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我想要拥着她老去

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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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岁的时候，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28岁的时候，我要娶她，让她做我的妻子；

　　88岁的时候，我要我们相拥在火炉前，微笑着，打着小盹……

　　采写：记者张庆 通讯员赵靓

　　讲述：浩岩(化名)

　　性别：男 年龄：24岁 职业：无 学历：本科

　　浩岩(化名)很干净，举手投足之间弥漫着书生气。简单的夹克搭上一个单肩包，静静地站在门口等我。也许在整理情绪，也许在沉思。

　　当他迎上我的目光时，表情略显紧张。也许他是个内向的人，不擅向外人吐露心事。果然，一开始他便拘谨得不知说什么好，结结巴巴的样子让人感觉他是一个憨厚的人。

　　为打破沉闷，他拿出厚厚一摞信件给我看。可爱的带着点儿清香的卡通信纸，配上俏皮且亲切的问候，引来我由衷的赞叹：“这信好可爱！”这一句赞叹，终于让浩岩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和灿烂的微笑，他的状态轻松了不少，我们的交流也变得畅快起来。

　　当阿怪邂逅舞会精灵

　　我的爸爸妈妈都是公务员，我在家里排行老二，有一个大我5岁的哥哥。因为是小儿子，所以从小到大，我都很受宠。

　　从小，我就在生活条件上略好于同龄的孩子，但这并没有助长我一些不好的品行，我反而很给爸妈争气。一直以来，我上的就是最好的小学、最好的中学。到大学时，父母不希望我离家太远，于是我以高出录取线很多分的成绩进了武汉一所著名高校。

　　记得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晚上，父母郑重地告诫我：大学期间不许谈恋爱，专心学习，考研，当公务员。我顺从地按照他们给我安排的路走着，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许我的骨子里也是一个追求安逸的人吧。

　　在大学里，我凭着过硬的专业成绩当上了校英语协会的会长。在学校的曝光率高了，经常会有一些学妹假借入会的名义追求我，我用善意的笑容一一回绝。父母的叮咛在我耳边回响，我一直铭记在心。独来独往的我成了许多人好奇的对象，还有人给我起了个“阿怪”的封号。

大三那年，英语协会要举行一场大型的晚会，邀请了很多外校的表演团。十几天的接洽、彩排、演出，把我这个负责人忙得不可开交，伊萱(化名)是我邀请的一个表演嘉宾。

　　大多数女孩在我脑海里都只有个模糊的印象，伊萱是第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女孩。那次晚会结束后，她主动回请我参加她们学校的舞会。她热情奔放的舞姿，就像一个跳动的精灵，深深锁住了我的眼睛。当我们的目光相对时，我的心，没来由地怦怦直跳，脸上像发烧一样的红。

　　那次后，伊萱对我展开了电话攻势。我知道她喜欢上我了，可我假装不知道，除了我和父母的约定外，还因为那时的伊萱只是一个18岁的中专生，在我眼中只是个小孩子。

　　可伊萱仿佛有一颗吃了秤砣的心，一点儿都不放弃。一个人的世界，在临睡前是最孤寂的。每当这时，伊萱打来的电话都可以深深打动我的心。三个月后，我答应了伊萱，做她的男朋友。

　　“要想在大学里完全不谈恋爱是不太可能的事，我就是大学生活太充实了，再加上父母的告诫，让我埋藏了爱一个人的冲动。”浩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感情是需要自然生长的植物，刻意地规定生长路线，总会造成种种意外事件。

　　她说我是最苛刻的老古董

　　伊萱不是武汉人，所以我和她交往的第一节课，就是带着她游遍武汉的每一条大街小巷，吃遍每一道最富地方特色的小吃。

　　伊萱最喜欢让我把她放在自行车前座，选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到东湖去野炊。微风吹起的时候，她的马尾巴俏皮地轻扫我的脸颊，总是弄得我心痒痒的。这一幕温馨的情景，在东湖那条细长的林阴道上，一次次地上演着，像极了《将爱情进行到底》里面的杨铮和文慧。

　　我形单影只的生活因为有了伊萱的加入而变得热闹而活跃，朋友们都说：“浩岩变了，整个一脱胎换骨的改变！”每次伊萱听到朋友们这种赞赏，总是害羞地说哪有哪有，再背地里狠狠地宰我一顿肯德基。虽然我的钱包在滴血，可心里却是乐融融的。看着她开心地啃着鸡腿，我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像她的长辈，在欣慰地犒劳做了好事的小朋友。

　　没多久，伊萱中专毕业了，她被选派到广州的一家幼儿园当老师。广州是个太物质、太复杂的地方，她那么单纯，我真怕她承受不了。于是，每天早晚两通电话成了我们必修的功课，绵绵的情谊，我们只有通过长长的电话线来传递。没几个月，用完了的201电话卡就已经有厚厚的一沓。伊萱把它们一个一个穿起来做成窗帘，成了她们宿舍令人羡慕的一道风景。

　　因为伊萱的关系，我也在年底填报研究生志愿时把学校填成了中山大学。这本是违背我父母意愿的举动，可是爱情让我顾不得这些。那时候我的脑袋里，就只有两件事：考研成功，和伊萱团聚。

　　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伊萱毕竟只有18岁，根本没有经验和承受力在那么复杂的环境里打滚，在吃亏无数次后，她伤心地选择了回武汉。

　　伊萱的临时举动急坏了我，我又把志愿改成了武汉大学。改志愿，意味着我前段时间的专业课复习全部白费了，果不其然，我的考研很失败。父母很奇怪我的反常，照理说我考上研究生是不成问题的，可我什么都没有解释，我觉得，为爱付出一点没有什么，反正我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圆我的梦。

伊萱很内疚自己的冲动耽误了我的前程，她决定要和我一起奋斗。她报名了2004年的高考，她是艺术生，主攻美术。伊萱说她要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我的包袱，她要努力拉近和我的距离。

　　“我跑了好多书店帮伊萱买复习资料，帮她恶补她最差的数学和英语。我教起学生来可是一板一眼的，那个时候，她总是痛苦地把头顶着我的鼻尖，说我是世界上最苛刻的老古董。”浩岩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好像楚留香一样得意。回忆自己的女孩对自己好，的确是一件令人满足的事。

　　我要我们在一起

　　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伊萱终于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看着她又回到了校园，安静地学习，我焦躁的心也平和了下来，在武汉找工作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我开始忙着赶大大小小的招聘会，准备一个接一个的面试，都快分身乏术了，不经意间忽略了伊萱。当我想起来打电话给她时，伊萱却对我说：“我不适合你，我们分手吧，我已经有了新男朋友了。”再到后来，她根本就不接我的电话了。

　　一时间，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赶到了她远在宜昌的家。伊萱爸爸妈妈都很喜欢我，他们也会同意伊萱放弃我吗？伊萱妈妈是个十分和蔼的长辈，但那天的见面，让我从头凉到脚。

　　伊萱妈妈十分坦诚地告诉我，伊萱和我分手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我对这样的回答万分不解，总觉得阿姨话中有话。在我的万般恳求下，她终于叹了口气：“浩岩啊，你不知道，其实让伊萱和你分手是我的意思。伊萱这孩子从小就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走的，她绝不可能结婚。就算结了婚，也不可能生孩子。”

　　“阿姨，我不在乎。等我这几年有了积蓄后，我会在28岁时向伊萱求婚的。”我手脚冰凉，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孩子，别傻了。”阿姨拍了拍我的肩，“原先我以为你们只是小孩子玩玩，就没太干涉。但后来看到你为了她改志愿，为了她找工作，让她重回学校念书，这种种举动，让我明白你们的感情是真的。但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愿意你们继续下去。你们给双方造成的伤害会越来越大……”

　　阿姨还在一个人说着，可我的眼神已经游离了。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有一点对阿姨的埋怨，但更多的是震惊：老天为什么那么不公平，让那么可爱的伊萱过着倒计时的人生？

　　现在回想起来，有好几次，我都想带伊萱去中山公园坐过山车，可她都找借口拒绝了，我当时还笑她胆子小，年轻人连寻求一些刺激也不敢。我懊悔着自己的粗心，自责着为什么要她一个人背负这么大的秘密，自己却像个傻瓜。

　　为什么我平凡的人生里一定要掺杂这些令人悲哀的色调？我哭了，那么压抑的哭泣。滚烫的眼泪从眼角缓缓地流下，当最后一滴泪水被风吹干时，我跑到了伊萱的学校。

　　伊萱的学校很大，我像疯子样每个教室去找寻她的身影，我不甘心就这样失去我的爱情。终于，在一间自习教室的僻静角落，我找到了我的伊萱。窗边的她正在细心地作画，阳光细洒在她微翘的睫毛上，泛着金闪闪的光芒。她是那么努力地在生活，她怎么可以狠心和我分手？

　　我悄悄地走近伊萱，她正在给一幅素描上色，一对情侣幸福地依偎在暖暖的火炉前。我从后面使劲地抱住了她：“以后我就是你的火炉，我不会让你那么快地离去，我要88岁时你还靠在我怀里微笑，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贪恋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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