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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我团吴老师的爱情故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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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13 00:43:4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爱心不眠,唤醒一颗沉睡的心灵
●文/李 静
2000年4月3日,是丈夫卢正方59岁的生日。然而,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兴奋地唤我:“卡娅,卡娅,你为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啊?”三年前,丈夫已经成了一个痴呆病人,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这一切,都是因为劣质酒把他害了。痴呆前,他是重庆市万州区歌舞团乐队队长、扬琴师。
  这一天,我依然为丈夫点燃了生日蜡烛,儿子儿媳带着不到半岁的孙子也回来了,我噙着热泪为他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他似乎被这支熟悉的歌曲唤醒了一点记忆,他捧起我的手亲吻,我突然感到手背上湿润了。天啊,那是他眼角浸出的泪水。我对儿子说:“你看,你爸爸流泪了,他没有痴呆。他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丈夫抬起头,傻傻地望着我问:“你是谁呀?”严酷的事实再一次提醒我,卢正方绝对是一个痴呆病人。这一切令我痛心。
悠扬的琴声中,我接受了卢老师的爱
  1950年6月,妈妈刚生下我一个多月便赴北京贸易学校读书,把我寄养在外婆家。后来,妈妈便没有再回万州,她在云南成了一个家。我常常梦见同妈妈在一起的情景,醒来哭着要妈妈,外婆便抱着我哄:“小娅听话,妈妈快回来看你了。”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音乐。外公带着我去看《雷雨》,一回家,电影里的插曲我凭记忆全部会唱,这令外公喜出望外,他说:“我们的外孙女今后肯定是个音乐方面的人才。”
  小学五年级时,在曲艺团工作的李凤仙老师告诉我,曲艺团正在招生,她问我感兴趣吗?我拉住她的手央求说:“李老师,你帮我报个名吧!”后来,经过考试,我进入了原万县市曲艺团。那一年是1962年,我刚满12岁。进团后,我开始是演员,常常到县乡演出。有一次到忠县演出,同团的一个老师在演奏扬琴,那悠扬的琴声一下流淌进我的心里,有一种久违了的温暖和感动。
演出完毕,我走到那位老师面前,毕恭毕敬地给她鞠了一个躬。我说:“老师,我想买下你的这架琴,卖给我吧。”老师摇摇头表示不卖。我哭了:“老师,卖给我吧,我实在是太喜欢这琴了。”在我的央求下,她终于同意把这琴卖给我,价格是12元,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工资。
  我抱回扬琴,凭着对音乐的感觉,无师自通地在家里敲打着扬琴。不久,我为曲 艺团的华国秀老师的竹琴《雷锋参军》自编了扬琴前奏。华老师是德高望重的竹琴大师,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生活空间”栏目曾讲述过她的故事。那一次演出完毕,全场掌声雷动,华老师大喜:“小姑娘,你在这方面有天赋,你要去深造扬琴。”
  团里决定我改学扬琴,为我选定的老师是歌舞团的卢正方。卢正方当时已是名扬川东一带的扬琴大师,他师从中央歌舞团项祖华、中国民族广播乐团杨竞明教授。
  我第一次见到卢老师,心里有些诚惶诚恐,没想到他是那么平易近人,幽默而又风趣。他系着一条围巾,头发中分,清瘦的脸,炯炯有神的眼睛,活脱脱一个“五四”青年形象。他说:“小吴同志,你先演奏一曲我听听。”
于是,我演奏了一曲自编的曲子,我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注意卢老师的反应。只见他双目微闭,一曲完毕,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迷糊了:“卢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卢老师微笑着拍拍我的肩说:“小姑娘,我摇头表示你对扬琴的基础知识还差,点头表示你有音乐天赋,我愿意收下你这个徒弟。”我赶紧要给他鞠躬致谢,他扶住我连忙说:“不用,不用,我们相互学习。”
  临走时,他借给我一本《四川8首扬琴演奏乐曲》。我兴奋不已,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扬琴的专业书籍。我出了门,边走边看,竟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
第二天,我便把书还给卢老师。他大惊:“你这么快就看完了?”我兴奋地说:“卢老师,我不但把书看完了,还抄完了这本书。”卢老师不信,我便拿出笔记本让他看,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问我:“那你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我告诉他,睡了三个小时。卢老师点点头说:“好好学,你会有出息!”临走时,他执意要把那本书送给我做纪念,我收下了。
  卢老师一直称我为“小妹”,因为他比我大九岁。我如饥似渴地学习演奏扬琴,卢老师也耐心地指导我。每一次到卢老师那里学习扬琴,我便托着腮安静地听他演奏扬琴。他那行云流水的琴声融进了我的灵魂。“来吧,小妹,你也来一遍。”我上去开始演奏,卢老师依旧微闭着眼,一曲完毕,他为我鼓掌:“小妹,有进步,今后你肯定会超过我。”“卢老师,不会的,我还差得远。”我怯声说道。“不,你在这方面有独特的领悟能力,你超过了我,我这个当老师的才高兴呀!”他发出爽朗的笑声。
  后来,我上台演奏扬琴的时候,我总会看见台下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那双眼睛给我力量,那是卢老师的眼睛。演出完毕后,卢老师便会走上来向我表示祝贺,他说:“小妹,你进步很快,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出师了。”卢老师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竟有一份难舍的依恋。我说:“不,卢老师,我要跟你再学长一点,我还需要你的指导。”
悠扬的琴声中,我同卢老师心有灵犀。每一首曲子,都让我们经历了一次灵魂深处的交流。不久,卢老师郑重地对我说:“小妹,你不用跟我学琴了,你可以出师了。”我一下流泪了,对他说:“卢老师,我真不愿意离开你,我一个人演奏扬琴行吗?”卢老师大声说:“行,你现在已经超过了我,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谢了师恩,我告辞了卢老师,心里却感到沉重的失落。有一次演出完毕后,卢老师说:“你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我去了他的宿舍,卢老师抬起头凝视着我说:“卡娅,我喜欢你,我想有一个家,你嫁给我好吗?”我激动万分,我知道,这句话他迟早要说出口。我点点头,泪水一下滑落出来:“卢老师,我愿意。”“不,不用叫老师了,卡娅,叫我卢正方吧。”他抓住我的手说。
  我同卢正方相恋的事遭到了在云南的母亲以及外婆家里的反对。我一次一次地向外婆诉说卢正方的正直、才华和善良。终于,家里人同意了这件事。
1968年7月,我做了卢老师的新娘。
丈夫做了我事业果实的绿叶
    同卢正方结婚以后,我同他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音乐事业之中。正方鼓励我说:“卡娅,你天赋很高,在音乐方面可以大有作为。”每天回家,我们这个家里便是琴声流淌,正方的二胡也拉得很好。这时候,我已是曲艺团的演出队长,常常带着演员们奔赴各地演出。正方也忙于事业,他出差到全国各地为团里演出购买乐器和服装。
1969年,我同正方迎来了儿子卢微。
  在曲艺团,我在四川省内首创为竹琴编前奏曲和唱腔音乐,并为十多台大、中型曲剧和曲艺节目编曲,作品先后在中央电台、四川省电台播放,并由四川人民出版社结集出版。我加入了中国曲艺家协会,并成为四川省曲艺家协会常务理事。1996年,在四川省文联举办的“名人艺术成果展”上,我的作品引起了强烈反响。
  正方为我事业上的成果而欣慰,他开始培养和辅导儿子,儿子后来考进了四川音乐学院管乐系。
  1988年5月,我准备率团到成都进行曲艺调演。演出之前,我到成都布置舞台工作,安排相关事宜。没料这次成都之行却让我患上了严重的感冒,并引发了我的哮喘病。我住进了成都市第三人民医院,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丈夫连夜赶到成都,在医院病床前,他拉住虚弱的我一遍一遍呼唤:“卡娅,你不能倒啊。卡娅,我照顾你太少了!”正方这时还带来了一台收音机,收音机里正播放由我作曲的《华子良传奇》。悠扬的琴声传进我的耳里,如水一般漫过我的身体。我抓住了正方的手说:“绿豆,谢谢你!”绿豆是婚后我对他的昵称。正方流泪了,他说:“今后我要好好照顾你,你太辛苦了!”
   得知消息的四川人民广播电台编辑王敦礼、四川曲艺家协会主席夏本玉等亲自赶到医院看望我,四川省文化厅还拨出专款请医院全力抢救。曲艺团的同事们昼夜守候在我身边护理着我,正方由于太疲倦,他憔悴了许多。
死神终于被驱赶了。我出院后,对正方说:“绿豆呀,大家这么关心、厚爱我,我只有用更好的作品来报答。”正方点点头说:“对,你只有这样做才行。”有一天,他向我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卡娅,为了你,我决定退到幕后,让你到台前完成更多的作品。”
   我一听,坚决不同意,他是歌舞团的业务骨干,还有很多事情等待他去完成,他还有许多的梦想。正方不断地向我解释,他说:“这个家不能没有一个人来照料呀,你身体差,我是照料你的最佳人选”拗不过他的苦苦相求,我同意了。
1990年,他提前从歌舞团退休了,那一年他才49岁。每天回家,作为三峡曲艺团副团长的我,由于行政和演出任务的大量工作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刚进屋,正方便为我递上毛巾,端上一杯热茶。看着正方为这个家忙碌,我心里内疚。
  我把自己的内疚说给他听:“正方,你不能为了我的事业委屈了自己。”正方说:“这样吧,我可以在家里教学生嘛。”后来,他在家里带了几个学生学习扬琴,我心里欣慰了一些。
  正方知道我身体差,在星期天、节假日,他常常带着我去公园散散步。他同我谈心,回忆我们相识相恋的一些情景:“卡娅,今生能够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正方年轻时嗜酒,退休以后他的酒量不如从前了,只不过每顿要喝一二两白酒。家门前有一个摆副食摊的农村老头,他那里卖一种酒,正方同他渐渐熟悉起来。于是,每次便去他那里买同一种品牌和包装的酒。正方对那种酒上瘾了,他说:“只有喝这种酒才过瘾。”我没干涉他,知道他太疲倦,这也是他的一点权利。后来,正方用那老头的酒回家泡药酒喝,每顿一小杯,一喝就是两年。
酒后的正方似乎很兴奋,他开始演奏扬琴,我坐在旁边安静地听,我听到了一颗对音乐狂热而又敏感的心在跳动。
好好伴你 走完今生的路
  然而到了1996年,一向宽厚温和的正方突然变得烦躁易怒,他的目光恍惚游离,常常莫名其妙地望着我。
这一年6月,我因哮喘病发作住院,正方在医院陪伴着我。他埋头坐下,失去了往日的幽默风趣。我突然唤醒了埋头沉思的他:“正方,你在想什么呀?”他抬起头,嘿嘿地笑着。有一天,我说:“正方,你回家去帮我把衬衣拿来,衬衣晾在阳台上。”他突然摸出一个笔记本,认认真真地记着笔记:卡娅说,明天把衬衣拿到医院,衬衣晾在阳台上。我顿觉奇怪,这么小一件事难道他也记不住。第二天,他来医院竟忘了带衬衣。我问:“衬衣呢?”他恍然大悟似的,尴尬地笑了笑说:“忘了,好,我马上回去拿。”他正要走,我让他坐下,问:“正方,你到底怎么了呀?”他指指脑袋说:“这段时间不知怎么,总是忘事。”
   我又开始试探他,让他明天送一碗鸡汤来。他又掏出笔记本记上,我心里慌了。第二天,他端来了鸡汤,却告诉我,他走到半路才记忆起了这事返回家再带来的。正方还告诉我,他已经戒了酒,一闻那酒便恶心,他还砸碎了家里泡药酒的瓶子。
   正方的异常引起了我的高度警觉。出院以后,我带着他去医院做了CT检查,结果出来了:酒精性中毒,导致轻度脑萎缩。
这个结果令我天旋地转。医生告诉我正方是因劣质酒中毒所造成的脑萎缩,这种病基本上不能根治,最后发展成老年性痴呆,接近植物人状态。
正方变了,变成了一个陌生人。我常常以为这是一场梦,正方会从梦境里走出来,还原成那个意气风发、才华横溢的扬琴演奏家,还原成那个细心呵护我的丈夫。
  然而,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让我伤心。正方由记忆衰退发展到痴呆,他甚至有时候不能认识我了。
他的大小便开始失禁。他拉得满屋臭气熏天,我便给他清洗。有时候他还把大便往墙上糊,嘴里念念有词:“这种胶糊墙多好。”由于我对异味过敏,只能带上口罩打扫。
  为了让他解小便,我用家里的雪碧瓶子为他接尿,他突然夺过瓶子一下泼在客厅地板上,我哭笑不得。
   我呆呆地望着正方,眼泪涌了出来。正方为我牺牲和奉献了那么多,他需要我的关爱和呵护。我相信自己的爱心能够一天一天地唤醒他残存的记忆。
每天的时间,我都会安排得井然有序。每天临出门,我便为他倒上一杯水,削好一个水果并去了核,在他耳边孩子一般叮嘱道:“绿豆,我是卡娅,我去上班了。在家里听话,卡娅下班后回来为你做饭吃。”正方便点点头说:“好,你去上班吧。”有时候他呆呆地望着我问:“你真的是卡娅吗?”我就让他的手摸我的脸。每顿的饭我都一勺一勺地给他喂,他一个人吃饭时满桌都落满饭粒和汤水。有时候我觉得,我就像一个幼儿园的阿姨一样照顾着一个弱智的孩子。我还为正方买回一些儿童玩具,他整天总没有空闲,有时候嘴里哼起一些胡乱拼揍的歌曲,再就是大声喧闹,他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很累。
起初,他白天睡觉,晚上吵闹不停。他靠回忆自己以前的生活片断来维持日子,有时候推着椅子大声宣布:“演出现在开始。”还训斥想象中的学生:“快点,快点,观众在起哄了!”他不停地给台下的观众鞠躬致歉。
望着他这种神情举止,我哭了。既然正方生活在他残存的记忆里,为什么我不能够同他一起追溯那些过去了的时光。我取出影集,扶着他坐下,指着那些旧照片问他:“绿豆,你看,这是谁呀?”有一天,他认出了当年的我,他大叫说:“卡娅,卡娅!”他扑上去,亲吻着照片,我看见了他眼里的泪光。我说:“绿豆,我就是卡娅呀。”他茫然地望着我,努力地回忆着,头却低垂了下去,他的脑子太累。他伏在我怀里睡了。
   我在阳台上养花,让正方感到花草的芬芳。然而不久,他竟用剪刀齐刷刷地剪下来摆放在桌子上。他还把家里的电器和家具拆开,破坏欲特别强。
有一天,我对他发了一次脾气,我望见正方可怜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一种罪恶感。我怎么能够如此对他。我走上去,拉他坐在沙发上说:“绿豆,来,我给你演奏扬琴。”琴声似乎唤醒了他的记忆,他摇头晃脑地听着,那如痴如醉的样子又让我想起了他的从前。演奏完毕,他竟喊出一个“好”字。每当在他不安静的时候,我就为他演奏。
   正方没有间断过药物,每一次上医院,我都请人背着他到医院。家里堆满了各种医书,各种报刊杂志上的医药广告成了我追寻的目标。电视音量拧到最小,正方最需要安静。
每天为正方洗衣服床单,比一个婴儿的尿片还多,我的手上布满了老茧。有一天上街买菜,一个卖菜的人对我热情招呼:“婆婆,这菜便宜,您买了吧。”我一惊,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外面的人称我为“婆婆”。由“大姐”到“婆婆”的旅程,这是一条充满艰辛的爱心之旅。然而,我对此感到欣慰和踏实,我在照料着我最亲爱的人啊。
  我知道,丈夫的这种病需要更多的关心和呵护,还需要心与心的交流。他生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我要努力走进他的世界,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待。为此,我常常同他谈起过去的一些事情,让他慢慢恢复记忆,有时候还果真有效。
  1999年10月的一天,我在单位有事,请丈夫的妹妹来照料他。第二天我回到家,妹妹说:“嫂子,我不知道你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身体差,把哥哥送到老人院去吧。”在她的再三相劝下,我同她去了“夕阳红”敬老院,我看了那里的环境,心凉了,我怎么放心把正方寄养在那里啊。我哭着回了家,大声呼唤着他:“绿豆,我回来了,回来了!”
  我同正方的相识相恋、结婚成家,是一生注定的缘份。我要搀扶着正方走完余生的路程,我更不能走开。
夜深人静的时候翻开旧照片,照片上那个英姿勃发的青年是我的老师,后来成了我相伴终生的丈夫。每当凝视照片,我就在心里轻轻地说:正方,我爱你,就像当初。我会陪伴你,走完今生的路!

[ Last edited by 庞德矛 on 2005-11-23 at 0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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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凌乱了。。。看的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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