是那个活的!浑身上下都有毛的那猴儿。(学猴状)

乙  耶……。

甲  就有这么一天呢,我在我们家呀,刚要吃晚饭,这时候,我们科里头通讯员给我送家里一张紧急通知。我接过来一瞧,上写着是:三立同志,今派你到东北火速买猴五十个。紧急任务,马上动身。

乙  哟?

甲  我一瞧:噢?紧急任务?

乙  啊。

甲  我得走,完成买猴任务。买火车票,奔东北呀,我走。

乙  哎?等等,等等!您这个公司买猴干什么呀?

甲  是啊,可说呢。

乙  什么叫可说呢?

甲  对呀!

乙  我问你呐,买猴干什么用?

甲  我也纳这个闷儿了嘛。我想:我们千货公司货物齐全,我们绝不能卖猴儿啊!

乙  对呀!

甲  猴有什么用啊?

乙  是啊?

甲  喔!后来我一想,对!我想起来了。

乙  想起什么呀?

甲  猴有用!

乙  有什么用啊?

甲  猴儿能看家。

乙  啊!对对。你们这千货公司,大企业,楼上楼下,科室多,部门儿多,哪一部分不得用几个猴儿看哪!……这不像话呀!有用猴看家的吗?

甲  那不对吗?

乙  不对。

甲  那猴儿有什么用?哎?猴能耍呀,哎,耍呀!带着小花脸儿,穿着小红衣裳,一敲锣,“嘡嘡……,耍一趟”。

乙  好好好!你们公司有耍猴儿部?那成马戏团啦!

甲  对呀!

乙  那猴干什么用啊?

甲  干什么用?我又一想:哎?对啦!猴有用。

乙  有什么用?

甲  猴毛有用。

乙  干什么呀?

甲  猴儿毛织毯子、织毛衣,对不对?

乙  织毛衣?好,穿上猴毛的背心,猴毛衣,那好!穿上蹭痒痒玩不是!不成!

甲  要不然……你说买猴儿干什么用?

乙  那我哪儿知道啊?

甲  那怎么回事呢?

乙  哎,也许,这通知他给你写错啦!

甲  噢,这通知写错啦?不能!

乙  不能?

甲  不能、不能、不能!老马已经调走啦!谁还能办这种错事儿啊?

乙  老马是谁呀?

甲  咳!从前我们科里呀,有一位文书,姓马,叫马大哈。

乙  马大哈?怎么叫这个名字啊?

甲  就是马马虎虎、大大咧咧、嘻嘻哈哈。

乙  好嘛!这叫什么名字呀?

甲  他外号叫“马大哈”。他是我们科里的文书,写字的,一些通知呀,报表呀,文字材料啊,都归他管。这马大哈的工作不认真。

乙  是。

甲  总是迟到啊、早退呀,交假条啊,不上班。就算他上了班,也不干正经的,坐在那儿啊,打电话,跟他对象聊天儿玩儿。

乙  哦。

甲  遇上我们这位科长啊,不管大事儿小事儿,他都要书面通知。他倒不怕费纸。

乙  哈!文牍主义。

甲  可不是吗?有一次就这样嘛。科长要派一位王同志去办事,找马大哈给写通知。马大哈没来,天天迟到,两点上班,三点三刻才来。

乙  好嘛,迟到了一个多钟头。

甲  科长一看马大哈来了,“哎,老马!你给王文元写个通知,让他到锦州道批发站提货,明天就要办。快点儿!”马大哈,“哎,好啦!”慢慢腾腾地、不慌不忙地,点上烟、沏上茶、拿起笔来,要写通知啊,就在这功夫,就听“哗愣愣……”

乙  哎?这是什么响啊?

甲  电话来啦。找马大哈,马大哈接电话一听,“喂!老马呀!看电影去呀?我买了票啦!啊?啊,去呀!”

乙  这是谁呀?

甲  这马大哈他对象,经常俩人儿在电话聊天儿。

乙  噢。

甲  马大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电影?什么片子?”那个说:“是啊,我告诉你呀,《冷酷的心》。我没看过,快点儿来啊。”马大哈,“哎!我不行!我在班上,没有时间去呀!”“哎哟!你看看你,我都买了票啦!完了,完了!不看不看吧,我知道啦,你对我就是‘冷酷的心’!”

乙  咳!这挨得上吗?

甲  马大哈这就没办法了。“哎!等等我去,我去!这你着急干吗?我去呀。你在电影院儿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到。”“啪!”撂下电话,操起笔来这就写,大笔一挥,三下五除

二,他写得真快,写完了,科长也没细看。

乙  哟哟!

甲  签字、盖章。通知送走了。马大哈装模作样的,还开个联单,好像是上医院看病去那意思吧,拿着联单,大摇大摆,出门走了。

乙  上医院了?

甲  哪儿啊,电影园子啦!

乙  咳!

甲  人家出外办公的这位同志呢?接到通知,一看就愣了。

乙  是啊。

甲  写的是:文元同志,今派你到锦州批发站提货,明日办妥!一瞧就急了。

乙  是啊?

甲  天津离锦州一千多里地,明日办妥?人连饭都没吃啊,跑到火车站,买票,走啦!到哪儿去啦?锦州啦。哪儿找去?哪儿找这批发站呢?没有啊。给天津打长途,回电话联系一下,一问呢,好嘛!锦州道批发站,就这儿!

乙  您瞧瞧!

甲  少写一个字,他就写个“锦州批发站”。

乙  这多耽误事啊。

甲  少写一个字,让人家跑出一千多里地去。

乙  那甭问了,他让你去东北买猴儿,准是他写错啦。

甲  哎,不能,不能!不是他啦。从打他那回弄错了,给他调工作了,不当文书啦!

乙  干什么去了?

甲  给马大哈调仓库,当管理员了。

乙  噢,那就好啦?

甲  更糟啦!

乙  怎么啦?

甲  嗨!马大哈的工作到哪儿也好不了。

乙  是啊?

甲  让他到仓库去,当管理员,正赶上仓库进货,来了五十桶香油啊,五十桶桐油,这一百桶油啊。

乙  哎,你等等,怎么你们公司还卖油啊?

甲  你看看,千货公司!千货公司嘛。

乙  太齐全啦!

甲  为吗叫千货公司?什么都有啊。

乙  噢。

甲  这一百桶油啊,模样都差不多,要不细看,简直分不出来。

乙  您瞧瞧!

甲  正赶上马大哈值班。仓库主任怕他有这手儿,怕他弄错了,“老马,注意一下,千万别弄错了。”马大哈,“嗨!这你就甭管啦?有办法呀!”

乙  他有什么办法呀?

甲  倒是想出办法来啦!他裁了五十个纸条,每一个纸条啊,写上俩字——“香油!”又裁了五十个纸条,每个纸条写俩字——“桐油”,他想着往油桶上就这么一贴,得!

乙  就分清啦!

甲  就满乱啦!

乙  怎么?

甲  他字条写好啦,拿着糨子瓶儿,要去贴去呀,就在这工夫,“哗愣愣……”

乙  得!电话又来啦!

甲  找马大哈,马大哈接电话一听,“喂,老马!看戏去!”

乙  好嘛,还是她!

甲  (学女)“看戏去呀!啊?你快点买票去。《杜十娘》,我爱看。李甲、孙富,快点儿!你快点儿买票去。”马大哈,“看戏我也买不了票,我值班呀,我出不去呀。”电话里就急了。(学女)“哟!你看你这人,你不说吗,怎么说了不算呢?你不说看评戏吗?完了,完了,算了吧!甭看啦,我知道了,你跟李甲一样,你对我都是假的。”

乙  咳!这挨得上吗?

甲  马大哈这就没办法了,这儿对付,“得得,你别着急,我去,我去。我现在找杜十娘买票行不行?”

乙  啊?托“杜十娘”买票去?

甲  他都急得不知说什么好啦!

乙  咳!

甲  撂下电话,戴上帽子往外跑,要买票去,刚一出门儿,又跑回来了。

乙  怎么?

甲  标签儿还没贴哪。

乙  对呀!

甲  拿着一百个纸条,“啪啪……”,真利索,一会儿工夫都贴完啦!

乙  贴上啦?

甲  就沉住气了。赶紧出门,打听打听,评戏《杜十娘》票哪儿有卖的?黄河呀,黄河戏院。一听黄河戏院,撒腿就跑。

乙  哎!

甲  直着俩眼跑起来啦。

乙  好嘛!

甲  连自行车都追不上他,汽车都不躲,俩眼都直了!直奔黄河戏院跑下来了。

乙  好嘛。

甲  老远到那儿一看,还挺高兴,门口儿人不多,没排队的。

乙  好。

甲  嗬!一瞧,高兴!掏钱,进门把钱往柜台上放,“两张!同志!两张,两张前排,两张《杜十娘》,前排!”人一问,“你买什么?”“《杜十娘》!”“你看看这儿哪儿?”一瞧:得!药铺。

乙  好嘛!成神经病了。

甲  都慌了神儿了,好不容易找着黄河戏院了,买着了。买了两张评戏的票。

乙  这他就行啦。

甲  他是行啦!仓库可就乱啦!

乙  怎么?

甲  马大哈就这么一慌、这么一忙啊,标签全贴错了。

乙  是啊?

甲  桐油桶贴香油,香油桶贴桐油。

乙  那赶快揭下来吧!

甲  谁都不知道啊。货都发出去了。三天以后,食品加工厂糕点部来人了,送来了两包大八件,两包蛋糕。

乙  送礼来啦。

甲  正在这儿看呢,一瞧:又来了,某个大学校食堂管理员,抬着大食盒来的。正赶上人家学校会餐,打开食盒盖一瞧,桐油炸丸子、桐油回锅肉。

乙  嘿!

甲  桐油辣子鸡、桐油黄花鱼。

乙  这怎么吃呀?

甲  四个大菜,人带筷子来的。把人气的,人脸都气白了,拿着筷子,“几位、几位,受累尝尝,尝尝这丸子瓷实不瓷实?”

乙  那还不瓷实?

甲  桐油炸丸子可不瓷实嘛!正乱着哪,一瞧:又来了,木器行,家具公司送来了香油油的桌子,又抬进来香油油的椅子。

乙  没听说过。

甲  你说,这怎么坐呀?

乙  这怎么坐。

甲  没办法,赔礼道歉,跟人家说好的吧!赔偿人损失,这才算完。

乙  马大哈呢?

甲  马大哈认个错吧,轻描淡写地做个检讨也就完了呗。干脆,调工作!不让他当管理员了。

乙  干什么去啦?

甲  调走啦!传达室!

乙  噢,传达室。

甲  到传达室工作了,离我们科不远儿,在我们科室旁边。马大哈老毛病——爱串门儿。

乙  那可得留神哪。

甲  哎呀!大伙儿早都注意了。从他走了以后,我们科里这文书就换了,换了一位姓王的,王文书。写得好,不单写的字好,这个人哪,做工作特别仔细,非常认真,一点也不闹错,好,好!就一样不好。

乙  怎么?

甲  这王文书啊,爱闹肚子。

乙  哎哟,肠胃不好。

甲  这肠胃不好啊!只要说去厕所,哎呀!刻不容缓!

乙  嗬!

甲  当时就得去。

乙  哎呀!这叫什么毛病?

甲  也不算大毛病,反正大家伙都相信他。王文书仔细,不闹错。尤其我,我相信王文书,这个人绝对没错。所以,我在家接到通知,我一看派我到东北买猴,五十个,紧急任务。我想:这一定有要紧的用项,别耽搁。

乙  对。

甲  赶紧走!

乙  走吧!

甲  奔东北了,头一站我就到沈阳,到沈阳一打听,人说:“这地方你买猴?买不了,这城里哪有卖猴的。”

乙  就是。

甲  “你到商业局联系也没有啊,这地方没有。山区!山区找 猎户,手里都得有猴。”我想也对,上山区。哪儿有山区呀?我就想起来了,长白山哪。

乙  对呀!

甲  长白山上,准得有野兽、野猴啊!对,那儿找去!到长白山这几个村里,我也不知道谁家是猪户啊!找着一个村里,先找负责人,找着生产队的大队长。这老头子六十多岁,嗬,挺好!说话挺客气。我说:“您是队长?我们是天津来的,千货公司的,到这儿来买猴儿,买五十只猴儿。我们听说你这儿有猎户,猎户手里都有猴啊!您多帮忙,您带我呀,找这个猎户啊,我们完成这个任务。”这队长看了我半天,“这个……到这儿买猴儿,哎呀!这个不好办。咱长白山上是有猴啊,可是咱们这儿有几家猎户啊,他们不愿意去逮猴,因为猴啊,第一样说不好逮;再说猴儿啊,销路又不大,所以这猎户们都不去逮猴。”我说:“那别介!队长,您得大力支持,帮忙啊!我们是国营企业呀,我们正需要这东西。国营企业就是国家需要啊,您还不大力支持吗?无论如何,我不能空手回去呀,我得买上点子猴啊,您得帮忙!”这队长说:“你们要是非要不可呢,这个……我家呀,倒是有俩猴儿,可就是老一点了。”我一听,“老一点?老一点,老一点吧。”我说,“您家有俩,多少钱一个?您打算卖多少钱?”老头说:“咳,我不要钱,我还要钱?送给你啦!既然国家需要嘛。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你就带走,算我献给国家了。”我说,“好哇!我跟着看看去吧。”到他家一瞧:这俩猴老的!牙都掉啦。

乙  咳!太老了就别要啦!

甲  不要?你说不要?不要哪儿找去呀?老点也得要,死不了 就要。我说:“行!先来这俩。”我说,“别人家还谁家有哇?您给我找找猎户啊,我得要五十个呀,现在这儿有两个,我回去也没法交待呀!你是不是……您找找猎户,您动员动员,让他们逮逮猴,好不好啊?”队长说;“我看也是不行。咱们这儿啊,有这两三户啊是猎户,他们都去逮猴我看也逮不了五十个,要是全村人都去还可以。那这样吧,咱们今天晚上啊,开个会,开个全村大会,咱们在会场上动员一下,让大家伙儿在业余时间哪,去逮逮猴儿。大伙儿要是愿意去呢,这不更好吗?”

乙  哎。

甲  我一听也行。我说:“对对,开个大会,主要看您的了。您一说话,动员大伙:走!上山逮猴儿,那没问题。”晚上开会,哪儿开呢?就找这么个大院子开会,人还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三百多位,哟!这人哪!人家不知道开什么会呀?哪知道是这么个会呀?摆几个桌子、摆几个凳子,队长、村干部、村妇联主任,都坐一排。我也坐那儿了,把我还摆当间儿。

乙  您瞧,哎!

甲  我坐正当间儿。这队长就站起来了,“咱们开会吧。都别说话啦!这个……现在呀,有咱们上级领导派来这位同志啊,到咱们村啊,买猴来啦!咱们大家呢?咱们就响应这个号召哇,最好哇,咱们在业余时间呢,咱们就逮逮猴儿。下边呢,咱们就请这位同志啊,把这个买猴儿的意义,当前国家需要啊,这个重要性给咱们大家伙儿讲一讲,啊!咱们大家伙好好听一听吧!”

乙  哎,是得听听。

甲  我一听,哟?他让我讲,我心说:我怎么办?我认为队长站那儿号召大伙,走哇!逮猴去!不完了吗?他让我讲,没办法。队长这儿鼓掌,“哎,咱们欢迎吧,欢迎吧!”这一欢迎,大伙“哗哗”一通鼓掌,我就站起来了。我往桌子这儿一站,我先给大伙鞠了躬。

乙  噢。

甲  “同志们,老乡们!我们是天津千货公司的!到这儿来买猴儿。我们首先感谢村干部、队长、各位同志们对我们来买猴的大力支持。我嘛,表示深深的谢意。”

乙  还挺客气。

甲  “这个刚才,队长让我把这个买猴儿的意义和当前国家需要这个重要性,给大家伙讲一讲。”

乙  那讲吧!

甲  “我呢,对这个重要意义呢,理解的也不够深刻,知道的不多。”

乙  知道多少,谈多少。

甲  “哎,在这个不理解中加深理解吧。啊,这个当前,咱们国家正在大规模生产建设时期。这个猴呢,当然是没有什么用处啦!”

乙  多新鲜哪?这猴儿有什么用处?

甲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猴是很不好逮,猴是很聪明的。啊!咱们这人不就是他们变的吗?”

乙  咳,你说这个干吗呀?

甲  “对。究竟我们来买猴,有什么用处,我们来讲一讲。”

乙  好,讲吧。

甲  “这第一点:猴哇,能够看家。啊,见着生人就挠,就抓呀, 猴爪子当然是很有力量的啊;第二点呢,猴哇,能耍。在文化娱乐上是有贡献的;第三点,猴毛……猴毛啊,大概能打毛线。”

乙  甭大概,打不了毛线。你讲讲买猴的意义和它的重要性。

甲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讲?什么重要意义?我说不上来,讲话瞎编一套,站那儿胡说八道。大伙儿听着不像话呀。

乙  就是啊。

甲  稀里糊涂,全走啦。就剩几个小孩儿,还有六七个小孩儿站在那儿没走,小孩儿站着等着看呢。

乙  等着看什么呀?

甲  这孩子们以为我耍猴的哪。

乙  咳!

甲  队长一看:也没人啦。队长就站起来了,“行啦!咱们就顶这儿吧。哎,散啦,散啦!会完了,完啦。”这怎么办呢?“队长您给想想办法吧?”队长说;“告诉你呀,实在没办法,大家伙不愿意逮猴儿,这个地方买猴哇,实在是真不行,我们不是不帮助,真正没有办法。”我一想:别耽误啦!赶紧走吧。得!把这俩老儿猴带回天津。

乙  这俩老猴儿还要?

甲  哪能不要啊?到天津先把它们背到我家里,跟我爱人说:“好了,好好喂着!这俩老猴儿,这可是宝贝!不容易,千万别给喂死。”

乙  好啊。

甲  我走!上广州。

乙  上广州干吗去?

甲  我听说过:广东人讲吃猴头,那地方一定猴多。坐火车至广州,到那儿一打听,不是活猴。哎呀,我想这怎么办呢?哎!我忽然间想起唐诗。

乙  唐诗?

甲  唐诗有这么两句。

乙  什么呀?

甲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乙  那是四川。

甲  对呀,四川准有猴啊。走,奔四川,坐火车,我就到了武汉了,由武汉又坐船,我就到重庆了。

乙  有猴啦?

甲  有。买着啦!那地方猴还真不少。买了五十个,买齐啦,家有俩,五十二啦!多俩!到天津能领超额奖。

乙  啊?这买报还超额奖哪!

甲  哎,行啦。五十个猴儿,好。做几个大铁笼子,都装笼子里,别让跑啦!跟四川铁路局联系一辆大闷子车——大铁闷子车,连猴、带我一起运回天津。

乙  好。

甲  回来啦!大铁闷子车,不透气!这五十个猴儿把我熏的,弄得我身上跟猴一个味儿。

乙  好嘛!谁让你跟猴坐到一个车里?

甲  我不跟着?三天以后全饿死啦!

乙  对。

甲  当然我得跟着,到天津下了火车,给公司打电话,要卡车,拉猴。

乙  拉猴。

甲  卡车开到公司门口儿,卸下来,先往仓库搭,搁仓库后头。我回家看看,瞧瞧那俩老猴怎么样啦?到家一瞧:老猴儿跟我爱人打起来啦!把我爱人褂子都撕啦。

乙  好嘛。

甲  干脆弄走吧。走!带到我们公司。先到科里见科长。科长一瞧我,就愣啦!“哟嗬?你怎么这样啊?”“怎么这样啦?你知道多累呀?买猴来啦,五十!费多大事儿,都买齐啦!”科长一听,“买猴儿,谁让你买猴儿?”我一听,“啊,谁让我买猴儿?你让我买猴啊!这有通知单,这是谁写的?谁盖的章啊?你看看!”有他的盖章啊。有他的签字啊,科长一瞧:“王文书,王文书!这怎么搞的?”王文书过来一瞧,“这不是我写的,这不是我写的!马大哈写的。”

乙  马大哈写的?

甲  “马大哈写的?怎么马大哈又跑这屋里写字来啦?”

乙  是啊?

甲  就是那天的事儿——我在家接通知那天的事儿。临下班的时候,科长啊派王文书给我写通知,叫我到东北角某工厂买猴牌儿肥皂五十箱,让我赶紧去。王文书写通知吧!刚要写,哎哟,不行!要去厕所,哎呀!当时就要走!科长一看:嗨!这太麻烦啦!“你先把通知单给我,我先签个字,盖个章,一会儿你再写。”盖完章,科长走啦。马大哈正在这屋呢。马大哈跑这儿干吗来呀?可巧哇,马大哈有一张戏票《闹天宫》,猴儿戏!这张票还挺好,五排十座,给他对象打电话,让她去。要两张,他就合适了,发票就发了一张,他打电话吧。传达室电话占线了,他跑这屋打电话来了。他一进门儿,他也听见啦,科长派我有任务。一看王文书正闹肚子去茅房,马大哈多事儿,“哎,老王,你走你的,我替你写!我替你写。”王文书说:“你别管,你别管!我这就回来了。你别管!”王文书刚出去,马大哈操起笔来就写,其实他也听明白了,科长让我去东北角某工厂买猴牌肥皂五十箱。他写就写不了啦!他脑子乱啦,他净惦记着猴戏呢!五排十座,好座!可了的《闹天宫》,这出戏就一张票,心里想着这个,这一忙,得!写错啦!东北角的“角”字儿没写,“牌儿肥皂”也给落下啦!把这通知给我送来,我一看,正好!“今派你到东北火速买猴五十个”。

乙  咳!

甲  都说明白啦,给科长气的,“这马大哈,什么毛病?马大哈啊?他管得着管不着?给他找来,找他!”正要找他,仓库主任来了,跑着来的,“科长啊,科长啊,快看看去吧,马大哈吃饱没事儿逗猴玩儿,笼子门儿全打开啦!猴全放出来啦!”

乙  嗬!

甲  再瞧:千货公司变猴山啦!哪儿哪儿都是猴啊——铁笼子上坐着俩,窗户上站着仨。那边稀里哗啦,钢铜锅也倒啦;这边儿“咔嚓,嘭!”暖瓶也摔啦!

乙  你瞧瞧!

甲  大猴爬到货架子上去了,往管儿灯上跳,拿它当秋千。一跳!“咔嚓”!灯管儿也掉下来啦。科长一看,“不行不行,赶紧关门关门,大伙一起动手,逮猴!”逮吧!逮了俩多钟头,才逮住啦,抓伤了好几个人。

乙  你瞧瞧!

甲  千货公司变破烂摊儿啦!这猴没用啊,送走吧!都送给公园儿啦。

乙  马大哈呢?

甲  马大哈调工作啦,公园儿喂猴儿去啦!

乙  是啊?

甲  少写了几个字,罚我走了半拉个中国。

乙  是啊。

甲  我还得感谢他。

乙  干吗感谢他啊?

甲  幸亏这是买“猴牌儿”肥皂啊,要是买白熊香皂?我准上北冰洋啦!

乙  是啊?
醉笑饮鸩三千场..素颜嫣然..白莲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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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5 11:24:30 |只看该作者
卖挂票(马三立 王凤山演出本)

作者:马三立、王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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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 您看这个说相声啊,这个台词,跟其它的艺术表演的台词是不同的。相声它这里头啊,它也有文言、也有成语、也有谚语、也有俗语、也有小市民语气,有地方语,那是很多。

乙 哎。

甲 戏剧就不是啦。话剧呢,它就不能说大白话,大部分是文言。京戏啊?那京剧,它就得呀,它单有京剧的台词。它就跟咱们普通话一样啦。

乙 是啊?

甲 哎。别忙——它就不能说“别忙!”“且慢!”——戏剧的“且慢!”。

乙 哎。别忙。

甲 平常也没有这么说的,平常谁这么说?你刚走那儿—— “且慢”。可舞台里头懂——你听着戏,他说:“且慢!”听戏就是“别忙”,让他“打住”。“罢了!”是“得啦!”一见面,请安,“参见老大人”、“参见父母”、“参见爹爹”——“摆了”。咱平常不用,“老没见,你好啊?我给你请安!”“哎,得啦,得啦!”不能“罢了”!用不上。这舞台上它有舞台词——“罢了”!“且慢”,“呜呼呀”!“呜呼呀”是纳闷儿,“呜呼呀”!不信?“你待怎讲?——你再说一遍——你待怎讲?”

乙 哎。

甲 “嘟!”是急啦。“嗯?”是不乐意了,不乐意啦——“嗯?”“嘟!”急啦!这场戏见官儿,给官儿跪下,最好是:“呜呼呀!”这犯人准有好处,带上堂来——“给大人叩头!”“抬起头来!”“小人有罪不敢抬头。”“恕你无罪。”“谢大人!”官儿一瞧:“呜呼呀!”行啦。

乙 怎么?

甲 呜呼呀!不像是为非作歹之人。详细审问,好啦。“嘟!”——坏啦!

乙 怎么?

甲 倒霉啦!“给大人叩头。”“抬起头来!”“有罪不敢抬头。”“恕你无罪!”“谢大人!”“嘟!”倒霉,准糟!

乙 生气了。

甲 那可不!这戏剧很深,下功夫最难。“唱、打、做、念、翻”,这个……这个舞台上……

乙 哦,您对京戏很有研究?

甲 研究干吗?你不认识我?你不常听戏。

乙 那你?

甲 你常听戏吗?京戏,你听不听吧?

乙 我从小就爱听戏。

甲 你要常听戏,你不能不认识我。你不能不认识我!你认识我吗?

乙 不认识啊?

甲 你看看!你细看看,哎呀……你们爱好京戏,爱好京剧的可能都得认得我。

乙 是啊?

甲 你怎么不认识我呢?

乙 您是哪一位?

甲 杨……

乙 杨?

甲 杨宝森!

乙 杨宝森?你是杨宝森?

甲 真是不认识,拿我……拿我当杨宝森。我不是!我不姓杨。谁杨宝森?拿我当杨宝森!我不是杨宝森哪。

乙 您是谁?

甲 提杨宝森这个人,你知道不知道?

乙 知道。

甲 我给他蹬三轮儿。这多少年了吧。

乙 多少年了?哎,多少年你也是蹬三轮儿啊!

甲 那玩艺儿!

乙 那玩艺儿也是蹬三轮儿啊。

甲 他蹬三轮儿,蹬我。

乙 哦,蹬你!拿你当三轮儿啦?

甲 拿你当三轮啦!我坐……我坐那儿,蹬三轮儿那蹬着,后来我让他,“你蹬宝森吧!”宝森净闹病,车是我的,我送给宝森。

乙 啊,送给他了。

甲 我不姓杨。

乙 哦!您是?

甲 马!北京你打听打听!北京你打听打听,唱戏的马老板!那谁不知道啊?

乙 哦,北京马老板?马连良?

甲 马连良干吗?马连良是我们本家,我们都一家子。

乙 哦,一家子。

甲 马连良是“连”字儿的。

乙 对。

甲 “富连成”,他排字排“连”字的!我们科班儿,那时候叫“喜连成”,听说过吗?

乙 听说过。

甲 “喜连成”!哎,我们“喜”字,雷喜福?知道吧?

乙 雷喜福,大师兄?

甲 哎,对。

乙 知道。

甲 我们一块儿的。这还用说吗?侯喜瑞知道吗?

乙 知道哇。

甲 侯喜瑞——“喜”字嘛,陈喜星、康喜寿、魏喜奎……没有魏喜奎,魏喜奎她改大鼓啦。

乙 没改!一起就唱大鼓的。

甲 不是魏喜奎,什么“喜奎”我忘了。

乙 哎,刘喜奎。

甲 刘喜奎,对。反正我们都“喜”字儿的。

乙 哦,您叫?

甲 喜藻。

乙 洗……我修脚。

甲 修脚干吗?

乙 你洗澡干吗?你那儿洗完啦,我这儿……。

甲 喜!排“喜”字儿那个“喜”呀。

乙 那个“喜”呀?

甲 不是洗澡的那个“洗”。道喜、福禄寿喜的“喜”。

乙 噢!澡?

甲 藻是那个……这个字还说不上来。

乙 他连名字都说不上来。

甲 草字头那个……我想想草字头那个。

乙 李盛藻的那个“藻”。

甲 哎,你要是不提,我还把他给忘啦!李盛藻,听过吗?

乙 听过。

甲 唱的怎么样?

乙 好啊。

甲 别捧,别捧!别捧,别捧!说实在的,李盛藻唱得行吗?

乙 不错。

甲 你认为怎么样?

乙 都认为不错。

甲 服吗?

乙 服!

甲 那就完了,那咱就没杠抬了。你服,就完啦。那我就……行啦。

乙 我服李盛藻,碍着你什么啦?

甲 你要服李盛藻就行啦,

乙 怎么啦?

甲 你认为盛藻好,那就成!我痛快。

乙 与你何干?

甲 他跟我学的。

乙 李盛藻跟你学的?

甲 有人听过吧?李盛藻唱的怎么样?他完全学我,也就是我教戏。我当初在科班时候,我给他排戏,那都是我教的,完全学我。

乙 是啊?

甲 你看他就如同看我的戏一样。李盛藻——我给起的名字,在科班他排字排“盛”字儿。我说他叫“盛藻”,你就知道跟我学的啦。

乙 怎么?

甲 我叫“洗澡”嘛,他叫“剩澡”——我洗剩下他再洗!

乙 好嘛!俩人一个盆儿。

甲 我总在江南,江南一带。上海到过吗?

乙 到过。

甲 南京呢?

乙 到过。

甲 到南方你打听打听,海外天子、独树一帜——马喜藻,我!嘿,镇江,你打听吧!镇江大舞台,那剧场为我盖的。

乙 是啊?

甲 苏州,我。

乙 哎哟!

甲 我……杭州。

乙 好。

甲 ……芜湖……我,我快啦,快啦!

乙 快“呜呼”啦!要死了这位!

甲 我说我要死啊?我说我要死啊?

乙 不你说你快“呜呼”了吗?

甲 我快到芜湖那地方去啦。

乙 哦,到那儿演出。

甲 我现在不演出,我这些年不唱啦,气的!我生气,不唱啦。

乙 跟谁呀?生这么大气?

甲 这话!在哪儿,在上海。这年头你看,一九……我想想啊,一九四五年,你看这多少年了吧?

乙 日本降服那年。

甲 哎,对啦,日本降服,一九四五年。

乙 跟谁呀?生这么大气?

甲 那时候,我在那儿教……教票友,现在不叫业余吗?那时候就是票友。

乙 对对。

甲 国剧社。我呀,我在那儿当教练,教练,我教练。

乙 教练?足球啊?是排球啊?

甲 足球干吗呀?我唱戏!足球干什么?

乙 不是教练吗?你也唱戏?

甲 不是教练……我……我叫指挥,不叫指挥,我把场子,服务员把着。

乙 什么呀?

甲 把场子。

乙 把场子也不对呀。

甲 我得听,我得排!

乙 那叫导演。

甲 对,对!导演。我给你导演。(冲乙捣眼)

乙 别!一会儿瞎啦,你给我捣眼?

甲 我去那儿当导演,我给排戏。

乙 噢。

甲 票友跟我学。哎,很多票友,大伙儿要求我:“马老板,跟您学差不离,几年啦!每月给您这么些钱,天天管您饭,请你舞台上,你给看看。没见过您走台,您演两场,看看您舞台身段儿,跟您学学。”

乙 哎,让你演演。

甲 很多票友,要跟着学,要看看舞台经验,看看咱舞台表演,怎么办?

乙 那……演吧。

甲 唱吧。

乙 哎。

甲 咱不为赚钱,就为了让票友学。

乙 对对。

甲 演两天儿。

乙 在哪儿?

甲 在黄金。

乙 黄金大戏院?

甲 啊,礼拜六、礼拜演两天。晚场戏,演两个晚场。白天我不唱。白天我睡觉,白天我歇着。演两天,票友们学,这不订好了吗?该着你生气。

乙 怎么生气啦?

甲 唉!那年啊,那年哪,那个谁呀?小云儿啊!他呀,这番儿……

乙 哎?小云儿是谁呀?

甲 尚。

乙 尚小云?那是尚老板!还小云儿呢?

甲 尚小云呢,他这番儿啊,到上海,黄金戏院——他唱啦!又改他唱啦!把我气的。我正走剧院门口儿,我一看:黄金大戏院门口贴着这么大的大宇:“尚小云。星期六开始演

出。”我一看,哎?咱定好啦——礼拜六、礼拜呀?

乙 就是啊。

甲 怎么改啦?我问问这个经理,怎么办?

乙 得问问。

甲 我进这剧场,我上楼,找经理。“我说经理呢?经理呢?”经理在屋里坐着呢,“啊,来,来!进来!正要找你,不知你哪儿住。”

乙 这角儿,没准地儿。

甲 “你呀!听信儿。啊,现在先别来。”我说:“咱不是订好了吗?礼拜六,礼拜。”“啊,尚老板来啦。”我说:“哪个尚老板?”“尚小云——尚老板。”“那么我呢?”“你听信儿。”

乙 听信儿?

甲 我说:“听多咱的信儿啊?”“听信儿!多咱剧场接不着角儿,你来。”

乙 好嘛,这位是打补丁的。

甲 把我气的!你怎么这么瞧不起我呀?你就信他呀?我非唱不可,我就唱!

乙 你非唱不可,那不给人尚老板开搅了吗?

甲 我搅和他干吗?我非得黄金大戏院呀?

乙 哎……对。

甲 我这艺术,我就一家剧场学的?真是!天蟾舞台。

乙 天蟾大舞台?嚯?最大的。

甲 对啦!本来定两天,我改三天。

乙 比他多一天。

甲 咱赌这气儿,戗这火。多演一天,我演三天。

乙 演三天。

甲 瞧他票价卖多少钱?跟他比着。打听打听,黄金戏院,他这怎么样?票价?一打听,尚小云那儿——八千块!

乙 八千?

甲 前排每座八千块!一九四五年。

乙 可不多。

甲 贵啦!大发啦!大发啦,高啦!价码高啦!

乙 买个烧饼还一百块钱呢,尚老板卖八千块儿?

甲 不值,不值。

乙 太贱啦。

甲 这不天坛舞台跟我商量了,咱这票价怎么定啊?我说那边多少钱?他说“八千。”那儿八千,一想啊,我这儿啊……甭犹豫,干脆!

乙 两千块钱儿!两千块钱你多买点好茶叶。不为听戏,为喝茶……对不?

甲 谁呀?谁呀?你说谁呀这是?谁呀?说谁哪?

乙 说你呀!

甲 八千,那儿八千。

乙 八干那是尚老板。

甲 我,我多少钱?

乙 两千块钱,不少啦!

甲 我不值钱,我不如他?在哪儿?哪儿?哪儿,哪儿?你看见啦?看见啦!你听说的?你看见啦?你是听说啦?你看见啦?你听人说的还是你看见啦?

乙 我这么琢磨着。

甲 呸!要不这种人!你就不能搭理他,你不能理他呢!这儿还慢慢告诉你:八千、八千!他那儿八千!我两千?还带点儿好茶叶、管饭。我跟你要价,我算栽啦,我算栽跟头啦!

乙 哦?那您卖多少?

甲 卖多少钱呢?一万二!

乙 啊?前排一万二?

甲 前排干吗?不管前排,什么前排后排,一律一万二。前后排不对号。

乙 一万二?

甲 不对号入座,你赶上前排一万二,后排一万二。楼上、紧后边,照样一万二。

乙 嗬!这价码可高。

甲 就这价。听戏的,观众不在乎钱,看的是玩艺儿,听的是戏,咱三天戏码得硬。

乙 哎,头天是什么戏?

甲 啊?头天呢,《连环套》。

乙 《连环套》?

甲 “盗钩”。

乙 嘿!这戏好戏。

甲 嘿!《坐寨》、《盗马》、《拜山》、《盗钩》唱全啦!窦尔墩、尚小云来一个?尚小云来窦尔墩?

乙 来不了,来不了!

甲 噢,噢!完了吧!

乙 第二天呢?

甲 第二天呢,第二天我来一个《奇冤报》、《乌盆儿记》。

乙 老生戏?

甲 唱功戏。

乙 老生你也成啊?

甲 也行啊?也行啊!唱、打、做、念、翻,全活儿!

乙 老生,你去谁?

甲 《奇冤报》——老生!头天,我“窦尔墩”!《连环套》。

乙 别说窦尔墩!这《奇冤报》老生是谁啊?

甲 我唱功戏呀。

乙 是啊?去谁呀?

甲 第三天呢,我一想啊,我来一个……

乙 别,别三天!第二天。老生是谁?

甲 我知道。第二天啊,第二天啊,老生啊,谁呢?《乌盆记》嘛,他那个谁?赵大那两口子害死他,做成盆儿嘛。

乙 对对,他叫什么名字?

甲 你瞧,(唱)有那公俺做了……

乙 行行。

甲 别忙,一会儿,这词儿就出来了。

乙 准问词儿啊?问你叫什么名字?叫什么?

甲 徐世昌。

乙 什么?

甲 徐世昌。

乙 徐世昌?刘世昌!

甲 对!刘世昌,刘世昌!对!我说成徐世昌了。刘世昌!

乙 徐世昌?那是大总统!

甲 刘世昌,对对!第二天我刘世昌。好!第三天我来个特别的吧!“红尤二楼”,“红尤二楼”!瞧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顶下来。

乙 一个人顶下来吗?

甲 哎,怎么顶不下来呀?

乙 红油二楼?

甲 哎!

乙 三楼就不油啦?三楼还油吗?

甲 我这……我干吗?我油三楼干吗?

乙 你不说是“红油二楼”吗?

甲 这是那戏!这是大楼,什么楼……那戏!

乙 那是《红楼梦》,尤三姐、尤二姐!

甲 我知道,你甭管,我就来这个。头天的《连环套》,我唱晚场戏,白天我不唱。

乙 白天不唱?

甲 晚场戏。早晨,八点来钟,客满!剧场,坐满啦!

乙 晚场戏,早应该坐满啦!

甲 不对号啊,不对号入座,谁不得早去呀?赴前排座儿,得听得看哪。

乙 对对。

甲 都早去呀。观众去得早,八点,满座!我还没起呢,我睡得着着的,我听着客人观众嚷嚷说话,扒开门一看:嚄!我心里话!

乙 哎哎!等等!八点应就满了,你怎么知道的?

甲 这,正把我吵醒啦。

乙 把你吵醒啦?你在哪儿睡觉啊?

甲 后台。

乙 哈哈,后台睡觉?你住旅馆、饭店哪?

甲 我不住饭店,我就住后台。我总住后台,我总跟箱官儿在一块儿睡。叠衣裳,叠行头那个箱官儿。

乙 你干吗跟他在一块儿睡觉?

甲 我就为盖他的被卧。

乙 嗬!这角儿!连被卧都没有。

甲 不是没有,不是没有!

乙 有?

甲 我有钱不置这东西,我嫌麻烦,出门打行李卷儿,带着麻烦。我有钱,我多置行头,门帘、大抬杠我有七十多个。

乙 七十多个?

甲 哎。

乙 你改俩被卧好不好?

甲 管得着吗?我乐意呀!我乐意呀。刚顶中午十二点多钟,又来四百多位,买票。前边不能卖票啦,座满啦!没票了。“没票啦?不行!我们也得听啊!我们听马喜藻马老板,

我们不是这此地的。我们打南京来的、苏州、杭州来的、蚌埠来的、徐州来的、有石家庄来的、有邢台来的。”你瞧,这么多人,怎么办?没地方坐啦!“买站票吧!”“站票?行!”“一万二!”

乙 啊?站票也一万二?

甲 照样一万二。四百多位,愣屈尊大驾站着听,太好啦!太捧马喜藻啦!太捧戏啦!站着听,四百多位。刚站好,又来了,又来三百多位,非听不可。剧场经理说:“这怎么办

呢?站票都满啦,您买蹲票行吗”?“我们乐意,乐意”!

乙 蹲着?怎么蹲?

甲 人都上边宽底下窄呀,两位的空档蹲一个,两位的空档蹲一个。

乙 好嘛!受罪来啦!

甲 哎,刚蹲好,又来一百七十多位!

乙 一百七十多位?

甲 这一百七十多位在门口直哭,直掉眼泪。“我听不着马喜藻,简直活不了啊。”

乙 哎,至于吗?这个!

甲 哎呀,经理心软啦,说“这怎么办?买挂票吧。对!挂!好,挂吧!”

乙 挂?怎么个挂票?

甲 就一棵绳子拴一个,一棵绳子拴一个,往墙上,往墙上一挂。

乙 好嘛!受罪来啦?

甲 挂票!挂一百七十多位!

乙 好!

甲 嗬!我心里这痛快!扮戏呀,窦尔墩!刚要打花脸儿啊!

乙 哎!那叫勾脸儿。

甲 我说勾脸儿怕你不懂!勾脸儿……勾眼儿?

乙 勾脸儿!

甲 刚要勾脸儿啊,从后台进来一个人,大高个,戴着黑眼镜儿,茶镜、墨镜,咱说不清楚啊,大个!“哦,辛苦,辛苦,辛苦!众位!哪位马老板?哪位是马老板马洗藻?哪位洗藻?”

乙 好嘛,找洗澡的!

甲 “我,我!我,我姓马!”“哦,你好!实在该来啦!少拜望!不知你哪儿住!”

乙 噢?谁呀这是?

甲 不认得。“你干吗的?唱戏的?不认识啊,贵姓?”“金、金少山。”“少山?”

乙 金少山来拜望?好!

甲 “啊,您找我?有事儿吗?”“没别的事儿,听说您贴《连环套》,非唱《窦尔墩》哪?你要唱窦尔墩,我就没饭啦!虽然说我没能耐,江南、华北一带,我小小有‘蔓儿’,都知道我唱的不错。今儿听您这个,再听我那个,我一分钱不值啦!无论如何,你赏我点饭吃,我来窦尔墩。”

乙 他要来窦尔墩。

甲 我说:“你来窦尔墩,我呢?”“您来天霸?”“谁?”“我少山来窦尔墩,你来天霸。”

乙 天霸,你也行?

甲 也行?把“也”字去啦!就是“行”!我说:“好!你扮吧!我给你画脸儿。”“哟!你甭管,我自己来。”我说:“你来,好!”他窦尔墩,我来天霸。我说:“谁?瑞安!瑞安!”

乙 瑞安是谁呀?

甲 周瑞安,周瑞安都扮好天霸啦!我说:“你算了吧!你改弃权,我天霸。”我扮好了天霸了。我扒台帘儿一看:少山这……这窦尔墩啊!

乙 那是真好!

甲 一文没有啊。

乙 啊?

甲 《盗马》的那个地方,咱一看,抬手动脚,跟我那个完全、一点也不一样。

乙 是啊!他要跟你一样?他也没被卧啦!

甲 咱不说他这个身段。他唱的《坐寨》,那摇头、晃脑地一唱,谁给他叫好?打他一出场,那台下的观众就嘀咕:“嘿!好啊,好!马老板呢?马喜藻!”“金少山哟?”“马老板?一定‘天霸’。”都憋着给黄天霸叫好!

乙 听你的。

甲 听着咱这一上场,你琢磨琢磨这模样!扮出天霸来怎么样?

乙 猴儿啊?

甲 好,句句落好。他不落好,咱还不落好?他唱的没要下来。咱那天,我嗓子也不知怎么啦!

乙 是啊?

甲 那天我不知道那天我吃了什么啦?那天,嗬!我嗓子这个亮啊!(学唱)“一马离了……”哎?不对。

乙 不是这词儿。

甲 这是《汾河湾》啦!

乙 什么《汾河湾》?

甲 《武家坡》啦!我是“宝马?”我是“保镖……保镖……”什么?

乙 “保镖路过马兰关”。

甲 哎?那天你听啦?

乙 我没听!

甲 听啦!听啦。

乙 我没听。

甲 没听,你怎么把我词儿给记住啦?

乙 你的词儿?

甲 我就这词儿。

乙 谁唱都这词儿。

甲 我就这词儿。我就这词儿,“保……”

乙 保镖!

甲 哦,对!(学唱)“保镖路过马兰关哪,啊……!”一落腔,底下这观众,连楼上、带楼下,哗!

乙 你瞧这好啊?

甲 全走啦!

乙 那还不走?

甲 骂着街地退票。

乙 好啊!

甲 你猜我着急不着急?活该你走!你不懂艺术。咱这玩意儿,货卖有识家。

乙 对。

甲 真有一百七十多位没走!

乙 爱听?

甲 墙上挂着,走不了啦!

乙 走不了啦?
醉笑饮鸩三千场..素颜嫣然..白莲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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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来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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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05-5-25 11:25:28 |只看该作者
随着一声『富神爷爷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情绪与健康

作者:马三立、王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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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我来介绍一下——我叫马三立,他叫王凤山。我们两个人很少有这个表演的机会,因为岁数大了。他在曲艺团当老师,我在曲艺团当顾问……实际上也没人顾没人问。今年七十二岁,明年就终点站——七十三、八十四了!艺术水平很低,说相声说了五十八年了,比起中青年演员来说技术很差、艺术水平很差,应当向中青年演员们学习,自己也是有这个顾虑——你说跟人家一块儿比赛吧、说吧真是说不过人家,唱呢又不会唱,说嘛又不行,嗓子难听…长这模样又对不住你们几位了……害臊、害臊了。真的、怎么也没想到我长的这模样。其实我小时候挺好……
王:你呀?
马:我小时候挺好看……也不怎么大大了变这模样了——站着比别人不矮、躺着比别人不短,没有一技之长,岁数又这么大…你说自己愿意?自己也老想这个事情——怎么办?退休?领导又不批;转业又没人要……你说转哪儿去?自己有考虑过能干什么?转行,也不行……当干部吧,当不了干部——水平太低;改别的行业?文化又太差;当工人很好吧?当工人,没有技术、手艺什么的全不会,也不行,劳动没力气;你说…当什么?……当个售货员?又不认识秤!干别的,当什么?……给人当太太,又是男的!
王:嗨——!
马:我就老琢磨……
王:你老琢磨这个干吗呀?
马:我真不如你呀。
王:你如我什么呀?
马:你比我强啊——文化又有、精神又好,我们都应当托您的福,我们仨人托您一人的福。
王:哦-都托我的福。
马:一分精神一分福嘛!啊?对吗?
王:对呀!
马:谁说的?
王:都这么说呀!
马:你瞧我怎么样?我——这精神儿怎么样?
王:你精神儿不错。
马:哎-看看,怎么样?
王:好么——猴!像个猴啊!
马:我跟你说我可忌讳这个,不许说这个——不兴拿人比猴,你瞧我这精神儿怎么样?
王:精神儿…行啊!
马:身体怎么样?比你怎么样?
王:比我?还差点儿。
马:比你哪点儿差?往前站,往前站!
王:哪点儿都差。
马:我比你哪点儿差?哦-哦-?你让大伙儿说说我比你哪点儿差?
王:哦什么呀?你说比身块儿、比体重、胖瘦?比分量?比气色?哪样儿都比你强。
马:胖?你肉多呀?没用。你以为哦——肉厚、肥、脂肪多就是好啊?没人要——谁早晨排队挨个儿都捡排骨!
王:好么,卖肉来了!
马:有那么句话你知道不知道?有怎么句话?
王:您说呀?
马:有这么句话——“有钱难买…”什么?
王:噢——“有钱难买老来瘦”。
马:对!明白么?哦!完了,这还用说吗?“有钱难买老来瘦”嘛,这谁都知道呀!
王:都知道,您这也太瘦了?!像您这样的瘦人太少了。
马:少,就是少,你把我怎么样吧?
王:我能把你怎么样?
马:哎,少,就是少点儿。少者为贵!
王:少者为贵?
马:少点儿!冷门货,多了不值钱。
王:好么,这位是高档货品。
马:你别瞧瘦,瘦要有精神,瘦人一打蔫儿——眼皮也抬不起来了,脑袋也耷拉了,走道儿也没劲儿了,那就坏了。“瘦是瘦、寒是寒,寒瘦如联不一般,瘦要精神通必达,寒无形彩必孤单”这是哪儿这么四句来着?瘦人有好处,你知道吗?你不懂?我跟你说说。
王:你说说都有什么好处?
马:瘦人这个内脏好,瘦人脂肪少、脂肪少对心脏的压力就小;瘦人还有一样特点,瘦人的这个功能好、消化力强;瘦人新陈代谢缓慢,这个动物但凡新陈代谢缓慢的,它必要长寿、它必然结实;你不懂这个。
王:噢——!
马:瘦人还有一样好处——瘦人不爱得病。瘦人应当注意一样,瘦人得多睡觉,胖人不用多睡、瘦人得把这个睡觉得掌握好了。平时吃饭不要吃太饱了,经常保持八分饱,多吃、少餐,一天吃四回,得这样,多吃些个营养的、高档的营养品……
王:要您这么一说还是瘦人好?
马:当然了。不……哎、哎,不——胖人也好,你不要这么说啊!你这句话不对,哦-就是瘦人好,胖人不好?不对——胖人也好,胖人更结实,更健康…早晨你起来你看那个马路上、公园里锻炼的八十多岁的胖老头儿有的是,你一问“老大爷,多大岁数了?”“八十四啦!”挺着个挺大的大肚子,脸上的肉都嘟噜着,还那儿遛呢,没病。不是胖人都不好——胖人都血压高?不要有这种迷信、有这种顾虑,哦-胖人都半身不遂?胖人都有尿毒症?不是那样儿,不…不要…胖子…不要有…台下有胖子吧?不要有这种精神担负,胖人更结实,没病。甭害怕,好好活着您的!没关系。
王:嗨——!这用你嘱咐吗?
马:我怕他们都害怕了。其实我小时候也胖——我。
王:你?!
马:我小时候,肥极了——圆胳膊圆腿儿,小胖子,谁见谁爱,一身肉,肥极了我。谁都抱不动啊,抱不动我呀,小胳膊儿,这么壮,腿儿也顸。
王:那怎么瘦了呢?
马:小时候胖,大了瘦了。闹病闹的——四岁那年啊,到医院、开刀、大出血,大出血呀失血过多,就…就缓不过来了,总算命保住了,就瘦下来了……
王:什么病啊?什么病这么厉害?还开刀、还大出血、动手术?什么病啊?
马:嗨——痔疮。
王:四岁小孩儿就长痔疮?!
马:哎——有痔(志)不在年高嘛!
王:嗨——没听说过,这么讲啊?
马:无痔(志)空活百岁——七十多了没长痔疮?白活了你。咱这个打小就有,要不要?痔疮,送给你?
王:不、不、不,我不要!
马:你别瞧你胖,你不见得比我结实,这你服么?
王:服,我累一点儿都不行。
马:哦!——你呀,愿意结实吗?
王:愿意,谁都愿意结实呀。
马:愿意健康吗?
王:愿意。
马:找我去,上我那儿去,我教给你,你…你叩我。
王:我扣你?我把你扣你扣起来?怎么个扣你呀?
马:叩门啊,叩头啊,叩头拜师啊。
王:明儿叩你。明儿个……
马:你算我徒弟,我教给你,你跟我学,你定期上我那儿去,甭多了——俩月,俩月以后,你就行了——就我这样样儿了。
王:俩月之后……就…就变您这银灯样儿了?这一身的骨头架子?我这衣服也不合适了?
马:衣服不合适没关系,可以做新的呀,做新的。
王:我呀,不必,我也别上你那儿去,我也别跟你学,我就这样活着就不错。
马:你这样不成啊,你这是就付啊!这是凑合呀!
王:这怎么叫就付呀?
马:你这是凑合呀,你不健康啊。
王:我哪点儿不健康了?哪点儿比你不健康了?
马:你?你哪点儿也比不了我?
王:哪点儿都比不上你?是吗?
马:是啊——上五层楼,我能直接连上五层楼我不喘,直接连上五层楼我不喘,你行么?
王:我不行。
马:你上到二楼你就得歇一会儿;我这么蹲下、站起来,几十次,我决不晕;
王:哦,健康。
马:我七十多岁了牙一个不短,我三十二个牙,我没假牙。
王:耶-耶-耶?好。
马:我理发总得去薄——头发太多,不脱头发;你行吗?
王:我哪点儿也不行。
马:我随便我能摸摸地,猫腰摸地,你行么?你试试啊?
王:我不行。
马:我洗完脚我能闻闻我脚臭不臭!
王:嗬?还有这本事?
马:还有这本事,有好多年轻的你让他闻自己的脚?……你闻闻你自己的脚?
王:我闻不了。
马:闻不了吧!……闻我的?
王:别、别、别抬腿,倒了回头!
马:要打算健康,长寿、身体健康,学不学,注意,记住了,锻炼身体,头一样儿——锻炼身体,早早起,得新鲜空气,饮食讲究卫生;主要的一个,情绪要乐观——情绪,…情绪懂不懂?情绪?
王:情绪?懂啊——闹情绪啊!
马:闹情绪?
王:我跟您说,我就这样。
马:怎么闹?
王:合适了我就干,不合适我就闹!闹情绪么。
马:你?这就是你啊?处世哲学?你的处世哲学么——不合适不痛快,闹!评奖没你,闹;调级没你,闹;选先进没选你,闹;车没接你,闹;选队长没选你,闹;外地演出没坐上软卧,闹……给你讲道理、讲不通,谁给你做工作,找你谈谈,你——挖苦人、损人、骂街?是你吗?
王:哎——闹情绪嘛!
马:你这人啊,一个字儿!
王:一个字儿——对!
马:对?浑!
王:浑?怎么浑啊?
马:你呀根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情绪呀,就是啊个人的这种患得患失,为个人的利益打算,这种的情绪不对。我们说的情绪是人平常的这个情绪——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些个情绪你要是掌握不好,超过了限度对人身体就有坏处,有伤……
王:哦——喜怒忧思悲恐惊都有伤?
马:对,我给你比方。
王:这喜有什么伤啊?
马:喜有啊。
王:对健康没有伤啊,就是乐吗?怎么会有伤啊?
马:是乐啊,分你怎么乐——听相声哈哈一乐这不伤啊,分你怎么乐呀。经常听听相声哈哈一乐——清气上升、浊气下降、身体健康,这不伤——笑一笑、少一少么,愁一愁、白了头么……不常说这句么?
王:不-不-不-不——笑一笑,十年少!……十年少。
马:十年少?谁告诉你的?
王:都这么说呀。
马:都这么说?都这么说就不对——笑一笑,十年少?根本没道理,一乐差十年?根本不可能。一乐差十年——四十多岁的人听相声哈哈一乐变三十多岁了?三十多岁一乐变二十多岁,一乐差十年?六十多岁老头儿听几段相声,走时候变小孩儿了?临走把屁股帘儿系上了?到家他们家人不认识他了——“小孩儿,找谁小孩儿?去、去,外边儿玩儿去!”邻居还得赶紧提醒——“这不你们爷爷回来了么!”
王:像话吗?
马:不对!就是“笑一笑,少一少”,这种乐不伤。分你怎么乐,就怕突然的有这种喜悦的事情,刺激心脏……比如说你吧——你们家里,你父亲、你哥哥或者你吧,不管是谁,突然接到通知:补发工资,补发工资八万多块钱,赶紧去领,银行给你存着呢。你心情一激动,这么一高兴,“哎呀!”……这个突然来的这么一档子事儿,你一激动,坏了,哆嗦了、手哆嗦了,半身不遂了,王凤山——这样了……
王:就这样啦?没有这个事。
马:这什么呢,超过乐限度的……
王:不成,根本没这个事!我们家没这个人!还、还八万多块钱。
马:我就说这意思!
王:甭这意思。
马:这么比不好,再比方吧……你老伴儿,你爱人——王大嫂,王大嫂啊,生一男孩儿,你乐啊——大胖小子,你这么一高兴,一激动,刺激心脏……
王:根本没这个事!我老伴儿六十多了,还生孩子?!
马:那…早存的,积压货。
王:好么——我们老伴儿是孩子仓库?像话么?
马:就这么比方——就是啊这种突然的高兴的事,对人身体有伤。
王:还有这个怒?
马:怒,不好。怒啊,最伤肝!李时珍知道吗?李时珍?
王:李时珍知道啊——光复道副食店经理,全国劳动模范。
马:那李时珍啊?那张时珍。
王:好么,差着姓呢。
马:瞎说八道你!李时珍是古代的医学家,他就说过这种怒啊、怒气——爱生气、爱着急、爱发脾气,这样最不好。凡是遇到什么不痛快的事总要退一步想,自己好好考虑考虑,这样的话对身体有好处。这就是怒伤肝。喜、怒。
王:噢!忧?
马:忧啊,忧伤肺,不能胡忧虑。当然说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谁也不能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什么都不想,那不可能。就怕胡忧虑,什么都忧虑,忧虑这个、忧虑那个……啊——杞人忧天,那就对身体不好了——《红楼梦》那个林黛玉,多愁善忧,结果肺病死了吧!
王:对呀!
马:所以说忧伤肺。其实当时林黛玉要是扎针——扎点儿雷米封、雷米素呢,打几针呢,也不至于就死了。
王:是啊,其实林黛玉那会儿要住医院就没事儿了。
马:那年头儿没有这个,没有医院。就是忧啊伤肺。
王:还有这思?
马:这个思,更厉害了。分你怎么思考,比如说你呀案头思考、学习文化,这个对身体不伤,只要好好休息,吃的好、睡的好,这就不伤,就怕胡思乱想、想财必疯、必得财迷!
王:嗨——!
马:胡思乱想、想别的,更不好,这也伤。
王:悲?
马:悲呀,这个悲,厉害了!悲就是悲痛啊。
王:就是哭啊?
马:哭,不好!哭大发了,不好!哭啊,最伤脾。……比方说你吧,今年春天,二月初九,你母亲…你母亲死了,你母亲死了你哭啊,哭了。你父亲呢,更难过了,你父亲呀悲哀伤感,心里很不痛快,情绪低落,啊-精神不振,吃也不想吃了、喝也不想喝了,也不玩儿了、也不串门儿了,谁找、谁接也不往那儿去了,也不爱说话了,连电视都不看了,自己一个人在小屋里一坐……
王:成、成、成-您等等吧!
马:本来天天两口子、老两口子看电视……
王:得、得,别电视了,我母亲死了四十多年了,那会儿没有电视。
马:就说是啊——你说这老两口儿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吗?他必有一个先走的,要过于的伤感、悲痛就不好了,对身体就有伤了,应当要节哀……
王:你说了半天说谁呀?谁呀?
马:就打这么个比方。
王:甭打比方,拿你自己比!
马:就这么个意思吧。这是这个悲,还有这个恐、惊……
王:就是害怕呀?
马:不是——恐跟惊不一码事儿,恐跟惊不一码事儿——恐是内心里发作的,惊啊是外来的这种感受,这恐跟惊啊不一样。
王:我不明白。
马:这恐啊是恐惧的恐,心里有鬼、有愧心,做坏事儿了、做了亏心事了,总是啊这种胆战心惊的、那么恐慌的厉害,总是心里忐忑不安,这种恐慌的这种状态……
王:那为什么呢?
马:比方说你吧,晚上你走在街上,天太晚了你回家的时候,街上清静了,也没什么人了,你一瞧啊,对面儿走过一个妇女来,这妇女呀手里提拉着个书包,正跟你越走越近,你过去“啪——!”你把她拦住了,要抢她的皮包,你抢过她的皮包来,并且呀,你呀…你还有一种啊…很…很不正当…很不好的这种行为的表现……
王:谁呀?!谁呀?!谁呀?!谁呀?!
马:你…你呀!
王:我?!我拿着刮刀呢吗?
马:哎-哎-可…可能有吧?
王:啊——!还可能有?!我流氓抢劫犯?!
马:这不比方吗?
王:比方?
马:假定,这是比方说——你走街上,碰上这个妇女了,道黑呀,又清静,你一看这个……
王:行-行-行!您等会儿吧!假定?比方?——拿你比,拿你自己比!
马:别解呀。
王:不-不-不,拿你比。你呀,别往这儿指。
马:拿我比?…行…行啊!
王:比呀!
马:拿我比啊……就说吧,我…我走在街上,是吧?
王:快呀,劫呀!
马:挺清静的,街上没什么人儿……对过儿走过来一个妇女……
王:抢啊!
马:…不…不行,还得拿你比!
王:怎么呢?
马:我…我…我不像。
王:你不像我就像啊?!
马:你也不像。
王:哎-我也不像。
马:从表面儿上你也不像,表面儿看也看不出来。
王:唉——反正我是这路人呐!
马:就…就这么个比方说,比如说呀……你碰上这么一个妇女,这妇女呀和你越走越近,一瞧也没什么人儿,你过去:“站住!皮包给我!”这妇女一看,就吓一跳:“逮流氓!”你一听“哎哟——!”你是撒腿就跑!
王:好么,我成兔儿了我!
马:这是形容你跑得快呀!你跑到家去了,跑到家去“腾!”大门关上了,大杠子顶上了,哎呀——心嘣嘣地跳啊,你是惶恐不安呐——两天不敢出门儿了,也不上班了,也不上班了,团里也不去了,跟谁也不见面儿了。在家这两天度日如年啊,日子不好过呀,吃也不想吃了、睡也睡不着了,哎呀,心里头不知道怎么样好了,嘀嘀咕咕的,心里是忐忑不安啊——听见街坊屋门儿响,你就一惊。
王:哟嗬?
马:听见街上汽车一响,你也一愣……
王:好么,我变了大公鸡了?!……耶-耶-耶-耶?哪儿去?
马:你听听声儿啊,你听听。到第三天一早晨,就听见街上来汽车了——“文儿-文儿-文儿-文儿!文儿-文儿-文儿-文儿!……”越听声音越近,到你们胡同门口儿车停下了,由汽车上下来四位,武警队,到你们家门口儿啪、啪、啪一拍门:“王凤山!王凤山!”你这阵儿心里也不慌了,也不着急了,你算是行了——一块石头落地了!
王:我都逮捕了么可不一块石头落地了!
马:恐伤肾,人要是爱惊恐,这样不好。还有这惊——惊是啊突然间来的这种声音,就吓一跳,是外来的感受,惊吓,你要有准备的不会吓着——过年过节放花放炮、放大两响“叮—当——!”它有准备,它准知道它响;大麻雷子,一响“梆——!!!”响了,有吓着的么?
王:没有,有崩着的。
马:我那天就吓着了。
王:怎么呢?
马: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刚一进胡同口就听“嘭——!!!”把我吓了一跳,我这么一瞧啊……
王:谁放炮呢?
马:哪儿放炮啊——爆米花的。
王:嗨——!
马:爆米花的把我吓一跳,如果我们要是掌握好了这个喜怒忧思悲恐惊不超过了限度,注意情绪健康……拿我来说,我就注意情绪健康,不论什么,我都要沉住气,好好地想一想,我认为我自己呀…你别看我这样,我再活个十年八年我认为没问题,没问题。
王:啊?再活个十年八年?
马:信吗?
王:你要能再活十年八年的话我能活二十年。
马:你呀?我看看……你呀——能活,能活俩三十!
王:我?
马:再活俩三十。
王:嚯?现在我就六十多了,再活俩三十一百二十岁?
马:你再活俩三十!
王:是啊,俩三十六十啊?
马:再活俩三十!
王:怎么个俩三十啊?
马:就是十一月三十、十二月三十!
王:我完啦?!
醉笑饮鸩三千场..素颜嫣然..白莲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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