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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玉皇大帝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2两黄金。
正文 第十一章
晚上穿着拖鞋去做我的家教。到了地方,开门的是李玲玉,她问我怎么来得这么晚,《还珠格格》已经开始了云云。“还好来得及时,也没错过多少。你在学校天天都在看吧?”
我心里一声呻吟,天!我来这里成了为还珠格格捧场的了。
尔康继续说着让我起鸡皮疙瘩的情话,紫薇越来越深沉。只有当看到小燕子边舞剑边念诗:“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背诗幽怨多。
野人万里打不过,剑气如雪连沙漠。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听说玉门还被遮,应该杀他一大车。“
我禁不住哈哈大笑,她们两个也笑得东倒西歪。
李玲玉问我:“很好看吧。”
我说:“小燕子的眼睛真大!”
陈思琪说:“还是五阿哥长得帅。”
我说:“也就小燕子好笑一点,其实没什么好看。”
两个人同时哼了一声,李玲玉说:“答非所问,你故意气我们是不是。”我也学她们哼了一声,这一哼,报应来得快。首先是陈思琪指责我今天穿拖鞋,好没礼貌。马上讲解的时候李玲玉倒水只给陈思琪喝,可怜我只好自己动手了。喝水的时候,李玲玉却借故踩了我一脚。我追了她两屋子,终于拖住了她的手。光着脚轻轻踩了一下她的脚背,触脚处温软滑腻。我索性懒得移开我的脚。直到她红着脸愠怒地说:“你还不放开我。”我才不舍地放开了她,她扭头回了自己卧室。
我在和陈思琪讲解的时候,发现她站到了门口。脚上套了个拖鞋,一会儿把它踢到空中,掉在地上,再穿起来,又踢。看我发现了她,她对我嫣然一笑,看来刚才的事情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我站起来做出要扑向她的样子,吓得她转身又跑了。转过身来,却发现陈思琪怔怔地看着我。我赶紧收摄心神,好好地把这晚要讲的东西进行下去。
一个下午的等待,终於,紫萱上线了。两个人已经彼此很熟悉,所以说起话来很轻松。大家彼此聊自己的过去,聊理想和人生。难得她和我一样,也是个球迷。
她告诉我,她从小一帆风顺,毕业後找了份很好的工作,现在已经是个小小的部门经理了,身边很多男孩子追求,但她都不喜欢。因为没感觉。
有时候我真觉得她就是李玲玉,可是李玲玉在网上的名字我是知道的,并不是这个。可能正因为我就把她当作是网上的李玲玉,我一点也不急著想见她的真面目。我把自己最得意的一张照片扫描了发给她,那是春节刚过,我在家里养得胖胖的,我平生拍得最帅的一张照片。紫萱看了後给了我个笑脸,说还马马虎虎,以後陪她逛街也不至於让她没面子。我恨得牙齿发痒,却也无可奈何。
晚上在李玲玉家,正当我们看电视时,电话响了。李玲玉起身去听电话,我看她低声说话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不久她回来继续看电视,对我们说:“待会我一个朋友要来,要打搅你们上课了。你们今天到书房去吧,好不好?”我心里一动,意识到也许是谁。
《还珠格格》堪堪放完,门铃响了。李玲玉起身去开门,我瞟了一眼,果然是上次我看到那个男的。剪裁得体的衣服,休闲的打扮,越发显得玉树临风。看李玲玉笑语盈盈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酸楚。转身进了书房。
和陈思琪讲解的过程中,我闷闷不乐的样子,让陈思琪很是不满。准备讲两小时的工作量,一小时就匆忙说完了。
我信步走到阳台,想透透气。不料李玲玉他们也在,我想退回去,李玲玉看见了我 .招手要我过去。
“我来帮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江锦枫,我同事。”她指著那个男的对我说,“谷风,我向你提起过的,交通大学的高材生。”
“幸会,早听李玲玉提起过你,说你在她家给陈思琪辅导。”江锦枫风度翩翩地伸出手来。
“你好。”我淡然一笑,和他握了握手。
“这两天老是下雨,天气闷热。出外也不方便,真讨厌。”李玲玉说。
“是啊,我从小就不喜欢下雨天。一下雨,人就被关在一间小房子里一样,在这个城市里,孤独无疑是最难忍受的。雨天也少了很多可以娱乐玩耍的时间。而且下雨天,要麽天气阴沈,要麽很狂暴,让人心情不好。”江锦枫跟著说。
“说得是。”李玲玉点头赞同。
我心里很不是味道,故意和他们唱反调:“我刚刚相反,很喜欢雨天。下雨的时候,我最喜欢搬张凳子靠墙坐著。眼看雨渐渐让景物模糊起来,看屋檐上条条雨线,看雨中奔走忙碌的人。盼著爸爸妈妈早点回家。有时候雨突然变大,在门前的池塘上打出一片片花朵,打在门前的大树上,叶子沙沙作响。都很让我喜欢。”
“哇,说得这麽美!”陈思琪不知道什麽时候也出来了,“我看你是在吹牛。下雨有什麽好,灰蒙蒙的。”
“那是因为你一直住在城市里。在我家乡,雨天才是真正好玩的日子。三月的时候,春雨来了,满树梨花开得雪白雪白的。竹笋一夜间全部从地下钻出来,满山的映山红被雨一打,湿漉漉的,鲜豔极了。披著蓑衣去插秧,山上布谷鸟叫啊叫啊,还有野鸡也到处乱飞。牵著牛,把它栓在树上,让它自己吃草,我们就可以到处去玩了。”
我长篇大论说了一通,心里开心得很,总算没让他出风头,也算间接出了口恶气。天已不早了,我们相继告辞。陈思琪偷偷问我“你们那里下雨真的这麽漂亮?”
我说:“漂亮不漂亮都是由自己的心情决定的啊。”
“噢!”她略有所思的说。
晚上李玲玉打电话给我,说今天我说得这麽漂亮,可只说了春天,其它时候也这麽漂亮吗?
我把对陈思琪说得话告诉了她,并且说,是好是坏,最重要得是自己喜欢才好啊。并且说我认为这世界并没有绝对得漂亮和好,虚幻的多,实际的少。真正喜欢的东西,应该是最朴素的才好,因为那种美不会随时间的改变而改变。
末了,她说:“你今天把我说胡涂了。不过很有道理的,我觉得。”
我电话刚放下,阿全在旁边邪邪地看著我笑。我大怒:“笑什麽?第一次看到帅哥啊!”
阿全说:“风哥,说到骗女孩子,我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对风哥的景仰之情……(以下删去若干字)”
我愕然,难道我刚才说得这番话在骗女孩子?左思右想,自己也有些糊涂,美和不美,爱和不爱,难道真的就是存乎一念之间?
“阿全,和吴敏怎麽样了?我看你有空就往浦东跑。”我转过话题来。
“没有太大的进展,不过也没有什麽坏消息。平安是福。”阿全说。
“不能太大意了,比如她的兴趣爱好,她的特长,还有你潜在的情敌,有没有侦察清楚?”我问道。
“这些也要侦察?”阿全大惊说道。
“木脑袋!十足的木瓜脑袋!这些你都不知道,你这半个月都在做什麽啊?”我戳著他脑袋说。
“我明天就去侦察。”
“亡羊补牢,还不算太晚。”我颔首赞道。
正文 第十二章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每当这种时候,我总习惯性地要总结自己过去的一周做了些什麽,是否问心无愧等等。这次的答案是不知道。想想给母亲寄过去的信应该快有回音了,应该抽空去闵行看看才是,我提醒自己说。
周老师这周格外高兴,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大家忙死忙活,终於把工作做得让主顾满意。早上开会总结的时候,对在座的几个人都褒奖有加。
“这是糖衣炮弹。”阿全凑过来说。
果然,他话题一转,严厉批评阿全前段时间在浦东的数据输入错误太多,让人很不满意,责成我和阿全三天内把错误修正过来。出了门,阿全乐开了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嘿嘿嘿!”
我啐道:“我就知道上次你小子在浦东没干好事,忙著追你的吴敏去了,这回把我也拖下水。不用说了,这次的工作量,我三你七。”
阿全说:“别急,我们这次慢点做,反正基本上快完成了,只是些收尾的工作,你没看老板今天不也是很悠闲吗。”
我笑著说:“我慢点做有什麽用,又没有女生来陪我。难道训练自己做灯泡的能力阿。”
阿全连说也是也是,你快点做,做完了就走人。我一笑置之。
到了地方,小吴还是那麽热情,一段时间没见,他和一个女同事打的火热。简单交待工作之後,急匆匆就走了。阿全忙著打电话找吴敏,说自己来浦东了,就在她哥办公的地方。接下来肉麻话一打堆,我听得直哆嗦。
“好了,吴敏马上就过来。”阿全放下电话,喜滋滋地对我说。
我笑说道:“这里的资料都在这里了,我把它们对半分。你还多了个帮手,没意见吧。”
阿全点头同意。
於是我马上开始安心做我的事情,阿全心情显得有些不安,一会儿抱怨今天来的仓促,没有换上体面点的衣服。一会儿说今天要吴敏帮忙会不会让他不高兴,并问我做完了事情该和她去玩些什麽才好。我手上毫不停歇,一面告诉他对自己要有自信,胆大心细脸皮厚,这就是情场的尚方宝剑。
“阿全,对著女孩子潇洒点,别诚惶诚恐的样子,我看了都觉得不是你,女孩子看了更难说了。”我话音刚落。门轻推开来,吴敏一身淡妆走了进来。
模特班的女孩子就是不一般。随便一站,那身段和气质让人看著就觉得养眼,就是说话时有点居高临下,指使人的味道,大概平时受得追捧太多了。她大方地和我打招呼,我难免要赞叹几句她真漂亮之类的话。原来我也总免不了要世俗的,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很讨厌见面时的寒暄话的。觉得那都是毫无意义的,如今在外面跑了这一阵,才知道那虽然无意义,但不说却还真是不行。
吴敏在另一台机器上坐了下来,帮著阿全做点事情。由於我在,他们两个也没有太多的表示。我自己觉得也不太好。
不久,吴敏说坐在这里真无聊,要阿全陪他出去玩。阿全笑著说:“小敏,我这不是有事情吗,要不等做完再去?”
吴敏不肯,坚持要出去玩。我看阿全很为难,就说:“阿全,去吧。反正这次工作量也不是太大。有我呢,放心就是。”
吴敏笑逐颜开:“你看,人家谷风都说了。走吧。”说完拖著阿全就出去了。阿全回头向我苦笑。
我摇摇头,事情都我一个人来做,也不是太轻松了。而且我想为了以後不做灯泡,打算尽可能快地做完,那样我也可以支配剩下的时间。於是我放开手脚,埋头苦干起来。
中午时分,小吴挽著个浓妆豔抹的女孩子进来,叫我下午吃饭。并为我介绍她女朋友。
我很友善地打招呼说:“你好。”
那个女孩子点头用上海话说:“你好。”小吴在旁边告诉她我不是上海人,不会说上海话。她低声说:“原来是外地人。”我心里很不高兴,吃饭的时候也就懒得搭理他们两个。
这一天,匆匆做到晚上八点,看看已经做了超过大半。心里很有成就感。小吴过来告诉大楼我要关门,我才发现天已不早。
正文 第十三章
坐上回徐汇的公交车,穿行於浦东宽敞的大道和高楼之间。伸伸腰,心里很轻松。忙碌的时候总能忘记很多烦恼。
经过淮海路的时候,长长的一条街道,灯火辉煌,那横跨过街道的彩灯,闪烁著各色光芒。我把脸紧贴在车窗上,看外面有如童话一般的世界。我喜欢这个城市,紧张而有序,庄重而多情。
也许是车窗外成双成对的情侣刺激了我吧,想想自己这麽些年还从未品尝过爱情的滋味,霓虹灯下的各种情景都带著几分迷离。
阿全却还要比我稍晚点才回来。他眉飞色舞地向我描述今天的风光,并告诉我送吴敏回去的时候第一次亲吻了她。
我怒斥道:“你小子在温柔乡中醉生梦死,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做得天昏地暗,现在还好意思来给我说这些事,真正的丧尽天良啊!”
阿全嬉皮笑脸向我赔罪,其实我也没怎麽放在心上,暂时没想到什麽惩罚他的办法,只好先记账。
这时电话响了:“今天怎麽一整天都没找到你?”陈思琪的声音在另一端说。
我说:“今天有事情去浦东忙了一天,累死了,为了养家糊口,哪里像你这个小妹妹这麽有空阿。”
“夸张,”陈思琪说:“我们想找你打羽毛球,有空吗?”
我说:“那至少要到星期三。”
她说:“好,就星期三。”接著调侃我道:“想不想听听玲儿姐甜美的声音阿?”
我回答:“当然想,不过听听咱们陈思琪可爱的声音也勉强可以凑合了。”耳听的话筒那边李玲玉低声说:“思琪,你可真胡闹。”我心里蓦地想到李玲玉就在旁边,赶紧住嘴挂了电话。
阿全问我:“今天吻了吴敏,怎麽她一点都不激动,我也觉得不过如此,一点都不刺激。和她之间有时候我真没什麽感觉。”
我说:“感情的甜蜜在於你和她心灵的互动,并不是寻找刺激的。你别老抱著要让对方开心,惊喜的心态去,当然会失望,试著轻松点去做吧。”
阿全半晌无语。
第二天几乎就是前一天的翻版。好在事情已经不多,我一鼓作气终於在下午两点就做完了。长出了口气,给小吴打个招呼,交待了一番。并请他转告阿全我已将事情做完。
回程中,突然意识到自己这麽早回去对我和阿全无益。於是中途在图书馆附近下了车。进去吹吹空调也好,我想。
借了本书,正四顾哪里有空位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在目。我定睛一看,果然是陈思琪。她正坐在一个角落专注地看书,身上挎了个小布袋,最近正流行的那种。
这世界原来这麽小!
我轻轻地走到她身後,蹲下来,拉了拉她高高翘起的马尾辫。她吃了一惊,回头乍一看竟然还没发现人。等看到我蹲在她身後时才恍然大悟,她展颜一笑,低声说:“原来是你。”
等我在她旁边坐下时,她趁我不备,狠狠拧了我一把。事出意外,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四周无数谴责的眼神投向我,我很是难堪,讪笑了几下。转头看看她,已经安心地低头在那里看书,一副忍俊不住的样子。
我夺过她的书,很意外,不是外语书籍,竟然是中国文学。她把脸埋在臂弯里,一个劲的偷笑,我真是好气又好笑,拿她毫无办法。
等到快吃晚饭时,我们一起离开。她围著我嘻嘻哈哈说个不停,今天把我害得出了个大丑,她显得非常开心。
她又问我:“昨天你说我的声音很可爱是不是真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
她很高兴,旋即皱眉说:“我宁可像玲儿姐那样声音好听。”
我问为什麽。她说:“我看每次玲儿姐一说话你就掉了魂一样,我知道那样的声音和迷人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笑著说:“哪有这样的事。可能是我不大拒绝漂亮女孩子的话才会让你那麽觉得。”
“那明天你一定要和我一起来看书。”她说。
“为什麽?”我不解地问。
“因为我也是漂亮的女孩子啊,你不能拒绝的。”她得意地说。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陈思琪,她天天无忧无虑,在这个城市里如鱼得水,从我认识她至今,从没看到过她真正不开心的时候。我和她约好了明天早上九点在门口等。
正文 第十四章
晚上阿全向我诉苦,说上次我帮他写给吴敏的情书今晚被发现是代笔的。原因是我那封情书写得太美妙,吴敏不相信是他写的,逼问起来,结果招出是我的杰作。我哈哈大笑,说这是对大老粗的报应。阿全笑了笑说:“老粗有老粗的好处,我不像你,什麽事情闷在心里思来想去的,我是想做就去做。”我一时默然,这点,我确实不如他。
想起自己这些天来功课荒废了不少,晚上挑灯苦读计算机书籍。不觉夜深,直到外面夜露深重,渐觉侵肤生凉才上床睡觉。第二天,醒来发现已经是九点一刻。连呼该死,买了个面包急匆匆赶去图书馆。一路上,想起小女孩在图书馆门口肯定等得焦急万分,说不定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了,心里万分愧疚。
等到了图书馆,门口却根本不见人。心想也许她已经先进去了。各个阅览室找了个遍,都不见人。打电话到她家,到李玲玉家,都没人接听。急得我像热窝上的蚂蚁一样。回到学校吃了个中饭,正想著要不要到她家去看看。猛地想起她也许会在上网。上网一找,果然。
我问她现在在那里,她生闷气好半天才回答说自己在网吧。我问明了地方连忙赶过去。
找到了她,看她眼圈有点微红。我问:“吃过中饭了吗?”她摇摇头。脸上似乎清晰地写这两个大字:委屈。我心下歉疚不已,带她到就近的一家麦当劳吃中饭。看旁边的她吃得欢快的样子,我心里已股说不出的味道。她是真的饿了。我轻拍了拍她的马尾辫说:“慢点吃,反正又没有什麽急事。”她叽叽喳喳说起她刚才上网时碰上个无聊网友,没两句话就要她做他女朋友。
我打趣问她:“为什麽不答应啊?这麽好的机会多可惜!”
她摇了摇头:“我才没那麽轻率呢,我要找个很关心我,很疼我的人做男朋友,我和他在一起时开开心心的,没有烦恼。”
我拨了一下她的马尾辫,点头说道:“果然是小姑娘脾气!”
她抗议说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我点头微笑,也不和她争辩。
等她吃完,我说:“下回碰上这样的情况,先回家去,不然让我很担心,找了你一个早上。”
她哼了一声说:“你会担心我才怪!”又问:“你为什麽总是喜欢拨我的辫子。”
我才发现自己竟然似乎有这个癖好,心里吃了一惊,说道:“看你的辫子很可爱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後不拨它了。”
她说:“其实也没什麽,就觉得你这个人怪怪的。”
我摇了摇头,确实有点怪。
让我很是意外的是,阿全竟然从浦东无精打采地回学校了。我看他脸色不善,问他发生了什麽事。阿全一脸沮丧地说:“吴敏同学一起聚会,所以我就回来了。”
“难道不能叫你一起去吗?”我问他。
“嗨,我也是这麽想啊,谁知道她怎麽想的!她摆出架势要撵人,我也不好意思厚著脸皮一定要去。”阿全看起来很懊恼地说。
我安慰他说:“也好,今天下午李玲玉她们两个叫我去打羽毛球,你也去吧。当是给我壮胆。”
下午快五点左右,我和阿全收拾一番,依约去她们那边。
这次她们两个可真是武装到牙齿,运动鞋,运动短裤,短袖衫,李玲玉戴著个黄色的发卡,竟然也扎了个马尾辫。看到我们,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阿全,难得你也来,你可是稀客了。”李玲玉说。
阿全指了指我说:“完全是被谷风拉来做配角的,我为了朋友义气,女朋友也不陪了。”
我笑笑,也懒得揭穿他,低声对他说:“再敢胡说,我就和你来个一刀两断。”
阿全吐吐舌头,说:“放心,今天主角是你,我心里有数。”
我是真拿他没辙了。
开始的时候,分成两组各打各的。我和李玲玉单打,陈思琪就交给阿全吧。好在他也识相,主动找陈思琪单挑,说谁输了谁请吃冰激凌。
李玲玉的羽毛球水平我是领教过的,我自知不是对手,於是事先打好招呼,说今天我们两个完全是娱乐性质的。果然轻松得很,我们两个开始的时候还偶尔来个扣杀,到後来两个人越来越有默契,都是高高将球挑过去,在场上几乎不用跑动,走著就能顺利把球接好。我看李玲玉轻巧美丽的身影闪动著,心里无限遐想。她显然也很开心,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偶尔我走神过火,她一个扣杀将球打在我身上。我啊的一声作中弹状踉跄起来,说道:“我还有最後一件事情没完成,这是我这个月发的工资,要交给你,老婆。”言毕,缓缓倒地。李玲玉笑得花枝乱颤。过来把我拉起来说:“哎哟,你真是太好玩了。”话题一转说:“我以前的朋友在我面前都是很严肃的,他们对我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百依百顺的。反而不如这样,更能让我开心。”
我笑著说:“是吗,我同学都说我很有幽默细胞的,呵呵。”
她说道:“我看是有点无赖才对。”
我不好意思讪笑了一下。
正高兴时,陈思琪吵著说这样玩没意思,要换个方式。她出主意说分组计分比赛,我和阿全队她们两个女孩。李玲玉也表示赞成。陈思琪轻蔑地说:“我看你们还是先投降吧,免得待会没面子。”
输球事小,面子事大,我和阿全抖擞精神奋起迎战。阿全先是以一个4:1将陈思琪斩落马下,然後被李玲玉干净利落地4:1打败。
轮到我和李玲玉对阵,上次失败已经让我吸取了教训,这次小心谨慎,再加上踢球锻炼出来的跑不死的力气,左扑右挡之下,前四局终於勉强打成2:2平。最後一个球时,更是一场拉锯大战,很多次我都是奋不顾身飞身救球。最後她一个斜拉将我调到了左侧,回球後马上扣杀到右路,我不假思索就很跳了过去,空中球拍堪堪碰到了球,但是回球下网。同时落地时脚踝一疼,我知道踢球受伤造成的脆弱的脚踝又扭了,禁不住啊得叫了一声。
她们两个还没来得及欢呼胜利,看我这样,赶紧围了过来问我怎麽回事。我说苦笑著说:“没事,就脚踝轻轻扭了一下。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李玲玉很不放心,拿了红花油给我擦上後,坚持要到医院去看看。我不得已,忍痛站在地上蹦了一下,阿全也帮腔说这是小问题。这才让她打消念头。
她说:“你这是何苦呢,救不了就放弃算了啊。”
我回答说:“我从小就这个脾气,做事情喜欢坚持到底,决不轻易放弃的。”
她眼波一闪,轻轻哦了一声。
正文 第十五章
回到宿舍,阿全指著我得脚踝说:“扭得好。”
我不解地问他怎麽这麽说。他嘿嘿一笑竟然不回答,急得我真想扑上去掐他脖子,可惜脚上不方便,力有不逮。
休息了两天,虽然脚踝还并没有完全消肿,但走路已经比较利索。周六下午我正在准备出发去做家教,突然电话响起,是李玲玉。她告诉我不放心让我走过去,特地来接我,现在正在我住的研究生楼下等我。
我从窗台探头一看,她的小车就停在那里。阿全从窗口探出头去,嘴里“喔喔”乱起哄,拍著我的肩膀说:“从来都只看见外面的小车开进来把学校的美女接出去,今天你竟然被美女接出去,而且还是超级大美女。天道不公啊!不知道你这只癞蛤蟆今年走什麽运道。来,给兄弟沾沾光。”
我心里有些激动,回话说我马上就下去。把哀怨无助,期待沾光的阿全撇在宿舍。
到了楼下,她已经从车里站出来。看我走近,还伸出手来扶我一把。我看旁边注目的人实在太多,那高压几乎都能把我给压扁。更有甚者,还吹起了口哨。我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面,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不自在。赶紧把她塞回车子里。
路上,我就坐她旁边,这是我第二次和她独处了。她身上淡淡的一股幽香让我格外陶醉,那绝不是什麽香水的味道,而是女孩子特有的体香。她一边开车,一边笑著对我说:“我刚才故意出去等你的,让你有面子吧。”
我看著她笑起来的样子,心里早就已经迷糊,半天没吭声。再被她这麽一说,更是忘乎所以。心里想著,这样的女孩子,能让我吻一下才算真正的有面子。看她正在开车,想来应该不大会提防我。於是慢慢靠近一点,突然凑过去,嘴唇在她脸颊上如蜻蜓点水一样碰了一下。她一个急刹车,伸手就给了我一个巴掌。我早有心理准备,坦然承受这一击。我笑著看著她,她怒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刚才在打鬼主意,以後再也不会理你了。”
果然这天她都没有和我再说话,而且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这也说明她其实并不喜欢我吧。”我想。
第二天,《还珠格格》在一片欢歌笑语中圆满结局,各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宿。完美的大结局总是好的,这一点一向很合我的胃口。於是听她们两个讨论起这部电视剧。往日里她们两个总是分坐在我两边,这次李玲玉隔著陈思琪坐著,看来还是对我心有余悸。我偶尔插一句话,如果这句话是她说的,她就对我的评论置之不理。我心里有点黯然,莫非她真的不再理我?
紧接著另外一部名叫《飘零燕》的电视剧开始播放。我几乎一看片头就被吸引住了,我对陈思琪说:“你先去看书,不明白的问我,让我看看这部电视剧行不行。”陈思琪很少看我这麽客气地和她说话,一口答应,并说自己也要看。李玲玉坐在旁边也没走。
故事说的是一些穷人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一个奶奶和自己的孙女相依为命,却又各自分离而苦苦找寻对方。她们两个显然不是太有兴趣,而我想想自己的情况,却很有感触。禁不住竟然掉下泪来。
陈思琪问我:“你怎麽了,谷风?”
我说:“没什麽,只是心里有点感触,加上我泪腺发达,让你们见笑了。”
陈思琪问:“什麽感触,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於是我絮叨地说起以前的一些小事。
看里面的小姑娘那麽懂事,想起小时候,由於家里穷,几乎一个月都没有肉吃。所以在冬天的清晨,我就起来很早,到水塘边去摸田螺,在我而言,这实在是无上的美味。可是又不能让别人看到,否则的话是要给别人留下话柄,虽然算不上偷,但冷嘲热讽两句是难免的。冬天的水冰冷冰冷,但是为了解嘴馋,却也顾不得这些。然而并不是我辛苦换得的这些东西都能归我自己。往往的情况是,我几个清晨累积下来,看看够得上吃一顿的,又要被母亲拿去卖掉。为的是能换点钱买油盐酱醋。一开始的时候,我总是不理解,还和她吵架。後来觉得自己可以为家里出点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俨然是个大人了。
我看到电视剧中那个奶奶的形象,总是想起我的妈妈。她们都是一样地起早摸黑去做小生意,维持一家的生计。小时候我看妈妈在油灯下点数一天下来所得,那一分一毫细细核对的样子,我总认为那是小家子气。後来才觉得自己真幼稚。随著年龄的增长,每次看到母亲灯下的身影,心里既难受,又温馨。一家人共同走过十年,二十年的艰难岁月,大家都平平安安地长大,是一种最难得的幸福。
我说了很多往事,有点酸楚,有点自叹自怜,也有更多的宽慰。
说完後,心里一片宁静。陈思琪说:“你真可怜。”我笑了笑说:“我倒没觉得,我觉得我很幸福。”转头看时,李玲玉怔怔地看著我,和我眼神一接触,连忙扭过头去继续看电视。
我矜持了一天,不和她说话还真是不好受。我说:“李玲玉,明天我想去闵行拿信。你送我去好不好?你看我这脚。”
陈思琪说:“好,我早就想去了,玲儿姐我们一起去吧。”
李玲玉说:“我不带你去,我带陈思琪去。”
陈思琪不解地看看我们两个,她哪里知道昨天的事情啊。送我回去的时候,她对我说:“我会叫上玲儿姐明天一起过去找你的,你记得等我们啊。”我点头答应。
正文 第十六章
第二天,两个人果然都来了,香车美人,相互映衬,这次的轰动程度更胜过上一次。几乎要引发楼道下面的交通堵塞。
李玲玉不准我坐在前排,把我赶到後面去。在车上,陈思琪对我说:“你们学校的男生都一个样,色迷迷的。”
陈思琪说:“哼,那也是暂时的而已,我怎麽知道你以後会不会。”我真是拿她没办法,不知道什麽时候她就开始认定我满肚子坏水,恐怕跳黄河也洗不清我的冤屈。
和管理员好说歹说,在送礼若干,保证我们都会带好救生圈,并保证我们只在岸边晃悠两下就上岸的情况下,管理员终於答应给了我们一条小船。他自己则上了另一条船,离我们不远,随时准备救护。
在岸边的垂柳下,我用力一撑,小船便顺著水滑了出去,身後拖出一道长长的波纹。波纹散开处,映著我们三个人的身影。
这一晚月亮还算圆,前两天刚过了中元节。整个天空除了几丝淡淡的云外,都是一片深蓝色。水中倒影著月亮和天宇,我们和小船夹在中间,仿佛置身於一个水晶世界中一样。
抬头看去,月亮就像挂在莫干山顶一样。陈思琪说:“以前看文章中说:”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原来高山下看月亮确实会很小的。“
她说的是苏东坡《後赤壁赋》中的一句话。我听了,想起《前赤壁赋》中东坡船上一个客人唱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於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如今我佳人相伴,而且还是两个之多。当真是志得以满,洋洋得意。
她们两个莫名所以,齐声问我:“你傻笑什麽啊?”我赶紧说也没什麽,只是现在处在这麽优雅的环境中,自然心情很好。她们将信将疑说那也是。
李玲玉和陈思琪并肩坐在船头,我坐在船尾,偶尔划一下桨,三个人漫无边际闲聊著,任由小船自己飘荡,不觉中竟然已到湖心。放眼望去,一片空灵,水光月光,交相辉映,心怀大畅。忍不住就想纵声高呼,可是那样也太粗鲁了点,恐怕要唐突佳人。她们两人是背著月光,秀美的脸看不清楚,但是绰约的身姿却更显动人。陈思琪低声嘟囔道:“大色狼,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麽。”李玲玉忍不住就笑了。
我意识到由於我向光,心里想什麽,脸上表现出来的怪样子被她们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大是尴尬。
为了缓解气氛,我背了一首词:“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她们两个一起鼓掌,陈思琪问:“是你自己写的吗?”我说:“不是,是宋代词人张孝祥的作品。我是大色狼,哪有这麽好的才学。”
陈思琪指著我的鼻子说:“你这个人别的不说,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三人同时一笑。李玲玉问我马上要毕业了,有什麽打算。
我说:“我想做公务员,从政一直是我的最大梦想。也是我父亲的对我的期望。‘尽挹西江,细勘北斗,万象为宾客。’也只有从政才能有可能做这样大气魄的事情。”
陈思琪说:“是留在上海吧?”
我说是的,我觉得上海的制度算是比较健全的,这样应该更适合我这样没後台的人发展。
陈思琪说:“那太好了,以後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就像今晚一样,要是我们三个人总是这样该多好啊!”
我看看李玲玉,她正在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说:“那当然是很好,是吧,玲儿。”
李玲玉微微一笑,却不回答。
终於管理员划船过来,硬把我们赶上了岸。
“你们真是我见过最风雅的客人了,本来是不想打扰的,可是时间真的已经很晚。要不,明天再来?”他很友善地笑说道。
我们连声称谢不已。
三人荡舟,人生几何。这一次,是我平生度过最美妙的一个夜晚!
虽然很是恋恋不舍,虽然这也是人之常情,美好的东西谁不留恋,但是我们还是在第二天回家了。
回到学校,阿全正找我:“这两天都没见你,上哪里去了?”我原本的告诉了他。他笑了笑:“你小子。晚上请你出去吃饭,算为你暂时离开饯行吧。”
我笑著说:“好,难得你这麽轻易答应请我吃一顿。”
晚上阿全和我去了附近最有名的湘菜馆,点了几个菜,叫了啤酒。两个人喝著喝著,话也越来越多。回想两个月来的相处,难得大家一见如故,可能真的是臭味相投吧。
说到和李玲玉,陈思琪两个相识的过程,也不由莞尔。阿全说:“风哥,将来成功後,可别忘了我这个红娘。真正的是劳苦功高。”
我说:“哪里的话阿,现在说这个真的是太早。你和吴敏怎麽样?”
阿全苦著脸说:“还能怎样?我总觉得没戏,但又不舍得放弃,毕竟我这两个月的心思全花在上面。只能是就让它这样下去吧。”
我说:“如果实在觉得不行,干脆你先提出分手吧。免得将来自己难过,据说那种被甩的滋味不好受。”
阿全说:“那也不好,我先提出,对她来说她也会不好受,我既然喜欢她,何苦让她不开心,是吧。”
我无言以对,阿全这个人就是这样,并不伟大,但实在。我想夸他,但也找不出什麽好说的来。
话题一转,他问我学费准备得怎麽样了,我说已经勉强够了。
“嗯,那就好,有问题的话尽管和我说,我们兄弟两个不需要计较那麽多的。”他拍拍我的肩膀。
我说:“我知道,放心,有什麽事肯定第一个找你来帮忙。”
阿全呵呵傻笑,说我可真不客气。
晚上收拾好行装,准备第二天回闵行。第二天是星期天,也是交大向来选择做学生注册的日子。
我说:“是啊,就我和阿全还好一点。”
“呸,你是最色的!”李玲玉说。我向陈思琪吐吐色头。陈思琪低声对我说:“谁叫你偷偷亲她的,以前可从来没人做过。你真是色胆包天!”
我笑说:“要不你也让我亲一个?”
“你敢!”陈思琪怒目圆睁,满脸戒备的样子。
驱车到了闵行,已是黄昏。我打开信箱,果然母亲寄来的信在那里。
於是领著她们逛校园,夕阳下的思源湖,波光粼粼。草坪一碧如洗,鸽子在天空咕咕地叫著飞来飞去。两个人都很开心。等往里面更深处走了两圈时,她们都说学校太大,找不到方向了。
陈思琪开玩笑说:“你带我们转来转去,是不是想拐卖我们两个。”
李玲玉噗哧一笑。我说:“怎麽舍得,最多是拐走给我自己,舍不得卖给别人的。”
话音刚落,马上迎来一阵暴打。所幸的是李玲玉经过这样一闹,总算是和我和好了。
晚上在灯光下展开信,母亲说家里一切都好,要我不用挂心。今年雨水足,收成也不错。只是村中几位老人熬不住夏天,去世了。看看其中的名单,去年我离家的时候,还和他们问过好。人世的沧桑变化真是太难以预测了。
对於我心中隐约提到的关於女孩子的问题,母亲说只要你好好去做人,这些事情我是不会管你的。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不要怕。读了这麽几年大学,怎麽越发没出息了。
放下信,心里恍然大悟一样,原来做人,做事情就这麽简单,好好去做,对自己有信心,这正是从前的那个我啊!
生活一天天的重复下去,我生活的态度却慢慢地在改变,变得很自信,很上进。阿全感叹我最近是著魔了,我却知道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我现在所做的完全只是我高中时代的翻版,那时我很潇洒。虽然学习忙,但我学习效率很高,通常只花一点时间就能把知识掌握好。回想起来,也没什麽秘诀,只是用心罢了。《菜根谈》中说道:“人心一真,便金可断,石可贯。”诚哉斯言。
紫萱和我在网上聊得越来越多,话题也渐渐很私人化,我们偶尔通电话,常谈谈彼此日常的琐事,还有新闻,足球。通常两人都能取得高度的一致,除了她是皇马的球迷,我是曼联的球迷之外。
我问她为什麽喜欢皇马,她说她喜欢劳尔。她告诉我劳尔每次进球都会亲吻他手上的戒指,那是献给他的妻子的。“一个人心理总是接挂著自己的妻子,这份忠诚是最好的品质。”
於是我告诉她男人难免会花心一点的,就像我,也有点花心,但我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也会是个好丈夫的。她对我嗤之以鼻。
偶尔我打趣说:“紫萱,怎麽还不找个男朋友?”
她说:“我在等你毕业後来追我呢。”
这时我总被她哄得很开心。类似的情况还很多,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又很会揣摩人意。很多时候我心情不好,她也会安慰我,有时我难免脾气不好,她却也不生气。想想真是难得,漂亮的女孩子往往因为从小追碰的人很多,因此不大容易会迁就人。所以我往往会怀疑,也许紫萱很难看吧。但是作为一个单纯的网友,能这麽理解你,这麽和你推心置腹。外貌又何必强求呢。
李玲玉打电话过来,说晚上叫我和阿全过去她家吃饭。我很是疑惑,原来她会做饭?
阿全一听有便宜饭吃,精神抖擞。好好打扮一番,做出个小鸟依人状跟著我走。
我问:“阿全,你干什麽?”
“今天这顿沾你光,自然以你马首是瞻。”阿全抛了个媚眼说道。
我大骂道:“小子,你少来恶心我了!”
两个人嘻嘻哈哈,很快就到了李玲玉家。李玲玉和陈思琪微笑著一起来看门,我看她围裙都还没摘下,低声对她说:“李玲玉,你现在这样子真像个小妻子等丈夫回家。”
“你!”她气得眼睛圆睁,却也不好发作,我大摇大摆地从她身边走了进去。
“李玲玉,说真的,我对你的厨艺不是太有信心,今天这顿我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我开玩笑说。
阿全拍一下我的脑袋:“住口,竟然敢这麽说我们的李姑娘,没看到我护花使者在此吗。”
她们两个被我们耍宝逗得一会儿笑,一会儿生气。气氛非常活跃。
等到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犯了个极大的错误。李玲玉不是会做饭,而是根本就是超一流水准。我和阿全吃得连舌头都差点吞了下去。
李玲玉说今天是我给陈思琪辅导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才请我们来吃饭。并说当初是委托阿全在学校找个信得过的人。後来阿全推荐了我,陈思琪也说觉得我这个人还蛮有意思,於是她出面向陈思琪父母保证我的信誉不错。我想起当初陈思琪父母说李玲玉为我担保,至此总算恍然大悟。
阿全再次拍了我脑袋,说这会你该住嘴了吧。并提议因为我的出言不逊,对主人无礼,罚我今天负责洗碗。他们三个一致同意。
好在洗碗的时候,李玲玉也在我旁边收拾别的东西,不至於让我太无聊。
我後来干脆说:“李玲玉,帮我一起洗碗好不好?”
她清澈的眼神看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洗碗的时候,我们的手偶尔碰在一起,於是相视一笑。
我说:“谢谢你帮忙。”
她抿嘴摇了摇头。我看她手在水中越发显得嫩白,当真是“指如削葱根”。乘她不备,抓住了她的小手。她挣了一下没有挣脱。朝我不解看来,我满怀柔情地注视著她的眼神,尽量暗示她我多麽迷恋著她。她的眼神中有疑惧,有彷徨,有柔情万种。她的眼波在灯光下不住闪动。两个人就那样僵持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陈思琪叫我们,问收拾好了没有,叫我们快点出去打牌。她低声说:“还不放开我。”我才赶紧放开,脸上一热,真不知道刚才怎麽这麽大胆。
晚上四个人打流行的八十分,尽欢而散。路上我心情好得很,边吹口哨边走路。
阿全看著我说:“风哥,如果说你最近没吃错药,就是我吃错药了。”
阿全叹了口气接著说他刚和吴敏吵了一架。我最近忙著看书,争取做个好学生。倒真的很长时间没注意他和吴敏之间的事情了。我问怎麽回事。
他说:“其实也没什麽,也许是我这个人不是太好吧。最近两个人在一起总是不太开心,她好像对我身上每一个小毛病都看不顺眼。总之说来说去就是觉得我不够爱她。”
“天啦!我还不够爱她,我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她身上。”阿全抱著脑袋说。
我很想告诉阿全女人这麽做也许就是在暗示你分手,但这话怎麽都不忍说出口。只能拍拍他肩膀说:“顺其自然吧。”
阿全吐了口气说:“也只能这样了。”
看道路两旁树影黑沈沈的,秋风吹来,已经稍微有点凉意。
经过上次那件事情後,我越发肯定在李玲玉心里应该是不排斥我的,於是我在平时无事时,也常去她那边玩。有时候钻在她的书房看一晚上书,有时候看她提毛笔写几个娟秀的字,偶尔陪她们两个逛街,打打牌。透过纱窗看日影在地板上斜斜抹下一缕淡黄色,才知道一天的时间是那麽的短暂。
江锦枫也时常跑来,其实他人也很不错的,就是大概一帆风顺惯了,往往受不了一点委屈。而且我去李玲玉家有著大好的借口,说是帮陈思琪辅导。如此一来,显得我和她们两个的关系亲密多了。他很是不忿,常常暗暗挑起和我的争端,比如打牌,运动的时候总要显得比我厉害一样,似乎处处都要强过我去。要是在一个月前,我肯定早就和他正面冲突了,但是只从母亲那封信寄来之後,我逐渐找到以往那种悠然的生活步调。碰到这种情况,往往都是淡然一笑。陈思琪很是不解,责怪我怎麽这麽没用。我想我总不能告诉她我这样做才是真正的取胜之道吧,要是这点小算盘被李玲玉知道,那可真是其心可诛。
这天我正在看书,听得外面有客来访。我去开了门,是一对大约五十多岁的夫妻。我第一次见到他们,便问:“你们找谁?”
两个人诧异地反问我:“你是谁?”
我被问得好似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随後出来的李玲玉笑著把我拖到一边,叫了声:“爸,妈。”又凑过去低声说了什麽。
原来这二位慈眉善目的长者是李玲玉的父母。看来他们也早就从李玲玉口中知道我,所以对我倒是很和气。而且还执意要留我一起吃晚饭,我看看李玲玉,她朝我点点头,我赶紧答应。
吃饭时,两位老人对我的家庭,学习刨根问底。我小心谨慎地应付,好在他们态度和善,这顿饭吃得倒也还算开心。我在心里纳闷:“莫非是来特意考察未来女婿的?”
吃过饭,时候尚早,两个女人对著电视拉家常,琐碎得让我不敢相信那是我心里的天使。
李父显然和我有同感,不住皱眉,後来干脆拉我到一边下象棋去了。
我打定主意要好好谦让一番,以给他留下好的印象。下棋时好好掌握分寸,对於小得小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两个人互有胜负,李父对我大加赞赏:“年轻人能像你这麽沈得住气的真的很少了。”
我回答说:“其实是伯父你棋风好,淡泊宁静,有一股冲和的气象,和你下棋想急也急不来啊。”
他笑呵呵地说:“拍马屁,不过说得还算有点对。明天早点过来,我们再来大战三百个会合,怎麽样?”
我连忙应承下来。
第二天两人杀得兴起,几乎连中饭都不愿意吃了。吃过中饭,李父又要拉我下棋。李玲玉不依,说今天已经坐了这麽长时间,对身体不好。说要我们出去走走。他说也好,那我们去湖里钓鱼。临出门时,李玲玉对我说:“我爸爸身体不太好,你帮我照顾一下他。”
我说:“我知道了,有报酬吗?”
“没有!”她嗔道。
“以前钓过鱼吗?”李父问我。
我说:“有过,我家旁边就是一条小河,夏天的时候我常去。”
“哦,那你说说钓鱼的最大乐趣在哪里?”
“当然应该是看到鱼儿上钩时最高兴。”我不假思索说道。
“不对,那样的乐趣算不了什麽。钓鱼的最大乐趣不在钓鱼上,而在於你把鱼钩一放,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可以什麽都不想,不问,这种心境才是最大的乐趣所在。看著水面发呆,不也是很好的吗。古诗说:”又得浮生半日闲‘,就是这个意思了。“
我想想,很有道理。想起我以前钓鱼的时候,经常坐在树荫下,用草帽把脸一盖,躺在那里是何等的惬意。根本不需要去想能不能钓到鱼。我点头说:“伯父你这麽一说,我也觉得很是,以前我就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笑著说:“看来我们两个很投缘。”
我们把鱼钩扔了下去,绕湖走了走,随便说写闲话。开始时我还拘谨,後来慢慢地随便起来。
他突然说:“真想再下两盘棋,就是有点怕玲儿发现饶不过我。”
我说:“伯父,要不我去买一副小一点的,就不怕玲儿发现了。”
他马上赞成。於是我去外面商店迅速把事情办妥。虽然棋子小了点,也没有那种把棋子砸在棋盘上叫声“将军”的味道。但有总好过没有。
我正被他一步棋逼得愁眉苦脸,苦苦思索之际。耳听得有人说:“车三平六就好了。”我一看,果然好棋。他不高兴,抬头说:“观棋不语真君子。”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我看到原来说话的是李玲玉,旁边还站著个陈思琪。
李玲玉杏眼圆争:“好啊,谷风,叫你陪我把出来走走,你们,你们怎麽又下棋!爸爸你也真是,一天到晚坐著对身体不好的……”
我们两个一声不啃挨她训,训完後,我刚买的象棋也被陈思琪没收。两个人乖乖地收了鱼竿跟她回家,途中相对苦笑不已。
晚上陈思琪得意地对我说,是她今天看到我们在下棋,回去偶尔和李玲玉说了,我们才会东窗事发。我详怒道:“下回再做小特务,以後就不和你去图书馆看书。”
她委屈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下次看到了不说就是。”
我赶紧安慰她说我开玩笑,随便说说,其实没什麽事,她才转而高兴起来。
时间过得好快,张信哲和李纹刚为《宝莲灯》做完宣传,张惠妹个人演唱会的广告攻势又铺天盖地而来。转眼间,我大学时代最後的一个暑假就要结束。和以往任何一个暑假不同的是,我既没有玩物丧志,也没有整日钻在书堆之中,也许正如雪碧那句广告词说得那样:晶晶亮,透心凉。
不知从哪天开始,我开始像陈思琪那样把李玲玉称作玲儿,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得太多,所以对女孩子叫什麽雪儿,冰儿之类的称呼总有种亲切感。我开玩笑说:“玲儿,你以後就叫我公子吧,小说中都这麽称呼的。”李玲玉和陈思琪同时怒斥我:“做梦!”於是这个美妙的计划破产了。
这天是暑假里最後一个周末,兼职,陈思琪的家教这两份工作都已经结束,拿著自己辛苦一个暑假挣来的钱,心里总想著要出去散心。
母亲写信来,说弟弟升初中了,学费高得吓人,但好在家里已经东拼西凑准备好了第一个学期的学费。我将自己挣来的钱堪堪留下学费和第一个月的生活费,其余的都寄回家。出去散心的计划泡汤了,不过我并不觉得遗憾,毕竟暑假过得很充实。
去向李玲玉和陈思琪辞行,这边的工作都已做完,马上要搬回闵行去住。我特别感谢她们这两个月来的尽心照顾,以後相隔的远了,大家都要各忙各的事情,见面的机会难免要少很多。言罢自己心里也有些黯然,回想两个月的相处,是那样的开心,更难得的是这两个月的时间重新让我的生活走上了正轨,这种转变是我自己始料不及的。
她们两个有些意外,沈默了一阵子,吃饭时陈思琪问我:“你以後还会来看我们吗?”
我看了一眼李玲玉,她眼中也满是期待的样子。我笑著说:“当然会来,两个这麽漂亮的女孩子在这里等我,就算打断了腿爬也要爬回来。”
“呸,好端端的又来胡说!”陈思琪说。
李玲玉更是脸一沈:“这个油嘴滑舌的毛病,应该改掉才好,要不然肯定是个花心的人,不知道以後要有多少麻烦。那样的话干脆不来算了。”
我吐了吐舌头,陈思琪偷偷对我说:“假的,玲儿姐不喜欢成天一本正经,一副君子模样的人。”
於是话题一转,问我接下来是不是马上就走?我说处理一下其他事情可能还要几天,倒也不是太急著走。
李玲玉说:“那很好啊,我和陈思琪正准备出去玩,你也去好不好?”
我想起自己囊中羞涩,犹豫再三,摇了摇头。李玲玉说:“有什麽问题?难道和我们两个都不能说吗。”
我於是如实说了我的情况。李玲玉笑了笑:“我们两个女孩子出去也有些怕,你给我们做保镖,还要帮我们搬东西,做苦力,算我们雇你,那不就好了。”
陈思琪加了一句:“如果你做事不够勤劳的话,扣你工资,玲儿姐记账,等你工作有钱了再还。”
我看她们两个半晌,她们脸上都很真诚,都是真心希望我去的,我虽然放不下面子,但也不忍拂逆了她们的好意。再说,整个暑假,我在李玲玉家白吃白喝得太多,想想大家相处的这段时间,实在无须去计较那些东西。於是点头答应,一番紧张的筹划後,决定前去莫干山。
莫干山位於浙江省德清县境内,相传干将莫邪在此铸剑而得名, 山上有剑池遗迹,更有蒋介石,杜月笙等人曾住过的别墅。其他景点倒罢了,但山上的别墅实在令我向往。盛夏时分,山上凉风阵阵,偶尔有云雾从山谷中蒸腾而上。若是能和红颜知己在这里一同避暑,那该有多消遥自在。
这里遍山都是竹林,一眼望去,郁郁苍苍。踩在柔软的竹叶上行走,耳听山风吹过时竹林发出龙吟一般的声音,让人心里更是宁静。
我们都不大说话,陈思琪是爬山爬得没力气说,而我是不愿意破坏竹林中的这种意境。李玲玉也不大说话,莫非她和我心里想得差不多。我看她的时候,她总假装没注意,四处东张西望看风景。
陈思琪兴致很高,想要多看几个景点,可惜体力却太一般,三人一路走走停停,待得下山来,已是黄昏时分。
因为山上过於潮湿,不便住宿。晚上住在山下莫干湖畔的一个宾馆里。
我一个人住个单人间,她们两人住在隔壁。晚上的时候,看窗户外面的庭院被月光照得如白昼一般,我心念一动,去敲她们的门。
李玲玉从门後探出头了,看是我,说:“进来吧。”我正想进去,陈思琪从後面挤过来,笑著用手一挡说:“不行,谷风他坏得很,不能让他进来,有事门外说。”
我差点气得昏倒在地。赶紧澄清自己的来意,只不过看月色正好,想叫她们一起去湖上荡舟玩耍而已。
李玲玉惊喜地说:“好主意,我还正担心晚上睡不著呢。”陈思琪也高兴得跳了起来。我对她说:“你看,我没有打坏主意吧。”
正文 第十七章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准备背著简单的行李去搭校车,李玲玉打电话过来,说要送我回去。我很是高兴,说好在楼下等她。
不一会,她开著车和陈思琪一起来了。今天李玲玉竟然化了淡妆,特别是那若有若无的水晶唇膏,看起来别有风味。
我笑了笑:“玲儿,你今天可真迷人。明天交大校园网上最热门的一个消息肯定是‘谁说交大无美女?’”
陈思琪问我:“为什麽交大无美女?”
我说:“这几乎已经是我们学校的传统了,男生说的女生不美,女生说男生不帅,都夸张了点。但是就算有美女,相比你们两个,也都成庸脂俗粉了。”
陈思琪不屑地说:“你们这些臭男生,只注重外表,肤浅得要命,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内在美。”
我说:“可是当一个女孩子的外表让你看了就不想接近她,以至於害怕接近她,这个女孩子又哪里有机会让对方看得到她的内在美呢?”
陈思琪说:“你这是强词夺理,等我毕业我就报考你们学校,到时候封上你们男生的嘴。”
我呵呵一笑,说那你可真是闯入狼窝了,到时候一群一群的男生来追你,烦也烦死你。
李玲玉插话说道:“你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大概也是喜欢外表多过喜欢内在的吧。”
我略觉得尴尬,她怎麽会这麽说我,难道她怀疑我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漂亮?
其实在我心里,对自己也很怀疑。虽然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内心还试著去躲避。对自己没信心,但是一旦明白只要自己去做一件事,就不应该去计较得失这个道理。很多以前的困扰也就迎刃而解了。
班上的同学在最近的一个星期已经陆续地回到学校。车子穿行在校园中宽敞的马路上,陈思琪打开车窗,不住向外张望。我看见车窗外很多人,特别是男生禁不住都驻足观望,不由好笑。“将对方看得低下头为止。”这是男生看美女时的口号。可惜今天是不可能的,陈思琪就算全世界的男生在看她,她的眼睛还是在那里左顾右盼。
我先和她们先回我寝室,把东西安顿好,顺便介绍室友给她们认识。
介绍完毕之後,我叫她们两个先在宿舍等我,我径直去报到注册。在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我一身臭汗,人多有时候看来也不是件好事情。
回到寝室,我才发现就算是一瞬间,这个世界都在运动这个道理绝对是真的。寝室里全体动员,正在大扫除。她们两个看起来似乎都和我的室友是老朋友,彼此分工合作,井井有条。
我的床铺也收拾得很干净,太久没洗而发黑的蚊帐挂在阳台上,正往下滴水,雪白雪白的。
大凯偷偷对我说:“谷风,到底哪个是你女朋友阿?一个暑假不见,你已经脱贫致富了。”
大凯来自山东沂蒙山,常常向我们吹嘘他家的煎饼卷大葱如何正点。他比我们大两岁,大家平时都取笑说他家里养了个童养媳,所以在学校里从来不担心没女朋友。
我笑了笑,故做神秘地说:“我家里来的,两个童养媳,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不然我可惨了。”
“嘿!你这小子当我白痴啊!我们刚才已经和她们联谊过了,还想骗我。”大凯把手上的垃圾递给我,“快点去倒垃圾,今天你可什麽都没做。”
等寝室收拾干净後,我送她们两个回去。几个室友笑眯眯地说:“欢迎下次再来。”一看就是没安好心。
下了楼,陈思琪说:“你几个室友倒是都不错的,比你好。”
我说:“事实上我也很好的,就是你老说我不好。是不是?玲儿。”
李玲玉抿嘴笑著说:“不知道,思琪说你不好,大概总有她的道理。”
我真是冤枉,虽然我曾经说过要诱拐她,但我并没有实际行动。俗话说:祸从口出,以後我要谨慎说话,小心做人。
看她们离开校园,心想以後隔得远了,也许有的事情就更不好掌握,想想未来,并没有太多的光明。顺其自然也许才是唯一的选择。我收拾好心情,回去买书,抄课表。百忙之余给家里回了一封信。说诸事已经办妥,如今就是要安心读书。并请母亲一切放心,希望找好工作後,明年赚点钱,可以回家给她做五十大寿。
大四的学业其实很轻松,上半学期安排两门课,下班学期根本就没课。为的是方便学生写论文,找工作。
全班男生到我寝室轮番逼供,要我好好交待如何一下子就追到两个女孩子,是不是我使出了什麽卑鄙手段。大家开玩笑说论水平,论相貌,怎麽也不可能是我先走桃花运。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让他们相信八字都没一撇,根本就不是那麽会事。
晚上上网的时候,等了好久,紫萱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头像终於闪亮起来。
“开学了吧,可惜没有去送你。”她说。
我说:“是的,今天报道,明天就要开始正式上课。暑假晃眼就过了,没有见到过你真是遗憾。”心里嘀咕,要是她也来可就热闹了,吃饭都能凑一桌子。
“有缘总会见面的,不是吗?”她说。
“嗯,是的,也许等我毕业再去见你更好,对不对?”我说。
“这麽长时间,也许你早就有了女朋友,把我这个可怜人扔到一边去了。”她回答。
我说:“不会的,真正的朋友我一辈子都会放在心上。”
我向她详细说了最近的情况,当然略去李玲玉她们的事情。紫萱曾经说过,她对我每天的小事情都很感兴趣,我们彼此说说各自一段时间来的大致情况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以至於现在对对方一天的行踪就算不说,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常常笑著说我真是她的知音,我说当初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的故事,两个人也是能够见面的。可惜我却见不到你,要不然我也去你家楼下弹奏《高山流水》?
“为什麽一定见我呢?也许等哪天我想见你的时候,自然就会去找你,你到时候想躲都躲不掉的。”她回答说。
在学校,日子总是很悠闲,当然前提是你像我一样,并不看重虚名。虚名是什麽?大凯说的虚名是考试排第一,改行去读计算机,还有就是出国坐飞机。看同寝室的另两个兄弟就可以知道这麽说的原委:一个忙著考计算机系的研究生,一个忙著想出国。成天都很难见到几次。
大凯大概不知道我也报名去参加十月份的高级程序员考试,不然我肯定也难逃他口诛笔伐。
好在课少,一大早去图书馆占个位置,看看诗词,看看小说,最後看看计算机。一天的时间过得可也真够慢,即便如此,整个下午我还是不得不去玩游戏,上网,踢球。
晚上陈思琪偶尔也来上网找我,说她们也已经开学了。她特别得意说现在她学起数学来轻松得很,看来我暑假里教的东西还是有效的。我往往叮嘱她少上网,多学习。高中最後一年,尤为关键。
双休日到来的时候,我常常会去李玲玉家玩,或者她们两个过来我这边。陈思琪告诉我说李玲玉常和她说起的就是我,而江锦枫已经很少来找李玲玉,大概是没什麽希望了吧。我想这可真是一场胡涂战争,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就能占得上风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当初大二的时候,我对一个女生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发誓此生不将她追到手决不罢休。但最终那个女孩子还是拒绝了我,理由就是没感觉,或者叫没缘分。从那时候开始,我很烦这两个字。想不到这次我也要为自己找这两个字来为自己壮胆。
其实李玲玉也从未向我暗示过什麽,我甚至不敢去说出“你能做我女朋友吗?”这句话。也许在一段时间我和她走得比较近,但我很珍惜这种感觉,怕一旦说出,被拒绝後连朋友都做不成。这种自然而然的感觉也许也是李玲玉她所喜欢的吧,每个人都不喜欢被勉强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包括我自己。
让我高兴的是,现在当我陪李玲玉散步的时候,偶尔拉住她的小手,她也不会拒绝我。看她在我身旁浅言细语,我心里总是很平和宁静。当然如果陈思琪在旁边捣蛋那就不可能了,这种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作出色狼状,把她吓得离我一段距离。
陈思琪总笑著说她是在保护李玲玉,免得她轻易被我这种坏人占便宜。看她们两个手挽手站在一起,我偶尔会想,要是三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该多好!我毫无疑问是个贪心的人,得陇望蜀在我身上根本就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可是我知道那是很不真实的。
在一段时间内,我想尽各种办法,终於让陈思琪开口叫我一声大哥,并且慢慢习惯於这种称呼。陈思琪父母知道後,说这样真不错,陈思琪太任性了点,以後有你这个做大哥的多管著她点,让她多懂懂道理。
我看看她们两个,李玲玉对我会心一笑,陈思琪也是很快乐的样子。
“以後要是有人欺负我,可一定要给我出头。”陈思琪说。
我拍拍胸膛说那是理所当然的。
“还要帮我辅导功课,给我买零食,带我出去玩。”陈思琪说,“还有最重要的是帮我看好玲儿姐。”
李玲玉嗔道:“又来瞎说了,我这麽大,不像你是个小孩子。”
大家都笑了起来。
正文 第十八章
周六,由於学校组织的足球联赛“希望杯”开踢,我代表院队参加比赛,累得够呛。因此没有像以前那样一早就出发,傍晚我才坐车去李玲玉家。
进大门的时候,笑著给林伯打了个招呼。林伯说:“李玲玉出去了,还没回来。”
我想时间不早,应该等一等就会回来了。於是在小区里逛两圈後,到她门口一看,门竟然还是上锁的。一天都没好好休息,我双腿发软,也不管别人会怎麽看我,就在她门口坐了下来。不觉中竟然沈沈睡去。
迷糊中感觉有人拍我肩膀,睁眼看时,李玲玉蹲在我身边,满脸怜惜地看著我。我尴尬地笑了笑:“今天踢球,累得很,本想只稍微坐一下的,谁知道竟然睡著了。”
“快起来吧,地上冷,当心著凉。”她说,“都怪我不好,我以为你有事不来了,所以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回来得也太晚。”
我察觉天已漆黑。看看手表,已经晚上九点。我暗自一惊:“天!我睡了足有三个小时。”
她问我:“你在这里等我很久了吧?”
我回答:“没多久,就一个小时左右吧。”
她抿嘴笑道:“胡说,林伯说你下午五点就来了。”
我抗议说:“你都知道还问我!”
她用中指在我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说:“因为我知道你就会骗我啊。快起来吧,还没吃完饭吧?”
我点点头说:“嗯。”
她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些吃的,当我吃饭时,她坐在旁边给我夹菜,静静地看著我,像所有温柔的中国女性一样。我心里一阵暖意,禁不住就说:“玲儿,要是这辈子都能吃你给我做的饭,就算是让我做神仙我也不会去的。”
她嫣然一笑:“吃多了就会厌的,再说神仙是不吃饭的,等你做了神仙,就不再会觉得我做的饭好吃。”
我怔怔地看这她的脸,坚决地说:“不,我不去做神仙,只要能常常像现在这样见见你,就很满足。”
她沈默了一下说:“谷风,你们下次什麽时候踢比赛?我去给你加油,和思琪一起去。”
我说:“太好了!下次有比赛我打电话先告诉你。”
她说:“如果有什麽事不来也得先告诉我,免得像今天这样又把你关在门外。要是你妈妈知道我这样对她的宝贝儿子,可要心疼的。”
我笑了笑说:“你这一说,倒让我想起小时候我等我妈妈回家,也就是今天一样的情景。我常常坐在门上等我妈妈回家,看天色变黑,不知不觉就会睡著的。不过我家的门是木头的,而且那时候我人矮小,在门槛上就能躺下。不像你家这水泥地这麽硬,要不你在门口放个木板什麽的,下次好让我有地方睡觉?”
李玲玉笑道:“你倒越说越起劲,明天我再想办法。”说完起身去打了个电话。
我吃完饭,看看时间,已经会是十点时分,便说我该回去了。她问我:“现在还能赶得上校车吗?”
我说:“早没了,只能去乘外面的公交车,就是麻烦了点,多走几十分锺路。”
她稍一沈吟说:“那就别回去了吧,今晚睡客房,好在天气不太冷,也不用怎麽收拾。”
我大喜,张开双臂:“玲儿你看这是什麽?”
“是什麽?”她诧异地问。
我说:“色狼啊!你今晚可是引狼入室,到时候可别怪我。”
她笑说:“你敢,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报警。不过我已经做好准备,我刚给陈思琪打了电话,叫她晚上来陪我。”
过一会儿,陈思琪果然来了:“大哥,是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玲儿姐叫我说帮忙防贼,原来是说你啊。”
我委屈地说:“玲儿,我怎麽是贼啊?”
“淫贼!”陈思琪很肯定地说。
晚上闲聊之际,李玲玉把今天的事说给陈思琪听,乐得她笑开了花,末了她问我:“就老听你提起你妈,是不是男孩子都喜欢妈妈多些啊?”
我说:“不是,其实我也很喜欢我爸爸的。”
“那他呢?”李玲玉追问。
我轻轻地说:“过世了。”
“对不起。”李玲玉看著我说。
我笑笑说没事。
於是大家接著东南西北闲扯,她们两个相继哈欠连连。李玲玉建议我也早点睡。我说刚吃了饭,睡不著,我先上会网再说。於是她们两个先去睡觉。我对女孩子的卧室总感觉很好奇,跟著她们後面探头张望,想看看里面的究竟。
“干什麽!臭小子,鬼鬼祟祟的。”陈思琪把门关得只剩一条缝,露出个脑袋来问我。
我拧了一下她的鼻子,作不屑状转身离开。打开电脑,紫萱就在线上。
紫萱问我最近怎麽老没见到我。最近一段时间周末总是在学校和李玲玉家之间来回,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紫萱聊过。
我撒个小慌说刚开学,事情多点,还要应付几门大作业,所以上得少了。我告诉紫萱这断时间在学校忙著看书,踢球,偶尔写写文章,生活过得也很充实得。
“你呢?怎麽样了。那个整天等你下班的男同事还在继续吗?”我问她。
“我给他看我男朋友的照片,然後大家很坦诚地说了彼此的想法,现在我们已经是好朋友。”她说。
我惊讶地问道:“男朋友的照片?”
她发来个笑脸,说:“就是你上次发的那张很帅的照片啦,我随便哄哄他的。不然让他浪费时间,总是不好。”
我这才恍然,心里不知怎麽有一丝开心的感觉。
由於第二天是星期天,这天我们聊得很晚。互道晚安後,已是午夜,推窗望去,白蒙蒙一片迷雾中,什麽都已看不分明。只隐约在路灯微弱的光线中看著些树的影子。
“这麽晚,怎麽还不睡觉?”李玲玉在背後问我,把我吓了一条。
“玲儿,你怎麽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笑著抗议说,“睡不著,我每次新到一个地方住,总要好长时间才能睡著。”
“快去睡吧,看你今天都累成这样。”她轻轻推我一把说。
我说好,转过来问我可不可以去她卧室看看。她问我为什麽,我说好奇,想看看陈思琪睡觉是什麽样子。
李玲玉说叫我等等,她先进房收拾一下,一会打开门说:“小心,别吵醒思琪。”
我进去看看,里面却很简单。一张大床,一个梳妆桌,床头一个小几,用来随便放点东西的。陈思琪像只小猫一样蜷在一团,怀里搂著个小熊,睡梦中脸上还带著笑意。我一看就嘿嘿地忍不住要笑,连忙转身出来。
李玲玉追到门口,对我说:“早点睡吧,晚安。”
第二日吃早饭,我看到陈思琪,总忍不住要笑,陈思琪莫名其妙,问问李玲玉是不是自己头发没梳好?得到否定的回答,又问我今早是不是捡到大元宝了。到後来干脆狠狠拧了我一把,说我今天不可理喻。这天,李玲玉给我配了把门钥匙,说免得我下次再被关在门外。
“就是别随便把外人带进来,好不好?”她说。
“嗯。”我用力点点头。
临走前,李玲玉问我阿全最近怎麽样,我说可能不太妙,大概是失恋了。
阿全果然是失恋了。
我下午在他办公室找到了他,一脸沮丧的阿全不让我去搭下午的校车,一定要我陪他去喝酒。
“晚上再走,风哥。”阿全说。
我说:“那好,你可要请我吃晚饭。”
“你知道,暑假我和吴敏之间已经不太对劲。开学时我还想陪她一起去报道,可是被拒绝。後来打她手机约她,她总说没空。於是我跑到她学校去找她,好多次,每次她都不在。搞到後来,她室友都认识我了。於是劝我不要再来。
可我不甘心啊!我还是去找,总算吴敏下楼来见我。打扮得楚楚动人的,我也很高兴,我说吴敏我们好久没一起逛街,今天去吧。她说她约了人。我陪她站在那里等了一刻锺,东拉西扯,她不言不语不理睬我。一会儿开来辆小车,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下来和她打招呼。他们两个勾肩搭背上了车,我一句话都没说就回了学校。
风哥,我回来後总在想。我这个人做人难道就真的这麽失败啊!我全心全意去喜欢一个人,去讨好她,到後来反而越弄越糟。到底是我自己太差,还是什麽地方出问题了?“
我说:“阿全,已经过去还想这麽多做什麽?她放弃你是她运气不好。我早和你说过,与其让她甩了你,不如你先提出分手。你看现在弄成这样,你自己多难受。我看你大可不必要难过,将来你肯定会找到更好的女孩子的。”
阿全喝了杯酒说:“希望是吧。不过最近倒是想通了件事,学院一直要我留校做老师,我现在倒觉得做老师也不错。赚钱吗,够花就可以了。”
前段时间,阿全一直是说将来要赚大钱,买小车,筑个暖巢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游山玩水,逍遥一生的。如今这麽大的变化,我很明白吴敏给他的打击,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恢复的。
我笑笑说:“也好,有个稳定的基地在学校,将来我出去工作,可以常常回来你这边找你踢球,帮忙什麽的。学校里这些资源是最好的了。”
阿全指著我笑说:“你小子打秋风的远景计划都已经制定好,真是其心可诛。”
校车外面,灯火灿烂,车水马龙,徐家汇的风景丝毫未变,可是人却不会一成不变!
正文 第十九章
转眼中秋快到了。这段时间,拜艺术团的一位同学为师学会了拉二胡。“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以後你要多练,慢慢进步吧。”他奸笑道,“不过如果可以多请我吃几顿饭的话,我不介意多指点你几次。”
小时候看电视剧《霍元甲》,就特别欣赏里面二胡拉出来的那种清冷的声音。婉转处,如泣如诉,低回缠绵。激越处,扣人心扉,促人警醒。我一直认为二胡很能倾注一个人的心声,如今有机会入门,自然更是努力。不久一曲《二泉映月》也能拉得像模像样。而众多京剧样板戏中的段子,更是不在话下。这倒让我得意起来,原来我也这麽有音乐天分的。
中秋节这天,李玲玉开车来学校,说要接我一起去她那边赏月。她说她父亲一直惦记著我,惦记著和我什麽时候再下几盘象棋。我莞尔一笑说道:“玲儿,看来伯父喜欢我快胜过喜欢你了,你不吃醋吗?”
李玲玉敏嘴笑道:“你少来得意,快上楼去收拾一下吧。”
到了那边,今天人可真齐整。李玲玉和陈思琪两家人都聚在了一起。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在湖边漫步。
陈思琪父母对我说:“思琪现在老提起你,你这个大哥倒像他真的哥哥一样。”
我说:“那她表哥们呢?”
原来陈思琪父母都是单传,两人都是当初从外地到上海来发展的。在上海这里,可真说得上是举目无亲。
“多个人能照顾她,我们也很放心。但愿你们大家总是这麽互相关心才好。”她母亲和言说道。
我回答说我会的。
李玲玉父亲拉著我就著月光下起象棋,不觉中,旁边众人哈欠连连。我们两个很是过意不去,於是撤局返回。
这晚上和李父同睡在客房。两人谈了很多,我原原本本说了从当初怎麽认识李玲玉,以及熟悉的过程。连自己的家庭情况,这几年在学校的虚度时光,当初自己认识李玲玉後心境的变化过程都一一说出。
“难得你这个年轻人这麽坦诚愿意和我老头子说这些,我想年轻人的事我一般都是不太过问的。但刚才听你这麽一说,我觉得你以後应该在自己的事业上多奋斗,有所成就才好。并不是我有什麽门当户对的观点。只是以後假如你和玲儿要相处下去,你知道,她现在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将来你自己心里要是不能很好处理这种反差。难免会不好受的。”他说。
我说:“伯父你说得很对,我自己也有这种想法,但我想我不会因为我将来赚的钱少就觉得自己会低人一等。我想人到世上最重要的是能实现自己的价值,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我将来想从政,有一番作为,这才是大丈夫的气概。虽然可能没什麽钱。”
他说:“你能这麽想就好,不怕别人笑话?”
我回答说:“人各有志,就像《庄子》中说,大鹏鸟向南迁徙的时候,水击三千里,飞腾到九万里的高空,可是蜩与学鸠却说,我奋力起飞,在树木间穿行,不过就那麽点高,他飞到九万里的高空想做什麽啊?‘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燕雀是不会知道鸿鹄的志向的。”
他呵呵笑道:“有志气!不过庄子也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明白这个道理才能真正的逍遥啊!”
我说:“这个恐怕我暂时还是不能做到的。”
“那也是。”他说,“睡吧。”
国庆节七天长假,但不久後高级程序员考试就要开始,我决定好好冲刺一段时间,因此不准备出去玩。恰巧李玲玉因为公司里面事务繁忙,她国庆期间也要照常上班。陈思琪看我们两个都没出去玩的意思,自己也是意兴阑珊。我劝她和父母一起出去玩,她扁著嘴说:“不去了,和我爸爸妈妈一起去旅游一点自由都没有。”
我安慰她说:“那就常常到我们学校来和我一起看书吧,你高三多看看书总没坏处。”
“好,就这麽办。”她马上转忧为喜说道。
接下来我才知道自己这句话太意气用事了。小姑娘来我们学校名为看书,实则成天拽著我东跑跑,西看看。连闵行这种不起眼的地方,她都硬逼我和她去逛了几圈。在花店里转来转去就是不愿意走,我看看没办法,给她买了枝红玫瑰,才好歹把她骗回学校。
下午我去踢球,她说她要去看。我上去踢了没两脚,回头看时她却不见了。我只好丢下一群球友,辛苦把她给找到。
“还是打羽毛球吧,那样比较不容易把你丢掉。”我无奈地说。
她很不高兴:“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自己小题大做!”
之後我打死都不愿意她单独过来。实在不行,我宁可自己过去,至少那边她熟悉一点,不用我这麽费心。
虽然书没看多少,这几天假期被她搅得嘻嘻哈哈,也很快乐。然而假期已经过了,陈思琪父母却还没见回来的消息。陈思琪笑著说:“爸爸妈妈玩疯了,女儿都不要了,真狠心。”我心里隐约有点担心。
这天我刚去上完课,李玲玉打电话给我,叫我过去一趟,我听她声音很急,问出什麽事了吗。
她说:“陈思琪父母出事了。”
我突然意识到这时候不能再问,丢下手上的书,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下午时分,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林伯破天荒叫住了我,“小夥子,你来了啊。”
我问林伯:“陈思琪父母出什麽事了?”
“老可怜的,两个人出交通事故,送回来已经是骨灰。你快去吧。”林伯说。
我敲门进去,陈思琪正爬在李玲玉怀里哭。头发蓬乱,眼睛红肿,哭声也是斯嘎的。见我进去,陈思琪一把扑到我怀里,哽咽著想说什麽,却什麽也说不出来。
我轻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李玲玉默默地去做饭,从昨晚到现在,除了哭,陈思琪什麽都没做过。我看看怀里的这个小女孩,她与我一样有著同样的不幸。我至少还有母亲依靠,有亲人扶持。如今她举目无亲,什麽都没有,她还是个女孩子。
我一边安慰她,自己的情绪也随之无比低落起来。
饭做好了,陈思琪不愿意吃,我哄她一下午才勉强喝了两口粥。这天,陆续有小区的邻居,居委会的人来慰问。都被我和李玲玉一一回绝掉。
“玲儿姐,大哥,我以後怎麽办?”她躺在床上问我。
李玲玉拍拍她的脸说:“别怕,不是有我们在吗。好好睡觉,我们就在外面。”
出得门来,我和李玲玉静静坐在厅中。我吁了口气,眼泪不觉中就流下来。想起前不久,陈思琪父母说希望我们永远这麽相互关心的话,言犹在耳,而人却不在了。
正沈吟间,陈思琪说睡不著,不睡了。李玲玉於是陪她一起去睡。
“今晚就别回去了。”李玲玉说。
我点头说知道,给同学拨个电话,叫他明日帮我请假。晚上躺在沙发上,耳听得陈思琪低低的啜泣声和李玲玉安慰她的声音,想起陈思琪以後的路,心里一片茫然。
第二天,李玲玉父母也过来,安慰了一番。
好在事在人为,处理了很多琐碎的事情後,李玲玉成了陈思琪的监护人。陈思琪也搬去和李玲玉住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後,陈思琪也终於振作起来,重新去上课。她家的房子我原来建议把它卖掉,但陈思琪怎麽都不愿意。於是就让它空置在那里。
陈思琪从此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活泼爱笑,只是成天努力地学习。我知道她需要一件事情让她忙碌起来,好淡忘伤痛。但是我实在不忍心见她成天沈默寡言的样子。我想尽一切逗她开心,逗她笑。可是每当看她笑容後面那忧郁的眼神,我心里说不出的心痛。
前阵子她缺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课,我不得不花很多时间帮她慢慢补上。知道她成绩一日好过一日,我心里也很觉安慰。
而李玲玉工作繁忙,还有一些必要的应酬,每逢这些时候,我就叫她坐校车到闵行来,我陪著她,尽我可能陪著她。我想我这样做是有效果的,她正在慢慢转变。
正文 第二十章
一段时间来,我没有能够充分准备好应付高级程序员考试,自己迷迷糊糊进了考场,又迷迷糊糊出来。心里很没底,但也算放下心头一块大石,考完试後的轻松感觉让我的脚步也有些飘。
从考场出来,是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午後。天气有点凉了,街上的人们裹在外套里,匆匆为各自的事情本奔忙。
我放眼搜索,很快就发现了目标。陈思琪穿了一件红色的外套就在门外等我,衣领子上一缕白色的绒毛在阳光下直耀人眼。
看到了我,她蹦蹦跳跳地过来:“大哥,陪我去逛外滩。”我看她脑後的马尾辫子高高翘起,满脸笑容,看来经过这几个月,她终於已经慢慢地忘记了那让她心碎的往事。我心里很替她高兴,拨了拨她的辫子说:“逛逛是可以,但是等会可要早点放我回学校,马上有一门课要结业,我前段时间忙著准备这次程序员考试,都没怎麽看书呢。”
“哼!还没去就已经打退堂鼓,可见心意不诚。今天你别想回去。”她说。
“啊,天啦!”我痛苦地抱著脑袋说。
在外滩,陪她东逛逛,西逛逛。要不是我极力阻止,她还想去对面浦东去玩。难得她好心情,我一路和她开著玩笑。哄得她笑得东倒西歪。
我说:“从前,我是个养猪专业户。家里养了很多小猪,都很漂亮。
名气大了,就不断有人来参观。
有一天,世界动物保护协会的人来考察。他们问我:“请问你平时都给猪安排在哪里住阿?你养的猪日常都喂些什麽给她们吃啊?‘我回答说:”也就让她们睡睡猪圈,吃吃剩菜剩饭什麽的。’他们说:“好啊,你这样是虐待动物。罚款一万块!‘我老老实实交了罚款。
又有一天,世界粮食组织的人来考察,问我同样的问题。我说我给她们喂的是白米饭,住的是别墅。
他们说:“现在非洲的人民正饿肚子,你这麽浪费,罚款一万块。‘我再次老老实实的交了罚款。
不久,又有一个组织来考察。我想再这样下去,我可要破产了。就说:“我不是养猪的。‘对方大怒:”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你旁边那个穿著红衣服,嘴里吃冰淇淋的不就是头小猪吗。’“
故事讲完,陈思琪说:“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呵呵笑笑。
等会在外滩拍照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这个故事。怒气勃勃地拧住我耳朵说:“好啊,我说你怎麽讲个这麽无聊的故事,原来是编排我是小猪!”
这时候闪光灯一闪,後来拿到照片一看。我耳朵被她拧在手里,脸上表情凄楚动人。
“这是你最帅的照片了。”陈思琪得意地说。
晚上她把这件事说给李玲玉听,李玲玉也笑了起来。我说现在别人要说我身边两头小猪了。不出意料,立即招来一顿痛扁。好在两人下手不是太重,留了个全尸让我返回学校。
这天却没看到紫萱上线,诧异之余,打个电话过去一问。她说一个朋友刚刚升职做了部门经理,大家相约出去唱卡拉OK庆祝。问问她在哪里,说在黄埔。真是可惜,我刚从那边回来,我说。
她笑说难怪今天她一直心慌意乱,原来是和我靠得太近的缘故。
母亲从家里寄信回来,说妹妹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前不久还带回家来看了。母亲说她嫌那个男的太矮了。言下还暗示我转眼大学快毕业了,为什麽从来就没看我带半个女孩子回家过。
想想真是窝囊,她竟然担心她儿子没人要。看来我的大学四年真的是有够失败的。
晚上给母亲回信写了陈思琪家的事情,并将今天拍的照片一并寄了回去。
我说:“这个穷凶极恶的红衣服女孩子就是陈思琪,费了好大劲终於让她开心起来,我也很有成就感。”
“谷风,那两个女孩子到底哪个是你的女朋友阿?把不是你女朋友的介绍给兄弟们啊。”大凯说。
我回答说:“两个都不是。我自己都追不到,还谈什麽介绍给你们。你看我这样子哪一点比你帅?连你都没有女朋友,兄弟我是准备出家,献身给我佛了。”
大凯回答:“空即使色,色即使空。我看你也不用太计较,随便找一两个恐龙对付对付就算了吧。”
我嘿嘿笑了笑说:“恐龙嫌我太色,美女嫌我不够帅。算了算了,回家种田去。”
正说间,两个“爱慕虚名”的人进来了。喋喋不休说起今晚下院有人在楼下大吼:“某某,我爱你。”真是勇气可嘉!
“看这年头,男人都急色成什麽样子了!”大凯评到。
这晚上做梦,被两只恐龙追得我到处乱跑。眼看就要葬身龙腹,恐龙却撕下面罩,原来是美女。梦中醒来,一时得意,一时却又觉得并没有把握,辗转难以入睡。
临近年末,各种招聘会几乎充斥了大家所谈的全部话题。同班同学都在哀叹自己专业不好,投简历都没人要,更不用说给面试机会。我自己亲自去了几个,果然很让人气氛。
很多公司打出广告,说什麽不限专业。等一看我的简历,马上换了个嘴脸说:“你的成绩是很好的,就是可惜所学的和我们要招聘的岗位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数次碰壁之後,我本就没有什麽进外企,赚大钱的念头,於是安心去准备公务员考试。
考试的题目非常简单,对我这种身经百战的人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麽。只是最後开出的面试时间让我很尴尬,竟然就在春节的前两天。我寻思著自己几年莫非要不能回家和母亲一起过年,这实在是件大事。
在母亲的眼里,过年时全家人团员是第一等大事。每年春节,和母亲,妹妹围坐在火炉旁说说自己一年来的各种趣事以及生活情况,已经成了我家的传统。外面寒风呼啸,而家里温暖如春,母亲过年的第一句祝福都是:“希望一家人都平平安安!”
在母亲眼里,不论我们长到多大,有多大的作为,始终是她的孩子。她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一家人能每年平安聚在一起,这也许是她最大的愿望。
我看看时间冲突的厉害,心里很是著急。和李玲玉她们说了,李玲玉说:“你可以面试完之後隔两天回家,那样不至於在车上过年,完两天回家情非得以,但总算也可以和家里团聚。倒也不用现在就和你妈说不回家了。”
我想想也好,陈思琪说她也想跟我回家去看看。母亲上次看我的信之後,回信说这个女孩子真可怜。她特意在家里向附近南华寺的高僧求了三道平安符,寄给我们三个人。陈思琪也给我母亲回了封信,大意说很感谢我母亲,说她是我的妹子,所以母亲也是她的亲人。
一来一往,她和母亲感情倒似好过了我这个儿子和母亲的感情。眼见得天气变冷,李玲玉和她两个又上街买了两件冬衣要我寄回家。
如今快过年,她便说也想和我回家。我看了看李玲玉说:“玲儿,你也去好不好?”
李玲玉正犹豫,陈思琪拉著她手说:“去吧,玲儿姐,我们三个不是一家人吗。”
李玲玉考虑再三说:“到时候再说好不好。”
我点点头,晚上陈思琪送我回去告诉我江锦枫最近老来找李玲玉,很多次她帮我挡了回去,但是李玲玉毕竟和江锦枫是同事。相处的机会很多,防不胜防。
我笑了笑说:“干嘛要防?我为什麽要怕他们两个一起出去玩?”
陈思琪说:“你喜欢玲儿姐傻瓜也看得出来,你为什麽不和她说明白?”
我说:“哪有这样的事。”
她哼了一声不再搭理我。
回去後心里难以平静,当前段时间陈思琪遭遇变故的时候。我和李玲玉中间有这根纽带紧紧连在一起。江锦枫看起来和我们三个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可一旦事过境迁,情形就不一样了。我和他,还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心里惴惴不安,跑到图书馆看书也是心神不宁。徘徊思源湖畔,吟成二绝,其一:尘世多困厄情共真和假怜取眼前人泛舟青山下其二:月残带玉勾湖畔踟蹰行清波映红颜何日成双影晚上给紫萱打电话诉说烦恼,紫萱默然。後来说:“既然现在的感觉很好,又何必说出来呢。也许捅破了这层纸,反而让大家会生疏也说不定。”我想想也很有道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春节马上就要到了,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大红灯笼随处可见,连街边的树上都挂满红色的装饰物。
天气已经很冷,我身上的西装裹得紧紧的,看看天,是一片厚重的灰色。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种日子,待在家里是每个人的愿望。要在往年,我早就和家人一起坐在家中,就著灯光,赶紧做年货。炒花生,瓜子,做兰花根。一家人嘻嘻哈哈,偶尔偷吃还没熟的东西。可今年不行,我现在还在上海,并且正前往面试的路上。
身上的西服是向同学借的,稍有点小,不过正好让我看起来精神很饱满。我打量自己全身上下,确信没有什麽疏漏的,才信步进入考场。
入考场後,先抽了道试题。考官是个中年人,挺著大肚子,叫我先自述五分锺。
我说了自己这几年的经过後,总觉得乏善可呈,平淡得没什麽能出彩的地方。我於是补充说我父亲生前是村会计,一干就是十几年直至去世。由於他为人耿直,所以虽然他的学历,水平都是得到大家公认的,却一直不能获得提升。但是父亲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大家有什麽事都愿意找他调解,帮忙。我从小耳濡目染,觉得这样才是真正的好官,才是真正对大家有用的人。随著我长大,我一直希望能做个像父亲那样的公务员,所以我很珍惜这次机会。
在座的几个评委低声交换意见,我也认为自己说得还不错,信心十足。接下来回答那道我抽中的考题时,也相当顺利。到最後亮出得分,优异,我心里一喜。知道长久以来的梦想就在眼前了。
出了考场,径直去李玲玉家,心想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们两个。
用钥匙轻轻打开门,李玲玉却不在家。在书房中,看到陈思琪一边看书,一边在听音乐。她很入神,竟然没发现我进来。
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摘下一只耳塞,一听,放得是小提琴协奏曲《梁祝》。她惊地啊了一声,看是我,微微一笑:“大哥,是你。怎麽一声不响的,吓了我一跳。”
我看看她正在做数学题,就说:“你先好好看书吧,我就坐在这里,有什麽不懂的问我。”
“不看了,你在旁边怎麽看的进去。”她放下笔说,“今天不是去面试吗,结果怎麽样?”
我说:“很好,估计明年我就要是一个公务员了。”
“恭喜你了,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陈思琪说,“不像我,不知道还要读多少年书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问:“你喜欢做的事情是什麽?”
她回答:“现在不能告诉你,以後再说。”
我想起没看到李玲玉,就问:“玲儿呢,怎麽没见她。”
她不高兴地说:“江锦枫打电话叫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什麽事情。”
“哦。”我心里有点黯然,“明天我就去买车票了,不知道玲儿会不会和我们一起去我家。”
“她说过去的,伯父伯母也同意了。”陈思琪笑著说。
“真的!”我心里一阵狂喜,拉著陈思琪的手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陈思琪笑著说:“这可有我的功劳,你要怎麽酬谢我啊?”
我不假思索地说:“什麽都可以。”
她沈吟道:“就怕你给不起,也不愿意给。”
我正在兴头上,听了也不以为意。心里想著该怎养安排回家後的行程
过不久,李玲玉回来了。看到是我开门,对我一笑:“就知道你在,面试情况怎麽样?”
我说一切都很好。她说:“嗯,我就知道你行的。猜猜我刚才去做什麽了?”
我看她长长的睫毛随著眼睛扑闪而微微颤动,说不出的娇美。心想我总不能才你和江锦枫约会去了吧。於是说:“去买东西了。”
“答对了。”她从包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我,我一看,竟然是三张後天的飞机票。“机票太紧张了,江锦枫有熟人可以帮忙,所以只好托他帮忙买票。好在终於买到了。还来得及到你家过年。”
我屈指一算,後天正是农历的大年三十。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刚才我还在胡思乱想。
“玲儿,你不能和伯父伯母一起过年,真是难为你了。”我说。
李玲玉说:“我们一家人平时都可以在一起,偶尔一次也没什麽要紧。再说在你家待两天回来,到上海也可以和我父母团聚啊。”
陈思琪在旁边建议今天晚上想好买什麽东西,明天出去采购。我说平时你们已经寄过东西了,这次过年就算了吧,我也会学校去收拾一下,明天再回来。
两人送我出来,在大街上,一个小女孩拿著玫瑰花扯著我的衣襟说叫我给两个漂亮的女朋友买朵花。我一人送了她们一朵,笑著说:“刚才这个小女孩子说的好。”
“为什麽?”两人问我。
“她说两个都是我女朋友,嘿嘿,真是说得好。”我奸笑道。
“去你的!”李玲玉轻推了我一下,陈思琪缩在她身後看我笑。寒风吹来,我却丝毫不觉冷意。但愿此生能常常如此,我想。
第二天,我把行装简单收拾一下,抽空打扫了宿舍。到了李玲玉家,两人都不在。不用说,肯定是去买东西了。
一直到下午,两人才回来,两手都是袋子。除了衣服,就是吃的。看得我摇头不已。
晚上收拾行李,我叮嘱她们带好平底鞋,家乡道路不平,高跟鞋走路可不怎麽舒服。
搭出租车到虹桥机场坐飞机。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坐飞机,不由东张西望。特别是坐在飞机上,看那些空姐一个个都还算明豔动人,两只眼睛更是频频行注目礼。李玲玉狠狠掐了我一把:“你看什麽!再看我可不理你了。”
我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专心看旁边的李玲玉和陈思琪。陈思琪头枕在我肩上昏昏欲睡。对面的李玲玉却被我看得好不自在,终於忍无可忍,说:“好啦,你看她们吧。老是盯著我看成什麽样子。”
我笑笑,朝飞机外看去。云层一重接一重,可惜不是晴天,要不然俯视大地,该是多漂亮的画面啊!
飞机在省城降落,我们立即转乘火车,到了我所在的市。叫了辆出租车,大概半小时候,车子转过一道小丘陵,一个河湾静静的躺在那里,河湾旁边就是我的小村子。年复一年,并没有什麽变化,每次看到我都感叹外界的变化在这里似乎都是无效的。
远远看到村头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母亲,她站在那里向路这头不断张望。
我的眼泪不由就留了下来。下了车,径直走道她面前,跪在她身前说:“妈,儿子回来看你了。”
母亲擦了擦眼睛,拉我起身说:“就想著你应该回来了,到路边来看看,没想到真看到你回来了。她们是?”她指了指我旁边的两个女孩子。
我忙说:“妈,这就是我和你说起过的李玲玉和陈思琪。”我分别指著她们两个介绍给母亲,由於事先我并没有告诉母亲她们两个春节有可能会去我家,母亲很是意外。
“伯母你好。”她们两个人笑著向母亲打招呼。
“哎,好,好。欢迎你们到我家里来,就当是到自己家吧。谷风他也真是没礼貌,也不先打个招呼,我也好有个准备。”母亲嗔怪我说。
“伯母,不怪他的,我们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的。说起来倒是我们的不是。”李玲玉说。
“还是你们懂事,走,先回家再说吧。外面太冷了。”母亲一手拉一个,我在後面提著包走。
整个河边的大川上,住著我们谷姓的几千人。大家都是一个祖先,当年从中原迁到这里。而整个大村又分成几个自然的小村落。内部各成一体,对外则统称谷家村。
路上碰到乡亲,不免都要打招呼。同年人都用家乡话说:“一年不见,一次就带来两个老婆,厉害!”
我笑著逐一和他们打招呼问好,心想她们两个听不懂我们的方言,也就懒得分辨。
已经是大年三十的下午天空彤云密布,寒风呼啸,刮得路旁的老树枝桠乱飞,景物一片萧瑟。
各家各户都已经忙著张贴对联和年画,道路旁边的树上也拉起一条条彩灯,四处都是洋溢著希奇,音乐阵阵,把这天地的冷色冲淡了不少。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一排三间房,门前一个小池塘,塘边一棵老树,就是我的家。匆匆进得家门,家里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准备迎接新年。妹妹正坐在炉子旁边烤火,看见我,高兴地叫了声:“哥哥。”又说:“妈妈总说你就要回家,我却说已经这麽晚,可能今年不回来了,看来还是妈妈有眼光。”
我笑说那是当然。
一年不见,妹妹比以前成熟很多。介绍她们几个女孩子彼此认识後,她们几个有说有笑,倒把我晾在一边。
母亲忙著准备做团圆饭,叮嘱我快写对联,贴年画,说就等著我回来做这些事情。
我说:“妈,今年可轮不到我来做了,我们家来了个女秀才,字写得比我好看一百倍,还是让李玲玉来写吧。”
陈思琪也在旁边说好,於是李玲玉写好对联,我们一起动手裁剪,张贴。天色慢慢地变黑了。环村拉起一道长长的彩灯,这是每年过年时才有的装扮,彩灯和费用都由全村人一起出资。我们也在门口挂了两只大红灯笼。我拉著她们两个冻得通红的小手,呵了几口热气。看著门前的池水,陈思琪说:“真像做梦一样,早上还在上海,现在我们三个就静静地站在这里。这里又安静又新鲜,我都不知道说什麽才好。”
我笑著说:“我一年不回来,每次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逐渐适应家里的生活。何况是你们两个。”
“可惜不是三月,要不可以看看你说的雨中美景,看看你是不是吹牛。”李玲玉从我手里拿开她的手,说道,“不过看看现在这种过年的气氛,也很不错。在上海,哪能有这麽传统的春节。”
母亲已经把饭做好,大家围坐在圆桌旁,换上了新碗,红筷子。每人面前倒了一小杯米酒。我低声告诉她们,待会先要传杯,这是我们的习俗,每人端杯酒向大家祝词。祈愿来年五谷丰登,人丁兴旺。陈思琪很感新奇,跃跃欲试,轮到她说的时候,愣了半天,却说不出什麽来,半天才说:“大家新年快乐,平平安安!”大家都笑起来,举杯共祝新春万事如意。
陈思琪坐下来,推我一下说:“笑什麽笑,好话都被你们说光了,我最後一个说当然难一点了。”
母亲笑著说:“是,是,思琪说得有道理,谷风你不准笑。”
正吃饭间,耳听得屋上瓦片像被小石子敲打一样丁丁之声不绝於耳。李玲玉和陈思琪问怎麽回事,我告诉她们:“肯定是在下沙子雪,这是下大雪的前兆。”
果然,这声音响了一阵後,就停了下来。我们吃完饭,出去看时,大地已经略有白色。远近的小山,屋顶,树在雪光下面看得明明白白。鹅毛般的雪花正盘旋著向下坠落。
雪花落在池塘上,马上就消融进去。落在屋顶,地上的雪,慢慢地越积越多,整个天地雪花飘舞,像一个童话世界一般。
各家各户开始燃放鞭炮,此起彼伏,回荡在原野上。
李玲玉和陈思琪高兴得在雪地上蹦蹦跳跳,妹妹也出来和她们一起玩,还有附近邻家的小孩子,大家用雪揉成团互相追打。母亲和我并肩站在门前,看她们嬉戏。母亲不时问我这一年来的各种情况,我仔细地回答她。虽然有的我在心里说过,但母亲年纪大了,偶尔会忘记,我都一一重复告诉她。
看看天色已经很晚,母亲把她们三个女孩子叫进屋。陈思琪得意地说:“今天我和玲儿姐都没被打中,燕子姐姐被打中几次。”她指著我妹妹说。
我说:“是啊,你平时顽皮好动得像男孩子,想打中你还真不容易。”
陈思琪说:“那玲儿姐也没被打中,为什麽你不说玲儿姐像男孩子?”
我回答:“玲儿能躲过是因为聪明,反应快。再说,玲儿那麽漂亮,怎麽可能像男孩子。”
陈思琪拉著我不依,说我偏心。我看看李玲玉,她正对我瞪眼睛。
晚上大家都洗过澡,换上新衣服。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吃点心,一边看春节晚会,一边打牌玩耍。
我和李玲玉一组,陈思琪和妹妹一组。输了的罚钻桌子,大家都没怎麽集中注意力打,互有胜负。
当我们输的时候,我帮李玲玉钻。而她们两个输的时候,陈思琪很有义气地说:“燕子姐,我身体灵活,我来帮你钻。”说完还朝我哼了一声。我搞不明白我什麽时候惹了她。
晚上我们都先去睡觉,母亲留在最後打扫收拾,李玲玉要留下来帮忙。我笑著拦住她说:“玲儿,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你先去睡吧。”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有人推我,我睁开眼睛,是李玲玉。
“玲儿,有事吗?”我问。
“我们出去看雪吧,我听雪花落地噗噗的声音,怎麽都睡不著了。”
我笑笑说:“好,等我穿好衣服。”
李玲玉对我说:“我衣服里面兜了一袋子糖果,还有压岁钱。你有吗?”
我说当然有,这就是为什麽昨天叫你早点去睡觉的原因啊。
透过窗户,看见外面隐约是一片白色。我看李玲玉穿得很是单薄,就兴致匆匆地想去户外,连忙叫住她。将一件大红的外套不由分说给她裹上,又逼她戴上我的破手套才放她出门。
门外的雪积得很厚,约有半尺深。借著曦微的晨光,看见门前池塘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雪还在不停的下著,雪花落在地上,发出噗噗的轻响。门前的大树,偶尔有树枝不堪重负而折断,发出哢嚓的响声。这是种非常美妙的感觉。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但却并不觉得孤单,相反的,很宁静,很平和。有一种出世的感觉。
户外的空气很冷,但我们已经忘记冷了。朝远处看去,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见。但可以想象那儿已经是银装素裹的世界了。而就在我们面前,雪花正轻盈地飘落。
我朝李玲玉看去,她也正著看我,两人会心一笑。我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玲儿,给你。”我说。
她脱下手套,小心伸出手接了过去,哈口气,雪花在掌心融成水珠,消失得了无踪影。
我说,有首小诗,写的是:
已讶床头冷,
窗前复更明。
夜深知雪重,
时闻折竹声。
那种意境一直让我很心动,想不到今天让我置身其中。我才知道这天地的奥妙,也只有在安静的环境中,才能深切感受得到。
李玲玉微笑著不说话,我小心地拉过她的手,一起看雪花满天飞舞。她这次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挣脱开,这让我很高兴。她的脸被寒风吹得稍有点红色,一身红色外套,更显得人如粉状玉裹一般,我呆了呆说道:“玲儿,天冷,我们回去吧,再睡会儿,等天亮了再出来玩,好不好?”
“嗯。”她点点头。
躺在床上反复不能安睡,但按习俗却不能起床。耳听得鞭炮声从远到近,一家一户顺序放过来,终於轮到我家。我起床拿出准备好的万响鞭炮,长长得挂在门外,点燃起来。鞭炮声声,新的一年的第一个早晨来到了!
大家陆续起床,洗漱完毕,互相拜年,一起吃了早点,才出门去。门外一片银色,雪却已经停了,初升的太阳照耀著雪地,明晃晃的。门前的树上,更是垂下来一条条的冰柱,映著阳光,闪发出各种颜色。
这天陪她们看了封冰的西河,看了我小时候读书的学校,看了村前村後梨树上挂满的冰条。
到下午的时候,我看外面的雪厚得很,突然有了好主意。於是叫了一群一般大小的,还有些孩子,一起上山赶野兔。李玲玉和陈思琪也要一起上去
灌木丛中,野兔缩在里面避风。大家拿棍子朝里面一阵鼓捣,兔子就窜了出来。要在平日,谁能奈何得了它们?可是今天就不一样了,兔子脚一踩在雪地上,就陷了下去。想蹦也蹦不起来,跑起来的速度还没人快。大家喊叫著:“兔子从这边(那边)跑了。”围成大圈子,争相扑上去抓兔子。李玲玉和陈思琪在旁边瞪大著眼睛,看我们在地上扑来扑去。偶尔有只兔子朝她们站的方向窜过去,跑的虽然慢,吓得她们两个避让不迭。还好我们眼疾手快,才把它给逮住。
我们不时跌跤,听得下面哄笑连连。原来一村子人,不管大小,全都站在村边看我们表演,大家在下面起哄,指指点点。
一个下午,总共捉了几十只兔子。晚上燃起篝火,烧烤了来吃。大家各自从家里拿来吃的,还有酒,在空地上摆上桌子。一村人都聚在一起。这晚上,照例还不能舞龙灯,要等明天去娘家拜完年回来才能进行。村里人调侃我说家里来了贵客,这回一定要封个大红包才是。我笑著满口应承。
第二天去外婆家拜年,却很犯难,她们两个也不大好意思过去。好在外婆家里我不远,匆匆吃过饭我就要回家。舅舅听说我家里来了这个两个女孩子,叫我有空把她们带过去。我想想第二天,也就是初三,就要启程回上海--李玲玉还要上班。就婉言回绝了。
到家里时,她们两个都很吃惊,说我怎麽前後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我说:“你们两个在这里,我怎麽舍得撇开你们。”
李玲玉脸微微一红,说:“难得一年回来一次,该和亲人多聚聚才好。”
我摇了摇头。
傍晚时,母亲和妹妹也回家了。说我们明天下午就要回去,回来和我们多说说话。
晚上龙灯舞上了门,司礼高声唱词,祝愿我一家五谷丰登,男子中状元,女子封诰命。财源通四海,富贵万年长。火龙在门外场地上来回耍了一圈套路。要封红包时,李玲玉问我母亲:“伯母,这次匆忙来,没带多少钱。封多少才好?五百行吗。”她善解人意,这几天下来,和母亲感情好得出奇。
母亲笑著说:“平时大家最多封个一两百,你封五百已经足够多。”
司礼唱出所封的数目,大家一片喧哗,都说女财神到了。我微微一笑,心想这对李玲玉来说,可真算不了什麽。
母亲和我们几个聊得很晚,到後来,李玲玉,陈思琪两个都靠在我身上睡著了。
母亲叫妹妹睡到另外的床上去,“今晚她们就和我睡一起吧,免得还要上楼。”
我点点头,逐一把她们抱上床。两人都轻得很,我小心抱著,如同抱著我全部的世界一样。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床,她们还没醒来,母亲叫我过去看。两人一边一个,抱住母亲睡的正熟,表情可爱之极。我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大家都有些沈默,不大说话。吃过早饭,母亲开始帮我们收拾行李,还特意穿了她们两个给买的冬衣。相熟的人知道我们要走,纷纷拿了礼物来送行。我说多谢他们的好意,可是我们还要坐飞机,不能都带去,大家的好意只能心领,却不能要。
母亲和妹妹一直把我们送上车,李玲玉两个和母亲依依道别,我却什麽话都说不出。有什麽东西梗住我的喉咙一样,眼睛也很酸,我知道自己不能哭,那样不知道要让母亲担心多少个日夜。
一直等上了车,我远远看见母亲、妹妹单薄的身影还站在村头,不断地向我们挥手。眼泪再也忍不住就流了下来。陈思琪好言安慰我,说等放假有空再来看母亲。李玲玉拉著我的手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看著我。我看著她那温柔的眼神,里面有对我的无限慰籍。可是想著母亲,心里怎麽都不能释怀。
坐上飞机後,我的情绪还是不高。李玲玉抿嘴笑道:“今天思琪和我说,昨晚上是你把她抱上床的。其实她当时醒来了,可是舍不得挣开眼睛。是不是啊?思琪。”
陈思琪笑著不依,说玲儿姐你明明答应我不告诉他的。我想起昨晚抱起她们两个的情景,不由微笑。低声问李玲玉:“玲儿,昨晚我抱你的时候,你醒了吗?”
她说:“能不醒才怪。”
我说:“那你为什麽也假装不醒啊,是不是太喜欢我,存心要让我占便宜。”
她风情万种地白了我一眼:“就算是吧。”
这句话让我开心得一路都在遐想不已。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早上我们就回到了上海,这里也非常热闹,和家乡相比是另一种风格。
带上家乡的一些土特产,去李玲玉父母家给他们拜年。一段时间没见,两位老人精神更显矍铄。听陈思琪述说在我家里的事情,他们称羡不已。
李玲玉父亲拉著我去下棋,丢开她们几个在那里说话。他问我和李玲玉的关系怎麽样,我说很好。他笑笑说:“从下棋看得出你最近做事情信心很足,这很好。男子汉,做事情要的就是一股豪气。”
我连忙谦虚几句。晚上我们回李玲玉家,三人合力把屋子装饰得像模像样。
然後她们两个开始逐个打电话给熟人,说已经回到上海,给他们拜年。我听到李玲玉第一个打的就是江锦枫,心里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也许只是因为他们很久以来都是好朋友的缘故吧。
接下来几天我们一起逛夜上海,江锦枫也来了,偶尔我看到他和李玲玉走得很近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刺痛。
有的时候,我们单独相处,我甚至脑袋里转过邪恶的念头,心想自己要不要强行占有她,好确定信心。可是理智总告诉我,那绝对是不能做的。
想著自己这几天都和两个女孩子住在一起,难免会早人非议。住到第四天,我决定回学校。
陈思琪很不理解我的想法,李玲玉却很觉得理所当然。想起这几天每每都要看到江锦枫和她在一起。我走後,看不到了,反而难免心里更是没底。
经过徐汇校区,顺到去看阿全,从家里带来些土特产,也想送给他。
谁知不凑巧,阿全刚出去,说是送女朋友回去。我心里纳闷:“我就回家过了个年,这小子怎麽女朋友也勾上了。士别三日,果然要刮目相看。”
将东西留在他宿舍,自己单独坐车回了闵行。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同学们都没回来。唯一一个留守的,也要去楼下值班。我独自在学校逛了两圈,校园里看不到几个人,显得分外冷清。散心的效果没有达到,反而让自己心里更郁闷。
学校商业街也全部是关门的,只好去外面街上的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红的桔子,红的水晶之恋果冻,连方便面都是红色包装的。总之看著红色的才觉得心里好过点。东西越吃越多,烦恼越来越少。真是个好主意!
本想给李玲玉打个电话,但想著自己刚刚才昂然从她家离开,马上就打电话诉说相思,未免也太没面子。断然否决了心里这个念头。
上网去玩反恐精英,服务器上也是认定稀少。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兄弟,结果恐怖分子遭遇警察,大家都不开枪,互相问候新年好,朝天开枪以示庆祝。真是感动,这年头,能关心我的人不多!
可惜这位兄弟也没待太久,说要去外滩看夜景,弃我於不顾而去。於是只好看电视,但还是无聊。寒风嗖嗖从窗户缝中吹了进来,我只好上床蜷在被窝里。
找来电话本,翻到紫萱的电话,迟疑了一下终於决定给她打个电话。
紫萱这时正在亲友家玩,听得出来那边很热闹。她很是惊喜,说没想到我这麽快就从家里回来了。
她离开人群,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和我聊了一个小时左右。我把自己工作已经有著落,以及带两个女孩子回家的事情,全部说了。当然一些细节方面就隐去不说。我说从家里回来,待在学校,没什麽人,一个人很寂寞。
她听得很有兴致,又好言劝慰我。说要是觉得寂寞,可以常常和她说话。
我说:“紫萱,你家的地址是什麽?”
她问我:“怎麽?你想来见我?”
我忙说不是,说想给她写信,寄贺卡,想看到一点实实在在从她那里来的东西,不然我总以为她这个朋友是虚幻的。
她笑了笑,说我真是多心。於是告诉了我地址。
我问她我寄给谁呢?总不能写上名字紫萱吧,她告诉我她弟弟的名字,叫我写上她弟弟的名字就好了。
我很是奇怪,问:“你怎麽就不愿意告诉我你自己的名字呢?”
她笑著回答说:“在你心里,我的名字对你来说是虚幻的,紫萱才是实在的阿。”
我想来想去就不明白其中的差别,女孩子的心事真是难猜!
好在这晚上有她和我说话,不至於让我连睡觉都觉得困难。
早上收拾心情,正准备出门去外面随便走走。陈思琪打电话过来找我。
“昨晚你怎麽连电话都不打一个?玲儿姐和我一直再等你电话。”她说。
我听了後马上追问李玲玉为什麽要等我电话,怎麽等的。陈思琪回答却让我很是失望:“你回去了至少应该打个电话给我们说声平安到达了啊,我们都是这麽想的。”
我转念又想,她挂念著我总比什麽都不想的好,这样想著心情也就开朗多了
去商场购物,买西装,这是母亲叮嘱我一定要买的。无头苍蝇一般逛了一圈後,去徐汇终於找到了阿全。阿全说他过年没回去,在学校忙著写硕士毕业论文。三月份就要毕业,导师逼的很急。由於前段时间做外面的项目,他的论文几乎还没有什麽大的进展。
我问他:“寒假没回家,那论文应该做得差不多了吧?”
阿全贼兮兮地说论文怎麽样他到没在意,寒假最大的收获就是把身边一个最漂亮的女硕士给追到手了。我大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等他女朋友过来,我才发现阿全的审美观大大下降,他女朋友长的可以说很一般。不过後来接触下来,我才发现她很温柔,很善解人意。典型的交大女生,几乎中国女性的所有传统美德都能在她身上找到。想想阿全前段时间失意,如今有个这样的女朋友未尝不是件好事。人总是在经历过风雨之後,才会发现最美丽的东西其实往往是那些最朴素最不显眼的。
晚上三人一起在阿全宿舍弄火锅吃,阿全拿出我上次留给他的礼物--从家里带回来的母亲酿的米酒。我和他细酌慢饮,她女朋友也在旁边相陪。大家一起说说闲话,她女朋友殷勤为我们夹东西。火光映照下,看见阿全通红的脸。幸福其实很简单!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漫长的冬天终於过去,大地回春,渐渐有了暖意。小草从湿泥中努力地钻出一颗颗纤细的嫩芽,远远看去,是一片让人心碎的浅绿色。
校园里各种花朵竞相开放,我是个浪漫不起来的人,所以经过这麽些年的观察,除了能认出桃花和月季之外,其它的花我要麽叫不出名字,要麽是名字和花对不上号。但!紫嫣红的春天,是不需要名字的。你只需要漫步其间,闻闻醉人的花香,感受脚下泥土的松软,看看天际如水墨一样缓缓流动的云,就有种全身都融入天地的感觉。思源湖的水从深蓝变为淡绿,南风轻拂下泛起的粼粼波纹一层层拍打著满植杨柳的堤岸。要在家乡西河上,现在肯定满是渔船和鸭群了。
和李玲玉陈思琪两个去植物园赏花,总觉得不尽兴。於是等到樱花开时,叫了她们两个来闵行放风筝。
这天阳光灿烂,风吹得人衣襟飘飘,有种想乘风归去的感觉。我笑著对她们说:“幸好你们今天不是穿裙子,要不然我可是要大饱眼福了。”陈思琪听得莫名所以,李玲玉白了我一眼说:“就知道你不正经。”
陈思琪边跑边拉线,风筝越飞越高。我躺在樱花树下,茫然看著蓝色的天空,心也越飞越远。
李玲玉在我身边坐下,问我:“你在想什麽呢?”
我朝她笑笑说:“没什麽,发呆。”
她轻轻哦了一声。我看见樱花花瓣从树上慢慢剥落,一片片盘旋著落在她的秀发上,落在她衣服上。她就这麽宁静的坐在我身边,像个仙子一样。
我坐起来,替她把花瓣从身上拿掉。看她纤秀的脸颊在阳光下,似乎散发著淡淡的光芒。我长叹了口气。
她问我:“怎麽了?”
我说:“玲儿,在你心里,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江锦枫多一些。”
她低下头说:“江锦枫只是我一个好朋友而已,我们以前是同学,现在是同事。大家当然有很多话可以说。”
“那我呢?”我追问到。
“你也是我好朋友啊。”她回答。
我心里突然有股不可遏制的冲动,我一把用手抱住她,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吻了她。她的嘴唇柔软而细腻,我不知道怎麽形容我嘴唇接触她嘴唇的那种感觉,但实在很诱人,以至於她条件反射地给了我一个巴掌,我一点都没在意,心里回味的只有那种感觉。
“坏蛋,你!”她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我突然很後悔,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深深低下了头,我不敢看她的眼神。也不知道她愤怒之後是羞涩,还是痛恨,还或者是兼而有之。
直到送她们回去,李玲玉都没和我说过半句话。我心里很是惴惴不安,要是从此後她再也不理睬我,那我该怎麽办才好。
好在过了不久,她打电话给我,说她父亲第二天来她家,要找我下棋。我乘机和她胡搅蛮缠,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听到电话那头她终於笑出声来,我悬了好久的心才算放下。
三月,阿全毕业了。他论文答辩的时候,硬拖我去旁听,说是看到台下有我这个熟面孔,不至於被台下的老先生们盯得发毛。
所谓隔行如隔山,我和他专业不一样,听他的论文无疑於天书。不过阿全在讲台上还算镇定,只是最後关头被几个教授追问得面红耳赤,这两年学校狠抓论文质量,所以答辩的时候会有诸多诘难。好在最後他顺利过关,还得了个良好。他女朋友和我一起请他吃饭庆祝,不过最後付账的还是他。
“我马上就工作了,以後情况宽松很多。倒是你,谷风,做公务员据说是进清水衙门。”阿全说。
我说:“我也知道,可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很不错。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阿全和他女朋友点头表示赞同。
随即阿全留校做了讲师,同时继续跟著周老师攻读博士学位。学校里分给阿全一个单间宿舍。阿全领我去参观过,很小,就是原来的学生宿舍稍微改装了一下而已,房子里面铁床都有两张。
“慢慢熬吧,时间长了小鸡会变成母鸡,小房子会变大房子。”阿全苦笑著说。
我说:“其实我很羡慕你的,要离开学校,反而更觉得做学生好,无忧无虑的。你现在也算是半个学生吧。”
阿全笑著说不错,说他以後陪女朋友的时间多了。看他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我也很替他高兴。
李玲玉和陈思琪知道阿全毕业的消息,叫我设法请阿全和他女朋友去她家吃顿饭。可是阿全摇头说不去了,我问为什麽。他说不想想起以前的那段时间的事了。旋即开玩笑说他怕自己的女朋友见了两个大美女,产生自卑感。我笑著说:“就你有这样小家子气的想法,没出息。”
我论文基本上已经完成,工作也早就不用操心,因此看别人忙碌不已的身影,感觉很是空虚。这段时间,我有空就捧著书,摆弄电脑。对电脑知识的掌握日渐增多,总算也有些成就感。
临近高考,陈思琪每天都很努力地复习迎考。我也常去那边给她帮忙。休息时,和她们两个说说话,打闹一番。
六月的一天,骄阳似火。下午李玲玉父亲过来,是专程找我去湖边钓鱼的。两人一个下午都没有什麽收获,忙著下棋去了。李玲玉看著我们的空桶摇头不已。
吃过晚饭,我对李玲玉说:“玲儿,下午我看湖边的一丛栀子花开了,很香。我们去看看怎麽样。”
李玲玉很是高兴,说去年的时候,那丛栀子花刚移植过去,所以没看到花开,这次总算不用白等。
两人沿湖走了一段,好长距离就闻到一股幽香。
“好香啊!”李玲玉看我一眼说,“闻到这股香味,夏天都要变的凉快很多。”
我说:“是啊!古诗说:‘孤姿妍外洁,幽馥暑中寒’。栀子花即使在炎热的夏季,也能给人带来清凉的感觉。”
她微微一笑,提起裙脚,探身去闻花香。我在旁边轻揽住她的腰,表示这是怕她跌进花丛。她看我不怀好意地在笑,哼了一声,不过却默许了我的行动。
我摘了朵花,别在她的鬓角。她眼里闪耀著喜悦的光芒。我说:“玲儿,记得席慕容有首诗说:‘如果在开满栀子花的山坡/与你相遇相爱一次再分手/那麽再长的一生/回首起来也只是/短短的一瞬’”
“哦,你原来是信奉只要曾经拥有就好的。”她说道。
我说:“不是,我想说的是,只要能与你相守这一生,那麽就算千生万世,在我看来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李玲玉低下头去,轻轻依偎在我身旁。过了段时间,她说:“我家里正有个‘席慕容’在看书,我们出来好一会了,快回去看看她吧。”
我想起陈思琪在网上就是叫“席慕容”,不由和她相视一笑。回到她房里一看,陈思琪已经趴在桌上睡著了,耳朵里还塞著两个耳塞,我取下来一听,里面还在播放轻音乐。我把她轻轻抱起,送她去睡觉。她太累了,这段时间更是紧张。希望考试的时候能够如愿以偿,那样才不枉她这段时间的努力。
如果说人生是一个大轮回,从出生到成长到衰老终归寂灭。那麽大学几年对我来说也可以算是个轮回吧。
从刚进学校时的雄心万丈,到後来的屡受挫折後的沈沦,而後认识了李玲玉她们两个,又让我依稀找到什麽是信心和勇气。眼见得就要毕业,以往不断期盼这天到来,现在却又怕那天来得太早。人生一个阶段的结束,并不是像四季那样可以循环的,当你走过之後,还想回头时。往往只能去品位那些以往岁月给你的记忆,而怀旧是苦涩的,就像一枚青果,咀嚼起来,有些甜蜜,但更多的是酸楚。
如今,我回想起自己走过的这四年,自然免不了唏嘘一番。
陈思琪一直很奇怪,说为什麽我在大学四年中竟然一个女朋友都没有。我说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试著去追一个女孩子,或者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让我动心到愿意舍弃自尊,舍弃虚荣去放手一博的异性。
那当然是骗人的话,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大一那年,刚刚从家里来到这边,以前养成的固有思维形式,让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得表现出自己优人一等,自让会有漂亮的女生来喜欢我。可是经过一段时间,我发现身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一面。而我,可以说是其中很平凡的一个。刚开始的时候,还在很多活动中积极露脸,後来就意兴阑珊,反正也没用。
蹉跎了一年,看著身边长得没自己一半帅的人都有了女朋友,心里很不好受。於是不免心里活络起来。
有一个和我同一省份来的女孩子,不但长的漂亮。而且兰心慧质,担任她们学院主席的同时,还屡屡在各种活动中出彩。我和她也不过是一面之缘。打听得她常常去某个教室自修後,我於是也很早就去那个教室占位置。希望一亲芳泽。然而,不几天,我发现那个教室几乎所有的男生都是抱著和我一样企图的人。我亲眼目睹一个男的如何讨她欢心,最终走到一起的全过程。很是气馁,因为我自问和那个男的比较起来,我实在没什麽可以去竞争的,不论是金钱,外貌,学业等等。
事後我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如果你自己没有实力,就不要去妄想太好的东西。
可惜我这个人太过懒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并没有把这点当作自己不断前进的动力,反而有点自暴自弃。看看时间如流水般走过了这几年,留给我的大概也就只有一点遗憾和教训而已。 淡月如勾(25
临近毕业时,各种应酬极多。相处了四年的同学,好朋友,如今一旦要分离,便觉得分外的依恋。以往有什麽小过节或者矛盾,大家都一笑而罢。时常一群人出去聚餐,大家喝得烂醉醺醺,躺在仰思坪上大声唱歌,大声喧哗。在很多低年级的同学看来,很不理解。其实我们何尝不知道校规,何尝不知道不能影响别人。我们这麽做只想在这个校园中最後一次留下我们年少的轻狂。大家想想各自的前途,均感茫然。而从此一别後,又要何年何月才能重新聚首?就算能够重新聚在一起,恐怕大家的心境也已经不同。说著说著,不由呜咽成声。
那天晚上天上星星很亮很亮,朦朦胧胧起了雾,总让我觉得是大家含泪的眼睛。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七月一号,早上学校在大礼堂举行毕业典礼。这是个阳光灿烂的夏日。穿著签满同学大名的衬衫坐在礼堂中,恍惚间好像我四年前大学入学典礼坐在这里一样。时间过得好快!懵懂的少年终於要走出校园,去搏击社会大潮。让人留恋的不是做学生的安逸,而是这美好的青春岁月啊。
看著一个个同学上去领奖,心里毫无感觉,倒是他们学士服穿得东倒西歪,笑坏了台下坐著的我们。这个仪式大家都貌似轻松,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沈甸甸的。
走出大礼堂,阳光耀眼。李玲玉,陈思琪,阿全站正在礼堂大门口等我,看到他们,我心情一下子好转许多。
阿全说:“知道你今天毕业,我们几个约好来给你做亲友团的。怎麽样,阵容很豪华吧?”
我笑了笑说:“是很引人注目的,别人一定在想,一个长的这麽难看的大青蛙旁边竟然有两个这麽漂亮的女孩子,造化不公啊!”
他们三个被我逗笑了,都说我胡说。陈思琪对我的衬衫很感兴趣,围著我转了几圈,左看看,又看看,最後得出结论我的衬衫很难看。我不禁莞尔。问她:“你考试准备的怎麽样了?思琪。”
她笑著说:“没问题,不过到时候你可要陪我去考试。你看今天我都牺牲复习时间来看你毕业了。”
我忙点头答应,说那是当然。
阿全很是抱歉地对我说:“我女朋友忙著应付考试,所以今天不能来为你助威。她特意说要我转告等有空大家再去一起吃饭。”
我拍拍他肩膀说:“多谢你们的好意,其实我知道大家都对我很好就可以了,一个毕业典礼,算得了什麽。”
陈思琪抗议说:“大哥,你这话不对。毕业典礼可是人生的大事,你想想你还有几次毕业典礼啊?是不是,玲儿姐。”
李玲玉笑笑不答,问我:“拍了照片吗?看看你穿上学士服是什麽样子。”
我说:“当然是最帅,最酷的样子。同学已经去借学士服,我们先回寝室看看。”
回到寝室,大家都在。其实这天很多人都没去参加毕业典礼,在学校待了这麽些年,各种典礼见得太多。我想大家可能感情上都不怎麽愿意参加这次典礼吧,心里不是太好受。
不久,有同学抱来了学士服。大家嘻嘻哈哈穿好,在学校各处留影。由於衣服少,所以不得不轮流著穿。我和李玲玉几个跟在後面起哄。李玲玉和陈思琪自然成了热门人物,频频被人拉住合影。堪堪到中午时分,我才有机会完整拿到四套学士服。
我和阿全站在两侧,陈思琪和李玲玉站在中间,大凯说:“笑一个。”只听哢的一声快门响,记录下我们四人的合影。我不知道心里是忧伤,还是对未来的憧憬和不安。笑得总有些别扭。
我的大学生涯就这麽结束了! 没有鲜花,没有赞美,平平淡淡的。像天空的行云般悄悄地告别了学校。徐志摩说:“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真是难能!我拼命想将自己在学校最後的几个日夜记得清楚些,将我的身影在学校每一个角落打下烙印,然而这是何其徒劳。以後我再度踏进学校时,发现自己在这里真的只是个过客而已。
几个继续读研,将留守学校的同学逐一送我们离开学校。依依话别之际,不免说些让人唏嘘感慨的话,难以尽述。
离开学校,先把简单的行李安顿在李玲玉家,报道以後。原来我的顶头上司就是上次我面试时的考官。大家都叫他王科长,我自然也就跟著这麽叫。他倒挺和善的,对我说:“什麽科长不科长的,以後叫我声老王就是,大家一起工作,互相帮助吧。”又说:“上次看你面试,说得很不错,难得现在的年轻人能有你这样有雄心壮志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以後工作中兢兢业业。我知道,很多年轻人做事都有股冲劲。但最重要的还是坚持不懈。”我点头说是。他拍拍我呵呵笑说:“别太拘谨,啊。”
部门里面给我两条解决住宿的途径。一是住集体宿舍,一是去外面租房,有住房补助,但相较之下两者还有空缺,要我自己出一部分钱。
我想想还是一个人住好,那样方便些。回去和李玲玉她们一说,她们两个很赞成。李玲玉说:“陈思琪家的房子一直空著,你正好可以住进去。”我们两个看著陈思琪,她点点头,却不说话。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打扫房子,本来让陈思琪在家好好看书的。谁知她也要跟著一起去。
房子空闲了好长一段时间,里面结了些蛛网。但也不是太脏。家具很多都当时都被清理出售掉,只剩些简单的床,桌子。打扫完时,我看陈思琪眼圈红红的。笑著说:“思琪,我都说叫你不要来,你看,被灰尘掉到眼睛里,红得成兔子眼睛了。”
陈思琪微微一笑说:“大哥,你头上也都是灰尘,难看死了。”
她扳下我的头,替我拍打掉灰尘,还顺便拽了一下我的耳朵。我看看她时,她已经得意地躲到李玲玉身後。
李玲玉抽空对我说:“我也看到思琪很难过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怎麽办。安慰她反而让她更不好过,还是你做得好。”
我笑了笑说:“玲儿,我做得这麽好,你应该给点奖励才好。”
她问我:“要什麽奖励?”
我张开双手把她围在角落里说:“来,抱一个。”
李玲玉窘在那里,满脸通红。
“大哥,你干什麽?”陈思琪从身後冒出来,恶狠狠地对我说,我赶紧拿开手,转身逃之夭夭。
打扫过後,简单装饰一番,我就在那里住了下来。每天,我都去她们那边吃饭。省去我不少功夫。看来住在外面是明智的。
抽空我给紫萱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近况。紫萱责怪我为什麽毕业都不叫她去看看,我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有别的女孩子去。胡乱撒个慌应付过去。自选却很开心,说以後我工作了,刚开始的时候应该多多努力,好好表现自己。我说:“紫萱,你工作一段时间了,又这麽聪明。现在还做到了部门经理。作为女孩子,你真的很了不起。”
紫萱对我说:“其实不管做什麽,只要你自己用心,踏实地走好每一步,都会有所收获的。再说了,女孩子难道做部门经理就了不起了?你的思维方式有问题。”
我连声称是,说自己以後一定改正。
她甜甜地笑著说:“你这个人就是有很多好处,很谦虚,容易和人相处,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小姑娘明明是骗我,说的跟真的一样,害我一天心里都美滋滋的。
第二天就要开始高考,陈思琪心里激动得睡不著觉。我坐在她们床头说故事哄她睡觉,李玲玉就躺在陈思琪旁边。哄到後来,陈思琪睡著了。她却还睁大著眼睛,说睡不著了。我有点啼笑皆非,问她:“玲儿,要不要我哄你睡觉?”
李玲玉说:“没用,你刚才的方法害我都睡不著了。”
我起身绕了过去,在她还没弄明白怎麽回时的时候,躺在她身边,隔著毛毯轻轻拍著她的背说:“宝宝乖,快睡觉。”
我作势要转进毯子里去。李玲玉大吃一惊,把毯子一角紧紧压住,指指旁边的陈思琪,瞪了我一眼,叫我快点出去。
我笑了笑,帮她们熄灭台灯,悄悄出了房间。回味掌心刚才那种温软的感觉,不觉中和她的感觉又亲近了许多。
第二天,淅淅沥沥下著小雨,天气凉爽宜人。李玲玉因为还要上班,而我虽然已经报道,但是实际上还可以待在家一段时间。於是陪陈思琪的任务自然就落在我的肩上。
陈思琪看起来有点紧张,我东拉西扯尽说些不著边际的话,最後终於让她转移注意力,开始怒斥我色狼本性难改。我心中高兴,因为这样的心态才好去考试。
入考场前,我叮嘱她细心点,别心慌。“只要发挥平常的水平,一定行的。”我拍拍她的马尾辫说。
她点点头,轻轻拉著我的手笑著说:“大哥,我就担心你在考场外面色咪咪乱看,把你的本质全暴露出来,记得收敛点!”
我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今天我确实盯著很多小姑娘看,但还不至於这麽夸张吧。
等她一出考场,我看她开心的样子就知道没问题。晚上回家照例分析一下第二天的考试策略,还要哄她睡觉。不过她睡著後可以大战李玲玉便宜,也算是不亦乐乎。李玲玉很委屈地对我说:“等考完後,再也不准你进我们的卧室。”
我问她:“玲儿,我这样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李玲玉转过身去,哼了一声,不回答我。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在我而言却像打了场大仗。等她考完後我也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最後一场完毕,陈思琪笑眯眯地站到我面前。我一把抱起她转了一圈,谢天谢地,没有出什麽差错。
陪她买了些东西後,回到家,李玲玉正和江锦枫在客厅闲聊。他看到我们,打个招呼,对陈思琪说:“今天考试终於结束,晚上大家一起去唱卡拉OK,调节心情,我请客。怎麽样?”
陈思琪看看我,不置可否。我看李玲玉,她很赞成的样子,就说:“去吧,放松一下也好。”
我回到住处,莫名地有些心酸。等到晚上,他们来叫我的时候,我借口明天要正式上班,有很多材料急著要看,就不去了。
陈思琪也说不想去,说晚上和我一起看书。我看李玲玉和江锦枫都很为难的样子。就说:“思琪,前几天陪你考试,我都没什麽时间看材料。现在我是火烧眉毛,不得已啊!其实我也很想去的,实在是走不开。你们去吧,以後有机会我再去。”
陈思琪总算勉强答应。看她们几个乘车走远,我回房才想起自己晚饭都没吃。用新买的厨具做了两个简单的菜,出去买了瓶酒。自斟自饮,还算开心。
晚上在台灯下听著音乐,给母亲写了封信。说了自己毕业,工作已经妥当。看著天还早,又给紫萱写了封信,述说自己在感情上的彷徨和迷惘。
刚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准备睡觉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来的正是她们两个,我问:“这麽晚了,不回去睡觉,还有什麽事吗?”
李玲玉说:“刚回来。思琪说你今天不高兴,提议上来看你,我想也好,就来了。”
我把她们让进屋,闲聊了一会。临走前,李玲玉问我:“今天你为什麽不高兴。”我摇了摇头。她抿嘴低笑到:“吃醋?”我呆了一下,心想她怎麽能这麽问我。
她不等我回答,道了声晚安和陈思琪挽著手下楼去了。我一想自己刚才的表现可真没面子,跑下楼追上去,对李玲玉说:“我是吃醋。”
李玲玉嫣然一笑说:“我知道。”陈思琪在旁边哈哈大笑,说我脸皮真厚。
我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对陈思琪说:“大人的事,你小孩子懂什麽。”
虽然如此,我总觉得自己和李玲玉之间总好像没有什麽能让我安心的,我想自己迫切需要找到一种可依靠的方式,紧紧把两个人拴在一起。
由於我对小区来说是外来人员,因此难免有很多手续要办,很繁琐,但是由此我也认识了里面很多人。了解了很多大致的情形。特别是小区中有个活动室,一群爱好戏曲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自弹自唱,怡然自得。知道我会拉二胡之後,就对我做思想工作,要求我加入。我想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和大家增进了解,也就没有拒绝。
排练过几次後,居委会贴出告示说联欢演出。我坐在台上,看著下面的几十个观众,有大有小,李玲玉和陈思琪坐在中间向我挥手。第一次碰上这种场面,心里发慌。好几次拉得走调,台下哄堂大笑。我连忙提醒自己这只是小场面,一定要镇定。一轮唱罢,听台下掌声响起,心里很是自豪。老李夸我第一次能这麽正常表现,很不错。我笑笑说:“太紧张了,下次一定会注意。”
老李其实不老,三十岁左右,因为他擅长演老生,所以大家都叫他老李。他儿子虎头虎脑,就是在下面叫得最欢的那一个,名字就叫小虎。
接下来还有很多节目,我坐在李玲玉旁边,隔著她回击陈思琪对我的奚落。心里有些感慨,我像顺水游的鱼儿一样,投入到全新的生活中。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做一件全新的事,投入一个全新的环境对人往往是一个挑战,工作也不例外。由於我以前所学的专业和现在的工作几乎没什麽联系,我不得不从零开始学起。部门里面组织培训之余,我把大部分休息时间也用在了自学上,为的是能够快速上岗,独当一面。
生活过得很忙碌,但也很充实,淮海路的灯火依然通明璀璨,但但大多数时候我只是匆匆而过。晚饭一般都去李玲玉家吃,和她们两个耳鬓厮磨,其乐融融。我想我这辈子也许就这样过下去了,这也正是我满意的。
唯一可虑的就是我始终不能确信自己是否已经算和李玲玉之间有了稳固的关系,我们从来都没有承诺过什麽。很多时候,我轻轻拦住她的腰,走在公园,走在闹市,走在灯红酒绿之中,我总怀疑这是不是个梦境。我试图更进一步的接触她,总被她温柔而坚决地拒绝。
我逼得急了,她解释说她觉得那样太轻率了,她认为一个女人应该在面对她的丈夫的时候才能付出所有。我说,那玲儿你就嫁给我吧!她调皮的笑笑说:“我可还没想过要嫁给别人,包括你。”
我问她:“那你想嫁个什麽样的人?”
“嫁个我梦中的白马王子。”她抬头看著外面的蓝天白云,悠然地说。
我心里一阵不痛快,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把话题转移开去。风吹起她的秀发,有两根发丝轻轻拂过我的脸,扫在我的眼睛上。我眨眨眼,有种酸楚的感觉。
夜深人静的时候,拨号上网,紫萱正在上面。我们互相打招呼问好。紫萱责怪我毕业後这段时间都不和她联系,我说这段时间忙著先安顿下来,又是培训,倒不是我故意不和她联系。紫萱说那也是,接著给我讲述她这段时间的生活,小到每个细节都仔细说出来。聊到会心处,我对著电脑微笑不已。仿佛她就坐在我身旁,像个老朋友一样讲述著她生活中的点滴,她的烦恼和快乐。有时候调皮,有时候温柔。
我对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并说:“紫萱,我现在坐在这里,闭上眼睛,就好像看到你的眼睛在看著我,像今晚夜空的星星一样。”
她给了我个微笑的样子,说:“你都没见过我,就会瞎说。”
我回答说:“在我心里,早就有你的模样了,虽然只是我自己凭空想的,但是你的每句话,每个动作,我都想象成就是我心里那个模样的女孩子在说,在做。”
她沈默了会说:“要是你愿意的话,明天正好是周末。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说实话,我心里却有点害怕见她。说不清楚是为什麽,也许是为了维护心里那种感觉。怕见面会导致这种心情不再,我不认为她会比李玲玉更漂亮,见了大概要失望的;也许是为了表明自己对李玲玉是一心一意,这并不是表现给别人看,而是给我自己,坚定一种信念吧。
我想了想,明天是公布录取名单的时间,我早答应要陪陈思琪去看榜的。於是我对她说出明天的安排,实在是没空。
“哦,那以後吧。晚安!”她可能有点失望。
我心里觉得有点不安,打个电话给她,想解释一番我并不是不看重她,只是因为我不得不遵守诺言。她却并没放在心上,笑著说:“我本来是决定这辈子都和你这样做朋友的,不用见面。刚才被你甜言蜜语的,差点没有坚持原则。还好你自己拒绝了。”
我哑然失笑,原来如此。
第二天看榜时,陈思琪惴惴不安的,牵著我的小手都微微颤抖。然而看到结果,以绝对的高分进了想进的管理类专业。李玲玉笑盈盈地对她说:“早叫你别紧张了,看,这回不用怪我和谷风两个不理解你了吧。”
陈思琪呵呵直笑,说:“这不能怪我,你们两个不在我的立场上,当然不如我紧张。”
转而问我当初高考发榜时是不是也很紧张,我想想自己当初还在外面打工呢,哪管得了这麽多。但还是点点头说是啊是啊。
回家路上,看看陈思琪高兴的样子,我抱起她就地转了一圈。放下她,自然而然的就去抱李玲玉,李玲玉瞪了我一眼,轻巧地躲过去。我穷追不舍,终於达到目的。李玲玉满脸通红,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心里一荡,想起韦小宝说过:“女人面孔红,心里想老公。”感觉自己这一抱果然是非同小可,大有成就。坐上车,发现身边的陈思琪脸也是红的。我突然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一路沈默,也不知道和她们两个说什麽才好。
日子过得好快,我和李玲玉之间越来越有默契,但这并不妨碍江锦枫隔三差五来约她。我一面作出无所谓的样子,暗地恨得牙齿发痒。可又能怎麽样呢。有时候,趁她午睡的时候,偷偷跑进去,甚至躺在她身边,她照样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我轻轻抚摸她的发梢,她醒来时拧拧她鼻子,换来她微微一笑。有时候我睡著了,她也照样来捣蛋。说看著我睡著的样子真可爱。
每晚她们两个睡觉前,我都闯进去,拍拍她们两个,像哄小孩子一样。陈思琪说我:“大哥,你怎麽老是闯进女孩子卧室,真没礼貌!”我有些不好意思,决定下次不再那麽做。
没想到隔两天後,陈思琪说没我陪一会儿反而睡不著。我哈哈大笑,说:“这可是你自己要我进去的,可别说我没礼貌。”
“好吧。”她倒很得意,干脆地答应了。
“玲儿,你睡得著吗?”我调侃地问李玲玉。她噗哧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马上惹来陈思琪的抗议,说她自己也不是小孩子。
九月初,我和李玲玉陪同陈思琪去闵行报到。故地重游,虽然才短短的两个月,但心里却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我住的寝室已经住进了另外的学生。从楼下路过,抬头看看,以前室友大锴精心培育的仙人掌已经从阳台上消失。我有点茫然,莫非人生就像这宿舍和学生演绎的关系一般,来来往往的都是过客,而唯一不变的只有楼前的一块绿地,以及明月秋风。正想著,一只温暖的小手拉起我的手,是李玲玉,“走啦,别胡思乱想了。”她笑著对我说。
我看看她的笑脸还有陈思琪急切而又有点激动的样子,定下神来。我们迅速办好各种注册手续。还有幸作为“家长”被阿姨特许上女生楼。这是我第一次进女生楼,难免东张西望。两个女孩子很是不满意。陈思琪说:“大哥,你收敛点好不好。我以後可还要和这里的同学相处呢,你这样盯著别人乱看,我可真没面子。”
我说:“这肯定不会的,你看看这些女孩子谁有我们陈思琪漂亮,我再不济也不会丢了西瓜去捡芝麻啊。”
“哼!就会瞎三胡四的。”陈思琪对我嗤之以鼻。
这天,报到人群中一位家长给我的印象很深。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黝黑的脸上写满沧桑,朴实得如最普通的一棵老树立在那里。他穿了件黑色的中山装,白袜布鞋,那装束一看就知道是来自北方农村。他静静地站在几个破旧的旅行袋边上,看自己的儿子在那边忙碌著咨询一些什麽问题。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看了莫名有些心酸,我父亲也应该是这个年纪的,假如他前几年能送我来报到,大概也就这个样子吧。
李玲玉对我说:“今天就不应该让你来,看你总是感触这麽多的样子。”
我笑笑说:“也很不错,好过老是什麽都不想,而只是机械地一天天重复生活。想得多了,人就会知道自己该怎麽做。孔子说,人不思则殆。这句话极有道理。”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陈思琪又都已经安顿好了。我和李玲玉准备回家。陈思琪一脸委屈:“大哥,玲儿姐,以後你们两个要记得常来看我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会很可怜的。”
李玲玉说:“看你说的,周末不是都可以回家的吗。而且有空的话我们也会来这边玩。”
“好,一言为定。”陈思琪把我扯到一边,咬著耳朵对我说:“以後我不在家里做灯泡,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我笑了笑,斥道:“去,就算有天大的灯泡,我也不怕。倒是你自己,在学校可别被小男生轻易地追上了。”
“我当然会的。”她骄傲地扬起脸说,并不受我的激。
回到家,一下车,我忍不住把刚才陈思琪说的话和李玲玉说了,李玲玉笑了笑,说我的脸皮果然不薄。
“多谢姑娘美言。”我一个长辑到地,伸出手就要抱她,她闪身躲开。旁边经过的老李一家看了哈哈大笑。李玲玉窘在当场,面红耳赤,斜眼狠狠瞪著我。想说什麽却又不好意思。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工作後,应酬自然就不少,有很多我原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其实很复杂。同事相约一起去酒吧,去舞厅,我本来没什麽兴趣的。我下班只想早点回家,去看看李玲玉,去吃她做的晚饭。可是我不能推迟,你不去是不给面子,不去是孤僻,不能和同事和睦相处。想想人言可畏之处,真的很难说。一个同事,平素老实稳重,不爱多说话。有次大家的集体活动他没参加,大家喝了些酒,话就多起来。平素各种闻所未闻的针对这位同事的不利评论接二连三,我有点害怕,假如是我不在,不知道大家会怎麽评说我。
回去得太晚,经常看到李玲玉也没吃饭,坐在客厅傻傻地看电视剧。我心疼地说:“玲儿,下次我打电话说要晚回来,你就先吃饭吧,我要是没吃,回来後自己也可以热了饭菜吃。”
李玲玉总说:“我反正也不是太饿。而且本来我刚想要吃饭的,凑巧你就回来了。”
又说:“一个人吃饭怪没意思的,以前有思琪陪我,现在思琪住在学校,我一个人看著饭菜都吃不下去。”
我拉她起来,强行把她从电视前拖到饭桌上,两人面对这面坐著。看她像个小妻子一样为我夹菜,盛饭,我心里一阵温暖。中国女性有个很普遍的特点,她们在饭桌上总是习惯地把好菜夹给你,你吃的越欢快她越高兴。於是我就闷声大口大口地吃,偶尔抬头,看见李玲玉眼波中的欢笑。“以後不必要的应酬都推掉吧,管别人怎麽说。”我暗自打定主意。
周五的晚上,李玲玉和我开著车去学校接陈思琪。陈思琪穿了一套我从没看过的衣服,显得成熟了许多。头发也改成披肩的样子,我笑了笑说:“我差点认不出你,怎麽样,你们班的男生有多少在追你啊?”
陈思琪促狭地说:“我为什麽要告诉你。”
我习惯性地想去拨她的马尾辫,才意识到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
上了车,陈思琪嗔怪我这星期根本没有去看她,连电话也没打。我想想自己也真够粗心的,无法辨驳,只好不说话。李玲玉出来打圆场,说我是因为最近公务繁忙,很多时候连回家吃晚饭都顾不上。
“工作忙饭总是要吃的吧,可不能总这样。”陈思琪说。
我说道:“我知道呢,我是大人,不用操心的。倒是你一个小孩子单独生活,要尽快学会照顾自己。”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也就只比我大几岁而已!”她抗议道。
我呵呵一笑,转而问她:“说真的,有多少同学在追你啊?”
“你就这麽确信会有人追我啊?”她反问我。
“那是当然,咱们陈思琪这麽漂亮,谁看了都喜欢的。”我打趣说。
“就有几个比我们高一届的师兄,迎新的时候认识的,大概有那个意思吧,我已经拒绝了,烦不烦啊!他们。”她说。
我说:“也别这样,别人喜欢你有什麽错的呢。从一个男的立场来说,女孩子可以拒绝我,那是她的权利。但是我也可以喜欢她,并不用介意这个女孩子怎麽看我。”
“你就会关心这些事情!”陈思琪看起来很不高兴。
“好好,不说这些了。”我连忙转口,问了些平日生活里很琐碎的事情。
她向我们抱怨学校里的饭菜太难吃,这个我是深有感触的,只能对她抱以同情。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照例坐在床头和她们说说玩笑话。陈思琪这天的话特别多,说个不停。看看时候已经很晚,我说我也该回去了。
陈思琪说:“大哥,天太黑了,你睡客房去吧。”
“客房很久没收拾了。”李玲玉说。
“要不我和你们睡一起吧。”我涎著脸皮说。
李玲玉坚决反对说不好,说我不安好心。陈思琪却不作声,想了会说我可以隔著她睡,那样就不能乱来了。民主表决,两票对一票,通过!
天气还不冷,我和衣躺在薄被外面,万种心绪齐至,怎麽也睡不著。床虽然很大,但是三个人未免有点挤,我小心翼翼翻转身子,怕不小心碰倒陈思琪。
耳听得她们两个入睡後轻轻的呼吸声,两种念头在脑海里不断交战。终於我爬了过去,侧身躺在李玲玉旁边。透过微微的夜光,打量著她的脸。
我忍不住把手伸进被子。李玲玉轻轻地惊呼了一声,死死把我乱动的手按在了胸口。
原来她并没有睡著。我看她睁大著眼瞪著我,要不是怕吵醒陈思琪,估计早就给了我几巴掌。
“还不快把你的手拿开。”她说。
我坚决地回答:“不!我不就是想看看是什麽样子吗。”
“你,你还好像很委屈的样子!真是岂有此理。”她哭笑不得,狠狠掐了一下我的手,“快拿开!”
我忍著痛,一个翻身把她压住,死命吻她。直到我觉得自己都呼吸苦难了,才把嘴松开。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气,一串眼泪顺著脸颊无声地滑落。我一阵愧疚,又不知道说什麽好。起身匆匆出了卧室,小心带上门。
这一晚,我在客厅坐立不安,隐约听见似乎有饮泣声,但又好像没有。一个人跑到网上,进了个聊天室,和几个人疯狂吵架。最後树敌太多,终於被斑竹给驱逐出房间。
天亮时,我忍住要落荒而逃的冲动,心想那样未免太胆小懦弱。洗漱完毕,决定一个人出去买早餐。
外面草坪上几个妇女正在那里耍木兰剑,和她们打招呼,总觉得她们今天看我的神情有点怪。我又不是第一次在李玲玉家过夜,看来真的是做贼心虚。
秋天的早晨,微有些凉,一夜没睡晕忽忽的头脑总算清醒了点。
我回去时,陈思琪已经醒了,看来都收拾得差不多,正对著镜子梳头发。李玲玉却还没醒。也难怪,昨晚被我那样折腾。我看著她略有些晕红的脸,真不知道她後来怎麽睡著的。
“看什麽看!”陈思琪把我推搡出卧室。看到桌子上的早点,抿嘴一笑:“大哥,你可真勤快,谁嫁给你可真有福气。”
“是吗,那你嫁给我好了。”我随口说。
“那玲儿姐怎麽办?”她立刻追问我。
我不假思索地说:“两个都嫁给我不就好了吗。”
“呸呸呸!你脑子出毛病了。”她气愤不已。
我晃了晃头,确实有些不清醒。我想了想说要去晨跑,陈思琪说她也去。
绕湖跑了两圈,陈思琪累了,独自在亭子休息。我却一口气又跑了五圈。
陈思琪目瞪口呆地看著我,说我精力过剩。我笑了笑,说不过剩才怪。她哼了一声,脸胀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刚跑完步的缘故,还是别的。
我看自己满身大汗的样子,就先回家洗了个澡才过去她们那边。
推门进去,刚巧看到李玲玉在厅中央伸懒腰,纤腰楚楚,盈盈不堪一握。想到昨晚我那麽用力把她抱在怀里,心里一阵异样的感觉。她回过身来看到是我,脸微微一红,“早上好。”她看起来倒比我大方多了。
“嗯,早上好。”我移开视线,不敢正面看她。
吃东西时,陈思琪问我:“你昨晚上有没有趁机欺负玲儿姐?”
“有!”我想受害者就坐在我对面,总不能当面撒谎吧。
“你!玲儿姐,她怎麽欺负你的,说出来,我找他算账。”陈思琪对李玲玉说。
李玲玉说道:“别听他瞎说,才没有那样的事情。”
陈思琪说:“我想他也不敢这麽明目张胆。”
我愕然,怎麽说实话反而没人相信,连受害者都不相信。我看了看李玲玉,忍不住笑出声来。她隔著桌子狠狠踢了我一脚。
这天按计划本来是要陪她们两个出去玩的,李玲玉抽空悄声问我:“今天我们不出去了,好不好?”
“怎麽?”我问道。
她说:“你昨晚都没睡吧,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还有血丝。”
我心头一热,也不好意思再说什麽。於是这天就没出去,她们两个在家看电视,奇怪的是陈思琪也不问为什麽不出去了。我不知道什麽时候往沙发上一倒,沈沈睡去。
醒来时我一阵迷糊,发现自己平稳地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盖了张毛毯。我揉揉眼睛,走到阳台向外看去,一轮金黄色的斜阳,被晚霞烘托著,无比的漂亮。
楼下草坪上闹哄哄的,李玲玉她们正和小虎一群小男孩打羽毛球,旁边还很多家长,有的在锻炼,有的在旁观。
李玲玉在下面欢快地跑动著,轻盈的头发一甩一甩,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好长。我靠在栏杆上,痴痴出神起来。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前一天的风波似乎远没有我想象中的严重,接下来大家相处得依然如故。莫非李玲玉并不讨厌我那麽做,只是出於女孩子的羞涩才会有激烈的反应。我反复权衡,决定还是不再开口和她提那件事情。
在送陈思琪返回学校後,我才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和她独自相处,我总想起那晚黑暗中的美妙滋味。即得陇,又望蜀,人的欲望是无限的。
虽然我想尽办法要占她便宜,但大多数时候都会被她机敏地躲开。偶尔得逞,也最多只能做到上次那个份上,决不给我机会有更深入的接触。而且每次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惩罚措施。说实话,那些诸如洗碗,扫地,打扫卫生的事情,经过一段时间,我的个人能力被锤炼得不断升级。动起手来,干净利索。李玲玉站在旁边笑盈盈地夸我是个标准的家庭主男。
我自认是个自私的人,所以每次看江锦枫和李玲玉在一起,表面上什麽都不在乎,实际上心里总有个坎。我不知道江锦枫怎麽看我,事实上我们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大家的思维方式存在太大的差距,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子。
国庆假期,阿全,她女朋友还有我们三个聚了聚,阿全一身笔挺西装,大肚子用皮带束得很紧,勉强还不算太显眼。
自从我参加工作後,虽然我也偶尔去学校找阿全踢球,运动。但阿全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大多数时候他都只做旁观者。他时常很羡慕地看看我,说我身材好。我敲他的大头骂道:“秀逗了啊!我又不是女人,身材好有什麽用。”
阿全贼兮兮地告诉我,他女朋友常常抱怨,说他的大肚子实在太难看。
“女孩子其实也喜欢身材好的男人。”这是阿全给我的结论。
看她们三个女孩子在一边聊得正欢,阿全私下告诉我,说吴敏没有毕业,退学嫁给了个比她大将近三十岁的台湾男人。上次他偶尔碰到她,彼此聊起来。似乎她过得不是太开心。那个男的在台湾是有家室的。
我一愣,说这些做什麽?
“你不会是还惦记著她吧?”我问他。
阿全回答说:“没有的事,你别瞎猜。好歹我们都认识她,今天顺便和你说起的。”
我笑了笑说也是,开玩笑问他准备什麽时候把大嫂娶过门。阿全连连摆手,说还早还早。
很快,几个月过去,冬天到了。上海的冬天分外阴沈,小雨淅沥沥一直下个不停。偶尔天放晴一次,风却很大,并不适合人们在户外走动。这种时候,人往往会比较容易躁动。
我自问对本职工作做的很不错,和同事相处也尽量和气待人。但是在我身边总觉得似乎有种不和谐的气氛存在。
王科长有次单独找我聊天,说有人匿名检举我和两个女孩子关系不正常。“暗示你和她们同居。”王科长长吁了口气说,“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国家公务员,这样的留言对你是极不利的。同事也有人向我反映说你做事情我行我素,有点目中无人。要加强和大家的交流啊!”
我沈默无言,良久说:“王科长,多谢你和我说的这些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关於我和那两个女孩子的关系,我们之间绝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事情。我们是互敬互爱的好朋友,大家互相帮组和关心。人和人之间,并不应该只是男人和女人那麽简单的吧。我想,留言止於智者。只要我问心无愧,何必介意别人的看法呢。”
王科长笑了笑,说:“你想得太简单了,不过也好,关键是自己行得正。”
我点点头,心情也有如这城市的天空,布满阴霾。
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和李玲玉说起,不想让她担心。只是打电话的时候,偶尔对紫萱说了。
紫萱说根据她和我交往对我的认识,觉得我这个人处事不够圆滑,这本来是个好的品质,但放在公务员这个岗位上来看。可能就有点吃不开,也许我不是太适合这份工作。
我感叹梦想和现实真有差距。我原以为能像父亲一样,兢兢业业做个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自己理所当然地会很开心。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麽简单,有热情是很好的,但关键还是要坚持。
我对紫萱说:“不管怎麽样,我目前还是会坚持做好这份工作的。说实话,假如我辞职,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找到什麽样的工作。”
紫萱说;“你计算机不是学的很好吗,而且又有高级程序员的资格。我认识个朋友,肯定可以介绍你去一个IT公司。”
我笑了笑说:“真是多谢了,这麽早就给我留好退路。有机会我会请你帮忙的。”
我问紫萱:“你看我现在被感情这种事情折磨得很深,怎麽就没看你说说你自己这方面的事情。”
紫萱说:“因为我还是比较喜欢独身的生活,所以没有烦恼。”电话那头的她很是得意。
十月二十三日,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我因为有公事去闵行,办完事情後,看看天色尚早。正好去看看陈思琪,她已经抱怨过几次说我总是不把她放在心上。
我大概下午四点左右到了学校,给她打个电话,说我在学校。陈思琪很是惊喜,要我去她们宿舍楼下等她。
不一会儿,她兴冲冲下来。看到我,满脸欢笑:“你怎麽突然就跑来了,玲儿姐没来吧?”
我说:“我是因为有公事,办完事情後顺道来看你的。玲儿不知道我来,她也没空啊。”
她拉著我的手,轻盈地转个身,问我:“漂亮吗?”这天她穿了件白色外套,黑色的牛仔裤,垂肩的秀发如流苏一般。
我赞道:“很漂亮的,可惜不是马尾辫。”
她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说:“就知道你要这麽说我。”她从手腕上褪下个我原以为是手镯的装饰品,递给我说叫我帮她扎起来。
她站在我胸前,我笨手笨脚地帮她随便扎个辫子。闻到从她身上散发的一种淡淡的女人香,心里有些迷乱。旁边有几个经过的女生向陈思琪做鬼脸。
“好了。”我声调有点不正常地说。
“嗯,刚才那是我同学。”陈思琪说。顿了顿又说:“你多半把我头发弄得很难看,要不刚才大家怎麽都在笑话我。我要上楼去整理一下,你也来。”说完不由我回答把我拖进了她们宿舍。
宿舍里面有两个女生正在闲聊,看我进来,微笑著对我打招呼。陈思琪向她们介绍说我是她得好朋友。她的室友像是明白了什麽一样点点头。
等她匆匆整理好头发,我们一起出去吃晚饭。晚上恰好有场辩论赛,陈思琪要我看完比赛再回去,因为她也参加了比赛。
我想想也好,难得清闲。於是先给李玲玉打个电话,说我今晚可能要很晚才回家,叫她不用等我吃饭。
我静静地坐在最後一排,看双方唇枪舌剑斗得难解难分,突然想起几年前我刚进大学的时候也是参加了这样的一场辩论赛,不同的是那次我们输得很惨,而这次陈思琪她们明显赢了。
比赛刚结束,便有几个男生通过各种方式去约陈思琪,但都被拒绝了。我很替那些男孩子惋惜的,他们都很优秀,被拒绝後脸色都不好看。平日里一帆风顺的,大概在陈思琪这里也不是第一次吃闭门羹。这样对自信心的打击无疑是很大的。
我劝陈思琪稍微给别人一点机会,说不定可以碰到情投意合的人。陈思琪摇摇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
很晚了,天气又冷,站在候车厅等公交车,车子却总不来。我看看陈思琪在萧瑟的寒风中微微发抖,心里一阵怜惜。
我说:“思琪,你先回去吧。我等到车马上就回去,到家後再给你打电话。”
“不,我陪你一块等。”她摇摇头。
这天我刚好穿了件风衣,没扣上扣子。我张开手臂,把她揽在风衣下面,像抱住一个婴儿一样。问她:“这样暖和吗?”
她顺势钻进我怀里,用我的衣服把她圈起来,抬起头微笑著说:“这样更好一点。”
我说:“月黑风高,今晚正是把你拐卖掉的好机会,你这回可是羊入虎口,别怪我手下无情。”
她捶了我一下,把头埋在我胸膛上,什麽话也不说。她显得很脆弱,极其需要我的保护。完全不是她在同学面前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
我希望时间过的慢点,可是车子还是来了。上了车,隔著玻璃,我看见很远的地方,陈思琪还站在那里,依依不舍地向我挥手。
我很是依恋,想起其中万般辗转之处,心里一热,又是一阵糊涂。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回到家,先打李玲玉打个电话说已经到家。但是有点累,想早点休息,就不去她那边了。
她叮嘱我晚上睡觉盖好被子。我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她发现我睡觉时常把被子踢到床下,我妈妈说那是因为我生出来的时候,接生婆没帮我绑好手脚,李玲玉说是因为我太好动了。我也不知道谁说的对,但事实上,我早晨醒来常发现被子掉在地上,而我冷得在床上缩成一团。
晚上吹了点冷风,睡觉的时候老感觉身体出汗,怎麽也睡不好。迷迷糊糊被门铃声叫醒,发现自己头昏脑胀,鼻子堵塞,有些感冒的症状。
开了门,果然是李玲玉。
“早。”我向她打招呼。
“还早呢?看看都几点了,等你过来吃早点,你怎麽也不来。我只好自己把早点拿过来了。”李玲玉说。
我看看表,已经快八点一刻。我大吃一惊道:“完了,完了,上班要迟到。”
急匆匆洗漱完毕,抓起皮包就要出门。李玲玉一把拖住我,急道:“怎麽连饭都不吃!我送你去,你在车上顺便吃点东西。”
我说:“我们又不顺路,你送我,你就要迟到,不好。”
李玲玉笑著说:“我可是高层人士,偶尔迟到没关系。像你这种小职员就不一样,迟到次数一多不但年终奖金没有,说不定还要影响到前途。”
我做势要拍她嘴巴,吓得她赶紧住口。
她问我:“你的手怎麽这麽烫?”
我说:“心急火燎的,你说能不烫吗。”
她瞪了我一眼:“胡说!”又叮嘱我说:“下班後记得早点回来,今天还要去接思琪呢。”
我嗯了声,赶紧吃我的早餐。
到了办公室,我就知道自己感冒了,做起事情来自然是无精打采。一天下来,在我手下接连批错两张表格,幸好同事在後面的环节及时发现,才没出什麽大错。
下班回家,我假装什麽事都没有,一起接了陈思琪回来。吃完晚饭,感觉更不对头,回家喝了些开水,上床休息。
听著音乐,就著床头晕黄的台灯看了两页书,迷糊间悠悠睡去。老是发恶梦,而且明知道是梦境,却怎麽都走不出来。挣扎著,猛然睁开眼,看见李玲玉靠在我床头正打瞌睡。我轻轻一拨,她便倒下来压在我身上。
李玲玉被惊醒,看到我和她凑得这麽近,连忙坐直身子。
她理理头发说:“真不好意思,是不是我把你给吵醒了?”
我摸摸胸口说:“是啊,刚才胸口被你压得好疼。”不等她回答,我笑了笑:“开玩笑的,我早醒了。你怎麽会在这里的,玲儿?”
原来李玲玉心细,发现我今天不对。晚上过来看看,发现我正发烧。她给我吃了点退烧药,又放不下心。所以就坐在我床头守著。
她摸了一下我额头,说:“嗯,好像没刚才那麽烫了。”
我点点头,说:“我也感觉好多了,你回去睡觉吧。”
李玲玉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我们两个相视一笑。我不怀好意地说:“玲儿,要不你和我一起睡?”
李玲玉瞪了我一眼,我赶紧举双手保证自己一定会做个诚实君子,不会乱来。
在我好说歹说,半哄半骗之下,李玲玉终於答应了。我自然是很难做正人君子,得寸进尺,慢慢地把她抱在怀中。我也知道如果做得再过分,是没有好结果的。於是自得其乐,安心睡个好觉。真不知道李玲玉心里要有多少个心思,提防我,害羞,抑或更多。
早上醒来,身边玉人芳踪已渺。还好,不出我的意料,我果然是料事如神!
不过精神也好了许多,我收拾完毕,李玲玉和陈思琪带了早餐我这边。陈思琪责怪我生病也不告诉她们,背转身说以後再不理我。小女孩子家这种脾气,非常容易对付,只要你不理她,不过一时半刻,她马上要来缠著你问个究竟。
我假装什麽都没看见,和李玲玉谈笑风生。又开始筹划今天该怎麽安排活动,说了一大通。总之是没一句和某个人说要不理我有任何关系。李玲玉笑盈盈地听我说,摆出副看好戏的样子。
果然,陈思琪先是用拖鞋踹了我一脚。我问道:“思琪,你踢我做什麽?”
陈思琪咬著嘴唇,做出要吃了我的样子。我见势不对,忙说:“好,好,下次我要是再这样,就是小狗。好不好?”
说完,学了两声狗叫。
陈思琪狠狠地说:“哼,以後有机会再收拾你!”
後来,我假作不知道让她暗算一次,哄得她开怀一笑,总算平息了她的“怒火”。
在冬天,家乡很少下雨,天空大多数时候晴朗无云。煦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这时候,和几个好朋友相约去散步,或者去爬山。脚下枯黄的野草和落叶,映著阳光,金灿灿的。不时有漂亮的小鸟躲在灌木丛中歌唱。好不容易到了山顶,朝下俯瞰。西河像一条清亮的绿绸缎一样柔和地摆动著。几道炊烟从村庄升起,偶尔有鸡鸣声隐约传来。一切都是那麽的恬静、祥和。突然很怀念这样的日子,无忧无虑,不用苦费心机来处理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我想大概是我书读得多了,总是很向往那种传统文人的精神气质。达则誉欲兼济天下,困则想觅个安净所在,饮著菊花酒,看窗外光阴一寸寸地挪移,看远山上的白云自在飘动。
上海的冬天却总是非常阴冷,小雨淅沥,数日不停。大多数时候,人们不得不坐在家中。天气总会影响人的心情,有一种莫名的忧伤。经受了一点点挫折,就寻思自己是否适合这条道路,我不是个勇敢的人!
陪李玲玉她们上街,给母亲买了几件冬衣。按我的意思,衣服大可不必我帮母亲买,而且去年已经买了,何必今年又买。母亲一定要怪我浪费。
陈思琪说买件衣服是小事,这份心意才重要,李玲玉赞同说这也是她的本意。
母亲从家里给我寄来她织好的毛衣,叮嘱我一定要当心身体。不过我还是穿著李玲玉给我买的毛衣,我想母亲知道我的意思,也不会责怪我的。就是不知道李玲玉发现了这点小事情没有,有心向她说起,又觉得那样未免太小家子气,平白惹人笑话。
随著在一起的时间增多,大家彼此越发熟悉,我又是个不太理智的人,每每忘形做出过激的举动,惹她很生气。甚至斥责我到底是喜欢她什麽。我很是後悔,虽然从我而言,我想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确立信心的理由。但事实上这种事情无疑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我也怀疑,难道我在她面前就真的有这麽多的困惑和迷惘,难道我就真的从不相信自己可以守住她,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而不是虚幻的肥皂泡。那种豔丽之後的破碎,不是我所能承受的。
我辗转难眠,向紫萱倾诉自己的痛苦,紫萱反问我,难道你不相信自己吗?
莫非大学四年,已经消磨尽了我的自信和锐气?看著窗外凋落的树叶翩翩打著旋落下,我裹紧了衣服,电台里播放著罗大佑的一首老歌:“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是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似青石的街道巷弯,秋雨不下。
三月的春辉不减,你的心是小小的寂寞的城。
还有每次你那如泣如诉的琴声,可曾挽住你那永远哀伤的梦。
还有每次你那如泣如诉的琴声,可曾唱出你那永远哀伤的梦。
我嗒嗒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心情也仿佛这天气,怎麽也不能开怀!
正文 第三十章
十二月二十八日,是很普通的一天。久违的阳光从云层中穿过,给城市披上一层淡黄的衣装。
这天下班後,我一如既往收拾好一切,最後一个离开办公室。出了大门,就看见李玲玉站在门口的拐角处,正不断地朝我这边张望。我向她挥了挥手,她看到我,迎上来,微微一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呢。”
我说:“哪里敢啊,我这种小职员,向来都是要最後一个回家的。要不然奖金也没有,升职也没希望。”
李玲玉低了头只顾著笑。
我拉著她的手问:“玲儿,今天怎麽会想到来和我一起回去?”
她说:“也没什麽,今天我下班得早,就顺道来你这边。晚饭我们去吃西餐好不好?”
我说当然好,就是我没用过刀叉,会让她很没面子的。李玲玉笑著说,谁都不是天生就会的。
她带我去了淮海路上的一家餐厅,很小,但很雅致。暗红的色调下有种凄迷的气氛,一个小提琴手在我们身边一摇一晃,拉著缠绵的曲子。李玲玉的耳坠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她也在看著我。
她夸我学得很快,刀叉用得很规范。
喝了点红酒後,李玲玉越发显得唇红齿白。我按住她的手,轻声说:“玲儿,这辈子我要是不娶到你,也绝不娶别的女孩子做我妻子。”
李玲玉眼睛眨了一下,红著脸抽回手,转开话题不说这个。我看她眼里神采飞扬,清水般的眸子映出烛光,心里一喜,把她抽回去的手又轻轻握住。
晚上,天气突变,开始刮起大风。风呼啸吹过房屋棱角时,发出一阵阵尖利的呜呜声,如鬼啸一般。一个人呆著,会有些害怕。我借此为理由陪著李玲玉,一直到很晚。我要是能预测未来的话,我就应该早点回去,可惜我不能。
下午的酒,到现在开始发作,我和她说著玩笑话,故意接触著她的身体。她似乎也看出我有点不对,几次劝我回家,我都不肯。
“你该回去睡觉了。”她皱眉说道。
我笑著说:“不回去,我今晚和你一块睡。”
她怒道:“你没安好心。”
我说:“不会的!玲儿,上次你和我睡一块,我也没乱来是不是,只要你反对,我是不会强迫你的。”
她说:“我还是不放心,你发誓?”
我举手发誓说:“如果我今天对李玲玉非礼,叫我永远不能再踏进她的家门,不能再碰她一根手指头!”她终於答应了。
我把她搂在怀里,用尽我所有的理由和手段,她丝毫不为所动。我终於丧失理智,不顾她的一切反对,甚至是声嘶力竭的抗拒,拼命撕扯她的内衣。
等到我能用大脑思考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任我怎麽忏悔,痛骂自己,李玲玉只是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绝不正眼看我一下。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我坐在床头,手足无措,一刻也不敢离开,很怕她会做出什麽傻事。而自己又想不出半点可以辩解的话,可以安慰她的话。我只是脑袋一片空白,看她睁大著眼睛,脸颊上两行泪痕,怎麽也干不了。
我万分怜惜,伸手想帮她擦掉。她无力而坚决地架开我的手说:“走开!”那声音冷漠得像是对一个从来不曾谋面的人说话。我手僵在半空,半晌没有放下来,心里一阵颤抖,却又无法可想。
眼看得窗外渐渐发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黑暗终将被黎明所驱走,而我呢,我眼前什麽都看不到。
李玲玉默默穿好衣服,起身去拉开房门,对我说:“你回去吧,我以後再也不想看到你。”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根本就没看过我。
我走出才两步,身後的门缓缓闭上。我迟疑了一下,返身敲门,她不答应。我拿出钥匙自己打开门。
李玲玉从里面的房间出来,漠然地看了我一眼。我低下头,说:“玲儿,一起去吃早饭吧,好不好?”
李玲玉说:“我不想吃。请你以後不要叫我玲儿!”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又说:“我说了不想再见到你,请你不要再烦我。”
我说:“玲儿……”才开个头,她满脸厌恶的神情打断了我的说话,“请你不要叫我玲儿,以後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
我说;“你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吗?”我很想再说些什麽表示自己有多麽後悔,多麽希望能改过自新,想告诉她我是真心诚意地喜欢她。可是看到她那副仿佛面对一个自己最厌恶的东西的表情,我张了张嘴,却什麽也说不出来。
“不好意思,你能出去吗?”她淡淡地说。
我还有什麽能说,我看著她,希望她能看到我的眼里有多少柔情蜜意,有多少痛苦和不安。可是她始终不正眼看我。
我努力地让自己转过身去,慢慢地望外走,我盼望她能叫住我,然後她微笑著说:“我原谅你这次了,但你下次绝不能再这样。”
“你等等。”她果然叫我了,我欣喜地转身过去。
然而事实上并不是,她伸出手,说:“你能把我家的钥匙还给我吗?”
我一呆,正犹豫时。她说:“你拿著也无所谓,我会换门锁的。”
我终於知道自己彻底没希望了!我从钥匙扣上解下那把钥匙,这把钥匙我很熟悉。那是很久前的一天,因为我坐在她门口睡著了,她特地给我配的。那天晚上,她把我从地上摇醒,满脸爱恋的样子,让我心动了很多个夜晚。而现在,当我把钥匙递还给她的时候,她脸上什麽表情都没有。
我出了房门,看见房门又一次关上,这一次是对我永久的关上了吧,因为我再也不能把它打开。一扇关上的房门并不可怕,但是一扇关闭的心门呢?我长叹口气,眼泪禁不住就留了下来。
我没有去上班,打电话说自己身体不好,请一天假。我想李玲玉也没去上班,我根本就没看她出门。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开始时都是一听是我就挂掉,再後来一直都是忙音。
好在过了一天李玲玉就去正常上班。我在大门口拦住她的车,问她能不能载我一程。
“那你上来吧。”她淡淡地说。
我禁不住一阵狂喜,一年多的相处,我们之间毕竟还是有著深厚的感情。虽然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她看来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和我决裂。我想只要以後小心翼翼对待这种事情,总有办法弥补曾经出现的裂痕。
车窗外面,人来人往,沈寂了一个晚上的城市又将迎来喧嚣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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