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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里偷闲,就会听听《百家讲坛》,听《武则天》,听《苏轼》,听《李清照》,一个真实的感受就是,唐代的社会风气,相比较于程朱理学占据思想统治地位的宋代,其开化程度真是不可同日而语。有着少数民族血统的唐王朝皇室,似乎很有开化的气度,着装、婚配、外交等大小事情都少有拘泥。而我们今天的思想传统,保守、循规蹈矩、礼节繁缛、自视清高,却偏偏是从程朱理学影响过来的,甚至在后代的文学作品里,都受着巨大的影响。
诞生于明代的才子小说《水浒传》,写的是北宋时期北方的宋江起义那段历史,虽然规模并不大,甚至还不如同时期南方的方腊起义,但经过历代说书人的夸张铺排,加上最终施耐庵《水浒传》的成书,竟然被描绘成了一场非常著名的农民起义。此书不断被翻译成各国语言流传世界,据说其书名有一种译法叫:一百零五个男人与三个女人的故事。听起来很让人浮想联翩的一个名字,却极好的反映了这书里的人物身份,很明显,这书与《三国演义》类似,是以男性为主的一部作品,女性在里面的作用,近乎花瓶。
今天看起来,能在一百多个好汉中占有三个名额的这三个女性:顾大嫂、孙二娘和扈三娘,已经是挺不简单的事情了,但这三个人却只是作为丈夫的附属身份作为最主要的存在。
孙二娘的露面最让人汗颜,专以蒙汗药骗倒过往客商并杀之,再将其制成包子馅出售谋利,活脱脱就是后来的港片《人肉叉烧包》的古代版本,其绰号“母夜叉”实在名至实归,却不料被武松识破,最终结成生死之交。
与水浒中处处洋溢着所谓的英雄情结伴生的,就是这些所谓的英雄们典型的无政府主义思想,甚至看似正义的旗帜下,对杀人害命方面却没有很强的原则,说是杀富济贫,安知做成人肉包子的冤魂里就没有良民,就肯定是所谓好汉们的对立面?但孙二娘们就这样的做了,心安理得,其实从把自己赏识的人险些做成包子这一点来说,孙二娘的眼力就拙到一定水准了,作者似乎在这里更奉行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女人在作者的笔下,更近似于无脑的愚妇,打打杀杀,不计后果,乱世英豪,似乎就该有这样的风格。
扈三娘的出现,好象只是为了烘托梁山大哥宋江的所谓义薄云天。当年宋江在清风寨被奸人所陷,多亏花容相助,才得以脱身,却不料朝廷命妇被好色的矮脚虎王英掳去欲做压寨夫人,心思其实一直没有离开报效朝廷想法的宋江赶紧地劝阻了王英这急色鬼的好事,并郑重许诺将来一定要为王寻一门好亲事。应承的此事,就是为扈三娘做的伏笔,于是扈三娘归降梁山后,理所当然的,宋江要践前次清风寨所应之诺,作保把扈三娘嫁给了自己的好兄弟王英。绰号“一丈青”的扈三娘在初次露面时还尚有些威风在,却未料到归降以后,这生活质量却会是大大下降,嫁给一个又矮又丑还兼带好色的王英不说,后来的水浒传里就基本没有了她的文字,直至征方腊的时候死的不明不白,真正是冤死一生,比花瓶还不如,成为了水浒角色中虎头蛇尾的一个典型角色。
其实在水浒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也是相比梁山女人更出彩的角色就非潘金莲莫属了。不归属于任何团体的她,只是乡间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嫁给了武大郎为妻,过着平淡乏味的生活,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该这样静静渡过的她,却不料天上掉下个武二哥,明明是丈夫的亲兄弟,差别咋就这么大,大到小潘的心中好象暴发了十级大。于是与小叔子的初次相遇,她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显示出了她遗失多年的女人娇媚,酒菜伺候不说,还怂恿丈夫把兄弟接回家来住以便照应其生活。看书的人一般从这里就给小潘下了断语:荡妇一名。正所谓饱汉不知饿汉子饥,人的感情生活贫乏到这地步,任谁也难免要芳心蠢蠢,小潘同志从生理到心理上都是一个非常健康的正常人,对武大的不满之情自然就会找补到武松身上来,这其实是符合人类思想行为准则的事,如果非要从中寻出个错来的话,那就是武松是自己的小叔子,似乎有些不伦之嫌。可悲的是,后来她对武松的一切暗示,都明白地显示给读者,她也即将成为水浒男人们的牺牲品,武松义正辞严的回拒了嫂子的引诱,搬离了兄长家,又赶上一个长时间出差的活,于是带着他的英雄气概挥手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独留下这个可怜的女人回味着苦涩的爱情幻想,进入了比遇到武松之前更为压抑的情感空间里。
作者其实深谙人性,知道一个人,尤其是那个时代的一个女人,心中起了这样的感情波澜,却没有得到安抚,其后果会是什么,于是西门庆上场。西门大官人具备连今天的女孩子们都会为之心动的优秀条件:车房具备,金钱无数,柔情无限,风流倜伥,且善解人衣(?),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比那壮汉武松都要强出百倍,更符合作为一名生活伴侣的条件,何况其对小潘的动情,也是他主动发出的信号,央请邻居王干娘玉成好事,小潘除了委身相从,我们实在看不到任何其它应该发生的可能性,而这一切,似乎根源都是从武松而来,偏巧到阳谷地面打死一只虎,然后游街遇兄,得见美貌嫂嫂,使嫂子心有所属,这一番感情如何寄托,只有西门大官人可以承托,顺理成章。
只可惜,小潘万般无奈下害死亲夫,欲从此了结旧情,能与心上人过上幸福的好日子,即使作妾也在所不惜。这一番轰轰烈烈的爱情,又变成了花瓶一样的结局,烘托武松重情重义,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杀嫂祭兄,狮子楼斗杀西门庆,英雄手段,轻松了解了一段本来很传奇而美好的爱情故事,令得后人为之惋惜,这才有了兰陵笑笑生的《词话》,把潘氏的情话敷衍成一段虽黄但绝不暴力的人间佳话,也才会有四川鬼才魏明伦为潘金莲的翻案作品,对小潘的重视,正好说明我们对人性的重新审视,不再以教条的古训及贞节牌坊来压抑中国女性的内心情感。这一点,时代所限,水浒的作者做不到,并且从全书通篇主旨来讲,他当然要以男性为中心来表现他的理想,女人就是对男人的衬托,要不就是性别颇中性的顾大嫂、孙二娘一流,当然会正义感十足,要不就是潘金莲、潘巧云、阎婆惜一类所谓的荡妇类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在这些女性的故事穿插之中,李逵大板斧见人便剁的豪爽,宋江上梁山依旧要降朝廷的奴性嘴脸,林冲死也不想抛下公务员铁饭碗的犹豫不决,鲁智深正义且不计后果的鲁莽,武松重义又几番遭人陷害的坎坷,都真实而完美的展现在后人的眼中。
《水浒》是部好书,是部才子书,只是作为男人的作者毕竟也逃不掉时代的局限,对女性角色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过于简单的处理,与脸谱化的刻画描绘,使得这部经典作品难免有了一些令人遗憾的不足。也许正是这样的不足,才会催生出《红楼梦》这样真正充满人文主义色彩的浪漫主义文学作品,也才使得《红楼梦》成为四大名著中最具大家风范的成功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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