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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哥,我要嫁給你(一個真實的故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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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13:17:0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哥,我要嫁给你!——真实的故事
一周前,在加拿大的同学给我电话,顾城和他妹妹,还有他们没有出生的孩子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甚至于不敢相信电话那头的老同学是不是在开愚人节的玩笑;然而,这的确是真的,顾城一家在多伦多的一条高速公路上,为避让前面车上掉下来的货物,撞在了隔离带上,继而车毁人亡。。。。。。
  我终于相信老天是如此的不公平,也终于相信完美和不完美的辨证,不知为什么,突然有把他们的故事写下来的冲动,因为在我看来是那么的唯美。。。。。。
  一周来,我努力平息情绪,梳理思绪,去回忆那个年代,去回忆顾城、顾婵兄妹的点滴,我不会写作,我只会尽我的能力去表达,表达我对他们的哀思,表达他们之间的爱;
  
  顾城,75年生人,我和他是在大学的新生杯足球赛上认识的,我们两个系打进了决赛,我们俩分别是各自队伍的中后卫,他是队长;初始的感觉是他的球技很好,一看就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那种,更让我注意的是他的气质,他不会象其他新生一样意气奋发,表情激昂,而是非常沉稳,甚至于冷漠;无论是领先了还是落后了;最后的比赛他们赢了,我并没有太多的沮丧,也许是从感觉上的臣服吧;而顾城径直朝我走来,拍拍我说,你踢的真不错;
  第二次见到顾城,是去校队报道了,刚进体育楼大门就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我,我们淡淡一笑,仿佛都是料到的事;在那天的第一堂训练课结束后,注定我们会成为兄弟,因为今后的4年,我们是拍档了,我打盯人,他打拖后;
  顾婵,78年生人,她是顾城的妹妹,也是顾城的妻子,在我们大三的时候,顾婵也考进了我们学校,我是直到毕业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其实不是真正的兄妹,顾婵是顾城爸爸拣来的,那个时候顾婵只有6个月;
  顾婵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用现在的标准说就是属于少男杀手那一类,确实进校后也有很多少男追她,但是似乎她比她哥哥更淡漠;
  我曾经问过顾婵,你找男朋友啥标准,她的回答居然毫不犹豫,象我哥这样的;顾婵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小哥,哥哥是我最亲最亲的人,我什么都能失去,就是不能失去他,那个时候顾婵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那年,顾城和我一起毕业,他找的工作在北京,而我留在上海,顾城要我在上海多照顾还在大三的顾婵,那天顾城喝多了,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喝多,居然当着顾婵的面就道出了她的身世;
  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从他们兄妹俩那里渐渐知道了他们以前更多的事,而顾婵的也渐渐的变了,直到某天突然问我,小哥,你说我嫁给哥哥好不好?
  在后来01年的时候,他们举行了婚礼,只邀请了一些非常要好的朋友,年底的时候,他们去了加拿大,直到他们的去世。。。。。。
  
  “过两天去办国籍;你早点睡吧,我下午不上班了,回去陪小婵,想想快啊,还有4个月就做爸爸了。。。。。。”这是顾城在MSN上的最后一段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写呢?
他们兄妹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铁路扳道工,据说也是继承他们爷爷的工作,每天就守在那个很小的中转站上,给来来往往的火车指路;
  
  在他们兄妹的记忆中,是没有母亲的印象的,小时候他们总是可怜巴巴的问父亲,妈妈那里去了,父亲总是淡淡的说死了;直到顾城大了后,才从奶奶那里知道他们的母亲其实是被拐卖来的,在顾城刚出生不久,有一次就偷偷爬上火车,再也没有回来过;
  
  在顾城3岁的时候,有一回父亲抱回来一个女婴,对他说,这是你妹妹;那时候的顾城很开心,因为同龄的小孩家里基本上都是两个,而自己家却只有他自己,现在终于有妹妹了;于是在他的童年,妹妹就是他的小跟班,整天鼻涕邋遢的跟在顾城后面,顾城上树下河了,顾婵去不了,就哭;而顾城最见不得顾婵哭,就抱着她上树,结果两人一起从树上摔下来,顾婵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手骨折了;
  
  顾婵一路就哭着喊着回家,也不敢告诉爸爸,但最终爸爸还是知道了,赶紧抱着小婵去医务所,回来后顾城吓的直哆嗦,但是爸爸没有打他,只是好好和他说,你是哥哥,你要好好保护妹妹你知道吗?那时候的顾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仿佛看见了自己的高大光辉形象;
  
  小时候,顾城一直有给妹妹梳头的习惯,这个习惯一直到后来我们在大学的时候一起出去旅游,小婵早上都会冲进我们屋子让顾城给他梳头,并说学校里不好意思,现在无所谓;而顾城总是很细心地打理小婵的头发,还会编很多种辫子;那个时候我还开玩笑说,小婵,以后有老公,这梳头的活你哥算是可以交接了,小婵总是嬉皮笑脸地说还是哥哥梳的好看;
  
  他们的父亲那个时候经常夜班,家里就剩下他们兄妹俩,晚上在奶奶家吃完饭后回家,一起做作业,顾城总是把先学到的东西告诉似懂非懂的小婵,有的时候还会帮小婵做作业,当然也免不了父亲的巴掌;顾城说,那个时候没有电,都是点着煤油灯写作业,他记忆中最清晰的就是倒灯油,顾城用被角捻着滚烫的灯罩,小婵拿着油桶倒,很是默契;我似乎还很哲理地说过,你们俩啊,其实就是夫妻命,倒灯油就像经营你们的家一样,配合那么好,所以才能长明;
  
  而小婵和我说的最清晰的不是这些,而是冬天给她暖被窝,小婵怕冷,每到冬天的时候,也没有热水袋什么的,于是顾城在睡觉前,就先钻倒小婵的被窝里,给她把被子暖了,然后小婵再睡;甚至于小婵高中的时候,顾城寒假回去还给小婵暖被窝,以至于我经常取笑他们,你们俩从小就有乱伦的倾向;而小婵总是一本正经的说,哥哥暖过的被子睡的真的很香;
  
  童年对于他们,很快乐,很朦胧;多年后他们兄妹在回忆的时候,总带有一种青涩的笑容;但是87年的秋天,厄运降临了。。。。。。
那天,兄妹俩都正在上课,老师和校长来找他们了,并骑车送他们俩回家,远远就看见自家小院围了很多人,顾城当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离人群越来越近,顾城听见了哭声,有姑妈的,叔叔的,还有爷爷的;还有很多穿着铁路制服的人,抹着眼泪;
  
  看见他们兄妹回来后,人们都纷纷让开,就在他们家院子中央,他们看见了父亲,安静地躺在门板上,脸上盖着一张草纸(当地的风俗,不能见光),而后他们还看到了几乎昏厥的奶奶,老泪纵横的爷爷;顾城只是感觉倒有无数双手伸向他,有哭声的、有笑声的、甚至还有尖叫声的,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昨天还答应要给他们兄妹好好过生日的爸爸,今天就去了;而小婵吓得直往顾城后面躲,浑身发抖,眼睛中充满惊恐;
  
  顾城说过,在那个时候,他没有哭,但是跪下了;他说他看到的父亲是活的,坐在那,抽着烟,一句一句的说,你是哥哥,你是要保护妹妹的啊。。。。。。他感觉在那一刻他长大了,把小婵紧紧搂在怀里,而小婵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父亲是被歹徒杀死的,那天晚上一辆装着铝锭的火车停在站上让其他车,几个贼偷偷爬上车,被父亲发现了,于是就跑;父亲就拼命的追,结果一个跑的慢的贼被父亲按在地上,不知怎么回事,那贼居然有枪,在混乱中一枪打中了父亲的头。。。。。。
  
  父亲的后世办完了,他们兄妹都搬过去和爷爷奶奶一起住,而失去父亲的他们似乎也沉默了很多,在学校和同学很少说话,放学了顾城总是去妹妹的班级帮妹妹扫地什么的,然后一起回家;一开始,每天晚上小婵都会做噩梦,半夜哭着醒来,而每次醒来的时候,总发现哥哥就在他身边坐着,于是拉着哥哥的手又沉沉睡去;那一年,顾城12岁,顾婵9岁;
  
  那一段时间,顾城说他经常带妹妹去爸爸的墓前,那是在长江大堤后的一个竹林边,兄妹俩一坐就是很久,顾城不说话,而小婵就紧紧依着哥哥,经常睡着了,在那个时候顾城哭了,看着父亲的墓碑,眼泪就吧哒吧哒掉了下来,但是没有声音,他不像让小婵知道,因为他要保护她,他应该是坚强的;
  
  顾城说每每和小婵去父亲墓的时候,他总会在心里默默地告诉爸爸,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婵的,夕阳西下,顾城拉着小婵的手走在大堤上,前面拖着长长的影子,侧头看看江面泛泛着的夕阳红的凌光,顾城总能感受到一些惆怅,或许说是一些迷茫;他长大了,比同龄的孩子大了许多;
  
  而小婵告诉我的和他哥哥的一样,在失去父亲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到她的生命中只有哥哥了,她相信哥哥会保护她,哥哥会向父亲一样的疼她、宠他;我就开玩笑说,你还会有老公的,小婵转而又嬉皮笑脸说,就是啊,所以说我找老公的标准就是我哥这样的嘛;
  
  初三那年,顾城被体育老师推荐到县城体校,踢足球,并建议他高中的志愿不要添了,利用体育上加点分,考个中专,或者中师什么的(那个时候中专中师是很牛的,比重点高中吃香),早点工作;那一年顾城寄宿在学校,也在那一年,顾城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们兄妹在亲戚的帮助下,把老家的房子和地卖了,临时住在县城姑妈家,那个时候顾城就想快点考上中专、快点工作、快点养家;而小婵也转学到了县城的中学,寄宿在学校;那一年,顾城14岁、顾婵11岁;
顾城进了县体校的足球班,喜欢足球源于父亲,顾城说他父亲很少喝酒,更很少喝醉,但是85年中国队没有进世界杯那次,父亲和工友们喝多了,回来乱砸东西,把他们兄妹吓坏了;父亲还喜欢踢球,经常带着他们兄妹俩在休息的时候去仓库区的土场上和工友们踢球,顾城的足球爱好就是在那里开始的,而小婵喜欢看球也是从那里开始的;
  
  他们的姑夫是一个很势利的人,据说当年铁路局给了一笔钱作为补偿,而姑夫一家没有拿到一分钱,于是每次小婵和顾城去他们家的时候,总是冷眼相待,这一点顾城和我谈起的时候总是一笑而过;他说幸好姑妈对他们很好,要不然兄妹俩的日子真的很难过;
  
  工作后的顾城曾经和我说过,他不怕天塌地陷,就怕小婵不开心,或者说不幸福,因为那样他会觉得对不起父亲,而奶奶在临终前把小婵的身世告诉了顾城,这反而让顾城对小婵的情分更深了,或者说在少年懵懂的时候又多了一份莫名的情分在里面;那个时候家里来朋友和奶奶开玩笑说,小城和小婵挺般配的,长大了干脆让他们成亲算了,虽然大人们都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说,但是顾城说那个时候偷听见了后,心里总是美美的;
  
  而小婵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哥哥十分依赖,总是竭尽撒娇、撒野之能事,让哥哥宠着她,疼着她;哥哥的训练很辛苦,小婵总是拿着自己的零花钱买上一根冰棍,5分钱的那种,然后去体校的训练场看哥哥踢球,把冰棍给哥哥吃,顾城说过那是他觉得最好吃的冰棍,于是就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吃的教练过来踢他、骂他,为这小婵还咬了那教练一口;
  
  小婵对哥哥的球技是很佩服的,我曾经假装生气说,就你哥那点本事,要不是我在前面给他顶着,他有那么轻松么,小婵就跟我生气了,害得我签下请她吃了一个礼拜冰激凌的条约,才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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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13:19:05 |只看该作者
我问过顾城,为小婵打过架么,顾城说那当然;以前体校的孩子可坏着呢,小婵每次去看他们训练,他们就故意把球往小婵这踢,然后过来起哄,然后还骂小婵是顾城的跟屁虫,很多次后,顾城和他们耿了很多次,都忍住了,一次训练的时候有个孩子去拣球的时候又冲小婵不知道叨咕叨咕什么,顾城冲上去就是一飞脚,把那孩子的鼻子给踢断了;事情闹大了,那孩子家长非要又个说法,顾城也没办法,被体育班给开除了,幸好叔叔在县里认识人,还能混个学校参加中考;
  
  为这事,小婵好长时间不敢提,她怕哥哥怪她,而顾城也从来不说这事,直到后来我们毕业那会,顾城喝多了和小婵说,妹妹,要是那个小子敢欺负你,哥哥肯定饶不了他;小婵才知道哥哥根本早就忘了这事了;训练是不参加了,但教练特喜欢他,经常让他过来练练,于是剩下的日子很平淡,礼拜天(那个时候上课上六天,休息一天的)顾城就会拉着小婵去体校踢球玩,平时就各自住校,而小婵总是喜欢往哥哥那里跑;而顾城的想法也有了一些变化,他想上高中,靠大学了
  
  小婵初二的时候,那个时候流行写信,于是兄妹俩就开始写信,多年后顾城拿出小婵的信给我看过,首先信纸上贴这很多古装的美女,什么翁美玲了,什么绝代双娇了,还有贴一些歌词(12折页的那种),然后就是一些互相嘻嘻哈哈的问候的话,那个年代要的不是内容,是一种寄托;
  
  日子似水,直到有一天出了一件事,让顾城又尴尬、又失落。。。。。。
小婵顺利地考上了高中,顾城也进入了高三,学习非常紧张;在每个周末的时候,顾城很少去踢球了,他们兄妹俩总是去学校自习;顾城说那是刚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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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13:39:03 |只看该作者

[长篇][转贴]哥,我要嫁給你(一個真實的故事)

随着一声『观音娘娘到』,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顾城也进入了高三,学习非常紧张;在每个周末的时候,顾城很少去踢球了,他们兄妹俩总是去学校自习;顾城说那是刚进高三,有回自习的时候,小婵突然说肚子疼,顾城说是不是吃什么吃坏了,去上个厕所吧;小婵起先说不用,后来突然猛地就往厕所跑,没多久,顾城就听见了小婵的哭声;
  
  顾城想也没有想就冲进了女厕所,眼前的景象吓坏了他,小婵蹲着,周围有很多粘着血的纸,裤子上也又很多血迹,她还在不停的擦,边擦边哭;看见顾城进来了,哭的更响了,嘴里含糊地说,哥哥我快要死了,快要死了。。。。。。顾城蒙了,脑子刷白了一会,后来他说过那时的他感到非常恐惧,紧接着的反应就以一把拉起小婵,拉上裤子,背起就往医院跑;学校离医院不算远,冲进医院的大门,顾城就大喊,救救我妹妹、救救我妹妹,很是激动;小婵也说过,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很害怕,但是在哥哥背上的时候,她反而不怕了;医院的医生把他们兄妹带进急诊室,然后顾城就把前前后后的情况说了一下;
  
  医生叫来一个护士带小婵进了里面的屋子,顾城一把拽住医生的手,接连问,我妹妹怎么了?会不会有事?会不会死?你们一定要救救她,说着说着居然就哭了;医生说没事的,你们家大人呢?回去把你们家大人叫来;顾城愣了一愣,那种恐惧感又强烈地涌上来,一下就跪在医生面前,我给你磕头了,你一定要救我妹妹。。。。。。医生笑着说快起来,你妹妹不会有事的,快回去把大人叫来,啊;顾城去了姑妈的单位,叫了姑妈,在路上和姑妈说了,姑妈说城城别怕,你妹妹是长大了,女孩子都是这样的;
  
  到了医院的时候小婵已经出来了,也不哭了,顾城说,感觉和小婵突然很远的感觉,但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医生和姑妈低声说着什么,顾城仿佛听见医生叹口气说,这两孩子还真可怜,本来女孩子到了这个年龄,应该都是妈妈来很关心的;
  
  去姑妈家的路上顾城一个劲地问小婵,还疼么?还流血么?小婵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姑妈在一旁说小婵不会有事的,女孩子都会有这个的;顾城笑着和我说这事的时候,还能看到那种尴尬;
  
  回去后,顾城似乎懂了一些,把生理卫生的书翻了又翻,才明白了小婵是初潮来了,也难怪,那书发下来后就没上过课,谁知道呢;有天晚上,顾城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的妈妈了,梦里***样子很模糊,梦的妈妈把他们俩个都揽在怀里,给他们讲故事,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站在了悬崖上,后面好像又很多人在追,好像还有爸爸的声音,梦里的妈妈拉着他们俩就跳下了悬崖,顾城一下子就惊醒了,浑身大汗;
  
  看着天花板,顾城想妈妈了,他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子,奶奶说那个时候他只有几个月,还没有断奶,顾城又想到了爸爸,又想起了奶奶说的小婵的身世,又想起了这几年来失去父亲后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又想起了前几天小婵的事情,他知道妹妹长大了,是个大女孩子了,想着想着有种失落感爬上心头,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而小婵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顾城说那段时间,妹妹不再象以前一样老是粘着他,总是一个人傻傻的发楞,顾城总想去和妹妹说些什么,但不知道怎么说,有天晚上做作业的时候,小婵突然哭了,哭着对顾城说,我想爸爸和妈妈,学校里开家长会的时候,他们都又爸爸妈妈来,我没有;顾城猛然间感到一阵心疼。。。。。。
那几天姑妈天天给小婵喝红糖水,做猪肝蛋花汤,多年以后,顾城每到小婵那几天的时候,总是给她做这个,小婵说她哥真笨,只会弄这些,其他什么都不会,但是表情是甜蜜的,我也知道小婵每次都喝的很开心,很幸福;
  
  高三的学习是很紧张的,同时顾城还是校足球队的,每天下午还要训练,所以陪小婵的时间渐渐少了些,小婵也真正长大了,她知道哥哥一心想考大学,也很少去打扰顾城,小婵在的学校是县重点,而顾城的学校不是,小婵就经常问他们学校高年级的学生拿一些他们学校的复习资料给哥哥,顾城的成绩也很好,再加上他还可以足球特招,很有希望考上重点大学;
  
  而每个周末的时候,他们都会一起去姑妈家,晚上顾城总是带小婵去逛县城的夜市、吃小吃,买一些小婵喜欢的饰品,他们结婚的那天,小婵头上戴的居然是顾城第一次送给她的发卡,顾城已经忘记多少钱买的,在哪买的了,小婵却把它当宝贝一样藏了十四年;这让我们这些朋友非常感动;
  
  通过他们兄妹告诉我的,我可以想象到在那个小县城的周末,顾城骑车带着小婵,在大街小巷穿来穿去,一路笑声;据说顾城还带小婵看过一场立体电影,是在电影院门口每人领付眼镜,看的他们兄妹啧啧称奇,虽然花了两块钱;
  
  小婵的小姐妹们总是非常羡慕她有个这样的哥哥,在她们在一起时,说到顾城,小婵总是很幸福的样子,她也曾经和她大学最要好的女生说过,虽然没有爸爸妈妈,但是有哥哥,哥哥就是她精神的支柱,在她没有嫁人前,哥哥就是她唯一的亲人,生命的全部;
  
  那年春节的时候,姑妈带着他们俩去了一趟省城的铁路局,在顾城的记忆中见了很多人,有一个李科长的,和爸爸是认识的,关系也不错,拉着顾城的手说,小城啊,你回头填报志愿的时候,一定要把上海铁道学院(就是现在的同济大学)放在最稳的志愿上,那样的话,你毕业后就可以直接进铁路系统,而且你是困难铁属,我们铁路局是可以给你做委培的;
  
  虽然顾城有自己的想法,他想上重点大学,但是还是答应了下来,而且看着姑妈象求爷爷告奶奶一样的跑来跑去,顾城不忍心;而小婵很高兴,因为姑妈希望他们俩都能上铁道学院,进铁道系统,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和哥哥分开了;
  
  回来的路上,姑妈告诉顾城说,你已经是大人了,有些事情应该告诉,你爸爸辛苦了那么多年,留了一笔钱给你们兄妹,加上后来房子和铁路局补贴的,都在姑妈这儿,这是你和小婵念大学的钱;等你考上大学了,这钱就给你管,顾城默默地听着,看着姑妈也日益苍老的面庞,感觉到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转眼到了春天,离高考越来越近了,顾城去县里体校办了特招手续,参加了特招考试,接下来就准备安心温习,迎接高考了,正当全家人都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下去的时候,顾城出事了,而且是件大事。。。。。。
一个周末,兄妹俩逛完街回到姑妈家,准备做作业,小婵将从自己学校高年级学生那里借来的复习资料拿给顾城后,自己就洗澡去了,顾城拿起资料的时候,一个信封掉了下来;信封是以前那种很青春浪漫的感觉,正面写着“高一(3)班,顾婵收”的字样,反面写着“私人信件,别人勿拆”,而且还没有拆封;顾城有点纳闷,也许是那个私人勿拆几个字左右了顾城的思绪,他偷偷的拆了;
  
  那是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写给顾婵的情书,在那个花季烂漫的年代,诉说自己对顾婵的爱慕之心,信上还写了他不怕拒绝,不怕竞争,他会坚持等等;顾城看了有种莫名的气愤,在偷偷把信处理好放回顾婵的书包里后,那个晚上他失眠了;
  
  一次我们大学兄弟几个毕业后一起喝酒的时候说起这事,我说你大哥你实际上在知道小婵不是你亲妹妹后,对小婵的情意就不仅仅是兄妹了,只不过那时候你也小,不懂,要不然也不会为这事郁闷,甚至于去打人和被打;顾城起先不说话,连喝了三杯,看了看天说,也许吧,那个时候感觉真的很难受,我不想告诉小婵她的身世,所以很憋的荒的感觉,不过再怎么说我们是兄妹,我只希望她能无忧无虑,开开心心,读好书,上好学,如果小婵长大了,能有一个男孩子,一辈子对她好,那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就算是满足了,那个时候的想法就是这样;
  
  那封情书在顾城脑子里转了很久,终于憋不住了,有天下了晚自习,顾城去了小婵的学校,兄妹俩在学校的门口的花台边站着,小婵还不知道啥事,顾城学着大人说,婵婵,你还小着呢,感情上的事情长大了再说,现在要读书;小婵起先一愣,后来明白了,先是咬着嘴唇怔怔地看着顾城,看了很久,眼泪就出来了,没有大声的哭,只有很怨恨的眼神,突然甩出一句:你凭什么偷看我的日记?!转身就跑了;
  
  顾城一下子傻了,她知道小婵有记日记的习惯,但从来没有去看,更不会偷看;小婵后来也说过,其实她在哥哥面前是最纯真的,那个年代记的日记都是些少女情怀的东西,也算是一些隐私,不想给任何人看;后来知道了这是一场误会,收到情书小婵不是第一次了,她的做法很简单,看了就扔,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天那封情书,那个男生偷偷塞她书包里,她自己还不知道呢;而小婵的日记上记着很多和哥哥的事情,也提到自己心中白马王子就应该象哥哥这样的男生,甚至于恍惚中表达了对哥哥的依恋;小婵以为哥哥偷看了她的日记,误会了;
  
  好几天,小婵不和她哥哥说一句话,周末小婵也第一次住在了学校,没有去姑妈家,这让顾城内心很不是滋味,继而有种愤怒和冲动,在误会还没有澄清前,顾城认为是那个男生的过错,于是一天晚上,顾城找到了那个男生;
  
  “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去找顾婵,不要影响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顾城一见面就恶狠狠地说
  “你他妈是谁?跟老子玩这个?”那小子一身痞气
  “你他妈管我是谁,你要是再找顾婵,我他妈就揍你”顾城热血冲头
  “你有这胆量嘛,跟我耍横?别看你人高马大的,你还嫩,我告诉你,我表哥可是。。。。。。”
  那小子还没说完,顾城的拳头就到了,几下就把那小子放翻在地上;
  “有本事你追顾婵去啊,没本事就来打我,我跟你没完。。。。。。”那小子擦着鼻血跑了,撂下一句话,显然他把顾城当作追顾婵的其他男生了;
  
  顾城想原本事情已经结束了,实际上才刚刚开始。。。。。。
后来的几天小婵依然不理顾城,而且还知道哥哥来他们学校打架了,就更生气了,这是顾城记忆中很少出现的情况,他似乎有些慌乱了,几次去学校看小婵,都没见着,又是周末,小婵依然还没有回家,只是告诉姑妈说快中考了,在学校复习;
  
  礼拜天的晚上顾城憋不住了,又去了小婵的学校,还没有进学校的大门,突然几个身影从黑暗中串了出来,挡在前面,对面大概有5、6个人,顾城隐约中看见了上次被他打的那小子也在里面,顾城只听见那小子说了一句,就是他,还没有反映过来,棍子就像雨点一样扑了上来;
  
  在大学的时候,我们兄弟在一起也打过很多架,真把顾城惹毛了,打架下手还是很狠的,而且顾城有身体,所以在我的记忆中,顾城打架很少吃亏;但顾城告诉我,那次他亏了;不过继而就笑了,其实不亏,被人打了,但是和婵婵的误会没了,挺好的;
  
  5、6个人就把顾城围着,拿着自来水钢管和报纸包的钢筋狠命地砸向顾城,嘴里还夹杂着“打死这个杂碎、往死里打。。。。。。”;而顾城也只能保护自己头,身子已经麻木了,混乱中他顶住了个子比较小的一个家伙,用劲顶到了墙边,不顾其他人再怎么打,突然大吼一声,一膝盖顶在那小子的小腹,随即抓住那小子的头发,用劲朝墙上砸去。。。。。。也在这时,顾城感觉头上砰的一声,眼前一黑,感到头上有粘粘的东西流下,倒了下去。。。。。。
  
  那个时候的顾婵正在上晚自习,后来小婵也说那天有点心神不宁,她吃晚饭的时候看见追她的那个小子和几个社会上痞子气十足的混混在一起,直到她同学慌张地冲进教室喊到,顾婵,你哥在门口被打了;后来小婵说起这事的时候总是想哭,而顾城总是在一边笑,小婵说当她看见哥哥躺在地上,身上都是血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天塌了,然后就是感觉到胸口又巨大的压力,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再后来她晕了过去,自己也不知道了;
  
  同学来了、老师来了、姑妈来了、警察也来了,顾城第二天醒过来得时候感觉到浑身都动不了,哪动哪疼,睁开眼就看见了小婵,两个眼睛想桃子一样,而小婵看见哥哥醒了,又大哭起来;
  
  警察把事情定性为恶性流氓斗殴,要拘留,后来听说被顾城砸伤脑袋的小子是某公司的大老板,花钱把事情搞定了,而顾城的叔叔也是四处找人,后来说顾城还是在校学生,交由学校处理,学校给了顾城个记大过处分,这事才渐渐平息下来;
  
  顾城说那段在医院的日子很开心,小婵又理他了,而且每天都来陪他,就是经常头哦图的掉眼泪,后来居然还学会了做饭,说医院的饭菜难吃,每天都给哥哥煲汤,吃的他长了好几斤膘,小婵煲汤的手艺在我踢球骨折的时候也有幸尝到过,确实不错;
  
  我想,这件事情给小婵的刺激是巨大的,她说在医院那会问医生问的最多的就是哥哥会不回有事,会不会又什么后遗症,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也说那次着实把她吓坏了,她不能没有哥哥,事实证明小婵的担心是多余的,顾城很快就恢复了,出院那天,兄妹俩美美地去街上吃了顿好的,那天,离高考还有整整两个月;
接下来的两个月是平淡的、也是紧张的,据说那个追顾婵的小子曾经找过顾城,说是不知道他的顾婵的哥哥,要道歉请吃饭,被顾城淡淡的拒绝了;
  
  那个时候的高考还是考7门功课的,压力也挺大;顾城每天晚上都复习到一两点,而小婵也不睡,把着扇子给哥哥扇风赶蚊子;7月的7、8、9三天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期待,也是终点;而顾城添自愿的时候,也没有按照姑妈的意思,只是添了铁道学院的一个大专,一本、二本都是自己喜欢的大学;心想如果真不行就是铁院,去铁院的目的就是早点工作,两年的大专差不多了;
  
  9号考完那天顾城就拉着小婵回了趟乡下,由于高考的准备,清明的时候也没有去看看爸爸;小婵说那天顾城在爸爸面前说了很多,说想爸爸、说想妈妈、说会对小婵好、说大学梦、说小婵的将来。。。。。。小婵就静静地听着,他从来没有想到哥哥会有这么多话说,而顾城说着说着就哭了,小婵说,那是她第二次看见哥哥哭,第一次是父亲下葬的时候;小婵不知道怎么安慰哥哥,就紧紧拉这哥哥的胳膊,一起掉眼泪;
  
  7月底的时候,顾城拿到了录取通知书,通过特招加分,他上了一本的线,那天晚上姑妈做了好多好多菜,顾城叫了好多同学来吃饭,也请了老师,县里教育局也送来喜报,并把那个记大过处分从档案里撤销了,顾城那天笑的很开心,她没有辜负爸爸的期望,当年爸爸不顾奶奶反对和家境,执意把两个孩子都供上学,就是为了他们能上大学,现在爸爸的可以放一放心了;顾城那天和小婵说的最多的就是,你也要努力,后年考上学;
  
  小婵说过,在哥哥拿到通知书的那天起,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而且一定要考哥哥在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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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13:41:52 |只看该作者
接下来的日子和其他孩子一样,兄妹俩在家里收拾这收拾那,总是感觉还有什么没有准备,他们的叔叔也很高兴,暑假的时候带着他们兄妹俩去了趟杭州,游山玩水;小婵在灵隐寺给哥哥求了一个签,说是上上签,富贵命,其实还是蛮准的,顾城毕业后经过自己的努力,很快就爬上金领阶层,后来去了加拿大又合伙和朋友开了家公司,很是富贵;在灵隐寺小婵还给哥哥开光了一个檀香的珠链,那个珠链一直戴在顾城的左手腕上;
  
  送哥哥上火车那次,小婵哭的很伤心,而顾城就一个劲的安慰她,让她一个人要会照顾自己、不要老给姑妈添麻烦、要认真学习什么的,火车开了小婵还跟着火车跑,边跑边哭,姑妈和叔叔在后面生生地拉着;顾城回忆说,那天看着车窗外的小婵,猛然有种离别的感觉,兄妹俩在一起十几年了,第一次那么长时间的分开,而且当时也不知道小婵将来考到哪里,心里确实酸酸的,不过想想这就是人生吧,也只能一个劲的挥手,只感觉人越来越小、站台越来越远、眼睛有些模糊。。。。。。
  
  顾城说过,她原本的打算就是四年平淡的大学,回老家找份好一点的工作,供妹妹上大学、读研究生、读博士、然后出国,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想,他说妹妹过得好,就是他过得好,他要尽自己最大的能耐让妹妹过得好,就这么简单;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很清澈,很坚毅;我无语,举起酒杯,兄弟,干!
93年夏天,顾城和我进了大学,他在计算机系、我在经济系;其实顾城是个很低调的人,那次新生杯的比赛他没有报名,而是他的一个老乡和他们系的体育部长认识,推荐的,他们系里在训练的时候就叫上了他,一场训练下来,他就把队友征服了,以后的4年,他不仅是计算机系的队长,从大二起,也是校队的队长;
  
  开始我和顾城的交往不是很深,只是在训练的时候交流的比较多,当时校队还有一个从山东来的队员,打的是后腰的位置,我和他关系特好,有回我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正好教练给计算机系训练完和顾城路过,就和我们一块坐了下来喝酒,教练说你们三个是校队历史上比较出色的,希望能一起把学校的足球水平带一带,打出好成绩,之后才和顾城有深入的交往;
  
  我们都是从外地来的孩子,在上海都没什么朋友,所以很快我们三个便打成一团,在后来有一天,为了抢场地踢球,我们几个和几个东北的小子干上了,晚上挨打的那小子叫了一帮东北帮过来找我们麻烦,结果一看起头的是我们校队的主力前锋,我们给他的绰号就是东北,架是打不起来了,于是一伙人拉着场子喝酒,顾城酒量确实厉害,深不见底,把东北灌得怎么回去得都不知道,那天我们4个人喝了很多,说了什么结拜兄弟,当时顾城老大、梁子老二(就山东那小子)、我老三、东北老四,最后喝高了,就顾城一个人还有点清醒着,把我们一个个送回去,然后自己回寝室;
  
  大学得日子是很无聊得,我们除了上课、踢球,就没啥事了,不像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那个时候电脑还都是286的,于是学跳舞、打牌和谈恋爱就成了业余生活重要的部分;而校队在那年的4校新生邀请赛上拿了冠军,我们教练喝高了,搂着顾城和我说了很多,把教练送回去的那晚,回来的路上借着酒意,顾城说了很多,后来我知道他是想小婵了;
  
  初见小婵是在相片上,有天我去顾城寝室玩,小婵给她写信了,他边看边笑,我和二哥就笑他,是不是家乡的媳妇写来的,顾城说,什么媳妇啊,是我妹,还把那天小婵寄来的相片给我们看了,相片上的小婵很漂亮,穿着白色的裙子在中学门口拍的,二哥立马开玩笑说,不做你兄弟了,改做你妹夫,被顾城笑着打出门去;
  
  在我们都知道顾城是孤儿后,很多时候在他面前都不提这事,而看的出来,顾城很在乎小婵,每次给小婵写信总是想好久写一句,那个时候我们就开玩笑说,老大你有恋妹情结,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小婵的身世,只觉得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那么多年,这样深的感情是应该的;
  
  那时候大家的关系只能用密切来形容,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兄弟,是在寒假快来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在校外和当地的小流氓狠狠地打了一架,当时对方有十几个,老二和东北都挂了彩;之后警察来了,我们逃回学校,那晚,我们怕警察找到学校,几个人都不敢回寝室,大冬天的,躲在操场看台后的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半夜的时候,我偷着去前门的小酒馆买了几瓶红星二锅头和一些花生米回来,我们四个人就席地而坐,聊了很多;顾城就我们说了很多他和小婵的事,看看天空,说真想家,接着喝酒;那一晚,老二和东北说着自己的事,都哭了。。。。。。
  
  后来那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寒假回去的前两天,顾城特兴奋,和我们说他家怎么怎么好,问我们愿意和他回去不,我们说算拉,这等着回家过年的,明年暑假吧,我们都开玩笑说,明年暑假跟你回去,见见你那如花似玉的妹妹;顾城那个时候就嘿嘿直笑,说小婵要是知道我给他一下带回三个哥哥来,肯定开心的很;
  
  寒假过得很快,一转眼又开学了,一直都是以为大一暑假和顾城回去能见到小婵,没想到小婵自己先跑来了。。。。。。
那是刚开学没多久的一个周五,下午训练完,顾城和他老乡去中纺大(就是现在的东华大学)找老乡玩去了,我在二哥的寝室和他们班的同学在下四国,就听见下面门房的老头拿着喇叭喊,408顾城,长途;他们寝室的人回了不在,二哥和我说,老三你下去接下,指不定他家打来的,有啥事;我说行,二哥就推开窗子,和老头说有人来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是顾城的姑妈,知道我是顾城的同学后,就操着生硬的普通话说,原来小婵一个人偷偷跑上海来了,只知道是上午去的火车站,哪班车,几点到,都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上海来,他姑妈也没说;
  
  放下电话,算算要是上午上的车,差不多快到了,我觉得事情比较严重,上了楼和二哥商量怎么办,最后让老四去纺大找顾城,我和二哥去火车站,一人守着一个出口,拿着写着顾婵名字的纸;
  
  在我们到了火车站半个小时后,顾城和老四就心急火燎地赶来了,还买了本火车时刻表,查了查说从他老家每天一共有七班车,最晚的凌晨两点到,于是我们四个就轮流换班,几个小时过去了也没等着小婵,大家都很急;快十一点的时候,顾城寝室的一哥们来了火车站,说你妹妹找到学校了,寝室的人都不知道你干吗去了,问了你老乡才知道你在火车站接妹妹;二话没说,一行五人叫了辆出租,结果司机不愿带,说超载了,顾城还差点和司机要动手,被我们拉了下来;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熄灯了,顾城的一个老乡陪着小婵坐在宿舍楼下的石凳上,小婵看见顾城后就控制不住哭了,顾城就一直揽着小婵不断抚摸她的头发,啥也没说;原来小婵第一次来上海,从北出口出站,不知道怎么走,就直接打了个车去了学校,找到顾城的寝室;
  
  后来,我们经常嘲笑小婵,说女人是水做的一点不假,那哭起来眼泪汪汪的,可以接自来水管了,每到这是小婵总是小嘴一嘟,我哭过吗?你们那只眼睛看见了?一付赖皮的模样;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小婵真人,朴素的很,但掩饰不住她的美丽,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和他们开过玩笑,说小婵不是你妹妹吧,你们俩怎么着也不像啊,一个是美女,一个怎么看怎么不爽啊;这时候他们兄妹就会站在一条战线上,鄙视我们;
  
  那晚小婵特兴奋,顾城一再说去学校招待所睡觉,小婵就是不愿意,于是我们陪着去后门排挡吃夜宵,也知道了小婵跑出来的原因;原来,下个礼拜要模拟考试了,小婵就搬回姑妈家住好好复习,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姑妈和姑夫吵架了,很厉害;吵着吵着不知道怎么了就说道了小婵和顾城,姑夫说几年来白吃白喝,还尽惹事生非什么的,说着还骂小婵,甚至骂小婵的爸爸,说什么走的早留下俩祸害他们。。。。。。
  
  小婵真的饿了,一直再吃,而顾城一直在喝酒,时不时往小婵盘子里夹菜,自己什么也没吃,我们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好说,就陪着喝,3点多的时候大家都累了,就去学校招待所给小婵开了个房间,顾城说好好睡,明天带她出去玩,然后后天送她回家,我们几人就翻门回寝室去了;
  
  至今,我依然记得初见小婵的时候,顾城指着我们几个和小婵说,这是你二哥、三哥、四哥,小婵就随着顾城涩涩地叫了我们,我们居然有些尴尬;而后来小婵说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嘲笑说,那个时候她就想,怎么哥哥的这些兄弟个个长的都和坏人似的,哈哈;于是我们也假装生气;而小婵的调皮还不仅这些,她喜欢打牌,但只会打跑得快,跑得快里“3”是最小的,于是她说我是最小的,叫三哥不好听,叫小哥吧,当时把我气的,不过后来她居然也就一直叫我小哥了,我听着听着也习惯了,从来没有变过;
那两天,我的感觉是我们上大学后过得神仙般的日子,吃喝玩乐,我们都惊异于平时节约朴素的顾城对他妹妹那么好,出门全部打车,吃饭全部下馆子,只要小婵喜欢的,能买的起的就全买,那两天我们几个人去了外滩、城隍庙、动物园、森林公园。。。。。。其实我们也是跟着享福啊;
  
  小婵初来上海,一切都是很好奇,一路上就围着顾城不停的转,问这问那,顾城其实也很少出来玩,经常被问着了,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个时候小婵和我们的话还很少,也就通常是我们问,她回答;
  
  记得那个时候在外滩,看到黄浦江,小婵说这就是黄浦江啊,我还以为宽的看不到岸呢,然后老二就煞有介事地讲这外滩原来叫情人墙,为啥这么说呢。。。。。。然后小婵就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摇头,很是可爱;在动物园的时候,小婵居然什么也不怕,开心的蹦来蹦去,又惹这个,又喂那个,害的顾城一直让她小心;后来,顾城也说好久没有看到小婵那么开心了,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说的我们很伤感;
  
  由于周日下午我们有比赛,顾城希望小婵周日早上回去,小婵死活不答应,说一定要看完比赛再回去,顾城拿她没办法,给姑妈打了个电话,让姑妈半夜去车站接一下;那天的比赛我们赢了,而且顾城还打进个点球,其实队里的点球一般都是二哥罚的,那天二哥也为了让小婵开心,就给顾城罚了,小婵似乎比我们更高兴,一直在看台上冲着我们做胜利的手势,满脸笑容,在阳光下真的很灿烂;
  
  小婵听说我们暑假可能回去她家乡,很高兴,直说来啊来啊,我带你们玩这个玩那个、吃这个吃那个,仿佛她是当地的地主,广迎天下客,说的我们都笑了,说一定来;
  
  那天,我和顾城一起去送的小婵,顾城一个劲叮嘱小婵回家要听姑妈的话,周末还是要回姑妈家,要好好学习,小婵就一直在点头,顾城还买了很多吃的给小婵带着,好几个袋子;我发现小婵的眼睛红红的,也有些不忍心,试图找一些轻松的话题,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检票进去后,顾城提着几个袋子先上的火车;小婵看见顾城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哭了,一直拉着顾城的手不放;
  
  铃声响了,兄妹俩依依不舍的分开,我记得顾城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婵,今年清明哥哥不回去,记得给爸爸烧纸去,小婵就在车门口含着眼泪狠命地点头;火车还没有开,顾城就扭头了,老三,走了,我知道他害怕火车开动的那一刻,虽然分别很短暂;
  
  回来的路上,顾城和我要了根烟,却没有点,一直看着窗外,我知道他很难受,拍拍他,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许久,他和我说,老三,你知道么,其实我不是伤心分开什么的,我是担心小婵回去后又不开心,那样我真的很难受。。。。。。我说,我知道;而随后的一件小事让我深深的感动。。。。。。
那天回到学校后,我们一起下四国下到熄灯,顾城就拉着我和老四,说请我们喝酒去;喝酒刚开始还行,到了12点多的时候顾城有点心神不宁起来,老是看着边上的公用电话,有人打的时候就特着急,没人打的时候也没心思喝酒,后来我们知道他送完小婵回来后就给姑妈打了个电话,说火车可能1点到家,让姑妈接到小婵后给他挂个电话,并把学校后门的一个通宵的公用电话号码告诉了姑妈(学校的电话10点就不叫了);直到1点半接到了姑妈在火车站打来的电话说人接到了,顾城才放开了喝,一直到3点多回去睡觉;
  
  多年后小婵经常说起,她一直就是被哥哥捧在手心里的,那种感觉很幸福,很幸福;而我们从小婵的眼神中也能读到那种满足,是的,顾城不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但是对小婵,不管是哥哥还是丈夫,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如此深爱她的女人;
  
  日子晃的很快,体育特招生的大学生活更是简单,必修课去上上就完了,接下来就是消磨时光,今天喝喝酒、明天打打架,或者几人一伙看录像打游戏,或者闲着没事坐在阳台上看下面走来走去的美女;暑假快到的时候,教练6月到7月说我们要打一个杯赛,因为据说下学期可口可乐要赞助大学生联赛,这个比赛是上海市教委组织,是任务,这一下子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后来想想这样打算也好,留下来一起看世界杯,那感觉一定很棒;
  
  小婵本来说暑假要是顾城在这踢比赛,她就过来,后来顾城说不让,过来没时间陪也不好,最后答应比赛一打完就回家,小婵才放过;那段日子真是爽啊,校队20来号人天天混在一块,喝酒打牌、训练比赛,晚上就在教练的带领下集体去体育楼里看世界杯,那时候顾城姑妈家也刚装了电话,顾城每隔几天就会给小婵打电话,告诉她我们比赛的结果,告诉她她的几个哥哥们都在干啥,而小婵一直算着顾城还有几天该回家了;
  
  那个时候,我也遇见了我心仪的女孩,于是在打完比赛后就没有和他们去顾城的老家玩,小婵在电话里就嬉皮笑脸的问,那个美女这么有魅力啊,把我三哥迷成这样,回头我倒要看看;后来听二哥和老四说,那个夏天叫过的爽,顾城和小婵的水性都很好,于是就带他们去游泳,一个夏天,连旱鸭子的老四居然也会狗刨式了,回来还和我大吹特吹了一番游泳是如何如何简单的事情;而小婵做饭的手艺也特好,用老四的话就是,看着香、吃着香、连拉出来都他妈是香的;以后的日子我们有幸经常吃到小婵做的饭,尤其是凉拌凉粉,余味因绕;
  
  暑假回来后,小婵也上高三了,学习也紧张起来,但是还是一直给顾城写信,顾城老说家里有电话了,就直接打电话,小婵不答应,说写信好;而我们大二的时候,也居然勤工俭学起来,做家教的做家教、给公司装设备的装设备,我们挣点钱都撂在牌桌和酒桌上;而顾城每次挣的钱除了和我们喝酒外,都会存起来,我曾经看见过他的存折,居然有三万多块,他说那是爸爸留下的,存着给小婵念大学的钱;
  
  每个月的25号是发补贴的日子,看见生活委员拿着一叠钱进来的时候,第一反映就是晚上该喝酒了;我们老惊诧于顾城的酒量,从来没有醉过,我二哥有次和他打赌喝酒,直接吹喇叭,结果喝得我二哥酒怎么进去的,又怎么出来了,顾城还是没事;在后来发现小婵的酒量也惊人,于是喝酒上我们是绝对不敢嚣张的了;
转眼入了秋,那天,顾城过生日,顾城曾经说过,他几乎不过生日,尤其是父亲去世以后;那天我们张罗着说一定得给老大过生日,老规矩,喝酒;顾城告诉我们,其实小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生的,他父亲就告诉小婵,你和哥哥是同一天出生的,所以记忆中仅有的几次生日都是兄妹俩一起过的,这让我们很是激动,说,那更好,晚上给小婵打电话;
  
  喝了多少酒我们忘记了,只知道那天我们喝了唱、唱了吼、吼了笑、笑了哭,怎么给小婵打电话的也忘记了,依稀记得小婵在电话那头哭,我问她你哭什么,小婵说她开心,有那么多哥哥,我说其实你亲哥哥就一个,他对你真好,小婵说是,说我们注定是兄妹,说你看老天都把我们安排在一天出生,说哥哥是他最亲的人,末了,对我说,三哥你在学校要多照顾我哥,他老是受伤的,我说没问题;后来小婵说了,那天我在电话里说了很多,说什么兄弟的感情、说什么我喜欢的女孩子,只是我不记得了;
  
  生日过得很开心,反正我们都喝多了,顾城没有,依旧把我们一个个都送回寝室,后来他告诉我那天送完我们后他没有回寝室,而是在学校的操场上朝家乡的方向跪着,因为,过了12点就是他父亲的祭日,这也是他不过生日的原因,我无语,表示对不起,顾城说没什么,那天生日真的很开心,而且小婵也很开心,谢谢你们,我说兄弟不言谢;
  
  那年我们校队的战绩也是节节攀升,先后将几个实力比较强的学校斩于马下,每每这个时候,顾城总会开心地给小婵打电话告诉她战况,然后美美地等着妹妹的赞誉和马屁;为这我们后来争论过,小婵说看过我们的比赛就觉得吧,她哥是最强的,二哥不答应,说你哥这几年进的球一个手都能数过来,而且还是缺了手指的残废手,小婵又说那位置不一样啊,四哥打前锋当然进球多,我哥打后卫当然机会少,完了还不忘损我二哥一句,你懂足球么?惹的我们哈哈大笑;
  
  说起足球,小婵也是很精通的,从小爸爸就带着顾城去踢球,小婵就在边上看着,渐渐地也迷上了足球,什么战术拉、越位拉、阵型拉,说起来如数家珍;而小婵和顾城一样,都是意大利的超级球迷,我们问她你最崇拜那个球星,她说顾城,我说国外的,她说巴雷西,我们问为啥,她说他是意大利的,而且他也是打中后卫的;而顾城的意大利情结源于桑普多利亚(老一点的球迷都应该知道),94年世界杯是情绪高峰,巴乔没有把点球打进,顾城郁闷了好长时间;
  
  而我是荷兰的超级球迷,小婵那时候总是说荷兰除了那衣服的颜色还算不错,其他都不怎么样,直到00年欧洲杯,她陪我看意大利对荷兰,比赛结束后她安慰了我好长时间,并保证以后也喜欢荷兰,不过意大利还是第一位的;
  
  大学的时光就这样悄悄的溜走,而二哥和老四也相继谈上了恋爱,喝酒的频率没有原来那么高了,但是兄弟的情意却在一次次比赛、一次次打架中更浓了;大二的下半学年,顾城说小婵快高考了,他有点担心,我问他你担心什么,小婵的成绩算不错的,顾城说不是担心考不上大学,前两天和小婵通电话,小婵居然准备把所有志愿全填我们学校,我说这不挺好么,我们学校又多一美女,顾城说怕出现万一,又得重读一年;
  
  顾城打算回家一次,劝劝小婵,顺便监督她填志愿;我说也行,顾城说上年暑假你没去我家,这次一块去,我说好啊,于是顾城买了些给他姑妈姑夫的礼物,又给小婵买了点零食,我们一块去了他的家乡;
小婵对顾城和我去看她感到很开心,老早就来车站接我们,一见面后就粘着顾城,生怕哥哥会跑了似的;晚上顾城和小婵带着我在他们县城利逛了逛,小婵还说了很多去年暑假二哥和老四来的时候的糗事,很是好笑,九点来钟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吃夜宵,谈到了小婵的志愿问题;
  
  显然小婵听不进顾城的劝说,执意要全部填我们学校,顾城有点生气了,小婵害怕哥哥生气了,一声不坑,我看情势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我说小婵,你哥哥也是为你好,你填志愿的时候也要给自己多些选择,万一出现意外的话,你还要复读,压力很大的;而顾城只是一个劲喝闷酒,我一直在桌子下顶他让他说话,过了好久顾城突然看着小婵说,婵婵,你能跟哥哥保证,肯定能考上我们学校么?你要能保证,哥哥就不管你;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印象钟的顾城是很耿直的,认准的事情撞了南墙也是不回头的,而他态度的转变居然让我感觉到有些陌生;后来我也和他说过,你是很在乎小婵,所以才会答应,他点点头,说那时候他就做好了让小婵复读一年的准备了;
  
  那个时候的小婵真是个小女孩,马上就嬉皮笑脸,恨不得发誓赌咒一定会考上,于是三人继续吃饭喝酒,十点多了顾城说早点回去睡觉,小婵明天要补课;那天晚上我和顾城在他姑妈家的天台上聊了很多,他和我讲他爸爸的事情,讲他和小婵的事情,讲体育班的事情,讲他的理想,唯独没有讲小婵的身世,而我对顾城的了解从那天晚上起又深了一层,我知道他其实是一个感情很细腻的人,经历的人和事,都会在他的心里留下些什么,他懂得关心和珍惜身边每一个亲人和朋友,他懂得牺牲自己成全别人;那一晚我们都没有睡,抽掉了4盒烟;
  
  我们又回到了学校,那段日子顾城打电话的次数总是很勤,还没有等到正式放暑假,顾城就先回去了,他说他要陪小婵复习,陪他高考;小婵那年填的一本、二本和大专的志愿全市我们学校的,其实我们心里都捏着一把汗,不知道又没有把握,7月的那三天顾城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半夜给我和二哥打电话说紧张的要死,我说你还有紧张的时候?于是安慰安慰他;
  
  日子很难熬,7月底终于放榜了,小婵是县重点文科状元,顾城看到分数那天激动的据说差点从三楼上摔下去,赶忙给我们打电话报喜,学校里也敲锣打鼓来到小婵姑妈家报喜,紧接着顾城就病了,发烧了;
  
  拿到通知书那天,顾城和小婵特意打扮一新,来到父亲面前,小婵就跪在父亲面前,把录取通知书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爸爸听,顾城给爸爸点了根烟,顾城说看着爸爸的墓碑,他又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而小婵读着读着就哭了,趴在哥哥的肩上,而顾城笑了,含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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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婵顺利地进了我们学校,我们几个打算给小婵庆祝一下,相约8月下旬提前去学校碰头,正好那个时候教练给我们联系了一家单位,帮他们打一个企业杯赛,有钱赚的那种;我们便在8月中旬就来到了学校,兄妹俩来的那天,大包小包的,很是热闹,难得见到顾城那么开学过,多年后顾城说,小婵考上大学,还是和自己一个学校,那比自己那会考上大学都开心的多;
  
  那段日子小婵住在招待所,每天来找我们玩,打牌、给我们做四国的裁判,我们出去比赛的时候,就给我们做拉拉队喊加油;而我们一帮小伙子身边成天有美女转悠,也感觉是件惬意的事;
快开学了,有天顾城拉着小婵说要去给她买衣服,那天正好我的女友也来了,于是我们去叫二哥和老四,那俩小子居然说逛街太累,不去,于是我们一行4人吃过午饭就出去了;顾城说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从试衣间里走出的是小婵,我也有同感,很多衣服穿在小婵的身上就像定做的一样,看着很舒服,而稍加打扮的小婵更显动人;我说看来以后我们小婵身后的男生肯定排成排了,小婵说不谈恋爱,顾城则傻傻的笑,傻傻的付钱;
  
  小婵很喜欢逛街,但是很少买什么,每每居然都能把我们几个累的够呛,自己跟个没事人一样,但要她做点其他的,两个手摆的很快,也逃的很快;
  
  新生报道那天,顾城老乡正好出了点事,于是让我陪着小婵去办各种手续;我们去银行取钱的时候,小婵看了存折,看着看着就有些伤感起来,我问怎么拉,小婵说当初姑妈给他们钱的时候就三万六千多,现在还有三万出头一点,哥哥这两年太苦了,我说是啊,你哥哥都给你存着,平时很节约的,不过我们一起勤工俭学也挣了些钱,没饿着,呵呵;小婵取了钱办了手续就跟我说,小哥,你陪我去商场吧,我想给我哥哥买衣服,于是我成了试衣替身,顾城比我高一点,小婵买的时候就以我为标准,买了几件秋装;路上,小婵问我,我哥最想要什么?我寻思了半天,猛然想起顾城说过想要一双皮的足球鞋,小婵听了二话没说,拉着我又回了商场,那双鞋100多,小婵想也没想就买了;
  
  顾城看见新衣服和新鞋的时候着实激动了一番,那双鞋好久都没有舍得穿,后来出去打比赛,是草地的场子,他才穿,而且很多年后,那双鞋不知道了上了多少线了,顾城都一直穿着踢球,而那几件秋装,99年我去北京出差的时候,他还经常穿着,虽然不合潮流;
  
  小婵的到来,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更丰富了,一段时间后,我们都把小婵当自己妹妹一样,这让他们班其他女生很羡慕,经常和小婵一块找我们来玩;而我们发现,小婵的歌唱得很是不错,而且自己会写歌,很有点音乐细胞的样子;03年他们从加拿大回来,我们一群人去钱柜唱歌,小婵在角落里唱了半天了,一个兄弟的老婆居然说是原唱,由此可见一斑;
  
  那年,正好我们学校举行校园十大歌手比赛,我们都鼓励小婵报名去,小婵起先是害怕,后来鼓足勇气答应了,那天上台,就数她的拉拉队最多,她唱的歌是她自己写的,没有伴奏,只有清唱,很青春的那种,唱完了说是送给她的哥哥们的,这让我们都深深地感动了一把,尤其是顾城,他说他也是第一回听到;
  
  后来,小婵居然拿了第四名,还被学校的文艺团给吸收了,一段时间内也算是名人了,青春美少女,还会写歌,这在当时确实蛮吸引人的,于是她身边的男孩子也多了起来,送花的、约会的、请吃饭的都有,但小婵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甚至于有些反感,那些小子碰了一鼻子灰后,有的退缩了,有的还坚持着,顾城说她相信小婵会处理好的,再说女孩子大了,真要有心仪的男生谈谈恋爱,未尝是件坏事;
自从小婵进校后,顾城成天总是笑呵呵的,而全新的大学生活也给小婵带来了活力,她热衷于学校的各项活动,和寝室的小姐妹们关系都处的很好,而大多数时间,小婵总喜欢和顾城呆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自习;那段日子,我和二哥以及老四忙于谈恋爱,沉迷于自己的风花雪月中,出去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家只是在周末的时候才会一起聚会,一起开怀;
  
  聚会的次数多了,小婵也渐渐有了些想法,不经意间和我们提起过几次,说,你们几个都是一对一对的,唯独哥哥还没有女朋友,象个灯泡啊;而我们总说,喜欢你哥哥的女生有啊,是你哥哥看不上人家,我们有啥办法,每到这时,小婵总是若有所思一样,没多久,居然张罗着要给顾城介绍女朋友了,这让顾城哭笑不得;
  
  那个时候顾城老是说小婵爱管闲事,小婵则不顾,说一定要给哥哥找个女朋友,给自己找个嫂子,说了好多次都被顾城给拒绝了,有次聚会的时候,小婵居然带来了一个女孩,说是她的同学和姐妹,神神秘秘的样子;
  
  那个女孩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谈不上漂亮,但很清秀,叫琳儿;席间小婵故意让琳儿和顾城坐在一起,也找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说着,而我们居然一个劲地拉顾城和小婵喝酒,这让小婵气的只翻白眼;回来的路上我女友和我说,你们怎么那么木啊,小婵是在给她哥哥介绍女朋友呢,你们瞎掺和个什么劲啊;这是我才反应过来,大呼后悔;
  
  后面几次大家一起出去玩,小婵总是带着琳儿,顾城心里知道,但却傻傻地装着,装得小婵憋不住了;有次和我们单独在一块的时候,直接就发彪了;问顾城觉得琳儿怎么样,顾城说没什么呀,小婵说你喜欢她不,顾城说喜欢是喜欢,不过不是那种喜欢,小婵继而象大人一样说,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喜欢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说的我们只想笑,顾城也跟着傻笑,说,小婵你还怕哥哥找不着女朋友啊,这事你不用操心了,啊;小婵就气鼓鼓地,顾城立马说晚上大家去喝酒,他请客;
  
  我们知道,也有女生心仪顾城,但是顾城却似乎没有恋爱的想法;多年后顾城说过,那个时候感觉不想恋爱,一方面他的压力比较大,因为小婵上大学的时候,已经实行公、自费并轨了,就他们那点存款很难坚持,虽然说叔叔可以资助他们,但是顾城希望能靠自己,所以他不想把精力和经济花在谈恋爱上;另一方面他说在那里时候他似乎没有恋爱的欲望;还不忘嘲笑我们说,看你们几个恋爱那么累,怕了;我说老大你那个时候不像谈恋爱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小婵,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顾城笑笑说也许吧;
  
  最终顾城还是没有和琳儿在一起,不过琳儿最后也成了我们的妹妹,她是小婵同寝室的,和小婵很谈得来,我们又白白多了个妹妹,也蛮开心的;后来有次吃饭喝酒,我们兄妹六个一起喝了杯酒,把小婵和琳儿按上老五、老六的名号,很是开心;
  
  寒假的时候,顾城在一家外资企业找了一份工作,在仓库给他们装电子元件的插件,据说可以挣个几千块,于是兄妹俩那个春节就在学校过了,大年三十的时候我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俩说正准备去外滩呢,看烟火,电话里的小婵很开心很开心,说小哥你过了年早点回来陪我玩吧,哥哥每天都去厂里,一个人无聊死了;我说行;
  
  小婵大一的日子在我的印象中是那么的无忧无虑,顾城也是那么的开心;回过头想想,其实在他们的家乡已经没有可以真正只得他们兄妹留恋的了,在上海,他们彼此的互相依靠给了他们很大的支撑,他们真的是相依为命;就在小婵大一快结束的时候,平静的日子又起波澜。。。。。。
好像是在四月吧,那个时候小婵是学生会的成员,学生会里有个体育部的小子,是校篮球队的,据说一直紧追小婵,而小婵一直以来都在装傻,要么躲着,根本不感冒;好几次那小子请小婵吃饭、看电影什么的,都被拒绝了,顾城也知道这事,但是他一直相信小婵处理这方面事情的能力,而且校篮球队的很多人都是朋友,也就没多想什么;
  
  谁知道那小子脸皮厚,一直死死地缠着,这让小婵很不舒服;有天和她一个老乡(男孩)一块在路上走的时候,正好碰见那小子,小婵就一把拉着她老乡的胳膊和那小子说,这是我男朋友,那小子也傻了,她老乡也一愣,幸亏她老乡反应快打着哈哈就过去了;原本以为没啥事了,谁知道谣言出来了;
  
  小婵那老乡是有女朋友的,就传出了小婵是“第三者”,破坏人家的感情什么的,后来居然说整天看见小婵和其他男生在一起勾搭来勾搭去的,结果她老乡的女朋友知道了,不问三七二十一,居然跑到小婵的寝室去大吵大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把小婵说哭了;
  
  我们是从琳儿那里知道这件事的,因为那几天小婵总是闷闷不乐,这让顾城很纳闷,问也问不出啥;我们知道后都很气愤,知道是篮球队那小子放的谣言后,二哥立马抄起家伙就要去他们寝室,被顾城给拉住了;那天晚上顾城叫我一起吃饭,想了很久说,老二和老四太冲动了,而且篮球队有很多都是朋友,闹起来面子上都过不去,还是我们俩去一次,找他们老大(那个时候学校都流行这个)谈谈,让那小子当面澄清一下事情,再道个歉就算了;我说也行,就去了篮球队那边;
  
  可是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到了他们寝室那块,那小子不在;于是我们直接找了他们老大,也是校篮球队的队长,顾城把来由说了一下,他们老大笑了笑说,不是不给你们俩面子,只是这种事情你让我也很难开口啊,顾城说也不用你开口,你把那小子叫来我和他说;他们老大说也行,不过兄弟们都别激动,千万别动手,顾城说放心;
  
  等了没多久,那小子回来了,顾城拉着他在走廊里谈,我在他们寝室和他们几个篮球队的聊天,其实大家平时关系都挺好,我们都想应该能处理好;而且事情的走势似乎也按照我们的设想,一会顾城进来了,笑着说没事了,然后说改天请篮球队的兄弟们喝酒,大家都笑呵呵说没事,于是我和顾城走了,出了门去了厕所,在厕所里还和我说那小子也知道错了,新生,没脑子,算了;
  
  从厕所出来,路过他们寝室的时候就听见几个人在议论,那个小子在里面大声说,什么玩意儿,自己妹妹管不好,到处勾搭人,还有脸找别人来说,仗着自己哥哥在足球队是老大威风个屁啊;是我先冲动了,一脚把他们门踹开,看见那小子正坐在桌子角上,背对着我;也许那天我来前喝了酒,顺手拿起他们桌子上的水壶就砸了下去。。。。。。
  
  于是一片混乱,几个和那小子是老乡的就要上来干,另外几个就拉,其实足球队和篮球队关系一直就很好,经常在一起喝酒什么的;那天大家算是翻脸了,挨砸的那小子从里面抄起凳子就砸过来,顾城闪过后就冲了过去。。。。。。混乱中不知道谁去了把我们足球队的人叫来拉架的,谁知道他们过来了更火上浇油,于是有史以来我们学校最大的一次斗殴发生了。。。。。。那天有人动了刀子,在混乱中我挂了彩,后来缝了17针,而篮球队的也有几个被送进了医院,有一个还被紧急手术,差点送命;
  
  事后,我们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那个时候学校正处于211工程的准备当中,出了这件大事,校长直接批示说,从重从严处理;
接下来的日子是难熬的,所有参与打架的人都被学校和系里单独隔离,要求写情况汇报,保卫处也加入了这件事情的处理当中,这无疑给事情基本定了性,几天里,我们考虑的最多的就是被开除后怎么办?工作?还是其他;据说有次从保卫处回来,二哥已经把行李都准备好了,就等学校的处分了;而我那几天躺在医院,手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兄弟们来看我的时候我也知道了一些情况,知道自己回去后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心情也愈发沉重;
  
  小婵知道了这件事后,哭了很多次,而顾城也是无言以对,她和小婵说,不管发生什么,自己都要好好上学,好好对自己;有回他们一起来看我的时候,小婵和我说对不起,我在那一瞬间感觉到她的柔弱和无助,也看到了顾城内心的失落,我装做坚强,笑着说,天下又不是只有读大学一条路,你小哥不会饿死的,放心吧,也许小婵从我笑容中读到了什么,看着我又哭了起来,很伤心;
  
  老四的处分先下来了,说是从犯,留校查看一年,这是处分中仅次于勒令退学的了;而我们几个人的处分由于所在的系里一直压着,政教处还没有最终定论,但是我们内心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大家做好了各种准备,对家里的,对朋友的,对老师的;反而到觉得一身轻松;
  
  我出院那天大家去吃饭,顾城执意要和我们喝酒,说他对不起大家,说如果兄弟们都被退了,就一起出去打天下,一定要混出名堂来;那天我们喝了很多,小婵也喝了很多,连平时不喝酒的琳儿也喝醉了;大家就一直笑啊、哭啊,后来小婵就一直和我们说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这个时候我们反而觉得没什么了,反过来安慰小婵说没什么;再后来记得顾城问我,老三,你后悔么?我说,不,不后悔!随即我感到一个有力的拥抱,再后来就喝多了。。。。。。
  
  过了几天,我的系主任叫我去她家,那次谈话是我生命中的转折,原来我们的教练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就一直找学校、找我们的系办、找学生会、找政教处,希望学校能宽大处理,希望能留住我们,所以我们几个系里也就一直把事情压着,等校长气消了后把详细情况避重就轻地汇报了一下,而我们教练也从今年的联赛成绩上去说服校长,说反正家丑也没有外扬,真的动真格的开除几个,对学校的声誉也不是特别好;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的处理结果下来了,全部是留校查看一年,这基本意味着我们可以重获新生了,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而小婵更是开心的不得了,说这些日子她真是害怕到了极点,说要是哥哥们为了她去打架,继而被学校开除的话,她一辈子都不回原谅自己的;我们说我们命大福大,不会有事的;
  
  而那个被送进医院抢救小子的家长一直在学校闹,后来顾城赔了一万多块,事情渐渐平息下来,我还在一直养伤,正好欧洲杯也快开赛了,二哥提议到学校外面去租个房子看球,顺便我也可以好好养伤什么的;大家表示同意;
  
  那年我去北京出差,正好小婵快毕业到北京参加招聘会,和顾城在北太平庄吃饭,回忆起这段日子,顾城总是耿耿于怀,说当时他也很害怕,甚至都不敢面对我们,他想了很多,小婵怎么办?我们兄弟怎么办?回去怎么和父母交代?他又怎么面对父亲。。。。。。我笑笑说,这不都挺过来了么,兄弟们不都过得挺好么,顾城没有说话,小婵突然说了一句,也许这就是命吧,命中注定不会分开;
  
96年欧洲杯是我们兄妹们在一起最最开心的日子,白天我们上课,晚上就去外面买菜自己做饭吃,经常8、9个人把家里搞得一塌糊涂,但是小婵和琳儿的手艺确实不错,反正我们都说比食堂是好多了,吃好饭的节目就是打牌和下四国,小婵打牌老耍赖,赖到后面就没人和她玩了,她于是就厚着脸皮给我们做四国裁判,居然把二哥的司令判了比我的师长小,气的二哥直让她一边呆着去;而快熄灯的时候我们就会把他们几个女孩子送回去,然后回来看球,后来小婵和琳儿也不回去了,陪着我们看球,还不时发表评球高论,惹的大家哈哈大笑;那段日子至今仍珍藏在我的记忆中,很多年过去了,愈发清晰;
  
  看完欧洲杯决赛没几天,我们就各自回老家去了,而顾城和小婵依然没有回去过暑假,顾城还是去那个外资公司打工,而小婵也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因为第二学年的学费又涨了,而顾城赔了一万多之后,经济上也越发紧张;暑假的时候,我经常给他们俩打电话,他们俩住在我们一起租的那个房子里,每天自己做饭吃,顾城说天天从厂里回来总能吃到小婵可口的饭菜,很是惬意,而小婵一直心疼他哥哥十分辛苦,为了多装100个元件,总是干到很晚,多挣50块钱;
  
  顾城准备和小婵结婚的时候,他说过,那个暑假让他生平以来,第一次有家的感觉;看着小婵在家里忙来忙去,然后一起吃饭,然后一起散步,然后一起回家看电视,有的时候顾城就感觉小婵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他的妻子,但是转念也就过去了,虽然他知道小婵不是他的亲妹妹,但是小婵只知道顾城是她的亲哥哥,顾城不像打破那种维持了二十年的生活;我就开玩笑说,原来你早有预谋啊;顾城笑了,看着在厨房围着围裙做饭的小婵,偷偷说,其实,老婆就是妹妹,妹妹就是老婆,说的很哲理,反正我一时没听懂;
  
  大四了,我们都陆陆续续返校,接下来一年的任务就是实习,写论文,答辩,找工作,喝酒,分手;大四的印象总是很热,人总是很烦躁;经过了那件事情后,兄弟们在老师的一再关照下都非常的老实,业余生活也就踢踢球、打打牌,只是老二和老四的相继失恋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一些波澜,小婵这个时候总是充当爱情专家的角色,安慰你、安慰他;
  
  还有有一些男孩子在追求小婵,小婵也不像以前那样只会装傻了,我想那次打架事件给小婵的震动非常大,她学会了拒绝;渐渐的,那些男生们都觉得小婵是非常的冷,甚至给她一个绰号,冰糖美人;说是长的很甜,性格很冷,不过我们这些做哥哥的怎么看怎么不像;后来,顾城也在旁敲侧击地说过,找男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小婵就说怎么拉,想把妹妹嫁出去就不管拉,一脸生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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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13:46:51 |只看该作者
琳儿恋爱了,琳儿恋爱的直接后果就是没有很多时间陪小婵了,恋爱中的琳儿很幸福很甜蜜的样子,总是和小婵说她男朋友这个、男朋友那个,说的小婵一直嘲笑她,说她是花痴;而琳儿不以为然,依然沉静在甜蜜的初恋中,那种状态似乎有些打动小婵;小婵说,那时候突然也想谈恋爱,但是想到恋爱后就不能成天粘着哥哥了,总感到有些失落,总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说你是恋兄情结,小婵说小哥你瞎说,我说不是恋兄情结,你怎么会嫁给你哥啊,小婵被我说的红了脸;
  
  其实追求小婵的男生中也不乏优秀的,可能琳儿的生活影响了小婵,也可能小婵整天和我们混在一起也引来一些无伤大雅的非议吧,96年的秋天,小婵有了男朋友;
那个男生是她同系的师兄,据说是个才子,比我们晚一届;
  
  有好多次我们看见他们一起上课,一起下课,甚至一起出去吃饭,顾城说,恩,小婵有男朋友了吧,象是自问,象是疑问;有天小婵来我寝室玩,我问她,小婵你是不是谈恋爱拉,小婵默认了,紧接着又否认了,说就是比较要好的同学,谈得来而已,我说你哥哥这下可以放心了,他妹妹总算有人要了,哈哈;小婵冲上来就拧我胳膊,说我是那种没人要的人么,我赶紧求饶;
  
  顾城知道了,很高兴的样子,有回和小婵说,把你男朋友叫上一起吃饭,让哥哥看看,而小婵说不是男朋友,就是谈得来的朋友;多年后顾城自己承认,他知道小婵又男朋友后,有种失落感,有种失去妹妹的感觉,不过很快也就恢复了,女孩儿大了嘛,很正常的,再说小婵开心了,比什么都好;
  
  于是那段日子我们喝酒的时候,总是多了一个人;那男孩不错,挺会照顾人,也挺有才气,就是不大会喝酒,每到我们几个要和他喝酒的时候,小婵还没有说什么,顾城总是说算了算了,人家不能喝就不要逼人家喝,后来好多次,我都看见顾城和那男孩在一起,说着笑着;后来我知道顾城是在和他聊小婵,让他多多照顾小婵;而小婵似乎也很喜欢这样的方式,没有感觉和哥哥远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突然有段日子小婵很不开心的样子,顾城问了几次,小婵都说没什么;后来由于我们也比较忙,就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那段时间学校学生会正好搞了一个四人制的足球比赛,自发报名,奖金500元,这个我们都比较感兴趣,要说4人的足球,我们是经常踢的,个人技术我们都很出色,而且我们兄弟四个成天在一起踢,配合和感觉都很好,于是我们报名了,队名叫6789(当时我们四个在校队的号码分别是6789),一个礼拜的比赛,我们最终拿了冠军,拿冠军的那天离他们兄妹的生日只有两天,于是拿着奖金大家商议提前过了;
  
  那天晚上我们很开心,吃啊喝啊的,只有小婵还是一直闷闷不乐,我们都说这过生日不要不开心,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听听,大家来帮忙解决嘛,小婵就一直说没什么;后来还是琳儿说了,说小婵的烦恼是因为她男朋友,说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好,但是也有距离,最多就是偶尔拉拉手;可以前几天,她男朋友老是很晚了来约小婵出去,两人就在学校里散步什么的,刚开始小婵也觉得没什么,陪着他,但是后来她男朋友就要抱小婵,好几次都被小婵推开了,说认识时间太短,太快了,而最近的一次,他男朋友居然要吻她,情急之下小婵打了他一耳光;
  
  我们问小婵说是不是,小婵点点头,接着说她就是感觉被他拉着,觉得不自在,更别说拥抱和接吻了,才接触几个礼拜啊;我们也没啥好说,顾城更是不说话,大家平静地喝酒,过了会,小婵看着顾城,怯怯地问,哥哥,我这样是不是不好啊,顾城想也没想,就说,没啊,挺好的;表情很是恍惚,说完了又觉得漏了点什么,接着说,小婵你也大了,有很多事情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处理的了,感情上的事情很不好说;小婵又转而看着我,说,小哥,你会对小嫂这样么?我被看的有点慌,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只能喝酒挡着;本来挺好的生日宴会,气氛一下子就没了;
  
  没过几天,小婵这段所谓的恋情就结束了,原因倒不是因为这事,而是另外一件事;
那天,顾城和老四在街上里居然遇见了小婵的男朋友,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不过那个女孩子不是小婵;看见顾城和老四就吓得把手松了,顾城就冷冷的看着,而老四是个热血青年,冲上去拦住他们,老四说你认识我么?那男生点点头,老四说我是谁啊?那男生说你是顾婵的四哥,话音未落,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说他妈你还知道啊;那个女孩子急了,说你怎么打人啊,老四说妹妹你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呢,你问他自己,说着就拖着那男生的衣领要揍他,被顾城拉住了;
  
  那个男生就害怕地看着顾城,顾城冷冷地说,从今天起,你再去找顾婵,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说完就拉这老四走了;回来顾城就一个人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老四把这事告诉我们的时候,二哥很是恼火,但是那时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再加上我们都是留校查看,再出点事情就直接回家了,于是大家忍了下来;
  
  那天顾城一个人出去喝了很多酒,十点多喝完了就准备回寝室了,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只是看着他回来时候的眼神,好像哭过;他拉着我到走廊上说,老三我不知道怎么和小婵说这事,我说我去说吧;直到很多年过去后,顾城一直否认那天哭过,但是一直承认他怕小婵知道了更难受;
  
  那天晚上快熄灯的时候,我去小婵寝室找她,我们俩去街上吃夜宵,一时我不知道怎么和小婵开口,倒是小婵先和我说,小哥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我说你哥喝酒了,好像有点多,小婵立马紧张起来,说怎么了,我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因为你男朋友的事情,小婵说我会处理好的,说小哥你回去看看我哥没事吧,我说你哥的酒量我知道,不会有事的,只是他今天在街上看见了你男朋友拉着别的女孩子的手;
  
  小婵怔了一怔,然后趴在桌上看着酒杯,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是失落?是难受?还是其他?我不知道,我说小婵咱回去吧,小婵摇摇头,我说过了12点寝室门关了就回不去了,小婵说不回去了,小哥你陪我逛街去,我说这大半夜的去哪逛,小婵说瞎逛;
  
  我结了帐,两人就慢慢在大街上走着,没有方向,我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秋天的深夜还是有点冷,我把外套给小婵披着,走着走着走到一酒吧门口;里面的音乐很嘈杂,小婵拉了拉我,说小哥我们进去坐坐,我说行;
  
  我和小婵酒静静地坐在酒吧的一个角落,看着舞池里舞动的人,面无表情;很久,我看见小婵的眼泪落了下来,我拍拍她的肩,说小婵别哭,谁知这一说,小婵伏在我身上哭的更厉害了,我慌了,一时傻在那里,居然不知道什么安慰了;过了很久,小婵才抬起头看着我突然说,我想哥哥了。。。。。。
  
  我说小婵你真傻,你哥不是成天在你身边么,小婵说我就是现在想他了,你现在把他给我找来,我说不用找啊,咱回去,我把他从床上给你拖起来;小婵就含着眼泪傻傻地笑,说,好啊好啊;
  
  回到学校,我翻门而入,径直走到顾城的寝室,刚敲门顾城就给我开了门,我说小婵在楼下呢,说想你,顾城穿上衣服就出去了,我们又翻门出去,看见小婵在风中有点颤抖。。。。。。
顾城走上去,轻轻地又给小婵披上一件外套,而小婵却一把搂着哥哥,哭了出来;顾城一边抚摸着小婵的头发一边别哭了啊,说这么晚也不回去睡觉,小婵含糊着说不困;好久后小婵似乎平静了些,顾城说你不困,你小哥也困的,小婵突然就调皮说,小哥自愿的,我说是,没错,上辈子欠了你的钱了,哈哈;
  
  那天晚上我们三人都没有回去,小婵居然出了个馊主意,说让我们俩去操场踢球给她看,我们说两人怎么踢,她说罚点球玩,看你们俩谁厉害;我们也拗不过她,拿着足球,借着月光和灯光玩到5点半,小婵寝室门开了,我们送她回去,小婵进门的时候扭头对顾城说,今年寒假不要打工了,想回去过年,想去看看爸,顾城说,行;
  
  回来的路上顾城说小婵没事了,他了解她,事实证明顾城是对的,小婵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闲来无事就找我们来玩,经常搞些恶作剧把我们几个弄得晕头转向,然后看她在一边哈哈大笑,恨的牙直痒痒,感情风波似乎会传染,没多久琳儿居然也失恋了,没有了爱情,友情更显珍贵,那段日子大家平静而充实地过着,记忆中有轻柔的风,还有上海难得一见的雪;
  
  婚后的小婵一直细心打理他们的家,而在兄妹们聚会谈及小婵的那段所谓爱情时,小婵总是说那是生活的插曲,主旋律没变,我们就嘲笑说你还有主旋律,你的主旋律就是你哥;小婵这是总是故作深情装,说,不止啊,还有你们这些成天好吃懒做的人呢,说的我们依然牙痒痒;
  
  寒假快来的时候,顾城犯愁了,因为存折上快没有钱了,虽然说毕业后能挣钱,但是当下是要解决下个学期的学费;而那个时候顾城的叔叔也出了些变故,也不说不借钱,只是一直拖着;小婵老是说钱都是她用了,因为顾城自己很节约很节约,但是在小婵身上一点都不吝啬,用他的话就是要让妹妹过的好;
  
  那年,我们几个兄弟分别向家里撒了谎,要了点钱,顾城和小婵起先说不用,被我们给说服了,顾城说以后能挣金山,就不给兄弟银山;而事实上他也做到了,在他有了经济基础后,给过我们很多,他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兄弟的情义,而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很多衣服都是小婵给我买的,每次都要让我穿上,然后评头论足一番,说小哥这个那个的,那种温馨的感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真的;
  
  寒假快来了,那年我们的联赛打的不是特别的好,过了元旦还有两场球很重要,而且尤其对于我们这些快要离校的老队员,总想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于是我们认真训练,争取打好比赛;
  
  其实我们大学四年打过很多比赛,有的连我们自己都忘记了,但是多年后小婵总能回忆起一些点滴,这让我们很是诧异,脑海中浮现出在每个比赛日,看台上总坐着两个忠实的球迷,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是冬天还是夏天,是休息还是逃课;于是,我们踢球也带着一股劲,是表现,是争取,小婵说过,我们赢球了好开心的,顾城说,那哥哥们就赢给你看;
  
  就在那年寒假的第一场比赛,就在我们都拿到了回家的车票后,我骨折了。。。。。。
那个时候我和女友的关系若即若离,她有她的理想,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说在那段日子小婵和琳儿知道一些事情,经常会来陪我吃饭什么的,但是我的生活状态总感觉有些真空,长时间的熬夜让身体状态也不是很好;就在确定女友要离去的那一天,我们打了元旦后的第一场比赛;
  
  印象中我盯防的那个家伙速度很快,而且手上小动作很多,这让我很是恼火,也许很长时间我们都是2:0领先,对方有些急躁,在一次边路对抗中,我卡住身位护住了球,正准备回传给顾城时,那家伙铲了上来。。。。。。
  
  我眼前一黑,伴着一种断裂的剧痛,第一想法就是完了,腿断了;
  
  医生的诊断是腓骨断裂性骨折,我的意志也遭受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打击,在医院的那段日子我很消沉,虽然女友短暂的回到自己的身边,但是对未来人生之路,我感到希望渺茫,而原本打算回老家的顾城和小婵,也取消了这个计划,说寒假要陪着我;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我撒谎说在上海勤工俭学,不回家了;小婵说小哥要好好补补,于是和顾城合计在外面租了间房,我们一起搬了过去;那个寒假顾城依旧去打工,小婵去做家教,但是小婵每天都会很早回来,去菜场买菜做饭,不时还给我说很多趣事,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骨头汤,加了很多营养,很浓很浓的,小婵总是逼着我把最浓的第一道汤喝下去,虽然很腻;
  
  而顾城回来后,小婵总是先回报一下我的情况,然后就看我们就一块下棋,期间二哥和老四都晚回去了,琳儿大年初四就来了上海,和小婵一块陪我,有一次居然搞了一个轮椅,说要推我出去走走,我说算了,结果被他们兄妹强制按上车,象个残疾人幸福地在街上逛了很久;而最让我感动的是,我的衣服都是小婵帮着洗,而顾城居然帮我洗内裤,大冬天的没有洗衣机,手都是通红通红的,我不知道这种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意,但是我知道这种情意可能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获得,我幸福过,我感动过,真的;
  
  那年的春节,我们三人就在那间民房,自己包着饺子,看着春节晚会,现在回忆起来都是那么温馨;很多年来,顾城和小婵,还有我二哥、四弟和琳儿,就像我的亲生兄妹,占据着我心里的某个角落,那段光阴、那段岁月,是我们生命中的永恒;
  
  可能也时托他们的福,我的腿好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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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过了,大四那分别的离愁也涌上心头;兄弟经常嘻嘻哈哈喝酒,嘻嘻哈哈聊天,似乎谁也不把离别当回事,但是谁也不敢说出分别那两个字,论文、答辩都差不多了,开始实习了,那个时候我的腿也基本上能行走了;
  
  经过了四年的变迁,顾城的想法也变了,上海毕竟收入高,他想留下来,但是那个时候顾城找工作老是碰壁;小婵总是安慰他,说大不了回老家,顾城总是静静地听着,一次次地努力着;二哥基本上确定回山东了,老四准备去北京考研,而我也在一次机缘巧合中,留在了上海的一家外资企业;
  
  5月,有天顾城和我说,北京的一家公司在上海招人,他想去看看,但是放不下小婵,让我帮着出出主意,我说你先去看看啊,给的钱多,去混段时间也未尝不可,上海我和琳儿在,小婵你就放心吧,顾城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去面试了;
  
那段时间,顾城一直忙于去北京那家公司面试的事情,而小婵知道后,也一直闷闷不乐,老是说上海又不是找不到工作,干吗要跑北京去,我们也拿诸如好男儿志在四方、多出去看看等理由来安慰她,但是小婵一直都觉得和哥哥才在一起两年,又要分开,总不是滋味;
  
  顾城去北京面试的前夜,我们去喝酒,顾城说老二和老四一定要等他从北京回来再走,说老三你小子真幸福,运气那么好留在了上海,说小婵也快大三了,以后的工作应该比现在更好找些,说琳儿不要再为失恋的事情伤心了,好的男孩儿多的很;而小婵写了一段歌词,并谱了简曲,歌名就叫“我记得。。。。。。”,唱的我们无言以对,唱得我们直想哭;
  
  于是我们回忆,回忆在校园的每个角落撒下的青春,回忆在西湖边、黄山顶留下的笑声,回忆那一次次闯的祸,回忆四年的风风雨雨。。。。。。看着酒馆其他桌子伤心的人哭了,于是我们也伤感起来;小婵一直喃喃的说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去北京,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一不小心就掉了下来,顾城就拿着纸巾给小婵擦眼泪,说,这不才是去面试吗,希望也不是很大,如果面试不成,哥哥还会回上海的,就算留在那里了,过两年你毕业了也能来的呀,到那时哥哥肯定能混出来了,你就来北京享福吧;说这话的时候,顾城一脸怜爱的样子;
  
  顾城离开的那段日子,小婵没有心思上课;顾城到了北京,去面试的那家单位谈的不怎么样,准备回来的时候,北京的老乡让他去看看招聘会,于是他就去了,一家电脑公司看上了他,试用期月薪就能给2000,这在当时已经是很高的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兄弟们都感到非常振奋,唯独小婵,很难受;
  
  顾城是带着激动、伤感和些许失落回来的,回来后和小婵一起回了趟他们的家乡,去看了看叔叔和姑妈,更重要的是去看望他们的父亲;顾城告诉父亲,他终于工作了,终于可以像个真正的男人,可以支撑起这个家了,他希望父亲的在天之灵能保佑小婵平安健康、保佑他前途顺利,保佑兄弟们幸福安康。。。。。。而小婵则默默的希望父亲能保佑他们早日团聚,小婵不想离开哥哥;
  
  有天在顾城的公司里,我们喝着咖啡,他告诉我,说当初是那一个月2000的薪水和转正后更高的薪水吸引了他,说这样的薪水足够供小婵上完大学和自己的生活,说这样的薪水足够保证他有存款让小婵毕业和不用那么辛苦,说短暂的分离换来的长久的幸福;然而小婵不是这么想的,小婵想的是,能和哥哥在一起相依为命就是她最大的幸福,十几年来一直未变;
  
  6月是伤悲的季节,我们唱着朋友,唱着祝你一路顺风,唱着青春的校园民谣,送别一批又一批的人,那个时候一个外地的孩子想留在上海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大多数人选择了回家,没有手机、没有MSN、没有QQ,只有4年的青春记忆、只有真挚的毕业留言、只有记载着那个瞬间永恒的毕业照片;我们仿佛是来续前世欠下的4年情缘,然后又要回到原来的地方,没有忘却、只有深深的怀念;
  
  送二哥的时候,小婵和琳儿哭的很伤心,那天我们把二哥灌的烂醉,直接扔上火车,我们真的害怕那离别的时刻,虽然我们都落了泪;老四还在等学校的一些手续,准备和顾城一起去北京,去考研,学校里感觉越来越荒凉了,只剩下酒精、眼泪、还有那些刻在墙上岁月。。。。。。
  终于都要走上工作岗位了,那段时间我也很慢,忙着租房子、忙着给自己购置职业行头;而顾城8月1号到北京的公司上班,那段时间,我们兄妹五个就住在我租的房子里,打发着分别前最后的时光;
  
  小婵和琳儿依旧每天给我们做饭吃,只是很多时候都吃的非常无味,顾城经常会和小婵在阳台上说话,一说就是很久,我知道顾城舍不得离开,我也知道为了赚钱顾城会狠心的离开,每次说完话,小婵都是很失落、很恍惚的样子,虽然有琳儿的安慰和老四的玩笑,但那段日子的气氛,确实让人伤感;
  
  有几次,小婵偷偷和我说,小哥你能不能和哥哥说说不要去北京啊,工作那里都有的啊,看着小婵的眼神,我竟然一时无语,继而我也只能安慰,哥哥是男人,需要有更多的经历和磨练,而且哥哥选择北京也是为了你,如果没有那份高薪的工作,他也不会去,每到这时,小婵总是扭头看着窗外,轻轻的叹气;
  
  那段时间,顾城不止一次和我说,在上海,小婵和琳儿就交给你了,我说大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的,我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的;我们兄弟三个就坐在阳台上,顾城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关于小婵的事,说小婵不开心了就会怎样怎样,开心了又会怎样怎样,说别看小婵表面上对人很冷漠,其实那只是表象,心里还是很需要温暖的,说小婵这么多年的来的一些习惯,虽然有很多我都知道,但是我默默的听着,我知道顾城难受,只不过尽力不表现出来;
  
  顾城和老四定了去北京的火车票,不知道为什么,小婵和琳儿看了那火车票就哭出声来了,小婵说上海到北京有一千四百多公里,以后我要是受人欺负了怎么去找哥哥啊,说北京冬天很冷的,说其实北京没有上海好。。。。。。
  
  多年后,我们兄妹六人聚首北京,谈及这次分手,二哥笑着说我们不仗义,简直是抛弃,我们说谁让你那么早就回去;小婵依偎在顾城的怀里指点江山说,其实我看你们一个个都狼心狗肺,看我那么难受居然熟视无睹,任凭我哥就去了北京,相思两地;我们先是大呼冤枉,纷纷说你当时要是脱了鞋子跟上去,我们照样也不拦你,随即又纷纷起哄,说小婵你那个时候就暗恋你哥,准备相思拉,这不是乱伦吗;一伙人开怀大笑,吓坏了咖啡店的服务生。。。。。。
  
  临行前夕,小婵默默地给顾城收拾着行礼,气氛甚至于有些压抑,我提议,出去玩玩吧;于是我们拿着相机,去了我们4年的大学、去了外滩、去了繁华的南京路。。。。。。留下一些瞬间,留下一些记忆,多年后翻起这些相片,上面的人儿都是笑着的。。。。。。
  
  那天,我们买了好多好多菜,也买了好多好多酒,我们玩划拳的游戏,我们玩杠子杠子鸡,我们要快乐,我们要喝酒,喝着喝着电视节目也没了,喝着喝着老四已经开始东倒西歪了,喝着喝着琳儿也伏在床头睡着了,喝着喝着小婵就傻傻地看着顾城和我拼酒,然后作裁判,喝着喝着我说大哥4年了,你都没喝醉过,今天我要放翻你,喝着喝着顾城说老三你放马过来,一醉方休。。。。。。
  
  顾城终于喝多了,去推老四说你小子起来喝酒,去看着琳儿说你睡相真难看,赶紧嫁人得了,然后拿起瓶子说老三来,我们来吹掉;我傻傻的笑,傻傻的跟着喝,小婵依然那样看着我们;顾城突然把小婵一把搂在怀里,说小婵哥哥真的不想离开你们,然后小婵就哭了。。。。。。
  
  也许,我们喝多了睡着了就不会有事了,也许那天不喝那么多也不会有事了,但是都没有;那天,顾城醉酒后的一句话,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天渐渐亮了,我们却还没有睡意,小婵看着窗外渐渐发白的天空,默默发呆;真是奇怪,我们居然不困,看着满屋子的酒瓶子,居然没有一句话;老四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说你们几个还在喝啊;
  
  顾城似乎特别的兴奋,间老四醒了,便搂着老四,开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说着说着话题就沉重起来,说他的失落、他的彷徨,他内心最深处的不快乐,我们起先是默默的听着,在后来就不断的安慰他,他说这么多年来心里总是不能很踏实,我们问为什么,他摇摇头什么也不说,我们就说大哥有什么就告诉兄弟们,说出来会好受些,小婵也坐在他身边说哥哥别伤心你说啊;
  
  我们用是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顾城,而顾城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小婵,他抚摸着小婵的头发,淡淡的说,小婵,其实,你不是我的亲生妹妹。。。。。。
  
  时间真的凝固了,我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表情,只是看着顾城的脸,感觉那时候的气氛很害怕,甚至令人恐惧;仿佛全世界就只有顾城一个人在说话;你是爸爸在铁路边上拣来的,奶奶说你抱回来的时候都快没气了,奶奶和爸爸说家里条件不好,还是把你送到铁路孤儿院去,而爸爸执意不肯。。。。。。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我不相信。。。。。。声音凄厉,小婵冲了出去;
  
  他们去加拿大之前,我们聚会,顾城说那天喝醉了,说出了小婵的身世,连他当时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来;琳儿说,大哥其实你一直以来对姐姐的情意就超出了兄妹的界限,因为你知道她不是你亲生妹妹,所以还夹杂着爱恋,只不过你会克制自己,也不想伤害姐姐,而那天酒精一方面让你麻痹了,另一方面你是给自己勇气,潜意识里你不想姐姐只是你的妹妹;我们点头,表示完全正确;顾城若有所思,傻笑了几声,小婵说笑什么啊,那么傻,后悔了吧,顾城立马否认,没,没后悔;
  
  猛然间,酒醒了一大半,我就一直看着顾城,老四说大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这种玩笑开不得的,顾城不说话,眼泪下来了,哭的很伤心,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掉眼泪;琳儿说,你们都不要再说什么了,赶紧出去找姐姐;
  
  马路上的人很少,我们出了门分头去找,我和琳儿一路,路上我一直在想,这只是一个故事吧,为什么小说上经常看到的事情,居然发生在我们的身边,感觉中顾城真的很不容易,这个秘密跟了他二十几年,突然有感觉其实对于小婵来说很不公平,这算谎言么,我们该怎么来安慰小婵,怎么让他们兄妹还能和好如初,琳儿说大哥肯定喝多了胡言乱语;我的脑子很乱很乱,在思绪一片混沌的时候,我看见了小婵;
  
  在初夏的上海早晨,小婵就坐在高架马路的下面,脸上挂着泪痕,看着马路上不时经过的汽车,面无表情;那个时候,我觉得小婵真的很可怜,她失去了她生命中唯一的支撑,仿佛人被抽去了筋;琳儿冲了过去,她害怕姐姐会做什么傻事;
  
  一时我居然想不起什么话来安慰,只有琳儿一直再说,大哥喝多了瞎说的,赶紧回去吧,小婵依然静静的坐着,仿佛她身边谁也没有。。。。。。
琳儿你不要说了,小婵看着马路上的车淡淡的说,我始终站在小婵的后面,确实也生怕她突然会做傻事;仿佛过了很久,只感觉车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多,我蹲下身说,小婵,咱们回去吧,小婵依然摇摇头,表情不是伤心,似乎很坚毅,说不出来;
  
  我让琳儿回去找顾城和老四,就说小婵找到了,但是被小婵阻止了,她说她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希望我们都离开,我说小婵你这样我们都不放心的,小婵说我没事的;于是依旧三个人默默地呆着,谁也不说话;又过了很久,小婵站起身来,说,小哥,我想回学校了,你们不用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帮他们收拾收拾,晚上还要赶火车呢;我说你不去车站了么?小婵想了想,摇了摇头,突然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但是我看的出来她拼命地让自己忍住,我说要不让琳儿陪你一起回去吧,小婵就默默地听着,也不反对;
  
  我悄悄地和琳儿说一定要照顾好小婵,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我先回去,估计这事出了,顾城也不会走,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下午我们来学校找你们,琳儿说行,打了部车和小婵走了;
  
  我们问过小婵,当得知二十几年来的秘密后,怎么想的,小婵就说那个时候什么也没有想,脑子里是空白的;后来就想哥哥一定在瞎说,就想一定要回老家去找叔叔和姑妈问清楚;她说那时候感觉什么都没有了,象一个在尘世中飘荡的魂魄,没有方向;她甚至想到过死,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话;那段时间她害怕,害怕谈这个话题、害怕真相;
  
  我是在路上遇见顾城和老四的,我告诉他们小婵找到了,和琳儿去了学校;顾城怔怔地问,小婵没事吧,我说大哥你是真喝多了,我们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说的话,小婵她能经受得住么,顾城问老四要了根烟,点得时候,我发现他得手在颤抖;老四说三哥现在怎么办,我说先回去再说吧;
  
  那个上午,顾城和我们说了很多,关于小婵的身世,关于他的父亲;我们无言以对,我们知道顾城是打算把这个秘密一辈子藏在心底的,只不过离别的伤感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他控制不住说了说来,他说他对不起父亲,这二十几年来对小婵做的就是为了让妹妹无忧无虑、开开心心,但是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今天全部毁了,他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婵,他说他真的很无助,他说他后悔,后悔的要死;
  
  我们能怎么说,老四看了看我,只是一个劲的抽烟,而我的脑子更加混乱了,我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中谁对了、谁错了,或许谁也没有错,错的是天意,是天意让他们俩个都受到了伤害,至少在那一瞬间;我说大哥你太冲动,顾城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默默地抽着烟;
  
  中午的时候,老四去了趟学校,回来说小婵就一直躺着,什么话也不说,琳儿就一直陪着她,老四说下午我们要过去,小婵说不要,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她还说让四哥和顾城路上小心,她就不去车站了;这让顾城不知所措,执意还是去了学校,结果小婵没有出来。。。。。。
那个下午,我们一直在学校呆着,那里也没去,没有言语,只有满地的烟头;一夜未睡,没有一丝困意,傍晚的时候,我问,大哥你还去北京么,顾城摇摇头,说现在哪也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做;老四说三哥算了,我去把火车票退了;
  
  顾城说过,一直以来,小婵都是他手心中的宝贝,但是在那段时间里,他感觉到很多事情离他渐渐远去,他拉都拉不回来,失落和痛苦占据着他生活的全部,他说他想到了父亲,甚至听见了父亲的责骂,他说他想到了和小婵这风风雨雨的二十年,一路走来,有欢乐有悲伤,但是一直都有依靠;他说他不敢想将来,或者说不想再有什么将来;
  
  小婵病了,就在那天晚上,琳儿上气不接下气地找到我们的时候,把我们吓了一大跳,说小婵发高烧,说胡话了;顾城疯了一样冲进小婵的寝室,老四赶紧跑到学校门口叫出租车,而琳儿跟在后面忙着和看门的阿姨不断的解释着;
  
  小婵的额头滚烫的吓人,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角流出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对顾城和我的呼喊都没有反应,那种景象非常可怕;我说赶紧去医院吧,顾城突然有所反应,抱起小婵就冲了出去;学校门口不让出租车进来,这让老四很是恼火,等我们到门口的时候,老四差点和门卫动起手来;顾城说那个时候的感觉就和小时候背妹妹去医院一样,一种死亡来临的感觉,虽然自己浑身无力,几尽虚脱,但是他不会放弃;而小婵在回忆的时候说,那个时候晕沉沉的,似乎在云里雾里,但和小时候不同的是,她突然感觉没有了依靠,虽然她知道她躺在哥哥的怀里;
  
  小婵说那时候在寝室想了很多,想自己是个多余的人,这二十年的光阴只不过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而已;她想到过死,反正当初就应该死在铁路边,可是,爸爸的影子一再在她的脑海中出现,虽然这个爸爸突然有些陌生,但是她忘不了她骑在爸爸脖子上去看爸爸踢球,忘不了爸爸每次回来都会给她买好吃的,忘不了爸爸每到夏天的时候就坐在她床边给她扇风去凉;而更让她难忘的是她和哥哥十年来的相依为命,难忘哥哥每次放学拉着她的手回家,背她过小桥,难忘哥哥为了她被打的浑身是血,难忘哥哥给她冬天暖被窝,难忘哥哥大学里辛苦的打工,难忘哥哥的太多太多,于是她在内心极度痛苦、矛盾、压抑;
  
  体温表上显示是40.4度,医生说这是成年人少有的体温,说你们怎么搞的,小姑娘身体这么虚弱;而顾城就一个劲的和医生说对不起,说医生你赶紧救救她,说医生要用最好的药,多少钱都无所谓。。。。。。
  
  那一晚,顾城又没有睡,一个晚上守在小婵的病床前,默默地看着输液管里滴答滴答的药水,默默地看着躺着的小婵,时不时去摸摸小婵的额头,另一只手一直拉着小婵的手,没有松过;琳儿在病床的另一侧伏着睡着了,而我很多次和老四走进病房的时候,琳儿都醒了,顾城居然都没有察觉。。。。。。那天晚上,护士给小婵换了两身病服,每身都能拧出半盆汗水来;
  
  早上,顾城走了出来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我说大哥还是你回去吧,昨天我和老四在值班医生办公室里睡了会,看你眼睛都红的,两个晚上没有合眼了;顾城不愿意,说我在着呆着,小婵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我们也没有多说什么;顾城说过,那时候,他一刻也不想离开小婵;
  
  快近中午的时候,小婵醒了;
小婵醒过来的时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们几个都围在她的病床前,我们尽量保持着微笑,小婵就那样傻傻的看着我们,似乎有话说,似乎又不想说;医生说她需要调理,身体很虚弱,希望我们不要打扰她,而我们也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给他们兄妹一个空间,于是都退了出去,琳儿说真的有点饿了,吃饭去吧;
  
  老四说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小婵有这样的身世,我们说是啊;老四又说不知道大哥还去不去北京,回头问问;琳儿说出了这事大哥估计不会去了,反正上海也挺好的;我说这几天变故太大了,小婵肯定一时接受不了,再说现在小婵身体这么差,大哥去了也肯定不放心,不过,工作的事情也是大事;很矛盾的;一顿饭吃的没有什么味道,只是填饱了肚子;
  
  中午我们让琳儿先回学校休息去了,她也够累的;老四说暂时也缓缓去北京,反正考研也不急;吃完饭出来的时候,我找了个公用电话给二哥家打了个电话,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说,结果二哥一连说了好几个“不会吧”,沉默了好久,只有叹气,完了问小婵和大哥情况怎么样了,说要不要他过来,我说不用了,来来去去麻烦,二哥一再叮嘱我照顾好他们;说要是工作时间定下来有空的话就回来一次,我说到时候再说吧;
  
  等我们回到医院的时候,小婵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一点,坐在床头,顾城在给她喂稀饭,每勺顾城都会吹了又吹然后自己先小吃一口,不烫了再喂给小婵,而小婵一言不发,只是在顾城喂她的时候张开嘴,眼神很恍惚,不敢和顾城对视;多年后小婵说那个时候她其实想了很多话说,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也没有力气说,她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她只是感觉到没有依靠了,心里空荡荡的;而看着坐在她面前的顾城,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顾城两眼通红,已经三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休息的也不好,整个人感觉很疲惫的样子;老四说大哥你回去睡会吧,再这样下去人要跨了的,顾城说不用;小婵看了看顾城,又看了看我,我猛然间读懂了小婵的意思,在那个时候我的心中甚至有种喜悦,因为我知道小婵心疼顾城了,她想让我劝顾城回去休息,不管那种感觉是真是假,我知道这段风波一定会过去的,我们都是大人了,应该能理智地想问题了,身世也好,过去也好,都不足道,毕竟他们这二十年来相依为命的感情,是非常非常深的;
我说大哥我来喂吧,你不回去睡觉就在隔壁床上眯会儿,看你眼睛红的不行了;顾城看了看小婵,小婵避开了他的眼神;我接过了盆子,坐在床边,喂了小婵一口稀饭,看着小婵的模样,我开玩笑说,都这么大了,吃饭还要人喂;本想是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的,谁知道小婵听了后就掉出眼泪来,场面有些尴尬,我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顾城看见了,也默默的不作声,递了张纸巾过去,小婵没有接,只是缓缓地躺下钻进被子里,背对着我们;
  
  顾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四,摇了摇头,掏出根烟,突然想起这是在病房,于是走了出去;我想说点什么,给小婵捂了捂毯子后跟了出去,经过厕所的时候我看见顾城在哭,没有声音,只有眼泪不断的流,我没有打扰他,下了楼点上烟,感觉很压抑。。。。。。
  那天晚上我们都回去睡了,顾城就躺在小婵隔壁的病床上;第二天,小婵出院了,我说去我那里吧,好自己做饭,你这几天身体虚弱,让琳儿给你买点好吃的补补;小婵不答应,说去学校住;有好几次顾城都想开口和小婵说点什么,好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说,看得出来他很矛盾;
  
  暑假的学校空荡荡的,就像我们每个人的心,我们和看门的阿姨磨了半天才进了女生寝室;整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小婵说,你们都回去吧,不用担心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地面,顾城走了过去,拉着小婵的手,小婵没有动,顾城说听哥话,还是住小哥那里去,小婵淡淡地摇了摇头,一阵沉默;
  
  许久,小婵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看顾城,说,哥,你什么时候去北京;当时我们都一愣,小婵终于叫顾城叫哥了,而顾城显然也些吃惊,也有些高兴,说,不去了,呆在上海吧;小婵回忆说那个时候叫顾城的时候是脱口而出,我们说那是,二十年的习惯不是一时能改的了的;小婵似乎有些急,为什么不去,北京不是挺好的么,工作都找好了,怎么不去了;顾城不说话,就一直看着小婵,小婵扭头转想墙,淡淡的说,你还是去吧;
  
  顾城就一直坐在小婵床边,拉着小婵的手不说话,又过了很久小婵说,真的,你还是去吧,我在上海会照顾自己的;沉默了很久,小婵说饿了;琳儿说出去买饭,小婵说你们都去吃吧,给我带点,顾城说你们三出去吃,我留在这;小婵说不用,想睡会,你和他们一起去吃吧;气氛有些沉重,我说那小婵你先睡会,我们很快回来;
  
  吃饭的时候琳儿问顾城打算怎么办,还去北京么;顾城想了很久,说,去;语气坚定,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
  
  他们结婚的时候顾城说,如果那个时候不去北京的话,他和小婵就不可能有今天;他太了解小婵的脾气性格了,他知道事情对小婵的打击非常大,可以说是毁灭性的,这个时候小婵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小婵希望他去北京只不过是在逃避而已;他在小婵身边或许不是件好事,也许他应该离开一段时间,虽然不放心,但是有琳儿,有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不过顾城也做好了打算,只要小婵渐渐恢复了,他马上就回来;
  
  吃饭吃的很快,我们后来都没有说话,路上顾城说老四你去买车票吧;我们回到小婵寝室的时候小婵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些出神;琳儿把饭端给他,顾城想过去喂,小婵说不用了,吃了几口就说吃不下去了;我说小婵你再多吃点,看你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没营养;
  
  顾城默默地坐在小婵床边坐了很久后,说,小婵,哥哥听你的,准备去北京了,你在上海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或者去找小哥。。。。。。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但是没有掉眼泪,我知道他是在尽量克制;而小婵则静静的听,我看出了她的眼神有一丝变化,是伤心,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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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13:50:04 |只看该作者
老四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说是买的第二天的票;顾城对小婵说,暑假你住小哥那里去吧,琳儿不回去了,你好好养养身子;小婵点点头,顾城又怔怔地看着,一时居然想不出什么话来;那天晚上小婵还是随我们去了我租的房子,我们几个把家里好好的整理了一下,那是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小婵和琳儿就睡在房间里,我在厅里打了个地铺;
  
  晚上小婵和琳儿睡下后,我们兄弟三个挤在厅里睡不着,顾城说老三老四我们出去喝点吧,少喝点;
  
我们去了学校附近我们经常去的那家排挡,点了几个菜,要了几瓶酒,沉闷地喝着;一会儿顾城先说话了,说老三老四这几天我象过了几年一样。。。。。。我们默默地听着,但是却没了下文;良久我叹了口气,说,大哥,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不要多想了,再怎么说你们是兄妹,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们这么多年了,比亲兄妹还亲;顾城似乎很难受地摇了摇头说,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最愚蠢的事情,老四说大哥你别多想了;
  
  后来,顾城和我说了很多,说让我在上海一定要照顾好小婵和琳儿,说有时间就多陪陪她们,说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告诉他,我说没问题;天快亮的时候我们个二哥打了个电话,说火车经过济南的时候来站里见见面,二哥在电话里问了我大哥怎么样,我说没事了;
  
  回去的时候,小婵和琳儿还没有醒,我们买了点早饭,感觉实在是累了,横七竖八地就躺在客厅里迷糊了,迷糊中感觉顾城老是一会起来一会起来的,迷糊中感觉小婵和琳儿都起来了,刷牙洗脸什么的,迷糊中听见顾城和琳儿在说些什么,没听清;迷糊中听见厨房里磁拉磁拉的声音,迷糊中就被琳儿拉起来说吃午饭了,一桌菜,几碗饭,没有酒;
  
  顾城总是给小婵夹菜,但是小婵吃的不多,后来老四下去买了个大西瓜;吃西瓜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小婵以前总是很霸道地和琳儿霸占一半,然后拿勺吃,耀武扬威地看着我们;而我们兄弟几个吃半个,顾城总是让我们吃,说你们看着吧,小婵一会就会剩下的,结果每次都是顾城给小婵和琳儿打扫那半个西瓜的残局,吃的红里翻了白;而今天没有,大家只是默默地吃着,西瓜虽甜,但似乎我们都没有感觉到;
  
  看了看行囊,我突然有种离别的伤感,似乎在什么时候感觉过;小婵本来说不去车站了,顾城有些失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很久;可是我们准备出门的时候,小婵突然说要去车站;我们叫了两部出租,顾城和小婵在前面,我和老四琳儿在后面;车上我说老四你到北京了多陪陪大哥,老四说那一定,反正自己也是闲人,正打算去北京逛逛皇城泡泡妞,琳儿说四哥就你最不正经,我们都笑了,我不知道那部车里是什么样的情景,沉默?伤感?还是其他?
  
  火车站似乎又熟悉又陌生,我们买了站台票,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了站;琳儿似乎已经控制不住了,在候车大厅里拉着顾城和老四就哭了起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而小婵就静静地坐在那,看着大屏幕,不说话;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能感觉到那种离别渐渐到来的无奈;
  
  检票了,上了站台,一路无语;站台上有几个毕业的人,互相搂抱着,泪水撒了一地;顾城和老四上车放好行李又下来了,我突然有控制不住的感觉,搂着他俩就哭出声来;顾城说,兄弟保重,老四紧紧地搂着我掉着泪一遍一遍说,我还会回来的,我还会回来的。。。。。。;许久没有分开;
  
  小婵落泪了,顾城走过去,没有说话,牵起她的手,随后又揽入怀里,我看见了小婵抽泣的身影,一抖一抖的;顾城只是淡淡地说乖,别哭了;然而小婵却越哭越凶,却没有一句话;琳儿哭的蹲在了地上,我去扶她,老四狠狠地抽着烟,空空的烟盒被老四捏成团,扔出很远很远;
  
  发车铃响了,我走了过去,拍拍顾城;他松开小婵,看着泪痕林乱的面孔,爱怜地擦去小婵脸上的泪水;小婵在这个时候似乎平静了。。。。。。
  
  顾城说老三你们走吧,我说等车走了吧,顾城说别这样,我说没关系;
  
  火车开动的一瞬间,我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看着老四和顾城在窗口同样流泪的脸,我开始和琳儿随着火车跑,而小婵先是静静的看着远去的列车,突然就哭着疯了一样跑了过去,一直追到站台的尽头。。。。。。
  
  多年后,我依然记得站台的尽头,铁轨似乎是无限长的延伸,没有终点。。。。。。两旁闪烁着红红绿绿的灯,象是一双双眼睛,而城市的喧嚣似乎在那一刻停滞了,只留下我们伤心的背影。。。。。。
很多年过去后,小婵说那次依偎在顾城的怀里,突然又回到了以前那种有依靠的踏实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很短暂很短暂,然后她就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拉她,而她就在这两中力量里被拖的支离破碎,心痛不已;
  
  火车一辆一辆地进站、一辆一辆地出站,我们就那样站着,过了很久,琳儿说我们回去吧,小婵没有反应,我看着她站在风中、头发凌乱的样子,想着顾城和我说的话,想着这几天的变故,突然心疼,我不知道小婵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只是在我记忆的最深处总有小婵那天风中无助的影子,很孤单很孤单;天黑了,我们没有打车回家,小婵说想去外滩逛逛;外滩很多人,有一对对的情侣,有一群群的游客,还有父母带着小孩放着小小的风筝,我们就这样慢慢的走,慢慢的看,谁也不说一句话;我们从南京路外滩一直走到快到十六铺,小婵说,小哥,咱们回去吧;车上的小婵一直看着窗外,外面的灯光在车窗上滑过一道道美丽的光环,在光环的那头,是小婵憔悴的脸;
  
  回到我租的房子,看着还没有收拾的碗筷,看着顾城和老四留下的烟,突然又感到一阵难受,随之而来深深的失落;小婵就怔怔地坐在床边,琳儿说她去买菜了,我说还是我去吧,你在家陪着姐姐;为了联络方便,我和房东商量着去给我们装个电话,房东答应了;说这两天就去办;
  
  二哥的工作也定了,在当地的一家公司做技术支持,据说经常会出差来上海,这让我挺兴奋的,二哥还说那天在济南见到大哥的时候都不敢认了,憔悴的可以,于是我们俩在电话里深深地叹气,二哥说小婵好么,我说挺好的,就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她笑过了,二哥说暑假别让小婵和琳儿回学校了,就住你那,我说我会的,二哥说你小子啥时候工作,我说8月下旬吧,等公司的通知呢,二哥说妈的兄弟们一定要好好挣钱,我说那是肯定的。。。。。。
  
  顾城和老四到了北京后暂时住在顾城的一个老乡那里,给我们报了平安,说一切都挺好的,顾城在电话里问小婵怎么样,我说大哥放心吧,挺好的;刚去北京的顾城是很忙的,忙着租房子、办各类证件、业务实习、培训;而老四成天闲人一个,吃饭睡觉等通知,据说还经常混到学校去踢球,过过瘾;顾城说北京挺好的,没上海那么洋气,但是有文化味道,说天气有点干,小婵要是过来估计不习惯,还说对中关村大失所望,也就是挨着北大熏点书香气,里面的人素质真差。。。。。。
  
  顾城每次和小婵也通电话,但是似乎话很少,小婵在电话这头总是默默地应着,很少说话,而每次接完电话后,小婵便会发呆好长时间;那段日子很无聊,我有的时候下午去学校踢踢球,只是找不到了感觉,小婵和琳儿就在家呆着,看电视,晚上回来,吃好饭偶尔打打牌,然后随便聊聊,早早的就睡了。。。。。。
  
  顾城走后的两个星期左右,有次晚饭的时候小婵说,小哥,我想回趟家;
小婵说过,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家的定义是什么,她甚至不知道那个记载着她童年、少年的地方是不是她的家,她需要一个答案,尽管这个答案对于她,是很残忍;
  
  我说,小哥陪你一起回去吧,她说好;走之前我给顾城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小婵想回家,顾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我说有很多事情小婵想知道,或者说想证实,顾城说是,我说我会一直陪着小婵的;走的那天天下着雨,小婵说琳儿你就别去了,我和小哥很快就回来的;
  
  那是我第二次去他们的家乡,有种久违的感觉,下了车站我们就去了他们的姑妈单位,姑妈看见小婵来了十分高兴,给她叔叔挂了个电话,说晚上回家一起吃饭;小婵笑了,那是多少天来她第一次笑,那也是看见姑妈后强作的笑容;晚上在姑妈家,晚餐很丰盛,姑妈问了好多,说顾城给她打过电话了,说你们俩孩子过年放假的也不回来看看叔叔和姑妈。。。。。。
  
  小婵就默默地听着,突然,她怔怔地看着姑妈,问,姑妈,哥哥说我不是爸爸亲生的,是不是;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姑妈听了感觉一怔,随即看了看叔叔,又看了看姑夫,不说话;小婵追问,姑妈你说话呀,是不是啊;姑妈叹了口气,似乎自言自语说,小城这孩子。。。。。。
  
  小婵的嘴唇不停的抖动,眼泪刷刷的掉,叔叔好几次想开口说话,都没说出来;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似乎想找点话说,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小婵大叫,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为什么。。。。。。。随即大哭起来,声音很凄厉。。。。。。
  
  小婵说,从姑妈和叔叔脸上的表情,她知道事情是真的了,她终于感觉到自己的依靠完全倒塌,说她就像被五马分尸的那样难受,她说在那个时候她宁可叔叔和姑妈骗她说你哥哥瞎说的,那样反而会好受,会有希望,然而,没有;我已经忘记了那次晚宴是如何收场的,只知道我不停的安慰小婵,我们俩就像当年和顾城一样,坐在平台上,我一刻都不敢放松,因为那是四楼;小婵就一直在哭,哭着说为什么所有的人都骗她,哭着说小哥我就是多余的人,哭着说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小婵说小哥你陪我去一下乡下,在路上小婵买了很多很多的纸钱,还有爸爸喜欢抽的烟;他们父亲的墓在一个很幽静的竹林边,能听到江水拍岸的声音,小婵过去后一句话不说,长长地跪着,看着墓碑,一张一张的烧纸,一根一根的点烟;小婵说那个时候她要告别,她是来感谢父亲的养育之恩的,她说也许今后的路她就要一个人走了,没有亲人;
  
  风吹过,纸灰漫天飞扬,小婵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我不忍心去打扰她;在一旁,坐在石头上,默默的抽烟,看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船,真的很惆怅;过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婵站到我身后,说,小哥,我们走吧;一路上我没有问,没有说,印象中有知了的叫声,抽水机的突突声。。。。。。
  
  小哥,你能不能拉着我走;小婵问我,我停下脚步,看着她仍有泪痕的脸,于是牵着她的手,走着,走着走着小婵又哭了,很伤心很伤心,猛然甩开我,跑回父亲的墓前,大声哭喊,爸爸。。。。。。
小婵说,告别的想法真的很幼稚,其实二十年来,身上流的就是顾家的血液,只不过在那个时候,她真的没有方向,没有未来;
  
  小婵一直在父亲墓前呆到天黑,哭了一会就不哭了,也不说话,我在大堤上远远的看着,不去打扰她;那天晚上小婵就执意要回上海,但是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没有车了,于是只能回到姑妈家,姑妈晚上在房间里和小婵说了很多很多,几乎通宵,而临行前,姑妈让我在上海多照顾照顾小婵,我说会的;
  
  回来后我接到了我公司的信,让我8月20日去上班,那天晚上小婵和琳儿做了很多好吃的,而小婵也有了笑容,说小哥你要好好上班啊,挣了钱请我们吃饭去,我说那当然,再怎么着也吃了你们这么多顿了,不请你们还不被你们追债追死啊,于是,少有的笑声又回了回来;
  
  上班的日子是全新的经历,跃跃欲试、群情激昂,总想表现自己,于是毕业的伤感、小婵的身世事件,也渐渐平息下来,只是在回来的时候,看见小婵憔悴的面庞,还些许有些心疼;日子平淡了下来,顾城每过几天就会打个电话来,于是我们在电话里北京长、上海短的胡扯一通,然后让小婵接电话,每次这个时候小婵总是静静的听,很少说话,然后默默的挂电话,没有太多的表情。。。。。。
  
  快开学的时候,小婵和琳儿搬回学校去,我说你们俩没课的时候和周末就去我那,反正你们也有钥匙,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呼我(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只有一个数字传呼机,新买的),小婵和琳儿说知道了;那段日子我经常去学校,踢踢小场的足球,和小婵琳儿吃吃饭逛逛街,然后和几个考了本校研究生的同学玩玩,日子过得简单而随意,小婵也似乎一天一天的好转,有的时候看见她和同学在一起的时候笑的很开心,而我的心也渐渐的放了下来;
  
  9月的时候,顾城给我汇了2000块钱,说让我给小婵买了传呼机,最好是中文的,说服务费让我先付,回头给我算;我去买了一个MOTOLOLA,给小婵的时候我说是你哥哥给你的,小婵接过不说话,我说这是可以留言的,记得多买几节电池放着,小婵应了一声;我知道,自从那时候起,那个传呼机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小婵,多年以后小婵仍然回忆得出顾城给她的留言,甚至把那些留言都记在本子上,从兄妹、家庭、兄弟、学校,一直到好长时间后,开始朦胧的表达爱意,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在里面,小婵说很长很长以来,那个传呼机就是她生活的支撑点,直到她毕业了后,我从国外带给她和琳儿一人一手机的时候,那传呼机才变成古董被她珍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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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31 13:53:52 |只看该作者
大三的生活依然平淡着,虽然顾城每月都给小婵寄钱,但是小婵还是去勤工俭学了,那个时候有一些会议中心招聘翻译和接待,尤其是涉外的,都是从大学里找,而小婵和琳儿经常去,打发着无聊的时光,顺便也挣点生活费;
  
  对待爱情,小婵似乎更冷漠了,甚至有些暴躁,琳儿曾经说有男孩子拿着花一直在寝室下面等着,并呼喊着小婵的名字,小婵忍无可忍,下去了,那男孩送上花,被小婵一把扔在地上,说,你再这样,连朋友都没得做,脸色非常的难看;而关于此,我也很少和她谈起,顾城说小婵处理这样得事情是很有分寸得,我相信她;只是偶尔开玩笑说怎么拉,不打算找男朋友拉,这时候小婵又仿佛很是调皮,说,小哥怎么你担心我嫁不出去啊,表情虽然轻松,但总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里面。。。。。。
日子过得很快,也很平静,转眼快到了他们兄妹俩的生日,我给顾城打电话提前祝他生日快乐,顾城说工作都挺好的,上司很赏识他,给了他很多机会,我说大哥你好好把握住,小婵在上海也挺好的,平时就上课,然后和琳儿一块做做翻译,周末的时候她们俩都会来我这里来,有的时候还带一些朋友来打牌什么的,气氛也挺好;顾城只是淡淡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顾城曾经说过,刚去北京的日子是很难熬的,难熬的倒不是生活如何的困难,而是放心不下小婵,他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压抑自己,有的时候给小婵打传呼居然要鼓起很大的勇气,他从来不让小婵回电,他甚至有点惧怕电话那头小婵的沉默,于是他专心工作,在工作渐渐淡忘一些,但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到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时候,那种惆怅的感觉总是无法释怀;
  
  小婵生日那天,我给顾城打了个电话后,和琳儿带着小婵去了一家很好的餐厅,给她买了蛋糕和生日礼物,我们唱着生日快乐歌,看着烛光里的小婵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说她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不是她的生日,琳儿说姐姐别伤心了,哪天生日真的不重要,我说小婵你要开心起来,过生日嘛,小婵听了狠命咬咬牙,说是啊,高兴才是;
  
  那天顾城也给小婵发了传呼,祝她生日快乐,后面还说,哥哥对不起她,小婵看着传呼机看了很久,有些出神;
  
  很长一段时间来,我都一直在想,用什么样的办法能让他们兄妹回到从前,小婵的依赖、顾城的宠爱,没有隔阂;虽然我知道那也许不现实,但是也许需要努力;很多次当我和小婵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小婵总是默默的听,不说话,多年后小婵说,那个时候的她真的非常矛盾,毕竟和哥哥在一起二十年了,那种感情甚至比血脉还亲,可是为什么要让她知道真相呢,为什么不一辈子欺骗她呢,那样或许她会无忧无虑,有哥哥,将来还会有爱人,生活一定很美满;
  
  那天晚上生日完了后,我们三个回到家,小婵和我们说今天是爸爸的忌日了,在一阵沉默后,小婵和我们说了很多,说爸爸,说顾城,说孩提时候的玩伴,说小学,中学,我猛然发现原来表面上粗枝大叶的小婵,居然能把一些细节记忆的那么清晰,每每说道动情处,小婵总是深深的叹气,她告诉我们她好怀念过去的时光,说最近梦里总是见到爸爸,说现在什么都变了,我说其实没有变,或者说那段时光还会回来的,不知不觉中天亮了。。。。。。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他们兄妹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但是我知道顾城一直关心着小婵,而小婵的心中其实也是牵挂着顾城,在我和顾城通电话的时候,小婵总是心不在焉,我看出来了;我突然有种想法,想带小婵去次北京,他们兄妹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然而正在我计划着去北京的事情时候,出了一件事;
  
  快元旦的时候,小婵和琳儿去给一个展会做接待,接待会上一个广告公司的老板给了小婵一张名片,说小婵的形象很好,希望能到她公司做平面模特,给产品做广告,小婵也出于礼貌把传呼机号码给了那个台湾人;这一给,给小婵的正常生活掀起了很大的波浪。。。。。。
  
那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小婵和我说起这事,还给我看了那名片,当时我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嘱咐她在外面小心一点,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传呼,琳儿说她会陪着小婵的;
  
  由于我们公司春节前要完成一份合同,时间上比较紧,周末经常加班,忙的焦头烂额的;而琳儿和她参加的什么采风小组去了浙西,只是印象中感觉小婵好久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于是一天晚上我去学校找她们,小婵不在,她同寝室的女生告诉我说小婵每天都很晚回来,说是拍广告,有的时候还有小车送她;
  
  于是,我给小婵打传呼让她回电,很久没有回,于是我就站在他们寝室楼下等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想想小婵在上海也不认识几个有钱的朋友,怎么会有小车送;不知不觉中寝室已经熄灯了,我有些慌张,正在这时,一辆小汽车听在宿舍门口,车上下来的是小婵,我走上前去,刚想叫她,从驾驶室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西装革履;
  
  我叫了小婵,小婵也看见了我,说小哥怎么晚怎么来找我啊,我说是啊,旁边那位中年男子似乎很有礼貌的问,这位是,小婵说,哦,这是我小哥,那中年男子似乎有些迷茫,小婵笑着说,就是哥哥;哦,那中年男子很是礼貌,说幸会幸会,还递给我张名片,说是小婵公司的同事;我出于礼貌也回了几句;那中年男子就说不打扰,先走了,我们告别;
  
  我说,小婵他是谁啊,小婵说是那个广告公司的老板,我不说话,小婵说这么晚找我干吗,我说我们吃夜宵去吧,小婵说好;吃饭的时候我问了她,我说这样不好吧,那个人怎么看上去不象好人,小婵说小哥你瞎说,说他们老板人还不错,对员工都很好,说给的钱也多,看到自己的照片能上包装,也蛮开心的;而且,小婵觉得他就像一个叔叔一样,其他没什么,说着还从包里拿出他们公司给她拍的艺术照片给我看,我随便翻了翻,都是些普通的照片,没啥好看;
  
  当时我们公司聘请的一个副总也是台湾人,说实话那个时候对他的印象真的非常非常差,到不是工作上,而是他每天晚上都去酒吧,去酒吧又不喝酒,总是能在里面找一些女人,然后带回酒店,所以那个时候我一直对台湾人的映印象非常不好,尤其是来经商的,都是台湾一个老的,大陆一个小的;晚上回去后我把这事和顾城说了,顾城显得有点紧张,说老三你多关心一下,小婵还年轻,啥都不懂,万一遇上骗子就遭了;
  
  有天正好在电视里看到一个什么侵犯肖像权的案子,我突然想要是小婵上了产品的包装不是也有肖像的问题呢?那么小婵也从来没有提到过协议什么的,就说拍完就给钱;晚上洗澡的时候看见了那人的名片,是突发奇想吧,于是我想到了跟踪,我提前下班守到那人公司的楼下,跟踪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得到了我的证实而已,连续两天我就看他换了两个女人,都是搂着;
  
  回来后我就跟小婵说那公司你别去了,小婵说为啥,我说那老板根本就是个色狼,然后把我看到的说了一遍,然后我分析说让你拍照估计都是幌子,骗你才是真的,小婵还是非常相信我说的话的,说真恶心,没看出来,下周和那老板说一下,不去了,我说行;
  
  没想到,下周,我居然被警察叫了去,说是领小婵。。。。。。那天,我正在公司上班,传呼机响了,我一看很陌生的号码,还跟了分机,还以为是哪个客户,我打了过去,总机居然是公安局,接通分机后一个警察先是说,我们是公安局的,你是谁谁谁么,我说是,他又问你认识顾婵么,我说认识啊,他说你们什么关系,我说朋友关系啊,他说你来公安局一趟吧;放下电话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请了假,去了公安局;
  
  看见小婵的时候她一直坐在那里哭,甚至有些发抖,一个警察先是问了我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我说我和顾婵的哥哥是同学,关系不错,顾婵是我们师妹,那警察说,她用开水那把人给烫了,我震惊,说不会吧,警察随后扔给我了份笔录,说你看看;
  
  原来那天上午小婵去那台湾人的公司,说以后不来了,那台湾人急了,问为什么,小婵找了个理由说学习忙,于是台湾人就说了很多,后来居然说喜欢小婵,希望她留下来;小婵说不可能,她有男朋友的,那台湾人又说了很多纸醉金迷的话,说着说着居然对小婵动手动脚起来,小婵就让他规矩点,台湾人不听,居然把门反锁了,小婵急了,挣脱了后拿起桌子上刚泡的茶就泼到了台湾人的脸上,随即一身杀猪般的惨叫。。。。。。后来小婵就被保安送到了公安局;
  
  我看了后很生气,看看这是警察局,我和警察说,我说这一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她那是正当防卫,警察说我也知道啊,但是没证据啊,我们办案子要讲证据的,再说现在台湾人还在医院呢,我说他妈活该,警察说小伙子这是公安局,不是学校;我说现在怎么办,警察说交点钱,先把人领走,学校里面我们就不去说了,毕竟是个女孩子,回头还要看台湾人追究不追究,我说什么世道,警察说理解我们;我说多少钱,警察说2000,我回公司跟我老板预支了两月工资,总算把人领了回来;
  
  回来的路上,小婵一直抽泣,小婵说她居然没想到自己会进公安局,我开玩笑说那个地方不是谁想去就去的;小婵说她很害怕,我看着她的眼神,想起顾城临行前说的话,有一些自责;回到家,我给琳儿打了个传呼,说晚上来我这,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小婵就躺着看电视,情绪稍微好了些,于是我下去买菜;
  
  多年后小婵私下说,那次被送进公安局后,她就一直哭,想到了哥哥,说真希望哥哥就在身边,但是不敢和哥哥说,也不敢和学校说,于是把我的传呼告诉了警察,我说那个公司你早该不要去了,什么广告、宣传都是假的,小婵说想想有点后怕;后来那个台湾人也就没有了消息,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琳儿拿了很多在浙西的照片来,风景挺美的,小婵看着看着说想去旅游了,我说我们去北京吧,小婵一怔,没有说话,我说北京挺好的,我还没去过,再说有大哥和老四在,方便;琳儿说啥时候去,我说春节吧,琳儿说那她不去了,暑假没回去爸妈就骂死了,寒假再不会去过年,估计要追到上海来了;
  
  小婵还是不说话,吃了饭默默地收着碗筷;我说我们去散散步吧,路上我和小婵说,有很多事情总要去面对的,小婵只是默默地点头,我说小哥计划好了,春节去北京,然后和大哥、四哥去二哥老家玩,小婵不说话,只是点头。。。。。。
  
  回首往事,虽然进公安局事件没有给小婵留下什么阴影,但是却让小婵感觉自己需要哥哥,而他们兄妹俩那一次在北京的聚会,终于解开了半年来的心结。。。。。。
  小婵和琳儿放寒假了,而我还在拼死拼活的上班,那段时间顾城经常打电话来问关于小婵的事,问还在那家公司拍照片么,我说没事,早不去了,一切都挺好了,没有说小婵进公安局的事情;我还告诉顾城我们年前来北京,完了一起去二哥家过年,二哥说他们家过年有大戏,很有趣,顾城显得很高兴,连连说好;琳儿很早就回去了,小婵搬到我这里住,我们早早的定了火车票,好像是腊月二十七的;
  
  那几天,小婵就在家里呆着,看看电视,看看英语书,然后做饭;而我公司对我也比较看重,给我买了部手机,是爱立信的,于是那个手机就像小婵的玩具一样,摔了好几次;那段时间我有几次也和她聊过关于顾城的事,小婵说,她从来就没有责怪过哥哥,更没有恨过,只是很多时候她需要时间,我说你能这样想真好,我说其实你哥哥一直把你当作唯一的亲人,十几年来都没有变过,虽然你们没有血缘,但是你们有比血缘更浓的情意在,每到这时小婵总是眼眶红红的;小婵还和我说了很多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很多时候甚至自己沉醉于其中;那种久违的感觉真温馨,我给顾城打电话说这些事,顾城很是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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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的小婵显得很兴奋,说北京是首都啊,从小就想去没去过,说小时候看到站上有火车是往北京的就想爬上去;其实我也很兴奋,理由和小婵的一样;为了小婵能舒服一点,我买的是卧铺,我们俩在火车上玩跑得快,小婵说输了贴纸条,我说怎么贴,小婵说,小哥你输了就把纸条贴在你左脸上,我输了就把纸条贴在你右脸上,我说你无赖,小婵就嘿嘿直笑说小哥你刚知道啊;我明显感觉到以前那个小婵正一步一步地回来,调皮、可爱;
  
  车到济南的时候,二哥来了,小婵开心的不得了,在站台上围着二哥转了一圈说二哥你怎么胖了,二哥说天天坐办公室,吃香喝辣能不胖么;小婵又说胖了好,富态,要跟小哥那么瘦,感觉从旧社会来得呢,我们哈哈大笑;二哥说过年的事都安排好了,去北京后赶紧过来,小婵说行,吃穷你,二哥说我把你卖了你还给我数钱呢,小婵说我和我哥一块来你敢;我感觉一种欣喜涌上心头,二哥也是;
  
  出了站,迎面扑来冷风,由于那天顾城公司正好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而且是他主持,所以就让我直接去他公司等着,他公司是在人大后门附近,我和小婵叫了部车;北京刚下过雪,马路两边都是堆的雪球,这然小婵很是兴奋,哇哇大叫;我说小婵你这么大了,要有淑女的样子,小婵总是嬉皮笑脸说在哥哥面前不用淑女,我说小心你这模样给人见了没人敢要你了,小婵说切~;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多年以后小婵说过,那次去北京她非常开心,她说她准备忘记以前得一切,她说她要哥哥带她去长城、颐和园、去吃小吃,她说她要告诉哥哥,哥哥是她这辈子最最最不愿意失去的人,她还说要告诉哥哥,他比亲哥哥还要亲;说这话的时候依稀还能见到小婵眼中闪烁的泪花,而顾城在一边幸福地笑着;
  
  在等顾城的时候,小婵似乎有些心慌,我拍拍她的肩说别胡思乱想了,等会你哥来了一定要笑,小婵点点头;我永远也忘记不了那次他们兄妹的见面,在那个大楼的大堂里,顾城笑着走了过来,说你们来拉,然后看着小婵,小婵起先不敢看着顾城的眼睛,慢慢的对视,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婵哭了,哭着冲进顾城的怀里,哭着说哥哥都是我不好,哭着说哥哥我想你。。。。。。而顾城一如以往,揽着小婵,抚摸着她的头发,喃喃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的眼睛有些酸楚,转身出了大堂点上根烟,一身轻松。。。。。。
  
那天晚上我们去清华看老四,这家伙居然带起了眼镜,用小婵的话说,看看四哥多用功,两个眼睛不够用,又装了俩,真斯文;顾城说他住的地方是合租的,不方便,于是我们在中关村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半年的分别虽然很短暂,但是千言万语也说不完,顾城升职了,而且老板也很信任他,一些重要的活都给他做,公司还出了钱让他考了驾照;老四考研也很顺利,据说还谈了女朋友,顾城说见过,女孩子蛮不错的,我也说我在上海挺好的,小婵和琳儿也挺好,二哥在山东混的也不错,顾城听了很久说,兄弟们都混的不错啊,喝酒去吧,小婵说好啊好啊,再把你灌醉,看看还有什么秘密,顾城就尴尬地笑。。。。。。
  
  那一晚我们仿佛回到了从前,小婵围着我们转来转去,而我们也在酒桌上胡喝海聊,顾城说好久没这么喝的爽过了,小婵一不小心还是把自己进了公安局的事情给说了,害的顾城虚惊一场,说要还我2000块,我说不用了,小婵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妹妹,说的大家直乐;
  
  第二天我们去了长城,因为时间紧,其他地方都没去,小婵说来北京不到长城非好汉,我们说你本来就不是好汉,临近春节景区的人很少,长城还封了一段,我们几个爬下城墙,走在崇山峻岭中,体验着北国风光,很是惬意;
  
  晚上小婵执意要去顾城住的地方看看;那是一个只有10平方米的平房,在紫竹院附近,里面还住着一个河北来的小伙子,和顾城是同事,小婵进去看了一圈就难受了,说哥哥你来北京怎么过的这么苦,顾城说这算好的了,房东还给烧暖气,有的平房暖气都没有,冬天就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那真叫风声雨声呼噜声声声入耳呢,小婵听了更加伤心起来;
  
  我知道,顾城很是节约,把所有的钱能省的都省下来,为了小婵的学费,顾城说过头一年在北京最大的一笔开销是买了一套西服,200多块,半年来居然也省了8000多块,够小婵下半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了,后来小婵知道了,一直默默不语,不过伤感写在脸上;
  
  我们买了大年三十的票去济南,二哥家在济南也算是高干,条件不错,那天来火车站接我们的时候居然开了部小车,小婵说很有气派,二哥说车是他老头子的;上了车二哥递过来一张纸,说,兄弟们俺都给安排好了,你们看看;我们接过一看居然是游玩日期安排,大明湖、趵突泉、龙洞山、泰山、曲阜。。。。。。小婵立马奉承说还是二哥好,想的真周到,二哥说你不是要吃穷俺么,小婵说那怎么会啊,舍不得;一车欢笑。。。。。。
  
  年三十晚上我们在二哥家,吃着饺子,喝着白酒,气氛真好,二哥给琳儿打电话,说你丫头片子怎么不和三哥他们一起来,这吃着饭呢总觉得少个人,不爽,琳儿就在那边长吁短叹说被爸妈关禁闭了,完了互道新春,恭喜发财;
  
  那个春节过的真的开心,我们一行五人东游西荡,游山玩水;小婵说二哥开车好玩么,二哥说简单的很,小婵说那你让我开,二哥说行啊;在二哥的指点下小婵居然把车给开跑起来了,虽然是在郊区,不过我们的心还都是悬着的,这让小婵乐得哈哈大笑;记得在泰山,我们五个人肩并肩,从孔子登临处,到中天门,到十八盘,到南天门,到天街,小婵冲着群山大喊“我来拉。。。”,很是激动;那年春节还在济南和二哥同事踢了一场球,虽然是小场,但是还是把对手菜的一塌糊涂,这让二哥很有面子,冲着同事说俺没吹牛吧,你们今天知道啥叫配合,啥叫行云流水了吧,哈哈;我们每进一个球,小婵总是兴奋的直拍手,哇哇大叫;那些回忆多年后我们聚会的时候依然提起,依然幸福;
  
  而让小婵回忆的更多的,是那个春节她真的是忘记了过去,她一时一刻也不想离开哥哥,拉着哥哥的手,就是依靠,就是幸福。。。。。。我们在济南分手,顾城和老四回北京去,我打算回老家一次,小婵就说要跟我回去看看,我说行;那天在车站反而没有太多的伤感,顾城叮嘱小婵在上海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照顾小哥,随后把钱给小婵,小婵在接过钱的时候嘴唇一直在颤抖,想哭,却一直克制着,顾城细心地拢了拢小婵的长发,帮小婵把羽绒帽带好,而小婵的眼泪就下来了;
  
  在我的家乡,小婵似乎什么都是新鲜的,问这问那,起先我父母还以为是我带回来的女友,很是高兴,我费了半天劲给父母解释,最后我母亲说这孩子真可怜,不过有福气;而小婵也很懂事,总是帮我父母做事,这让我母亲满心欢喜,跟小婵说认她做干女儿,而小婵就甜甜的叫我母亲叫干妈,然后就顺理成章地骑在我脖子上作威作福;
  
  小婵回忆说,谢谢小哥,我说谢什么,她说让她多了个干妈,我说我后悔死了带你回去,受尽欺压;而小婵说,真的小哥,我在那一刻是非常幸福的,有妈妈了,说着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而顾城在一边也沉默不语;其实,他们都是缺乏母爱的孩子。。。。。。
  
  我们是在我要上班前一天回到上海的,琳儿给我打电话说她也回来了,在家等我们;那天我们下午到家,小婵和琳儿一个暑假没见,女孩儿话特多,俩人在房间里叽叽咕咕好半天,反正是小婵说的口水横飞,琳儿听得目瞪口呆,大呼早知道就是被爸妈打死,也跟我们走了;我说你们俩要说外面说去,我要睡觉,小婵说小哥陪我们逛街去吧,我说在外面逛了快俩礼拜了,累也累死了,不去,小婵就撒娇,我是横下心,死活不答应,小婵见软的不行来硬的,要拖我起来,不过她力气还是小了点,于是和琳儿悻悻出门去了;
  
  我迷迷糊糊睡着了,还正在做着美梦,就被小婵和琳儿吵醒了,饭已经做好了,小婵说要送我个新年礼物,我说别吓我,我有心脏病,小婵说切~,然后从背后拿出一件衣服,那是有次陪她逛街的时候我看中的,不过挺贵就没买;我当时不知道说啥好,直傻傻的笑,琳儿说三哥都不知道说谢谢啊,我忙说谢谢,谢谢;
  
  后来,我很多衣服都是小婵帮我买的,这让我非常感动,也常常和她说不要买了,她说我哥哥让我多照顾你,小哥你自己从来不知道买衣服的,好歹也算是白领了,穿的土的没话说,我真是被她说的哭笑不得,直到后来我找了女朋友,小婵有次吃饭的时候和我女朋友说,小嫂,我算是顺利交接了啊,接下来归你管了,我和女友听的一头雾水,她在一旁乐的颠颠的;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小婵也确实渐渐淡忘了她的身世,调皮捣蛋的本事也越来越高了,又真正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只是对于恋爱,她似乎从不感冒,对那些追求她的男生总是冷面相对,周末一到我这就和顾城煲电话粥,东家长西家短说不没完,而电视被琳儿霸占着,剩下孤单的我,在厨房给俩小祖宗弄饭,好几次顾城和二哥来上海出差都严肃的批评了她们,但是她俩仿佛左耳进、右耳出,居然还说我找帮凶,我无语,痛并傻乐着。。。。。。
  
  小婵快升大四了,学分也修的差不多,打算暑假去北京过段时间,然后去琳儿老家避暑,我说行;没想到在这时,顾城的事业上出了大乱子,一下子又打破了平静的生活。。。。。。
顾城很聪明,上司也很赏识,很快便从原先的技术支持走向了管理岗位,分管公司的一个重要部门,是花钱的部门;公司每季度都会拨定额的钱到这个部门,然后顾城会根据公司的发展作计划,就在那年部门第二季度的财务上,出现了一个大的漏洞;
  
  顾城在管理上存在一定的失误,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中了小人之计,公司有人眼红顾城的升职、加薪,同时也为不能拉顾城一起贪污而恼羞成怒,于是在后面搞鬼,顾城一下子要赔付将近十万元的损失,这无疑给他当头一棒;当那天晚上顾城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一下子居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对于生活渐渐平息的小婵,我不敢告诉她;
  
  顾城说他的上司非常信任他,但是公司需要的是解释,没有合理的解释,也许他会坐牢,于是我给二哥打电话,十万,在那个时候对于我们就是天文数字;我们成天就象没头的苍蝇一样,飞来飞去,而小婵周末过来的时候,也似乎感觉到一点我的不对劲,因为我和顾城通电话的时候,总是躲着她;
  
  顾城竭力地在小婵面前伪装着,但是小婵却明显感觉出来我们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遍一遍在电话里问顾城,说,哥哥你不要骗我,顾城说没有,不会的;挂了电话小婵又问我,说小哥你真的不要骗我,我哥哥怎么了,我说你哥哥真的没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的,说这话的时候,我不敢看小婵的眼睛,而在经历过身世事件后,小婵似乎更敏感了。。。。。。
  
  后来,通过顾城上司的多方面努力,只需要顾城赔付三万元,虽然这样的话,一份前途无量的工作就没有了,但是总比赔不出十万而去坐牢强;二哥厚着脸皮问家里借了这三万块,给顾城汇了过去;工作没有了,而且在同行业里,也没有了空间,这让顾城的人生一下子跌进了低估;后来他说,他不埋怨谁,就当是一个教训,他相信自己会重新站起来的;
  
  原本事情可以结束了,但是几天后的一个电话,风波再起;由于小婵和琳儿来了后就睡在房间,我为了接电话方便,就在客厅自己接了一个分机,那天正好小婵住来,晚上我在客厅准备资料,电话响了,是顾城,他告诉我他今天去面试又失败了,让我把这个月小婵的生活费先垫付一下,我刚想答应,电话里传来了小婵的声音,哥,你为啥要去面试?!原来小婵知道是顾城打来的,而且我压低了声音,于是偷偷的接起了里面的分机;
  
  我不得不把事情的原委一一告诉了小婵,小婵问我为什么不早告诉她,我说我们都怕你担心,小婵说难道现在我就不担心了,骗我你们能心安么?看着小婵那种怨恨的眼神,我无语以对,许久,小婵说,我要去北京;小婵说她要陪在哥哥的身边,她说一直以来都是哥哥照顾她,安慰她、宠她,这回她要照顾哥哥,她要让哥哥知道有她在哥哥后面撑着;
  
  顾城对小婵要来北京表示反对,说一方面自己现在也不稳定,来了比较麻烦,另一方面小婵还没有到暑假,就这样旷课去北京,影响学习,而小婵不答应,说不管你怎么拦我我都要来,说着说着在电话里冲着顾城就哭了,这让顾城一下子没有了方向,只得由着小婵的性子了;
  
  也许就是那一个夏天,让顾城萌生了要照顾小婵一辈子的想法,多年后顾城说那个夏天是他生命的转折,我们问为什么,他只是笑而不语,而我们,也只是在她们兄妹俩说起的点滴中寻找一些答案;
6月的北京,天气已经很炎热了,顾城为了小婵的到来特地租了一个大一点的平房,还买了一个二手的冰箱和电扇什么的,他说不能让小婵受苦,他说小婵喜欢吃冰激凌,冰箱不能空着;
  
  那个夏天,他们兄妹很少出去玩,顾城经常忙着面试,而小婵就在家,到附近的菜场买菜,做饭,然后看看书,等顾城回家,吃饭,然后去散步;小婵的到来似乎给顾城带来了好运,某天顾城突然接到他上司的电话,上司说他的一个朋友公司需要人,问顾城愿不愿意去;顾城说过他的那个上司就是他的大哥,在他生命最困难的时候无私的帮助着他;
  
  顾城第一天上班回来很是兴奋,告诉小婵他的新老板很棒,他一去公司就给了他一个部门,告诉他的这是你的平台,好好发挥;小婵也很开心,连着说哥哥你看我一来北京你就有新工作了,我是你的福星,顾城听着福星两个字,很是陶醉;也许是整晚吹电风扇的缘故,小婵感冒了,顾城说要请假陪她看医生去,被小婵拒绝了,说睡会觉就好了,你赶紧上班去,顾城说出门前回头看小婵的眼神,猛然间觉得那不是妹妹,而是爱人;
  
  那个北京西南角的黄昏,总能看到一对年轻男女,女孩子拿着冰激凌,拉着男孩子的手,大声说笑,女孩子不时变化着表情,时而开心、时而撒娇、时而假装生气,男孩子则傻傻的跟着笑,很温馨;顾城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居然对小婵有了依赖感,他已经习惯于每天早上起来早饭已经盛好,习惯于到衣橱里拿永远干净的衣服,习惯于半夜起来为小婵掖毯子,看着熟睡中的小婵发楞,习惯于每天回家都有个影子紧紧相随;我们说,在那个夏天,你爱上了小婵,彻彻底底的,虽然那种爱,你不敢说出口,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而小婵在那个时候还没有感觉到,她说那个夏天仿佛又和哥哥回到了小时候,就两个人,她说每天早上比哥哥早起来给哥哥做早饭是习惯,说哥哥上班去了在家给哥哥洗衣服是开心,说她有的时候知道哥哥给她掖毯子,她感觉很幸福,说晚上粘着哥哥在一天中最快乐;小婵说原因很简单,哥哥是她的唯一,她好像已经失去过一次,她不想再失去了;
  
  顾城进公司没多久,就完成了一笔很重要的单子,而且完成的很出色;老板邀请全公司的员工来庆祝,在那次晚宴上,老板郑重地把他的妹妹介绍给了顾城,顾城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顾城说那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儿,很优秀,但是过了几天老板侧面问他的时候,他说他现在不想谈恋爱;
  
  小婵那个夏天给我打电话,几句话后就会把话题转移到顾城身上,说顾城的工作,说顾城的生活,说顾城的一切;多年后小婵回忆说不知道是不是爱,但是在知道顾城不是他亲哥哥后,反而更亲切了,更依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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