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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灰烬 文 / 七日霜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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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eacelife30
时间:
2006-5-25 20:58:06
标题:
相思灰烬 文 / 七日霜飞
随着一声『
玉皇大帝到
』,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
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
他为她许下一个江湖。
他说江湖很大,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在寻找出头之日,于是彼此厮杀,却仍有源源不断的人,向着江湖来。
他又说江湖很小,因为再多的刀光剑影,再多的流血牺牲,也只为造就几个英雄,江湖实则是英雄的掌心
于是她心里存下了江湖,存下了这个立誓带她江湖游走的男人。
可他却消失了,像从没来过一样,像吹过去的风一样,消逝不见了。
一
岁月如伶仃荒草般衰败在她院落的窗棂上。
她仍在守望,静静地立在窗边,她想总有一日他会像三年前一样突然伏在她的屋檐。
三年前,她一样是天下第一宫的二小姐,一样是慕容宫主最宠爱的女儿,一样的不问世事,打理她自己的天下。
她的天下是她的闺阁,是她满院飘洒的梨花,是父亲请最好的琴师为她作得稀世月瑟琴,是哥哥挽起袖子为她扎的一只秋千。
直止他来,换下她的一切,成为她最终的天下。
她记得那是人间的四月,暖煦的日头,柔和的风,满院的梨花在风中飞扬,簌簌地落了她满头满裙,她却浑然不知。
弹一支《雁归来》,弹得那样忘我,甚至听不到墙外家将大呼捉刺客的喧杂,更不知道于她五米开外的一个黑衣男子,听曲正痴。
她叠起腿坐在屋檐上,口中叼一支开得正是妖娆的梨花,在她一曲完毕,和上掌声。
她惊骇地抬起头,张嘴欲呼喊,却见他飞身下来,以手中梨枝塞了她的口。
究竟是慕容宫主的女儿,她的心在一霎那镇定下来,她含着那花枝,目光倔强,在她扬起头的那个瞬间,扯下他面部的黑巾。
猝不及防地他,和她。
那是怎样俊俏的一张脸,如刀削的轮廓,麦子的肤色,高挺的鼻梁,一双眼睛深邃而明净,眼神如水。
她的心跳在那一刻,是雷泽中的战鼓,周身肌肤泛起一层红晕,她痴痴地望着他的眼,世间一切言语音响就此寂静。
他取出她口中的花枝,兀自地笑了起来,他说糟糕,太糟糕,二小姐,我曾立誓这世间女子只有母亲可见我面容,而如今,我当如何办你?
你可以取我性命,以还誓言。她的神智在瞬间清醒回来,她站直身子,做一个受死的姿态,可她心中了然,亦知他不会如何。
果然,他笑得更大声,饶有兴趣地看向她,天剑从不杀预备受死的人,尤其是女人。你叫什么?
梨儿。她睁开眼睛,迎上他寒星点点的眼眸。
慕容梨儿。
他微侧着脸,唇角笑出细小的纹,忽然间一阵嘈杂逼近她的院门,他警觉地拉上面巾,扔下一个蓝色的小册子,说这是你家的剑谱,我只是个小贼。忘记我。
然后飞身跃过高墙,消失在大片的梨花林中。
慕容宫主带着大批家将冲了进来,看到在琴旁发呆的她,宫主急急地上来问询,有没有看到刺客,有没有见到剑谱。
她抬起眼,看着父亲,转尔苦苦地笑,随即将那本蓝色的册子扔在父亲脚下。十六年来,她第一次这样恨他。
这个万人敬仰的宫主,他的眼里只有他的江湖,和他的天下第一宫。
她抱起琴,扔下一脸错愕的父亲,甩手走开。
她终究是想他了。他那样懂她,他说忘记,便已然猜到她会念念不忘。她哪里会忘,怎样能忘,漫天雪白梨花飘洒的院落,他看向她的一双眼。一双让人那样让人震惊的眼,自他之后,她脑中再存不下任何男人的眼眸。
她不可救药的回想着初遇时点点滴滴,她不自知地用他的腔调说话,她说糟糕,太糟糕了,小如,我如何才能再见他。
结果小如就如变法术般地从院子里跑进来,说小姐,这是什么?
呈在小如掌心的是一块玉佩,两个月牙相叠,旁边云彩环绕,精美至极。她翻过背面,那上面赫然写着:楚天剑。
她的心在那一刻被无端的抽紧,她紧紧地拥住小如,泪花四溢。
糟糕,太糟糕了,他回来,我当如何迎他。
她终又见他,不是红墙上,不在院落里。在天下第一宫的青龙堂。
在她记忆中,父亲在这里接见的宾客都是盟主及长老之辈,不想小贼楚天剑竟也受此大礼。
她得父亲召唤,从后堂进来,粉墨不施,一袭红裙委地,眉目惺松,她知今日要见得是当年与她指腹为婚的青木崖少主人,以一副不随意的样子出现。
她叫父亲,下面的话不及出口,就看到了坐在大厅的他,她的脑子嗡地一声轰响,慌乱着用手紧紧掩住口,她的嘴唇潮湿颤抖如雨中的花朵。
梨儿,快来见过天剑大哥,他这次来该是要做我天下第一宫的快婿。父亲的笑声回荡在大堂上,她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的翁婿呵。
他却猛地收起笑容,起身作揖,说伯父有所误会,我不会娶梨儿为妻的。此行来,为着取消婚事……
双耳登时轰然,她心神俱裂,登时脚步一晃,几欲摔倒。幸尔一手抵住门框,方稳住身形。
他仿佛从来便不与她相识,他的理由娓娓道来,他说请为梨儿另选夫婿,天剑不会以婚姻大事作为青木崖与慕容宫联手的筹码。说罢,转身走人,字字句句间,偏听不出半点不自然。
她的眼泪那么多那么急的掉下来,她越过父亲,奔到他的面前,泪眼模糊地掰住他的手臂说,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梨儿?
没有原因。天剑要的是自己真心爱上的女子,而且可以与我练成天涯剑决,武功造诣在慕容剑法的十九决之上,你该明白。他看的眼神像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那样生疏,慕容梨儿,很抱歉你不在我的江湖之中……
她又一次看他消失在成片的梨林中,她的眼里灌上霭霭的大雾,她的心是零落入地土中的花瓣。
慕容十九决,谈何容易。
江湖上谁人不知,慕容家剑不传女子,那剑法阴性至极,女子修练必定心性大乱。
楚天剑他又岂会不知。他不过以另一种方式,拒绝了她。
她在院中弹一支《乱幺》,指尖在琴弦上狂乱地扫过,心头的痛细细密密,已然逼她喘不过气,她的胸口一大团的火,快要将她焚掉。
琴弦忽地在她指下扯断,有殷红血珠凝结滴落。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绝决。
楚天剑,我的江湖亦是我一生的情,一世的功,却不想这两样全全是你。
所以请你,等我。
二
她在向父亲讨剑决的时候,听到了父亲和管家的话。说的是宫中来刺客一事。
她正要推门的手悬在半空,心一沉,莫不是父亲已然知道来者是天剑?
于是凑了耳,是管家的声音,老爷,那日刺客的身影,剑法都与大少爷极像,不会是他得不到老爷真传,心存了歹念吧?
最怕就是宇儿真的变成这样,他终究不是慕容家人,我怎能传剑法于他。父亲的叹息中隐含他的忧心,他生父于光一生精通易容术,本也是个奇才,无奈走了邪路,真希望宇儿他好自为之。罢了,这事不再重提,就此作罢吧。
可是老爷,大少爷若知当年他亲父死在老爷你手中,怕是对老爷你大大不利啊,近日里大少爷与江湖上的奸人来往密切,不可不防啊……
够了,宇儿的为人我知哓,你出去吧……屋内传出父亲沉沉的叹息声。
她赶忙掩了口,心里疾呼一声,原来宇哥哥是并非亲生。她忆起前些日子,哥哥为了继承慕容宫的事,与父亲那场空前的争吵,原来如此。
可眼前,她的心思全全不在这些,只想着既已收他入慕容家,又何必执着于那股血脉。
她心里端口气,推门,对着厅堂里沉思的父亲说,女儿不孝,要练慕容剑决!
不论后果如何,我都要修练剑决。
父亲的愠火,是她早已料到的。她亦知他虽为天下第一宫主人,内心里,对血脉却是无尽的袒护。他的眼神坚决,说梨儿,你别胡闹。
她一把拽出一直挂在墙上的刀,抵着喉咙,目光是不容拒绝的倔强,她跪向父亲,说若不能与练成剑决,她便永远失去天剑,倘若这样,不如一死。
父亲的头发在那霎那间转白,眼里最后一丝光彩也束敛回去,他说梨儿,你当真这样固执?好,真正的剑决在你月瑟琴内……
她扔下刀,飞奔着出门,听到父亲最后的震怒声回响在冗长的走廊,梨儿,你会为你自以为是的爱情付上代价……
三
月瑟琴在他手中的利剑下被斩做两节。琴弦根根断裂,发出刺耳的声响。
小如哭喊着趴倒在碎了的琴盒上,死死的掰住她手中的剑,说小姐,不要,你忘记你曾在宫中面前发誓你会如生命一般爱着月瑟琴……
她手里攥紧这自琴中取出的剑决,目光冷峭,我的性命都不知道如何去爱,如何爱它?你不愿意看到,那么,离开。
留下一院子惊呆的下人,她径直走回屋子。
她从此不再出去。往日姹红的闺阁变做练功房,木梳铜镜,姻脂水粉早已不见踪影,满墙的剑法招式图,她困自己在那里边,不再回身。
月瑟琴破碎地残碎在烈日下,往日精美的花纹,无双的声色不复存在,只剩一院子枯萎的梨花瓣静静地散在它的周身,像极一座孤美的拱墓。
她的眼中再无其它,只有复杂零乱的一招一式,她死死地关自己在门里,断了所有的心念。
偶尔累了,她会站在窗下看房棂上是否有从前熟悉的身影停留,她在院落里走走停停,仰起头看着天空想,就这样了,即便这样,再天涯的另一端,仍有一个人眷眷地侯着她……
时光如洪荒将一切洗净冲刷,她生命中曾有的一切繁华喧哗,都在一页页的剑决中消逝过去。
她将剑决翻至最后一页,双手在胸前合十,气出丹田。她的唇边突然溢出久违的笑容。
慕容十九决,她终于全数练就成。
常人要二十年才修得的功力,而她只用了三个春秋便达成。父亲的告诫,始终在她耳边挥散不去,因为这剑决的阴性,她已经领略到,至阴至寒的痛觉,三年来与她如影随形。
她放弃最后一决,因为那后果,无人能料。
抑或说,她要为他,留住性命。
自怀里解下刻有他名字的玉石,握手里,沁凉如冰。
掘半寸土,深埋进去,沙土细细将玉石掩上后,她推开院门,三年中第一次踏出门去。
还是天下第一宫。一样的布局,一样的楼阁,一样的长廊,一样的下人,可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覆上一层白色。
有人在哭,有人在忙着收拾东西……她的头微微地有些痛了。
所有的人见到她,眼中的深深的怨气,他们甚至不向她行礼,不过在她眼里,这些都已经不重要。
她要做的,是到青木崖,找他。
她从人群中穿过,宽大的白布条从屋上垂下,在她的身畔随风摆动,她无视地过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曾很熟悉的声音。
梨儿,梨儿,你终于还是出来了。是宇哥哥,他飞快的跑来,拥住她的肩,眼泪布了一脸,他说父亲去了,梨儿,父亲离开了。
她愣了一下,即而推开他,眼神冷峭,人总该是有生死,不用难过。然后从他身边绕开。
梨儿,慕容宇的声音在那一霎那颤抖开来,他的嘴唇抖动的说不出话,你当真变得无情无爱?梨儿……你练到十九决?
无情无爱?父亲这么说的嘛?呵呵,哥哥,心里没有痛的感觉,不是坏事。你让下人们都回家去吧,父亲的后事,你酌情办吧。
慕容宇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笑出了眼泪,他说好啊。这才是慕容宫应该有的结局,这是报应!
谁是谁的报应。谁又是谁的结局。她不愿意想。她留下身后满目的白色,离开。
四
她坐在青木崖的山顶上,血一样的夕阳。
无名地恐慌忽地袭卷她全身。她不知该怎么办,她甚至忘记自己要来见的是一个怎么容貌的人。
她手指深深地插进发丝里,头痛欲裂。
这里的人说他们的主人去了中原,带着新夫人去会宴。她张慌着逃出大殿,脚步踉跄。
心的最底处,似乎有剑在一下下刺击,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恐惧。许久没有过的痛,已然陌生。
她无去无从,返回慕容宫。
再离慕容宫百里的地方,是漫天的火焰。
她的心头顿时抽紧,提起真气,飞快着赶到火光处。
是慕容宫。她看几百丈的宫殿在一片浩天的火焰中愤愤燃烧,无数的人在火焰中逃生,却最终又一个个地倒在火焰中。
她突然想到父亲,这座他花一生的时间才筑出的天下第一宫。她的眼泪那么多那么急的涌出来,她不顾一切地冲进大火里,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挽回什么,补救什么,无足无措的在大火里痛哭……
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大笑着走开,她的脑子轰一下被炸开,那笑声音曾经震得弄满枝梨花纷纷跌落,那笑容现出的时候,嘴角会绽开细小的纹……
她终于明白她的幼稚,她以三年的时间等来一个结束慕容宫的人,他将她的所有,亲手推至坟墓。
她听到火焰扑张的声音,大股的火苗窜向她的身子,她的脑子中仿若种下邪咒,她只想以全身的功力亲手毁掉他,不惜性命。
她回想起那剑谱上的最后一式:天开云清式。
慕容剑法的最高境界,古今几百年无人敢尝试的绝式。
她立在赤红的火焰中,伸开双臂,扬起脸,腰身曲成一个花藤的姿势,她的脑海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杀字,另一侧却上映她与他最初的遇见,漫天飞洒的梨花无止境地被风吹起复又落下……
循环往复,她的头仿佛裂开般的痛楚,她的意识不再随控制,她看见自己倒向一个无底的黑色璇涡……
她最终没有将最后一式使出,沉沉地倒在地上。合上双眼的时候,她看到角落里狂笑的人自脸上扒下层面具……
五
她在半个月后醒来,身上有几处烧伤,她想不起是怎样伤到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又是哪里,这对好心的老夫妇口中的慕容小姐,又是谁?
她漫无边际地在街上走,看到一个年近花甲的说书人,他身边围满了人,她凑过去,静静地站在人群后面。
说的是一段天下第一宫的衰败史。这说书人木板一拍,情节娓娓道来,说那慕容宫中的儿子与女儿。慕容宇原本是几十年前江湖大盗于光之子,于光被慕容宫封杀后,留下九岁大的儿子,宫主不忍便带为收养。却不想他与生父一样精通易容之术。在得知慕容家剑决不传外姓人后,便存了歹念,化成青木崖少主人楚天剑的相貌盗取剑谱,那老宫主早有准备。慕容宇发现剑决为假,随手扔给梨儿小姐。事有凑巧,隔日后真正的楚天剑上门退婚,提出要那慕容小姐剑决练至十九级,那女子也算是痴心,违了女子不宜练功一说,偏偏将自己练得无情无性,老宫主方寸大乱,身体每况愈下,不久撒手。慕容宇就趁梨儿离家,老宫主命毙的机会,再次以楚天剑的面貌火烧慕容宫,且卷走宫中所有私藏,从此在人间蒸发。梨儿小姐下落不明……
她突然打了个寒颤,脑中突然有零零支支的记忆片断闪过:她的院落里,飞扬的梨花,红墙上俊美的男子,绝世的月瑟琴,蓝色的慕容剑决,宫中上下白色的绫,赤红火焰下揭开面具的脸……
她抚着胸口,眼睛拼命的睁大,呼吸变得愈难。
就在此时,那说书的老人突然身子一歪,一把银色小镖直穿心口,血那么急的涌出,倒下去的那一刻,艰难地吐出三字:楚天剑……
她惊恐着回头,人群的几米外,楚天剑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嘴角的笑邪得骇人,慕容梨儿,没想到你这样命大,慕容宫主在天佑你?
旁边的人一听慕容宫主这几个字,如见鬼怪般四处逃散,尖叫声,哭喊声充斥整条街道。
她的心却在那一霎那突然安静下来,手紧紧握了腰带上的软剑,眼神轻忽,你不该直呼父亲名讳,更不该以这样的面容用了慕容宫的银镖伤人……话语间,软剑在已天空划下一个弦月形弧线,直逼那人喉咙……
鲜血如泉般喷出。那男子甚至没有时间还手,就被剑锋刺中,整个人仿佛是座雕像,直直地向后倒过去。
一句话都不曾留下,最后的眼神已然呆滞。
父亲一直没有告诉你,女子若练成慕容剑绝功力将是世上无人能敌,慕容宇,你错不该恩将仇报,错不该易容楚天剑,错不该火烧慕容宫,错不该留我做活口……
天边最后一片红霞散去,她转身离去。天地间是混沌的黑,似巨大的幕布轻而易举地便掩盖了这世间的爱恨情仇,血光剑影。
六
半年后,慕容宫在江湖中卷土重来,以残忍狠毒的手段,在武林中刮起一阵腥风血雨,众多门派在这场变乱中遭难。
新宫主的名声一夜间响彻江湖,可无人知道这宫主何种来历,何种背景,只知天下绝技慕容二十式在此人手上,已然是呼风唤雨,所向披靡。
小如叽叽喳喳将这些民间流传讲给她听得时候,她正在院落里看梨花,笑得惨惨然,小如,你道这世人不知道我身份来历,那你呢?你日日伴我左右,我喜我忧,你又见得几分哪……
小如懂,小如知道小姐心里存下谁……
她不再听,轻拂衣袖,自那里取张火红战书出来,心里默默念,楚天剑,我再予你一次机会,倘若我出这院子时仍不曾想到你半分好,那么,青木崖,也将随其它门派一样,与世消失。
她一步步地走,满树的梨花落在她的发丝上,如此相似的场景,可她的脑中却偏偏都是他给她三年的寒苦日子,她的父亲,她的家,全全因他要的江湖而葬送。
一脚跨出门槛,她将那火红的战书朝风中扔去,那纸张不曾飞开,就听小如大呼一声,小姐,谁都没有将你抛弃,你快看啊。
小如的手上,是一块土迹斑斑的玉石,然后那上面的字,却如昔年一样,生生刺痛她的眼。
她的眼泪恍恍地洒了一地。楚天剑,你到底是人是神?
青龙堂里。
她宣布收手,宣布除非青木崖先来犯,不然她不会先于出手。大殿里出现了少有的沉默。
可就在在众人心里犯难,那青木崖怎会以卵击石,自送上门的时候,侍从来报,青木崖楚天剑已经号召全天下英雄来讨慕容宫,誓以血债血偿。
她猛地从椅上站起,身子寒战地几乎不能行走,她听到侍从说,他们的人马已经进城。
七
那是怎样的一场血战争,她不愿再想。
无数的生灵被涂炭,全城老小,无人能够幸免,人们在血泊中为所谓的江湖与正义而战。
那么,谁是谁的佛祖,谁又能被谁普渡。
终究是慕容宫统揽了江湖。
大殿上众人高呼慕容宫主万岁,上百个自称正义的战俘站殿两旁。
楚天剑被押上来,作为条件兑换者,他留下来,其它战俘可安全离开。不然,全都要死。
他作为战利被无期限的留在慕容宫中,他只在院落里来回地走,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
楚天剑,为何,为何你宁可对天下人施以恩德,却,却独独吝啬于我?她终究挨不过这样的寂寞,她只为这个人生或死,这么交之性命,却还不来他半丝笑容。
他不回头,一袭青衫在掩在花丛中,亦不说不笑。仿若他只是这花田中的一副稻草。
如此看来,你是宁愿一死了?她怒火攻心,竟也冲他挥剑。
剑的锋芒直抵他的咽喉,他笑容清浅,于我来说,本已无生死,青木崖生,我存;它灭,我亡。慕容宫主,不必留情。
不许你叫我宫主,我声声听你,才会有今天。你却生生硬硬还我一句宫主?楚天剑,我要你叫我梨儿,叫梨儿!
梨儿?你哪里还配得上几年前与我初见的那个名讳,权与利已经将那梨儿毁掉,留下的,只是慕容。他绕过她的剑,冷笑走开。
她怔一下,心跳突然间慢下来,痛得快死掉,狠狠地咬住嘴唇,咸咸的味道,泪水,抑或鲜血,她感觉不到。
八
她摆一桌宴,火红的烛,如缎的风。宾客只有她,和他。
她穿起初见时的水红长裙,如云发丝披散在背上,她说,楚天剑,你圆我一个梦,换你一生自由,值不值得?
他愕然,在烛火后抬眼望她,第一次,亦最后一次。
今晚没有慕容,当是梦里,只想要我梦中,有人唤我梨儿,有人为我斟酒,有人与我赏月观花……我的全部生命,天剑,你可知道,全总是你。不论爱或恨,也终究占去一生,我用我一生换你一声梨儿,可好?
她举杯清酒,至他身前,已然是梦,你唤一声,我便喝下一杯,当做猜酒令,如何?
慕容……梨儿,你怎么了?
你终究还是问我了,等你的一句关怀,梨儿九死一生!说罢一杯酒倒进口中,腮边落两行泪。
梨儿,你别喝了,出什么事了吗?他似乎有些急了,而这一副表情却让她的心真的快乐起来。
原来真的只能是你,要我快乐或悲伤,都只是你,值得再饮……
如此来去,七杯下肚,她的脸色艳若桃梨,放了胆子将自己抛他怀中,手环他颈间。天剑,世间我已不再留恋,可你是否能告知我,那日你为何退婚?
他竟也就由着她这样亲近,看着那酒杯里暗绿色的酒液,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梨儿,你真是傻,那日你若不哭不闹,天剑必带你走,天涯海角任你选去。
哭闹?她的气息开始微弱,呵呵,原来你只是嫌我孩子气,原来,原来。
她缠他颈间的手突然掉下来,头沉沉地晃了过去。
是,只是觉得你还小,梨儿,我并不知道女儿家不能练慕容剑,不然,我一定不会这样要求,就算你只做普通女子,天剑一样爱你。他的声音开始哽咽,深深地把她的头埋在怀里,梨儿,我那新婚妻子实则是我半路搭救回来的小女子,本就已经有了身孕,假以夫妻之名好让她生子;梨儿,你酒中刚喝下的这包毒药,是我为自己准备的,看你变得无情无意,天剑自惩,可你,是怎么偷了去;梨儿,天剑并非不理你,只是无颜面对,以为这样,你便可以死心,再寻命中之人;梨儿,梨花异常美艳的那个春日,坐你墙上的小贼,却是真的楚天剑……
话语间,楚天剑的眼泪滴落在桌上的最后一杯酒中,他拿起杯,扬头饮尽。
可是她与他都不知道,那毒药有个十足美丽的名字。
一寸相思一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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